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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鲤】拼合

[db:作者] 2025-08-16 17:35 5hhhhh 3490 ℃

也许每个荒诞不经的开始,都会有一个突如其来的结局。

“这就是最后一片了?”有人问道。

对方大概是司岁台的新面孔,但老鲤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毕竟他们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没有做自我介绍的习惯,自尚蜀那次事件之后,他们一直都是鲤氏事务所最寡言的客人。

“如果在你们看来确是如此,那大概就是了。”老鲤回答道。

司岁台的动作很快,又或许是因为有其他岁的代理人从旁协助,在岁相最后一次现身在大炎上空之后,不过短短数年,他们就已经快要将那个棋手的碎片收集齐了。

而老鲤身上这一片,是最后一片。

是否交出他并不由老鲤决定,司岁台的人每次都是下定决心才到他这里来的,尽管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说明,但老鲤也知道,如果从自己嘴里说出一个“不”来,外面设下的埋伏恐怕就会不由分说地一股脑涌进事务所,将他当场制服,或许视情况还要把他押送到京城,关进牢里。

真要到了那一步,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魏老二在这事儿上估计也不好使。

再者,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包庇对方的理由。先不说他和对方之间没什么特殊的关系,退一步说,就算是司岁台那些人,恐怕也没有办法轻易地杀死对方,也只能像是他们之前所做的那样,将对方长年累月地关在监牢里。

所以呢?

即使对方做了那么多事,世界依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没有浮现出什么特殊情绪。或许他早已预料到这种发展,然而这并非对大炎的期望,也非对棋手所作所为的不屑,而只是对所谓“命运”的不信任罢了。

那所有的“未来”其实早已注定,只是静待发现,而在真正触及的那一刻,迎来的才是真正确切的绝望。

他已经知道这种事的滋味了。

老鲤沉默着,交出了棋手的最后一片碎片,棋手没有发出声响,司岁台的人拿着令的符,把对方放在一盏灯里。

老鲤目送客人离开,关上门,又坐回了沙发上。

事实上,刚才他交出去的那一片并不是尚蜀时找上他的“第一片”,后者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从棋手真正化身为岁相开始,“第一片”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尽管方才交出去的那一片与他最初遇到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莫名其妙的,老鲤就是知道他们不一样。

更具体地说,如果他在尚蜀遇见的是“手”,那么刚才那一片大概就是“心脏”——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在把自己分成一百八十一份时究竟有没有对此做过规划。

但显而易见的是,无论对方做了怎样精密的筹划,现在看来,他都没有成功,其他的岁兽代理人依然存在,他们并没有如棋手想要的那样重新合为一体,大炎也还是那个大炎,没有成功的阴谋最终变成了司岁台记录里一团不可告人的积雨云,没能在现实里留下太多着墨。

而在这团积雨云造就的那场天灾般的浩劫被化解之后,又有一片碎片来到了他身边。

老鲤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从京城一路颠簸到龙门还没被发现的,只是在古玩摊上看见那枚墨色铜钱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把它带回了事务所。

这应该不是出于什么“不能让对方祸害普通市民”的公德心,而只是一点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冲动。

对方似乎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回来,在梦里问他为什么,他环顾四周,青灰的棋室没了踪影,只剩下残垣断壁,和无边无际的灰白旷野,天幕一片漆黑,无星亦无月,对方没有用他的形貌现身,凌乱的长发盖住了半边面目,在这废墟之中显得有些颓唐。

他沉默了一会儿,呼出很长的一口气,上前去,伸手拨开对方过长的刘海,看见一双含着愤恨、不甘和绝望的眼睛。

“……那么,你为什么到我这儿来了呢?”他问道。

以对方此前的态度,摆明了是想不成功便成仁,那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又将自己分解开,变作这种样貌,来到他身边呢?

苟且偷生?不,对方应当早已厌倦了漫长的生命。准备东山再起?不,事到如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对方自己也应当清楚……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就不认为,我是偶然之下才到这儿的么?”那人移开了眼神,不与他对视。

“只有我‘不是偶然’,这话可是您亲口说的,”老鲤叹了口气,把对方黑中夹白的刘海别到尖耳后边,“鲤某自认还没到容易忘事儿的年纪。”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否认了。

“不,那不是我说的,”对方的声音愈发低沉、嘶哑,仿佛下一刻便要变作怒吼,却又被扼制住了,变作压在咽喉里的怨恨,“那只是‘某一个我’,不,那是‘另一个我’说的,我——”

他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眉心聚起深深的沟壑,眼神发直,却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原来如此。

看来正如令之前所说的那样,将自己分割成一百八十一片这种行为加速了棋手自我认知的消解,而以巨兽代理人们的身份,只有认识到“自己是谁”,才能作为一个个体留存于世。难怪这里如此荒败,甚至连棋具都没有,按这样看来,恐怕对方撑不了多久了。

老鲤这么想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那确实是你说的,”他这样说道,“就当是这样吧。”

对方终于从那呆滞的怔愣中回过神来,犹疑地看向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老鲤摸了摸自己鼻尖上的鳞片,“但是,就当是那样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说唯独他不是偶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棋手说这种话,只是他无端觉得,不能让对方就这样消散在自己眼前。

即使对方的计划失败了,一切通往未来的道路都被阻截,也不应该像这样,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不明不白地消散在某人的梦里。

他把对方和那片废墟留在了自己的梦里。

与此前——那个“第一片”离开他之前——不同,对方不再与他对话,也不再下棋,只有在某些寂静无声的、连月光都照不进事务所的夜里,老鲤会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抱住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揉碎了,摁进身体里似的。

他没有挣脱开,任由对方将蜷缩着的自己揽入怀中。

这到底算什么呢?

老鲤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抱枕,就连槐琥也未曾这样依赖过他,然而那个棋手会突然变得如此脆弱么?那个好似将一切都纳入谋划之中,不露声色的危险人物?

……想来对方并不是在依赖他,而只是在确认“自己仍旧作为一个个体存活于世”吧。

这并不能代表任何事,他不认为自己给对方带来了任何帮助,无论是他还是对方,都只是存在于此而已。

此时,此地,某一个夜晚,某一个梦境,他只是和对方一同存在于转瞬即逝的虚实交接处,两份难以察觉的体温糅合在一起,并不是人与人或动物与动物之间的依偎,而更像是车窗上的两点雨珠合为水流,再无更多寓意。

因而,在交出那人的碎片之后,老鲤也不认为自己余下的人生还会和对方产生联系。

既然碎片已经被收集齐,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司岁台应该不会再让它们分开了,毕竟在那些人看来,只要稍一放松,棋手就会死灰复燃吧。

可那毕竟是个生命,而不是幽灵或者别的什么鬼魂,他已经破碎了,老鲤知晓他破碎的面貌,也确信对方不会再拥有去寻找希望的力量。

是的,寻找希望……或是寻求破灭,无论是哪一种,对方恐怕都不再具有那样的力量了。

那人会在哪里枯萎呢,比起消失在幽深的监牢中,或许还是破碎于大炎辽阔的山河间更好些?

那人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到这里,对着罗德岛回廊上的玻璃呼出一口气,看见自己的倒影被蒙上一层白雾,又笑了笑,把那点想法丢在身后,像是抖落一片枯叶。

然而事与愿违,那片枯叶似乎仍旧执着地黏在他身上。

当得知司岁台要召他去京城时,他确实是有些诧异的,更让人诧异的是,令说要和他一起去。

“你大概也知道原因,”蓝发的岁兽代理人漫不经心地说,“他确实太任性了,不是么?”

她说得对,那人确实很任性。

老鲤被引路人带进了监牢,看见一片辉煌的灯海,与那人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明亮的光照亮了这地下牢笼的每一处,可偏偏没有那人的影子。

司岁台的人似乎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只是站在监牢门口,示意他们进去。

“他快要不行了,”令这么说着,语气很平静,“这也是当然的,他所做的事过于激进了……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这样的结果。”

老鲤听了这话,犹疑地抬起头,看了看那些灯,想起当时司岁台从他这里带走那碎片时的光景。

原来如此,这些灯里亮着光的,都是对方的碎片,每一盏灯都是一片,他们把他悬挂在这里,像是囚禁一片星河。

“那,又为什么要叫我来呢?”他不明白司岁台为何需要自己出现在这里。

他本以为司岁台会要求其他岁兽代理人帮忙,或是使用别的手段要求棋手聚合自己的碎片,但现在,既然棋手已经要消失了,那么无论是他还是令,都没有必要出现吧。

“……让他彻底熄灭,或是让他再次点燃,”令摇了摇她的法杖,“你选哪个?”

“这也不是鲤某想选哪个就能选哪个的问题吧……?”

这件事情的分量有多重,想必令比他更清楚,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能力。

倘若他能左右那人的命运,事情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他又希望对方变成什么样呢?

“那么,便是由他自己来选了?”令喃喃道。

她抬起眼,看见老鲤用一副犹疑不决的表情看着她,忽而微笑了起来,将法杖上的灯向前一抬:“你去问问他吧。”

“……啊?”老鲤眨了眨眼睛,看向头顶这片灯海,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这么多灯都是那个人,可既然那人变成了这么多的灯盏,他又该怎么问?

“去找他,”他身后的岁兽代理人说,“因为他是个任性的家伙,他想要被你找到。”

……找到,他?

龙门鲤氏侦探事务所的所长看向监牢门口的司岁台的人,后者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老鲤犹疑了一会儿,没费多少功夫,就在灯海中找到了那盏灯——那盏装着被他交出去的碎片的灯。

他记得那盏灯的模样,也记得那人给他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盏灯取下,或许是明黄色的手套阻隔了灯光,又或许是对方的灵魂本就没有温度,因而他并不觉得烫,只觉得自己手里有一盆不冷不热的水。

“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那盏灯安静了一会儿,而后,其他的灯盏忽然尽数碎裂了。

“这是——”“不要惊慌,”他听到身后传来令的声音,“只是他做出了选择而已。”

原本安静地待在那些灯盏里的光向着他手中的灯涌去,老鲤看着这汹涌而来的光亮,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在一阵即使他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的强光之后,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说得对,”那只手的主人说,“那确实是我说的。”

“……什么?”

老鲤犹豫着睁开眼,看见自己手里一盏无光的灯,面前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他过长的刘海被别在尖耳之后,却不再那样颓唐。

“唯独你不是偶然。”那人在一室黑暗中这么说着。

老鲤张张嘴,突然有些不确信。

是的,这也许又是某个荒诞不经的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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