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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徘徊〉

[db:作者] 2025-08-16 17:35 5hhhhh 3220 ℃

「小勝——!」

綠谷覺得自己的喉嚨在灼燒,然而他什麼也喊不出來,籠罩屋子的黑霧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他狼狽地摔倒在地。

手掌被地面的礫石磨破,流出好幾道血痕,然而這些跟他剛才看到的相比都算不上什麼。

他掙扎向前,迎向凌亂難行的玄關,最糟糕的是地面留下了大片的血漬。

此刻屋外還留有一寸天光,月亮尚未完全地佔據天空。

「綠谷!你還好吧,有沒有摔傷?」

「我、我沒事⋯⋯倒是村長先生⋯⋯」

確認綠谷沒有大礙,切島先是關心仍被緊綁在椅上的村長,捆住手腕的粗繩十分緊迫,切島費了番功夫好不容易才切斷,兩隻骨節衰老的手腕皆有淒慘的青紫色痕跡,再拖得久些說不定就得截肢不可。

「尼克⋯⋯尼克⋯⋯」

定睛一看,村長的臉上跟身體各處有大小不一的瘀青,他看起來尚未完全清醒,嘴裡仍舊念念有詞,反覆呼喚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綠谷,來幫把手。」

「⋯⋯好的。」

損毀的建物會有其他魔法機構的人來解決。切島找到村長的房間將他安置,並用魔法治療他身上傷口,不一會,村長便神色不安地的漸漸恢復意識。

「尼克⋯⋯唔⋯⋯你、你們⋯⋯?」

「村長先生,已經沒事了。」切島溫和的說,不像他旁邊的綠谷幾乎是想跳起來捉住村長的肩膀奮力搖晃,他按下焦慮的綠谷,對村長款語溫言地說:

「希望你可以盡可能地告訴我們,任何你所知道的事。」

「⋯⋯我記得你是爆豪先生的友人⋯⋯好吧。」他死板的目光對著天花板,面容閃過明顯的愧色,若不是他聽從了對方的要求⋯⋯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

「那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他突然的出現在這裡,還憑空自如地帶走了尼克,他說如果我不照著他的話做,他就要殺了尼克代替爆豪先生⋯⋯我、我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我不敢賭!」

「他還強迫我⋯⋯強迫我看那些噁心的畫面,我、我無法⋯⋯我受不了那種折磨⋯⋯!你能忍受自己的兒子在你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至死嗎?!」

「太殘忍了⋯⋯他只想著吃掉人的心臟!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把尼克帶回來⋯⋯!」

村長激動的撲倒在切島身上哀嚎流淚,淒厲的哭吼刺痛耳膜,綠谷茫然無措地看著一切。

出乎意料的,他的眼尾卻捕捉到熟悉的朱紅一閃而逝。

倫敦魔法機構的人員在不久後趕到,他們出來時被破壞的地方已經完美地修復結束,殘留在地面的髒汙也不見痕跡,一點都看不出破綻,可是綠谷的腦中還深刻的記得。

村長的狀況時好時壞,尤其是精神層面受到巨大的衝擊,不時囈語著有關他兒子的話,魔法機構派了兩個治療師留在這裡照顧他,也趁機會消除村長不該知道的記憶。

打聽完所有能得到的消息,綠谷跟著切島的步伐到了屋外,把空間留給前來支援的人處理善後,對他們來說這才是應該優先處理的。

綠谷仍在後悔著為何他沒有堅持跟爆豪一起出門。

因為身體會自然地吸收能量,綠谷其實沒有睡得很久,何況現在多了器物輔助,被爆豪取走的魔力很快就補回來了。

切島是在綠谷換了衣服下樓後,忽然一臉焦慮地敲門出現。

切島作為爆豪的監視者,即便隔著汪洋大海也得隨時確認爆豪的蹤跡,然而施加在爆豪身上的跟蹤秘術,從一個小時前便沒有了回應,像是感知不到那個人的存在,切島忽然想起綠谷失蹤的那晚似乎也是同樣的情景——爆豪的魔力被消除的一乾二凈。

「那個人應該沒辦法走得太遠⋯⋯」多少是有點僥倖的想法,剛才的驚鴻一瞥那個人模糊的概貌,切島雖說不準對方的實力,但使用了驚人的空間魔法後還有餘力的魔法使,魔法機構裡也數不出幾個,切島才會猜測對方帶著爆豪到另一個隱匿的地方躲起來了。

但——到底是哪裡?

「瑪爾!是你吧?」

一直沈默不語的綠谷這時忽然開口。

切島猛然跳出自我的思緒中,才發現綠谷是對著車庫的方向喊的。

從陰暗的角落緩緩的冒出一顆頭,他之前才在爆豪家外圍的花圃不小心「撿到」他。

「是你?」

「出久⋯⋯」

薔薇的妖精神色糾結地飄飛到了他們面前,綠谷攤開雙手,讓瑪爾降落在他的手上。

「等一下⋯⋯為什麼你會在這?」切島難掩臉上的訝異說。

「我⋯⋯我被留在妖鏡國境好幾天,今天才被允許離開,我⋯⋯我本來只是想來找綠谷玩的,但剛好看到錫亞要出門,心想著要作弄他一番才悄悄跟在他身後,沒想到——」他搖了搖頭。

「雖然我及時在錫亞身上留下花瓣,可是⋯⋯」

瑪爾跪著垂頭沮喪的說。他們完全理解瑪爾的意思,切島更是少見地眉間糾結成了一團,他歎氣,「這可難辦了啊⋯⋯妖精的魔力勢必會被爆豪消除,這樣子想藉著魔法痕跡找到他就很困難了。」

「對不起!那時候我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錫亞——」

「瑪爾。」綠谷輕聲打斷瑪爾,用指腹安撫妖精難過的頰面,他換上溫和的微笑,向這位好朋友真心道謝。

「謝謝你,那時有跟在老師身邊⋯⋯而且你已經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了。」

「出久⋯⋯?」

綠谷看向切島,有些遲疑地提出他的想法,「既然如此⋯⋯切島先生,我想藉用瑪爾的花瓣試試看⋯⋯那個『共感』的魔術。」

空氣短暫的凝滯了一秒。

「共⋯⋯!不行,太亂來了。」切島率先回神,他立即厲聲否決。

「你在說什麼啊,出久!」

連他手上的瑪爾也跟著激動的跳起來,拍著他的臉好像要他好好清醒。

「那麼做的話,絕對是會被發現的啊!」

共感是一種類似千里眼的魔法,靠著調整魔法回路與波長的方式,能和人或物共享五感;也就是說,綠谷能從瑪爾留在爆豪身上的花瓣,探知到爆豪的位置。

但這種便利的魔法卻因為會把施術者的行跡暴露出來,或多或少附帶著一定的危險性。

尤其是在對上精神系的魔法時,反過來被控制,受到重創而神智消失都是有可能的事。

「⋯⋯綠谷,你聽我說。」切島試著說服綠谷打消這念頭,「村長的樣子剛才你也看到了吧?若是被抓到入侵的機會,你也很可能會因為精神創傷變成一輩子的傻子!你沒有必要為了⋯⋯」切島猛地一頓。

因為綠谷看起來非常冷靜,甚至有些過頭,沒有猶豫的目光令人看不出是一時的情緒,才驅使他做出了決定。

切島滿腹子的話被那樣的堅定噎了回去,相比之下,不冷靜的是他才對。

他對自己的束手無策感到無比的生氣,他不應該讓綠谷抱持那種想法,事實上他卻計無所出。

「⋯⋯瑪爾,切島先生,請你們相信我。」

誰都有對模糊不清的事物感到好奇跟畏懼——因為未知,才會有幻想。

一定是寫在No.10的筆記裡了。綠谷還清楚記得他是寫在頁面左下角的地方,所有關於精神系魔法的詳細資訊⋯⋯裡面也紀錄著幻術的弱點。

綠谷對著為他著想的人,用不著痕跡的口吻解釋。

「因為我⋯⋯親眼見證過死亡。」

巍峨聳立的尖肋拱頂彷彿要插入雲霄般,玫瑰式的縷空窗格鑲著以紅藍為主的彩色玻璃,每面玻璃都訴說著不同的宗教故事,虔誠的信徒聚集於此,在聖潔的氛圍下洗滌世俗紛亂的雜念。

綠谷愣愣的站在教堂門口,或者是說,他的意識。他抬頭去看屋頂絢麗的彩色玻璃,它們折射著太陽的光線,把整座教堂再鑲上一層令人喟嘆的金黃,連他都融入了其中。

天空亮得沒有白以外的顏色,顯得整個世界都非常的乾淨。

「出久。」綠谷正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時,忽然有人喊住了他。

「⋯⋯媽媽?」

因為那道聲音,綠谷不可置信地回頭。

曾經在他眼前選擇了殞落,如同花瓣凋謝般緩緩墜地,有著與他相似五官的女人,已經不存在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觸及腰邊的墨綠長髮隨著舒適的晨風飛揚,像極水花四濺的流水噴濺在綠谷的臉上。

原來,其實是他在哭嗎?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綠谷說不下去了。

綠谷引子笑而不語,柔情似水的目光像團棉花包覆著他,她與現實靠得太近,近得他無法輕易的選擇跨出步伐。他想起好多想對母親說的話,可是他又害怕自己得一舉一動會將眼前的幻覺驚醒。

那些他曾經告誡過自己,不可能再有機會傳達到的思念——

「什麼?」

綠谷引子冷不防有了動作。她抬手指著他⋯⋯他的後方,綠谷下意識回頭,不知何時敞開的大教堂門扉,飄溢著猩紅而刺鼻的顏色。

無數的身體被吊掛在半空,空洞的眼神通通望向綠谷。他們的胸口被刨出了洞,血淋淋的缺口底下不見那裡應該存在的心臟,大片鮮血四濺在周圍的牆面、椅座,一點一滴地滲入年代久遠的石縫之中,無法分辨屍體的淒慘死法,即使是成年人看了也會生出作嘔的衝動。

高大的聖母像依然維持著祈禱的姿態,她卻不能救上這裡的任何人。

外面的白日,裡面的紅月,裡外彷彿兩個截然不同的斷層地帶。

「什⋯⋯!」

在一群人裡他看到了熟悉的衣角,黑色的法袍被撕裂成破布,爆豪閉著眼,毫無生氣的面容被破舊帶有雜質的光塵覆蓋,直到他被體態異常纖瘦的影子遮住。

影子詭異的步伐移動身體,他噬咬著活生生的肉塊,當作開水般仰頭喝下鮮血,也許是意猶未盡地在舔舐著雙手的殘留的血跡。

當他微微笑起來,綠谷似乎聞到了唇齒與舌面污穢的腥味。

「媽媽,再等我一下。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男人揮舞著短小卻絕對鋒利的刀子嘻嘻笑著。

「不⋯⋯不要!住手、住手——!」

想要衝出去的身子被緊緊拉住,冰涼著手指摸到了他的後腦,他的頸項,他的肩膀⋯⋯綠谷引子就在他身後,近乎貼在一起。

綠谷被釘在原地,既無法阻止眼前的畫面繼續播放,也無法放棄對身後之人的依戀。

「如果⋯⋯」

她低頭在他耳邊細語,像道咒語也剖走了他的心臟,低頭就能清楚看到左胸那塊被精心挖鑿的洞口。

「如果沒有生下你就好了。」

颶風驟起時綠谷急促地回頭,他瞠大雙眼,那裡不再有綠谷引子的身影。

高高吹起的白色窗簾和那片什麼也沒有的天空,生鏽脆弱的鐵欄杆阻礙了他的視線,他隔著透徹的玻璃,好像瞧見柏油路的地面還殘留著雨後天晴的水窪。

「媽媽!」

爆豪睜開眼,被眼前倍數放大的面龐驚大了雙眼。

「你在想什麼,惡之炎?」

男人笑著退開。他在原地轉了個圈,獨舞著一人華爾滋,或者該說,他手裡的刀子便是他最華麗的搭檔。

「是在想你的死期⋯⋯還是我的死期?哦,不對,我不會死的⋯⋯我怎麼又把這件事不小心給忘了呢?唉⋯⋯」

「⋯⋯」他別開眼,對男人誇大的仰屋興嗟不見為淨。

敏銳的氣味告訴他,這裡還有一道第三者微弱的氣息,而他在一坨屍骨的上頭找到了人。

尼克被膠布封住了眼睛跟嘴巴,躺倒在旁。幸運的是人還活著,看起來也沒受什麼嚴重的傷。

不過時間再拖下去,他就沒辦法保證了。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呢?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男人疑惑地歪著頭,行為像個未長大的孩子,爆豪從覆蓋在他臉上的黑霧縫隙中,看到了一雙污濁的紅眼。

「真難過我還不夠了解你。」

「對自己的獵物有興趣嗎?好個惡趣味。」

「是啊⋯⋯所以,我不介意浪費一點點的時間與你培養感情呦。」

「哼⋯⋯」不屑的尾音一轉,紅瞳晃了下,爆豪驀地改口。

「那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吧,想必你會很有興趣。」

「⋯⋯嗯?」

「大概二十年前,大魔術師希姆拉突然宣布引退魔法學界。」

爆豪即使沒有看著對方,他也知道男人臉色頓時驟變。

「你⋯⋯惡之炎,你想說什麼?」細若蚊蚋的咬牙切齒,在聽到那名字之後。

爆豪恍若未聞,對著角落像是自言自語,他繼續說了下去。

「希姆拉有個十分優秀的兒子,但希姆拉卻沒有讓她的兒子繼承她的研究,而是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麻瓜學徒。她把畢生的精華都託付給了那位學徒後,就從此消失匿跡。」

「這是表面上眾所皆知關於希姆拉的傳言——然而希姆拉並非突然引退,而是遭遇了暗殺。雖然她千鈞一髮逃過死劫,但他的兒子卻未有她那樣的幸運,當場被兇手殘忍地刨走心臟而死,據說希姆拉最後因為身心受到的重傷,撐不過一個月就離開人世。」

爆豪對著沈默的男人淡然說出他的結論。

「雖然難以置信⋯⋯希拉姆是你的奶奶,而殺害了你父親的『兇手』⋯⋯就是你的母親。」

「⋯⋯很有趣的猜測。」男人陰森森地笑了。

「不得不給你打上滿分⋯⋯惡之炎,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連自己何時露出馬腳都不知道嗎?」

爆豪一臉輕蔑地看著他。

「在猩紅之月指使盜賊綁架廢久,並不是出於一時的主意,而是你不得不那麼做——因為你跟我一樣,在猩紅之月出現時反而會變得虛弱。於是你想到了,『無』可以解決魔力不足的問題。」

「你讓流浪盜賊以為可以拿到豐厚的獎金⋯⋯見錢眼開的他們當然不會懷疑。若他們真成功綁走廢久,也只會變成你新鮮的『祭品』⋯⋯這麼說來,我還算是救了他們一命呢。」

沿著這條線索一路順藤摸瓜,掩蓋著每個事件迷霧便漸趨消散,一個個指向許多年前被魔法機構壓下台面,未公開的一起案件中,有個被記錄為已經死亡的名字。

「否定一切的黑色妖精『梅菲斯特』生來擁有操弄人心的言靈,她欺騙你父親的感情,將殺害希姆拉的事實扭曲成你信以為真的謊言。其實,你的母親本就活不了多久,只是想從那個對她一見鐘情的男人身上,獲得延壽的機會⋯⋯」

「給我閉嘴!」男人渾身猛地爆出肅殺的氣流。

纏繞在爆豪身上、禁錮了行動的黑色枷鎖將他拉離地面,銳利的尖刺沒入身體,緩慢又痛苦的折磨著人的極限。腹部的傷口被牽扯開來,爆豪不禁又吐出大口血沫。

「你懂什麼⋯⋯?」他雙手扶著腦袋,指甲嵌入了皮肉裡卻渾然不知,「她⋯⋯她拋下了她的家人,對重病的母親見死不救!明明那時候她是可以救母親一命的,她卻沒有那麼做!⋯⋯不能原諒、不能原諒⋯⋯!」

他連喊出希姆拉這名字都不願意。男人用力的扯動了下鎖鏈,將滿腹子的恨意發洩在爆豪身上。

「唔!」視線剎那間模糊,呼吸間都是濃厚沈重的腥味。

他在恍惚中扯開笑容,使那笑被寫滿憐憫,彷彿在觀賞奇珍異獸的眼神,一如曾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醒醒吧,蠢貨。你母親根本不愛你,你還癡心傻傻地為她獻上人類的心臟,想著讓她復活——卻沒想過你自己其實是會死嗎?」

他渾渾噩噩的一生替換無數次容貌跟名字,用母親留給他的幻術,愚弄著每一個被他殺害的犧牲者,殊不知自己也深陷在謊言的迴圈裡動彈不得。

「閉嘴⋯⋯閉嘴!我不會死的,母親說過我們可以一起活下去⋯⋯!」

男人失去了理智,烏黑的指甲不受控制地刮抓起暴露在外的脖子,在無數細條狀的疤痕上再添新的傷口。

然而若非事實,又何必激烈的反駁。

而他突然像是從自我催眠中清醒,揣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把扯高爆豪前額的短髮,使爆豪不得不抬起頭與他對望。

「所以——其實你早就預料到了我的行動?你⋯⋯你是故意上鉤的?!」

「⋯⋯誰知道呢。」

他惡狠狠地瞪著爆豪,手術刀抵著他無法防備的喉結。

「⋯⋯可你不也是一樣嗎?惡之炎⋯⋯你的家人遺棄了你,你卻還苟延殘喘的活著。」

「我?我當然跟你不一樣。」爆豪虛弱的聲音裡盡是得意的語氣。

「我可是有個比任何人都可愛上百倍的好徒弟。」

語落,巨大的聲響從他們的身下傳來。

地牛翻身的震動使壁面被撞擊出巨大的裂痕,天花板失去支撐而紛紛墜落,筆直砸上男人的腦門,爆豪身上的束縛因此解除。

他拖著重傷的身體勉強抱著尼克滾到安全的角落,仍不免被飛揚的沙塵噴得呼吸難受。

「咳、咳⋯⋯」

從頭頂灑落而下的光線顯露出地窖的景象,無數棺木被石板砸得粉碎,更別說裡面裝著的東西了,地下墓室失去它應有的肅穆,崩毀的一切都被巨大的聖母悲憫地看在眼裡。

接著他看到兩道影子迅速地朝自己奔來。

「老師!」

「爆豪!」

切島慢了綠谷一步。在看到爆豪外露的傷口時,他露出和綠谷一樣的大驚失色。

爆豪被他們不約而同的表情逗笑了,卻無法展露在臉上。過分的疼痛將他的意識拉到很遙遠的地方。

「怎麼又是你啊⋯⋯爛頭髮。你上司現在是⋯⋯連我在英國的行蹤⋯⋯都要管不成?」

「⋯⋯抹消・磁頭一向都很關心自己的學生的啊,你不是最清楚嗎?」

切島深吸口氣緩過神,他不擅長治療魔法,只能為他做最簡單的包紮。

幸好他知道爆豪勝己這個人一向命大,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放倒的。

「哼⋯⋯是嗎。」不置可否。

「不過我想,他更擔憂的是你會不會又把別人氣到哭著辭職吧。」

「也只有你不管怎麼揍都趕不走⋯⋯」

「總之,先⋯⋯把他帶出去⋯⋯」爆豪指著快要恢復意識的尼克,斷斷續續地說。

「⋯⋯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在這情況下,切島也不再多費唇舌,他俐落地扛起成年男子,受風之精靈加護的雙腳跳起時便回到地面。

「⋯⋯廢久。」

「嗯⋯⋯老師,我在這裡。」

爆豪疲倦地撐著眼皮。被用盡全力隱忍在嘴邊的哭泣,悄然滑過他的臉頰。

不是叫你不要過來了嗎⋯⋯他歎氣,輕得幾乎無法聽見。

「謝謝你。」

綠谷握住他發冷的手頻頻點頭,儘管爆豪已經看不見。

薔薇色的花瓣被捏爛在他手心裡。

無法估量時間流逝的速度,墓室的安寧彷彿被放大了數千數百倍,每一次呼吸都是以年歲在流動著。有那麼一瞬間,爆豪好像忘了心臟鼓動的頻率。

直到他們都聽見了切島以宏亮著嗓門回到這裡,被堵塞的一腔紆鬱才得到解放。

「久等了!快,到了外面就有醫療師——」

綠谷欣喜若狂地回頭,卻因此目睹切島身後異變發生的瞬間。

「⋯⋯切島先生,小心!」

與之同時,鮮血濺在被推開的切島臉上。

「哎呀呀⋯⋯怎麼會失手了呢?差點,就摘到一顆美味的心臟了。」

切島被摔到牆上又跌落在地。

「爆豪——!」

他盡其所能地大吼,卻心知肚明自己是阻止不了他的。

強烈的風壓使整間墓室被奪去能夠呼吸的氧氣,明明還不到下雪的季節,身處之地卻像是無形的冰天雪地,將寒冷刺進了骨髓裡。

被漆黑的皮毛覆蓋著的身軀緩緩立起四肢站起,細長尖銳的指爪深深地嵌入石地板裡,張開的墨黑的羽翼遮蔽掉從破洞射下來的一點微光,反襯牠緋紅色的眼珠如珠寶般鮮豔。

緊閉雙眼的綠谷被牠嚴密地護在身下,嚴重的傷口不再汩汩流血。

從石板裡下掙扎脫出,男人的腦門凹陷了一大塊,只剩下半邊身體像具破爛的人偶。

面對爆豪變化的外貌,他暴露的骨骼歡天喜地地前後擺動,他就像孤單許久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與他相似的同伴。

「馬加錫亞⋯⋯這就是你真正的模樣嗎?」

狼身蛇尾的黑色巨獸咧嘴對著男人發出慍怒的嘶吼,隨即將綠谷拋之在地。

牠像頭失控的鬥牛,為了宣洩腦中一湧而上怒意,如一道幻影筆直地衝了出去。

「你與我又有何不同——能有何不同?」

當怪獸從半空飛撲而下時,男人開懷大笑的宣告。

然而此時的怪獸內心能剩下的,或許也只有撕毀眼前的獵物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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