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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文藝高中生愛情故事01,2

[db:作者] 2025-08-16 17:34 5hhhhh 7110 ℃

「在薄餅中包入肉片,然後一起吃下去?...麻煩。」

「欸~不就跟漢堡是差不多的道理嗎?」

「所以我從來不點漢堡...唔呃!」

衣角被奮力一拐,魈整個人往後踉蹌了半步,他錯愕地轉頭,看見一顆奶金色的腦袋佔滿了自己的視野。

「魈學長可不可以借我麥克筆我不想被刻晴老師罵我請你吃一個禮拜的午餐還是你想吃別的零食餅乾也沒問題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好不好求求你拜託你!」

???

魈瞳孔震驚,根本沒聽懂那一大串炸進耳朵的連珠炮,他茫然地看著那顆金色腦袋瓜,對方也愣在原地看他,幾秒後,金色的腦袋瓜漲成了一顆紅色的球。

我在做什麼啊————!

熒恨不得當場往自己臉上搧兩巴掌,她怎麼就、那麼不經大腦思考的行動呢!偏偏她那沒良心的好姐妹還在後頭事不關己的吹口哨,擺明要她自己闖的禍自己擔。

場外不支援,熒在心裡怨嘆終究是錯付了,硬著頭皮開口。

「呃、抱歉,魈學長。」她放開那截皺巴巴的衣角,鬆手前不忘平撫幾下,試圖挽回自己在學長心中跟衣角一樣殘破不堪的形象。「其實我是想和你借麥克筆來著,可一時心急,行動不經大腦...如果讓你感到冒犯的話不好意思!」

熒九十度鞠躬,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次社團課的尷尬場面。

她偷偷往上瞄了眼對方的表情,暗嘆這人不愧是冰山冷面,沒幾秒就恢復成平日漠然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來半點情緒起伏,但無論如何,貿然拐人家衣角的行為怎麼想都莫名其妙,這麥克筆肯定是借不成了,不如爽快點給雙方個台階下。

她在心裡對渺小的希望說再見,有氣無力的開口。

「至於那個麥克筆...嘛...再怎麼說我也是圖傳科的學生,知道一般人都不太願意外借啦,畢竟這一盒也挺貴的,誰都不想冒被弄壞搞丟的風險嘛,我懂我懂...」

「明天社團課再還我就好。」

「所以啦,這事就當我沒...說......啊?」熒仰起臉,鼻尖差點撞上那盒被遞到眼前的麥克筆。「你、你剛剛說什麼?」

「明天社團課再還我就好。」

她眨巴眼睛,看看學長又看看麥克筆,來回幾次後張大了嘴巴。

「你...你真的願意借給我...?」

「我認得妳,且妳是圖傳科的學生,懂得使用時該注意什麼。憑這兩點,我認為借給妳並無不妥。」

那一刻,熒感覺天上降下聖光,耳邊響起哈雷路亞,學長背後彷彿生出一對純白的大翅膀,什麼猛禽什麼幽靈都是她眼睛業障重,魈學長此刻就是拯救蒼生的大天使。

魈看著學妹眼裡逐漸泛起淚光,輕咳兩聲把手中的麥克筆晃了晃。

「...拿去吧,快上課了。」

尾音剛落,走廊老舊的廣播系統便傳來鈴響,胡桃眼尖的看見刻晴老師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抓住熒的手臂。

「熒!老師來了,快走!」

「等等!我還沒道謝...魈學長!真的很謝謝你!明天我請你吃東西吧!還有、扯了你的衣角真的很抱歉——!」

她才接過麥克筆就被胡桃拐過手臂拖走,只好拉開嗓門大喊,溫迪看著兩個學妹轉眼就消失在轉角後,只有「魈學長是天使嗚嗚嗚」的回音清晰的在狹小的走廊間迴盪,忍不住噗哧一笑,用手肘頂了頂友人。

「人家學妹說你是天使呢?」

「...已經上課了,快走吧。」

「哎呀,害羞了?臉皮還是一樣薄呢~」他彎起嘴角,蹦蹦跳跳的跟上魈的步伐。「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去認親的啊?我怎麼都不曉得?」

「認親?」魈疑惑的回頭看他。「什麼意思?」

「啊?」

溫迪瞪大了眼睛。

「原來你不曉得剛剛那個女生是你的直屬學妹嗎?」

***

桌前擺著一小杯杏仁豆腐,魈遲疑地抬起臉,對上那雙不容拒絕的眼神後低下頭去盯著封膜上小小的甜杏插圖,幾秒後他又一次抬起目光,糾結半晌後默默開了口。

「...其實不用如此客氣。」

只是這句推辭顯然無用,一頭蓬鬆金髮的學妹相當堅持的把甜點杯和麥克筆一齊往自己這端又推了推。

他看看上頭凝結的水珠,又看看學妹放在一旁的小型保冷袋,嘆了口氣。

食堂每週五都會販賣限定甜品,其中的杏仁豆腐更是人氣招牌,中午開賣時經常排上長長一大條隊伍,把內部和外邊的走廊擠得水洩不通,尤其這週還是本學期第一次販賣杏仁豆腐,人潮可想而知。

「要買到它並不容易,妳還是自己享用吧。況且我也只是舉手之勞,不是為了得到謝禮才那麼做的。」

魈將杏仁豆腐推了回去,自顧自地開始檢查起麥克筆的排放順序,不經意抬眼,發現見學妹仍鍥而不捨的盯著自己,不禁面露無奈。

「妳真的不用那麼的...」

「那你就當作是賠禮?」

「賠禮?」

「就...那天流了滿桌口水、不小心踉蹌撞到你、還有昨天扯了衣角的...」熒再度將杏仁豆腐推向對方,提起糗事的語氣略顯扭捏。「...總之,我過意不去。如果學長不想作為謝禮或賠禮收下,那就當作是幫個忙,讓我心裡踏實些如何?」

都說到這個份上,再不收下似乎就顯得不近人情了,魈又嘆了口氣,總算是伸手接過那杯甜品。

「其實我沒有放在心上,妳不必特意掛懷...」

他開口解釋,希望讓學妹寬心些,卻見對方一臉獲得勝利的小得意,連嘴角都翹了起來。

還真的是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他瞇起眼睛。

——其實他一開始並不打算借的。

就如熒所言,包括他在內的多數圖傳科學生都不太願意將麥克筆外借,畢竟這一盒要價不菲,誰都不想冒被弄壞的風險。但魈也不曉得自己昨天哪根筋不對,看到學妹失望的小臉時竟然一陣心軟,只花了三秒時間就成功說服自己把東西借出去,實在荒唐至極。

是因為她不害怕自己嗎?昨天回到教室後,魈一直在尋思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他知道大部分的人都畏懼他這雙眉眼,但第一次和熒對上視線時,她的目光不僅沒有逃避,還神色自若地找起簽到表,甚至不介意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讓向來被人群遠離的他感到相當不可思議,也慢慢產生一絲好奇,偶爾會忍不住往長桌另一端瞄上幾眼,觀察那個埋頭寫作業的嬌小身影。

他發現她有著很豐富的表情,解不出題目時會將五官皺在一起,解出答案時又會開心的握拳,想睡覺時會很用力的捏臉,然後因為不小心捏太大力而疼得癟起嘴。

魈記得曾經在書上看過,表情豐富的人由於看起來容易親近,因此能夠讓人抱持好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他下意識的軟了心吧。

想到這裡,他低下頭,看著杏仁豆腐近乎透明的封膜上反射出來的自己。

那張臉毫無表情,如冰山一樣冷峻,尤其揚起的眉眼更顯露出一股兇相,任誰見了都會退避三舍,小學那幾年更不曉得嚇哭過多少個同學。

唰啦一聲,他將封膜拆開,撕去桂花糖蜜包裝的一角,將金黃色的甜漿均勻的淋在雪白的豆腐上,像是要擺脫什麼似的迅速舀了一口送進嘴裡。

清甜不膩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綿軟的豆腐像是在與舌尖共舞,伴著桂花與杏仁的香氣滑進喉間後仍叫人回味無窮。

魈闔上眼睛,方才躁動一瞬的思緒慢慢平靜下來。

他還記得,第一次嚐到杏仁豆腐是在初中的某個夜晚。

父親與繼母多日未歸,家裡沒有食物、更不可能留給他錢,社區的廚餘桶裡沒有固體的東西,浮著肥油的發酸湯水自然也是不能喝的。

鄰居對他們一家印象極差,都說夫妻是成天惹事生非的麻煩人物,孩子更是一臉陰沉、見了就不討喜,他清楚這點,因此沒有尋求幫助,自暴自棄的蹲在路邊挖雪往嘴裡塞,任意識慢慢的被飢餓冷卻。

而那名男子發現了他,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幼時複雜的成長環境讓他很早就知道世界上有著用肉體賺錢的工作,也知道年輕的男孩女孩最受歡迎,可當時的他已經無力思考對方是否懷有那樣的企圖。於是那瘦弱到不符合年紀的手就這麼放上對方遞來的掌心,被攙扶起來的那一刻,他想的是沒有經驗的自己能不能憑著這份第一次讓男人多付一點錢。

但預想的地獄並沒有到來。

那晚,叫作鍾離的男子帶著他回家,為他披上一條乾淨柔軟的毛毯後準備了一些熱騰騰的食物,除此之外什麼也沒做。

魈至今仍忘不了,那天由於他餓得太久,吃什麼都作嘔反胃,唯有一小杯杏仁豆腐勉強得以入口,而那滑嫩的口感與香甜的味道就像他盼了十幾年的美夢,懷著純粹的善意與溫柔為他帶來片刻的寧靜。

即便後來歷經種種,他搬進了鍾離先生家,在對方的悉心照料下過上健全的生活、嚐遍各式各樣的美食,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比得上那天摻著眼淚也同樣美好的滋味——

「對了,學長,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很想要問你。」

學妹的聲音將魈從過去的記憶裡拉回現實,他放下不知不覺就吃去一半的杏仁豆腐,發現熒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手指向他放在腳邊的書包。

「——學長書包上的那個,是不是岩王帝君的耳墜造型掛飾?」

「妳知道帝君大人?」

習慣性喊出那個稱呼的下一秒,魈便迅速捂住了嘴。

不好...下意識就...

可下一秒,他就看見熒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你果然也有看《原神》!」她興奮地跳起來,將屁股連同椅子一同搬到魈的面前。「我就在想那個掛飾看起來特別眼熟!那是前一百名成功預購第三集的人才能獲得的限定特典吧!聽說開賣不到十秒就被搶光了,學長你竟然搶得到!」

「呃...我......」

「學長喜歡哪個角色?岩王帝君?」

「...對、對。」

「確實,如果提起男讀者最有可能喜歡的男角色大概也只有岩王帝君了,畢竟人長得帥,性格也好,且明明該是一個沉著威嚴的角色,卻加上了完全沒有金錢觀的設定,這種皮皮的反差萌超可愛的!」

「...是、是的...」

「他的介紹PV甚至有高達三千萬的瀏覽次數,是目前所有登場角色之中最高的,那首BGM我當時也循環聽了好幾天!」

「...我...我也...」

「但說到那支PV,最有名的果然還是那一幕吧?就是天星砸下來的那一幕——」

「「天動萬象!」」

空氣突然陷入一片沉默,靜得窗外鳥雀的嘎嘎亂叫都像是背景音效,突顯這還迴盪著兩人回音的場面有多尷尬。魈雙手緊緊摀住嘴,耳根發紅,而熒張大嘴巴愣了兩秒,隨即爆出一陣大笑。

「等等、學長原來是這種反差的性格嗎?好可愛——!」

她萬萬沒想到魈會跟著自己喊出台詞,字正腔圓、中氣十足,語調惟妙惟肖,都不曉得是不是私下偷偷練習了好幾遍,而此刻當事人正把臉埋在掌心裡,後悔莫及。

「學長、學長,再來一遍?」

「...不要。」

「再來一遍嘛!吶?」

「不要。」

魈射來一記眼刀,可搭配那紅透的耳根卻一點威嚇力都沒有,反叫熒樂得開懷。

「看來我的直覺很準,學長雖然看起來很兇,實際上也沒有多難相處嘛!」

魈愣了一會,不敢置信的杵在原地。

從小到大他聽過太多太多的傳聞,不外乎都在說他看起來很危險、最好別扯上關係,連父母都謫罵他一臉兇相,定是命中帶煞。

面對這樣的他,學妹為什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呢?不如說為什麼她當初沒有被自己的眼神嚇到,為什麼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簽到完就逃離社辦,甚至現在還願意主動和自己搭話?

他看著熒笑吟吟的模樣,戰戰兢兢的提出擱在心頭已久的疑惑。

「...妳不怕我嗎?」

「咦?為什麼那麼問?」

「...我的眼睛,妳難道不覺得可怕嗎?」

「不會啊,我覺得很好看。」

...什麼?

「嗯...其實第一眼還是有驚訝到啦。」熒抵唇沉吟了一會。「只是我覺得學長的眼睛比起可怕倒不如說是很亮,也正是因為太亮了,所以才顯得有些盛氣凌人,讓人下意識感到一股壓力...但是只要能再鼓起勇氣多看你一眼,就能發現這雙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是從側面看貓的眼睛一樣,非常的透亮。」

她說得過分真誠,像在品鑑一件藝術品,尤其說這話的同時還目不轉睛的盯著魈的眼睛瞧,細細觀察著那對燦金,讓魈啞口無言,說不出半句話。

他至今從來沒有聽過有人那麼形容自己的眼睛,一時不曉得該做何反應,坐立不安的摳起杏仁豆腐的杯底。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那麼說。」

「欸?我是第一個嗎?好榮幸啊!」

「這有什麼好榮幸的...」

「就是...第一個找到寶藏的感覺?」熒笑了笑,率性的晃起腿來。「你看嘛,寶藏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勇者戰勝惡龍才能找到的不是嗎?...呃、我不是說學長像惡龍喔,只是對於被眼神嚇退的一種比喻...總之,就是所有人都被惡龍嚇跑了,卻只有我和惡龍成為朋友、得到了牠看管的寶藏!」

「朋友?」魈愕然。「不是打敗牠,而是成為朋友?」

「畢竟惡龍也不一定是惡龍嘛,說不定牠只是看起來很兇而已啊?如果可以溝通,當然是先試著坐下來談談啊,搞不好牠和勇者很投緣喔。」

什麼奇怪的思維,魈蹙眉。

無論是勇者和惡龍,還是將自己的眼睛比喻成寶藏,都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說法。他忽然產生了某種惡劣的念頭,認為學妹不過是客套的吹捧,就像那些急於從惡龍面前逃脫的傢伙總是會試圖說些諂媚的話來尋求生機。可無論他如何努力的想從那對閃閃發亮的蜂蜜色眼睛裡尋出端倪,看見的卻始終只有倒映出來侷促的自己。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很少像這樣與誰的視線交會。

他不擅交際,也習慣了人們害怕或嫌惡的目光,於是以眼神為刃、以沉默為盾,像隻刺蝟把自己裹起來,這樣一來誰也不會受傷。但是這個人卻沒有逃走,反而湊了過來,說你的眼睛很好看。

魈忍不住失笑。

「...妳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怎麼你也跟我哥說一樣的話啊!我明明覺得挺正常的...」

「奇怪的人通常會覺得自己很正常。」

「...學長,你是這種吐槽的人設嗎?」

「誰知道呢。」

他揚起嘴角,放鬆的眼尾帶著笑意。

【04】

那是某一個陰天的午後。

他抓著身後的生鏽鐵杆,看著六層樓之下的柏油地板。

不知道沾上去的血跡會不會很難清理?他想著,雖然也有考慮過安眠藥這個相對不會給人添太多麻煩的選項,但他只想痛快的結束一切。

喧囂的風聲呼嘯而過,又或者那不是風聲,而是自有記憶以來便伴隨著他長大的雜音,它們經常在他的耳邊出現,咆哮...嚎哭...

嘶吼著讓他去死。

他早已麻木,過去十五年間也徹底明白這身血肉打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個錯誤。

而現在,只要他鬆開手,這個錯誤就會被抹去,那些聲音也將從此消失。

不會有人在乎、也不會有人感到難過,他從來都是被厭棄的存在,多年前監護權判決結果出來時,笑著揚長而去的母親與對自己投下厭惡眼神的父親都尚歷歷在目,如今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裡,也不過是因為三年前幸運的被鍾離先生撿回去照顧至今。

可是下一個三年呢?下下一個三年呢?

即使昨夜先生還為噩夢纏身的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可會不會有一天,也許是明天、又或者就是今天,先生也會發現他不過是個麻煩的累贅,將他從家裡趕出去?

那麼至少在夢醒之前,將一切畫上句點吧。

是的,憐惜也好、悲憫也罷,哪怕只是一絲卑微的同情,他都能用以欺騙自己仍有被溫柔相待的價值,將其編織成安慰自己的甜美謊言。

好吵、好吵、好吵。

耳邊的囂鬧聲越來越大,一點一點的挑開少年抓著鐵杆的手指,一根、兩根...

他闔上眼睛。

「曾經,天上有一個榮光的王國。」

就在那一刻,有道歌聲撥開漫天喧囂,傳進他的耳裡。

「那國王派遣第一位王儲去黑暗之國尋找創世的珍珠。」

「於是,第一位王儲走上了珍珠的追尋之路。」

那歌聲悠揚動聽,隨身後的清風而來。

是誰?他雖然好奇,但無意深究,都一個要去死的人了,知道答案還有什麼意義嗎?

只是那道歌聲彷彿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人心情和緩、忍不住想多聽一陣,也讓他不自覺地重新握緊了欄杆。

「但他卻被欺騙,忘記自己的高貴,以為自己是黑暗之國的王。」

「可是不必擔心,第二位王儲已經上路了。」

歌聲越來越清晰,不僅安撫了心神,也散去那些日日夜夜盤旋在耳邊的噪音。

他回過頭,循著聲音的來向望去。

「這是你長路的紀行,這是你們的珍珠之歌...」

似是一個尾聲、又似一個序幕,歌聲到此軋然而止。

他有些錯愕,意外的發現自己竟想聽完這首歌的後續。

視線前方,建築物的陰影處走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名男學生,鬢邊的細長辮子隨風飄啊飄的。

他認得他,一個班的,叫作溫迪。

「這是我正在寫的一首敘事詩。」溫迪語尾上揚的說。「只是呢...寫了很久都沒有想到足夠有趣的後續。」

然後,對方慢慢的走到欄杆前,對欄杆另一側的自己伸出手。

「雖然我不曉得什麼時候可以完成它,但是...」

「魈同學,我有榮幸邀請你屆時成為第一位聽眾嗎?」

05

「你最近心情好像還不錯哎。」

聽見溫迪的話,魈將視線從一旁花圃與蚯蚓拔河的黑冠麻鷺抬起。

「有麼?」

「就是...表情好像變得比較輕鬆了?話說今年冬天是不是變冷啦...」

十二月的風不再如前陣子那樣涼爽,灌在臉上冰得讓溫迪打了個小小的噴嚏,他稍微拉高外套的領子,接著比了比眼尾。

「尤其是眼神。」他說。「總覺得你的眼神沒有那麼銳利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還是又買了《原神》的周邊?記得你上次搶到那什麼岩王帝君的限量特典可是滿面春風,全班都懷疑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有那麼誇張?」

溫迪用力點了點頭,看著朋友難為情的輕咳兩聲扯開話題。

「最近...我不記得有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事。」

「這樣啊,也好,沒事就是好事,畢竟生活的美好之處就是這些平平凡凡的日常喔。」

溫迪拍拍魈的肩膀,嘴裡哼起輕快的小調,魈記得這個旋律,這整個月他幾乎天天都能聽見。

「那是你下週校內歌唱比賽要唱的曲子嗎?」

「沒錯!哼哼,這次我們可是請到了雲堇學姊一起合作,打算將流行歌與戲腔作結合呢。」

「雲堇學姊?可高三的模擬考不也是在下週麼?」

「是啊,但她說過自己會分配好時間,要我們別擔心。我跟你說,學姊她人可好啦!不僅百忙之中抽空陪我們練習,還提供不少新穎的建議,比如這次演唱的曲目中就加入了...」

溫迪一談起音樂便沒完沒了,魈早已習慣他這樣在耳邊喋喋不休,便由著他從傳統戲曲文化講到現代流行樂,兩人在食堂前的那條走道右轉,踏進普通教學樓的走廊。

璃月高職三個年級的一般教室都位於這棟大樓,樓層由高到低分別是一至三年級,而圖傳二甲的教室就位於三樓的最西側。當兩人彎向通往三樓的臺階時,一名女學生剛好走了下來,身形熟悉,讓魈下意識瞥了一眼,在發現那是熒的瞬間,他慢下了腳步,陷入不曉得是否該打招呼的尷尬心情。

自從那次在社團課說上話以後,他們不再把彼此當空氣或幽靈,偶爾會閒聊上幾句,距離可說是拉近了不少。

魈本就寡言,因此大部分都是熒主動開啟話題,只是日子長了,他漸漸發現學妹分享的內容愈發古怪。

起初熒的主題自然是圍繞在《原神》上,可後來卻慢慢演變成印刷概論好難與刻晴老師好嚴格,再後來則是食堂的肉骨茶湯麵有點太鹹了和校門口那間店的摩拉肉真的挺好吃,最近更是發展為家裡那隻叫做派蒙的貓又胖了跟哥哥的肚子一樣不能再吃下去了,話題千奇百怪、脈絡無跡可循,有次甚至一進門就含著淚花抱著講義衝到他面前,高喊魈大人你數學好不好給我講題吧拜託你了,距離近到簡直要貼上來,讓魈瞳孔震驚抓著椅子後退了好幾格地磚。

說實話,他不是個擅長聊天的人,起初和熒說話時都在嗯啊喔的無限循環,然後又覺得只會做應聲蟲的自己實在無趣又沒出息,沒來由的嚐到一絲挫敗感。但熒好像從來不介意這點,臉上永遠都掛著親切的微笑,托著臉一次又一次的拋出話題邀請他加入。

她托著臉的時候,雙頰的軟肉總會擠成一團包子的形狀,暈著淺淺的粉紅,將上揚的嘴角勾出可愛的酒窩。那抹好看的弧度有一種說不出的包容力,好像在表達聊天本就是這樣想說就說、不必勉強自己回應的事情,而或許就是這些再平凡不過的一來一往,慢慢在幾個月間不著痕跡的拉近了兩人的關係。

可即使如此,他們的交集也只限於社團時間。

一傳甲與二傳甲的教室分別在不同樓層的兩側,體育課與專業科目也完全錯開,基本上不會在運動場或科大樓碰見彼此,加上魈是自己帶午餐,所以在食堂巧遇的機率也低到不能再低。

因此他不禁猶豫起來,思忖著這種每周只相處兩小時的關係,足以構成此刻巧遇而打招呼的理由嗎?

過去的他不可能產生這樣的疑慮,因為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低著頭快步走過甚至繞道而行,他便乾脆一律當作沒看見,而唯一關係好的溫迪是大老遠看到人就會揮著手跑過來的類型,他根本不需要去糾結。

眼看兩人之間只剩下幾步台階,魈消極的放棄思考,習慣性將拇指插進口袋,但就在準備撇開目光的那一刻,他的眼尾瞄見蜂蜜色的眼睛望了過來。

「啊,魈學長。」

熒彎起嘴角,笑臉吟吟,雖然手上抱著東西,但還是攤開靠近他的那一側掌心左右晃了晃。

魈沒能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那抹金色將周遭的風景染上更鮮明的色彩,轉眼之間,那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轉角。

「魈?怎麼了,你在看什麼?」察覺好友駐足,溫迪好奇地朝著他面向的樓梯口張望。「剛剛有誰經過嗎?」

「...啊、不,沒什麼。抱歉,你剛剛說到哪裡?」

「噢,不是太重要的事。話說你這週六有沒有空?我發現車站那邊開了一間新的甜點店喔!聽說它們的蘋果派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週六...抱歉,那天我有約了。」

「這樣啊,不然下週我們再...欸?欸?欸欸欸——!?」溫迪猛然轉身抓住魈的肩膀。「什麼?你有約?你和誰有約?」

「就是先前向我借麥克筆的文藝社學妹。」

「什麼?你什麼時候和人家好上了?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魈無奈的扒下溫迪的手。「她邀請我一起去這週末的同人展。」

「就你們兩個人?」

「對。」

「這怎麼聽都像是約會吧!」

「...就跟你說不是那樣。」魈的額角突突地跳,第二度扒下溫迪的手。

『魈學長,你有沒有去過同人展?』

『沒有,那是什麼?』

『你竟然不知道嗎?同人展就是同人創作者們販售作品的大型盛宴喔!下週末剛好要在璃月大學舉辦,我們一起去玩吧!』

『...我不喜歡人來人往的地方。』

『可是會有很多《原神》的coser耶,之前介紹給你的那些岩王帝君單人向文手和繪師也都會出攤喔——』

『...妳就這麼喜歡湊熱鬧?』

『你猜猜看。』

『......』

『好啦,一起去嘛,不騙你,真的真的真——的會很有趣的!』

想起當時熒扯著自己袖子的畫面,魈嘆了口氣。

「熒只是看在我也喜歡《原神》才邀請我去的,況且有誰會把約會地點選在——」

「喲,已經直呼人家名字而不是喊學妹了嗎。」

下一秒溫迪獲得了一記眼刀。

「...總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魈收回狠戾的目光繼續往上走,走了幾步卻發現溫迪沒有跟上來,扭頭發現他正在抱臂沉吟。

「魈,今天放學後我去你家吧。」

「...?為何突然...」

「跟女孩出門一定得好好打扮、讓對方有面子,所以就由我來幫你挑選約會的衣服吧!對了,鍾離老師今天會不會很早回來?上次去你家蹭飯時喊了他老爺子,你說他這回會不會把我打飛啊?」

「就跟你說不是約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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