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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佛,1

[db:作者] 2025-08-16 17:34 5hhhhh 6490 ℃

「蘭~我出去一趟,你想要吃什麼?」

「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院內,兩名少女正在談話,其中一名少女有著一頭潔白的長髮,髮絲向下蔓延,正好及腰;另一位少女則與之相反,留著黑色短髮,自然的垂在脖間

二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她們頭上那對不屬於人的耳朵。

院子內有一圈池塘,池塘內滿是蓮花。這本是一座廢棄的院子,主人離開後池內的蓮花便自主生長,直到二人入住此地

院內與庭中之間有一台階,台階正對著一株小樹,奇怪的是,那株小樹彷彿受到莫名的壓力一般,彎折著腰向著南方伸展,且只向南方伸展

她們走出院門,一路上,寺廟林立,周遭不停的有小販叫賣著,一邊說著他家的產品如何如何好,一邊又說著別家的產品缺點如何如何多,吸引了一眾人圍在他的攤位旁。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兩人頭上的耳朵,就好似不存在般

走著走著,到了市集,兩人熟門熟路的走到一位婆婆攤位前,攤位上販賣著當地各式植物蔬果

「喔?兩位來啦,這次想要買點什麼?」

「婆婆,我們這次想買點蘿蔔和竹筍!」

黑髮少女搶在白髮少女前說出這句話,白髮少女正想說點什麼,想了想,還是把話噎了回去,寵溺的摸了摸黑髮少女的頭

「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黑髮少女轉頭向白髮少女確認,白髮少女輕微的搖了搖頭

「沒有了」

婆婆將少女所需要的菜裝進袋中,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又拿起一把蔥放進袋內

「來,這些是送的,不用給錢」

白髮少女接過袋子

「那我們就先謝過婆婆了」

「呵呵,不會不會」

看著兩人的背影,婆婆笑瞇瞇的揮了揮手

「下次記得再來喔」

「這兩位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一旁賣油燈的老人坐在搖椅上搖著手中竹扇,赤腳翹著二郎腿,看著遠方漸行漸遠的身影說著

兩人一路走來,一路和路上熟識的攤販打了招呼,買完所需的東西後,很快便回了院子

當白髮少女正準備柴火,開始煮菜時,一陣悠揚的鐘聲從遠處傳來,鐘聲空靈而宏亮,迴響在整個城中,只見在路上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向著鐘聲的方向朝拜

這是一個信奉佛的世界,遍地寺廟,遍地蓮花,人人信佛。每日這個時間,正中那座最大的廟宇便會有鐘聲響起,此間廟宇,便叫佛寺,簡單的名字,人人都會朝拜,除了三個人

這個世界人民彼此互助,互相照顧,打架、爭執這類事從未發生,好似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不應該在人間出現,可它卻又實實在在的呈現在眼前

兩人已經在此地生活了不知幾年,自然對此鐘聲無比熟悉,但不知為何,每每想要朝拜時,內心便會有抗拒感傳來。兩人對此感到奇怪,也不以為意,既然不想拜,那便不要拜就是了

白髮少女正在廚房忙活,自廚房上一次爆炸後,二人的伙食一向都是由她負責

黑髮少女從來不會對白髮少女所做的料理有任何批評,畢竟她所做的料理一向都是合她胃口的,她喜歡的。從來都不需要告知彼此的喜好,因為本來就知道,自然的像一對老夫老妻生活了許久一般,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採買,一起生活。樸實,而又浪漫

「蘭蘭,我們已經住在這裡多久了?」

但在今天,白髮少女突兀的提出了這個問題,平靜的生活似乎為此傾斜了一角

「我也不知,似乎……有兩、三年了。瑪麗,怎麼了嗎?」

蘭蘭思考了一下,對著瑪麗這麼回答

「沒什麼,就只是想問問」

「想不到,我們原本只是個……。路過這裡,竟在此逗留了這麼久。我從來沒有想過,像我們這樣的人,居然也能這麼幸福的生活著,這好像……是在做夢……」

瑪麗如此感嘆,一邊不禁覺得,自己一直住在這裡,真的好嗎?

雖然內心怪怪的,有些地方感覺漏了些什麼,但瑪麗不在意,也不想在意,她只想要這樣安穩的生活,這樣幸福的生活,這樣……和她一起過上的生活

話題就在此戛然而止,沒有頭,自然也沒有尾,就是這麼突然,卻埋下了一顆種子

而就在話題結束後的當晚,鈴蘭坐到了她的書桌上,拿起筆,開始動了起來,不知寫了些什麼

……

……

「蘭蘭~起床嘍」

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鈴蘭剛想起身,清晨的寒意卻悄然鑽進了被中,令她縮了縮身軀。

正當她打消念頭,抓緊棉被,感覺到了一陣溫熱的氣息順著耳邊拂過,酥麻感頓時傳遍全身,她睜開眼,面紅耳赤的望著面前嘻嘻笑的她

「再不起床的話,我要繼續了」

瑪麗的嘴角略微掀起一抹弧度,讓她的容顏增添了一分美,卻不知怎麼落在鈴蘭的眼裡,這個微笑背後代表的含義讓她情不自禁的有些發抖

「沒回應~就是默認了對吧」

聽到這句話,原先還愣在原地的她立刻起身

「沒有沒有,我精神得很」

說著,一邊比劃了兩下,顯示自己很有精神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

看著瑪麗有些失望的背影,蘭蘭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正準備開口……

「但是下次,可就不只這樣了」

突然,耳邊再度出現她的聲音。清風吹來她的髮香,伴隨著她的氣息再次在鼻前縈繞,鈴蘭的臉瞬間煞紅。

不服氣的她轉身將瑪麗撲倒,趁著面前白髮少女驚慌失措之際,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撐在她頭邊的床鋪,將她壓在了床上,貼近她的耳朵,道

「下次……你想要如・何・啊?小狐狸?」

說完後,黑髮少女看著她那琥珀色的雙眼,兩人雙眼對視,一時間,整個房間只聽得到兩人略微粗重的呼吸聲,氣氛變得有些凝滯。感受著彼此溫熱的鼻息,心臟跳動的聲音也隨之越來越大,整個空氣似乎都開始隨著二人的心跳流動,形成一股奇妙的韻律感,將氛圍襯托的越加火熱

然而窗外那不合時宜的鴿啼聲打斷了氛圍,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二人回過了神,瑪麗率先開口

「這……這件事就之……之後再說」

兩人之間的距離令她講話有些發顫,蘭蘭略帶微香的吐息也使她心亂,臉上冒出了兩佗可愛的紅暈,眼神胡亂游移

瑪麗推開她起身,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整理了下被弄亂的衣擺,下了床

「好了,我去準備早餐,你在這等著,很快就好」

然後飛也似的逃離,和她離開前強裝鎮定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不明白為何二人的處境調轉的如此之快,明明平常都被捉弄的那個她剛剛卻將自己壓在身下,想到此處,她的內心再度有頭小鹿奔跑起來,久久不停歇

房門闔上,留下了鈴蘭一人呆坐在床

片刻後,她將頭埋進了被中

「我剛剛,到底在做什麼啊……」

她的臉,此時再度紅的像火燒一般

她的心,也再度開始劇烈的蹦跳

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可她也覺得自己很貪,貪在希望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貪在希望她留在她身邊,貪在……她一直一直這樣留在身邊

什麼是貪?喜歡就是貪

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貪

貪和喜歡,本就同是一般

哪怕在此間一响貪歡,便勝卻異地無數

可只是一响,終究太過短暫

……

初春微寒,門外那樹的枝椏還未發出太多,寒枝仍在微顫,抖落了些許雪白

白髮和黑髮二人並肩坐在階梯上,望著那棵樹

兩人已經住在這不知多久,面前的這棵小樹也已參天,只是,它還是仍只向南長,長成了一道可遮天的庇蔭。

「瑪麗,我們出去逛逛?」

一直看一個東西,總會無聊,更何況這東西她們已經看了無數年,而這時,就會想邀人共事。黑髮少女起身,向著白髮少女發出了邀請

白髮少女點了點頭,於是二人穿過庭中,出了院門,到了街上

她們離去後,有隻蛇悄然溜進院子,又悄然離去

因已至年節,路上行人匆匆,越發熱鬧,周遭也開始販賣爆竹等物,慶祝年節。但畢竟為佛國之民,即使再熱鬧,周遭那股莫名恬淡的氣息仍是存在

「蘭蘭~這個東西好有趣,我們要不要買來一起在院子裡放來玩?」

瑪麗興致高昂的看著一攤販,那人的攤位上擺著各式煙火玩具

「好啊!我看看……」

一邊說著,鈴蘭俯身觀看,漂亮的雙瞳在攤位上來回掃視。然後重新站直身軀,修長的手指著那些玩具說道

「老闆,來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瑪麗在一旁補充

「還有這個和這個也要」

「好勒」

挺著圓滾滾肚子的老闆笑呵呵的說,一邊將剛剛她們二人指到的品項全都打包起來

每年的年節都會看到他在,但今天,是她們第一次來到這個攤位,或許,會讓今年有些不一樣的發展

「瑪麗~快來快來,這個好好玩喔」

黑髮少女一手招呼瑪麗,另一手中拿著末端點燃著火星的火藥玩具,眼看著就要那點點火紅就要燃進末端——

說時遲那時快,白髮少女一把將蘭蘭擁入懷中,搶過她手中的煙火往天際丟去,一聲響亮的鞭炮爆炸聲彷彿要將已將西沉的太陽喚醒般響徹整個天空

在懷中的少女滿臉錯愕,她不明白為何要將她拉住,可臉頰那突然感受到的飽滿之處及少女身上特有的花香,令她整個人睜大雙眼僵在那,宛如石像,一動也不動

而白髮少女將手中煙花丟出去後,一隻手稍微擦了擦額角留下的冷汗。隨後她感受到懷中那温軟的觸感,髮上的熟悉清香,也不僅迷了神。直到聽見胸前一聲悶悶的聲響傳來,才趕忙鬆開雙手將黑髮少女放開

總算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她停頓了一下,貪婪的吸取著四周的氧氣。然後突然板起一張臉的對瑪麗說

「妳為什麼要拉走我?」

「妳知道,這點東西對我來說根本沒影響」

「現在已經沒有在逃,為何要這樣?」

「可……可是……」

「沒有可是」

瑪麗有些委屈,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還不待她說完,鈴蘭就打斷了瑪麗未出口的話語

「可是什麼?可是很危險嗎?那裡面不會有機關!不會在裡面藏有各式魔法,也不會有飛劍襲來」

她聲音越來越高亢,講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沒來由的憤怒不知道何時開始從心底湧出

「我們現在都已經過上了這麼平靜的生活,不用再逃亡、再殺人。每個夜晚也不會再有各處冒出的伏擊,不用再算計,再被算計……」

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面,甚至帶上了些許鼻音

語氣也從原來的憤怒開始轉變為了懇求

「不用每晚不闔眼,不用再考慮下一餐究竟要吃什麼……最重要的是,不用每次都看著妳在我眼前受傷,這樣……也不可以嗎……?」

「這樣,不用看妳再受傷,不用擔心那些該死的事。一起安安穩穩,過上這樣的生活……不行嗎?」

瑪麗沉默,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上前,再次將她的頭埋在她胸前,然後坐下。雖然這感覺有些粗暴,但這一直都是能最快穩定她情緒的方式,就和她一樣。也只有彼此的心跳,能夠最快的令對方的情緒平穩下來

片刻後,她略微放鬆了手臂,只見她已在自己的懷中累得沉沉睡去,猶如剛初生的嬰兒一樣,那般的可愛。她無奈的笑了笑,將她橫抱起來。少女輕而易舉的將和她一樣高的另一名少女橫抱起來,若有人看到的話,絕對是一副奇景。

她將她抱進房間,將她放置在床上,蓋上被子,正準備離開。但她偏過頭想了想,俯下身,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心滿意足的轉身。可突然,床上的那人翻了個身,抓住了她的衣擺。她笑了笑,打消了出去望月的念頭。看著她略微皺起的眉頭,白髮少女有些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今天,就讓她任性一回吧

誰叫,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鈴蘭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夢到自己和瑪麗二人走在街上,沒人看得到她們。她們走的那樣孤單,那樣寂寞。周圍那些彼此聊天的行人,她始終融入不進去,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排斥她們一樣。畢竟,她和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看著那些行人,內心又生起一絲波動

那是由憤怒、嫉妒和其他所組成的複雜情緒

但她卻停不下來

因為她已動念

動念便是瞋

瞋,就是憤怒

而憤怒,來自於不同

……

瑪麗站在那株樹旁,看著它,沉默不語。從她那時的表現來看,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可她卻無力阻止

「妳說妳不願看到我受傷,可曾想過,以往我看到妳為我受傷,我又何嘗願意?」

她看著樹的枝椏,有處枝椏糾纏在一起,竟怪異的呈錘狀。她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返回廚房,開始準備早飯

鈴蘭早上醒來,下意識的想要抓住身旁那人,可一抓,撲了個空。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到床舖上有處些微凹陷。她知道,她整個晚上就坐在那個位置,陪著她一起,甚至徹夜未眠

她起身下床,並沒有往前庭,而是往後廳的方向走去

到了後廳,她取過旁邊的一個蒲團,然後盤膝坐在上面,望著牆上的一物發神

那是一個劍架,上面架著兩把劍,及它們的鞘

其中一劍劍柄雕刻著白狐,一隻優雅、而又神秘的白狐

而另一劍則雕刻著黑狼,高貴、而又清傲的黑狼

而劍鞘則都相同

由無數鈴蘭花及瑪格麗特花所交織而成

鈴蘭花擁有著不一般的顏色,是由黑色及墨綠所構成

各占據一邊,而中間又如此自然的融在一起,讓人不禁感嘆打造這兩柄劍的匠人的巧思

這兩把劍,代表著以往的歲月,那些戰鬥,那些陪伴,還有……一位故人

鈴蘭望著這兩把劍,就想起了往事,想著想著,神情漸癡

癡,起於情

情愛裡無智者

情不知所以

也不知其何謂

癡,便是愚

而廳門後此時站著的白髮少女,望著裡面那人,再度長嘆了一聲

當晚,瑪麗坐在台階上,和那樹面對面,和它說了一夜的話,就好像許久不見的老友一般。而談話的內容,無人得知

……

……

鈴蘭病了,病的很重,病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她或許也有察覺自己力量的流逝,但她不在意,因為真的不在意

但瑪麗察覺到了,最了解自己的,往往都不是自己,而是和自己最為親近的那個人。以前的那顆種子,現在也逐漸開始在她心底生根發芽,和樹一樣,生長、茁壯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悄悄來到人世,躍進了這座寧靜的院子。瑪麗從台階上站起,她醒了,清醒了,也決定了

她對著樹道了聲謝後,轉身進屋。她繞進了後廳,取下了那二人的劍,然後回房,坐到了她的身邊,等她

等鈴蘭醒後,她不發一語,將鈴蘭帶出了門。她要帶她去找一個人,一個讓她能確認的人

熟悉的路,熟悉的景,熟悉的人,不熟悉的氣氛。鈴蘭或許也知道了這不尋常的氛圍,漸漸有些許的霧氣在眼中凝聚,卻強忍著不將淚滴下來

「終究……還是沒能繼續嗎……」她哽咽

白髮少女仍是沉默,和那天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黑髮少女快步走到了她身前,用手扳起她的臉

「說話啊!妳怎麼……都……」

她一怔,說話也頓了一下

因為她看到眼前少女姣好的面容,此時雙眼兩旁正有兩道清泉止不住的滑落

原來她不說話,是怕自己哭出來,是怕自己正在哭被她發現,是怕自己說著說著,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所以她不想,也不能說話

她不能哭,但她還是哭了。但她沒有時間平復,因為時間,不會等她

一路上,黑髮少女也不再講話,跟在了瑪麗後頭,因為她知道,這很重要

到了平日她們買菜的那個婆婆面前,二人停了下來

「喔?」

婆婆抬頭,看到了瑪麗表情,知道她知道了些什麼

「婆婆,請問此毒可有藥醫?」

她指著鈴蘭

婆婆真正確認她已清醒

她笑了,笑的很開,笑到臉上的紅痣都冒了出來

「此毒無藥可醫,不如歸去」

瑪麗要確認的事也已確定

她也笑了,但笑容慢慢斂歿

「敢問,是何佛?」

婆婆笑著,左手拿著一株山藥,這既是菜,也是藥

「藥師佛」

話音剛落,周遭的行人開始消失,無盡的草原自菜攤蔓延開,她手中的山藥變成果枝,右手多出了一個佛缽

她變成了真正的藥師佛,雙耳垂落於肩,髮髻飽滿烏黑

這裡是佛國,佛祖的國,又名,極樂世界

佛修眾生,在這裡,眾生皆佛

而貪瞋癡,就是所謂的佛家三毒

悲憫的佛盤坐身前,身帶萬丈佛光。佛光一亮,周遭的植物瘋狂生長,要將二人纏繞而住

瑪麗拔出了劍,右手揮落而下,向那些植物斬去

而鈴蘭也想和瑪麗做出一樣的動作,此時這才驚覺,自己連拔劍的力氣也生不出一絲一毫

因為,她已中毒,此間無解之毒

想要解毒,便需要找到解毒的方法,想要找到方法,就必須離開

但是佛不想要她們走,世界不想要她們走,那她們自然就無法輕易離開

白髮少女帶著劍殺到佛面前,藥師佛前有數千彩旗飄蕩,正是這些彩旗,擋住了瑪麗的劍

瑪麗右手將劍撤了回來,左手探至腰間,拿起劍鞘,就往彩旗斬去,或者應該說砸,右手的劍,也同時向下劈

就在鞘落在彩旗的那剎,彩旗破了,草原破了,圍繞在鈴蘭旁的植物也破了,周圍的攤位又回來了

「就算將我殺了,預言也不會破。這本與妳無關,何苦來此?」

「正因為苦,所以來此」

「黑髮的魔女……唉……」

藥師佛的身上,多了一道金線,她幽幽的嘆了口氣,旋即,佛身消散,而消散的佛身化作無數佛光,飄進周圍的攤販,飄進天空,飄進了……鈴蘭的身體裡

鈴蘭臉色變得蒼白,甚至連站著都有些費力,於是她跌坐在地

「蘭蘭!你沒事吧!」

瑪麗見狀急了,連忙趕到鈴蘭身前查看情況

「暫時沒事」

鈴蘭輕拍著瑪麗的背,輕聲說道

然後她站起來,她也醒了。醒了不代表毒也解了,所以她依然虛弱

她們正準備走,但不久後,兩人臉色微變,

油燈店的老闆不在店內,老闆在街上,老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燃燈古佛?」

瑪麗看了看店內遍地油燈,說

老人微微一笑,街上不再有油燈店老闆,有的,只是一尊蒼老的古佛

佛身外,一切事物皆為明燈,無數光線散發

古佛開始點燈,點起千燈萬燈,世間大放光明

光線開始燃燒,街上的溫度開始升高

瑪麗拔劍,不同的是,她這次將劍鞘為刃,所以她拔了,卻也沒拔,拔的是意,是心

劍鞘挾帶著風壓襲向古佛尊容,佛拿起一盞普通的銅油燈,鎮在了劍上。可惜,鎮的住鞘,卻鎮不住那意

所以,古佛敗,因為那道意,祂擋不住

「本在世外,為何入世?」

「愛至深處,情至深意」

「佛說,無愛則歡」

「無愛,怎能心安?」

古佛臉上浮現一抹金線,像剛剛一樣,佛光溢散

然後鈴蘭再度跌坐,這次,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了

她已中毒,中的佛門之毒,所以與佛有關的一切,都會對她造成傷害

瑪麗上前,將她扶起

「所以,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

「見佛,見佛祖」

「可是……佛祖不是已涅槃?」

「如果涅槃就是死,那為何不用個死字就好,而是要用涅槃?」

鈴蘭不說話,她懂了

她們現在,在做一場賭博,一場豪賭,若佛正沉睡,那便是她們勝;若佛已醒,那便是敗

要出了這世界,必須先找出佛祖,但很明顯,佛不在佛寺,那自然,他也不在城中

瑪麗將鈴蘭背起,她找來了一條繩子,將黑髮少女固定在了背上,少女大腿的觸感令她心裡盪起一絲異樣,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後,她將這感覺壓下。然後,向城門的方向衝去

出了城門,瑪麗背著鈴蘭,佇在原地,不知道該往何處走才是正確

「北」

此時鈴蘭似乎想到了什麼,發出了聲音,告訴瑪麗該往哪處走

而瑪麗聽到後,毫不猶豫的直接邁步向北面森林走去,不問理由

因為她們之間,本就無需理由

在她們走後,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浮現在城門陰影處,那正是當天賣爆竹的那人,一邊搖頭一邊看向南面——那正是那座院子的方向

「看來,你是對的」

隨後,他的身影隱沒在天地間,彷彿已離開這個世界

他是笑彌勒,又稱未來佛

……

……

……

無數佛紛紛倒地,林中沒有慘嚎聲,有的只是一片悲憫的誦經聲,那些誦經聲往往會戛然而止,代表又有一佛倒在了她的劍下

她已不知多久未曾闔眼,佛想攔住她們,要將她們留住,留在這個世界裡

瑪麗低着頭不停的奔跑,不知道到底奔跑了多長時間,直到她握著劍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呼吸變得急促,才停下腳步

她們已出了森林,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一條一望,而不見對岸的大河。大河清澈,低頭可見遊魚及河底的石頭

瑪麗看向大河,這條大河貫穿整個世界,不管怎麼走,她都必須要過

瑪麗將周圍幾棵樹木砍了下來,沒用多長時間,一艘木船就在她的劍下成形,而剩下的邊角料,在她的巧手下,成了一對槳

她感覺到劍身微微抖了一下,那是它在宣洩自己的不滿,不滿為何要用它來砍樹

「因為迫不得已」

她簡單的用這個理由搪塞,而劍也識趣的停了下來,它也知道,現在不容樂觀

鈴蘭已僅能勉強保持意識,因為一路上斬佛所成的佛光,不停的沖刷她的身體。無法避,因為避無可避,不斬,便是死

她將頭靠在白髮少女肩膀處,她不想闔上眼睛,她不願休息,因為她也沒有休息

她想和她一起面對,最起碼,不能獨自沉沉睡去……她希望

瑪麗也沒有要求她休息,因為她知道,她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堅持,沒人能說服她,哪怕自己也不行。但是她的心,早已糾在了一團

她將劍收回鞘中,把木船推進河,爬了上去揮動船槳,沉默的划船,直到划到河三分之一才停止

佛祖的世界,充滿了佛光,也充滿了惡意,只有來到這條清澈大河,她才覺得有些安全感,才敢把鈴蘭從背上解下

她將鈴蘭抱在懷中,靜靜的看著她的眉眼,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鈴蘭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但她現在全身無力,根本無法阻擋瑪麗的手在東摸西摸,所以她只能開口

「妳……妳在幹嘛?」

瑪麗沒有說話,又鈴蘭漂亮的臉上掐了一下,她又笑了

「手感真好」

鈴蘭的臉似乎又變得更紅了

「好了好了不鬧妳了」

她笑著伸手再度拍拍鈴蘭的臉頰,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然後拾起雙槳繼續划船

鈴蘭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若不是身體動不了,她現在肯定會用手摸摸剛剛她碰過的地方

木船繼續緩緩前行,就在船首剛剛跨過河中央那道無形的線時,從天邊飄來一大片黑雲

那片黑雲飄到大河上方,便不再飄行,雲內蘊含的濕意下沉,化作雨點落下,一時間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若只是雨倒還好,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令她眉頭微微蹙起,神情變得警惕而凝重

暴雨落在清澈的河水裡,擊出無數的水花,河水漸漸變得混濁起來,可能是暴雨太烈,掀起河底泥沙,這應是很正常的事,可河水渾得如此之快,顏色轉瞬如墨一般,不正常

天上的雲很黑,落下的雨水也很黑,黑如墨汁,河水也成了墨汁,開始散發各種腥穢的臭味,很古怪

瑪麗沒有任何猶豫,把鈴蘭的身體再度背回身後,用手將劍從鞘中抽出,對準河面

忽然間,一道鬼魅的白影刺破風雨,向著船攻來

瑪麗手腕微顫,劍光一閃,如閃電般,白影驟斷

然而又有數十道白影自河水探出,集體攻向河中那孤伶伶的船

她不明白那是什麼,但身體先一步動了起來,劍光如電,數十道白影在劍面前,紛紛斷裂

而此時,船身開始下沉

當船身沉入河面,就在河面破開那剎,瑪麗終於看清楚了,船的周圍有無數隻手。那些手抓著船的底部,不停的向下拉,木船才會沉

那些手白如美玉,卻很不美麗,因為這些手上沒有血肉只有白骨,鋒利的骨指深深的嵌入船壁裡

無數雙骨手拖著木船,拖著船上的二人,沉向黑暗的河水深處

河水幽暗,除了無數雙骨手,她什麼都看不到,四周黑暗死寂一片,格外詭異恐怖

只見她口中默念著什麼,然後四周開始綻放無限光輝

她看到了那些骨手的主人,沉船四周的河水裡,圍繞著數萬隻密密麻麻的骷髏

這些骷髏不知在河底生活了多少年,有些骨頭已經發黃,有些骷髏頭上破了個大洞,不時有遊魚在此穿梭。這些骷髏看著沉船,如黑洞般的眼瞳貪婪的望著沉船

瑪麗聽到了數萬隻骷髏發出來的笑聲

那些笑聲如此快活,為何又顯得那般絕望?

那些骷髏已不知多久沒有見過光明,覺得陌生,又覺得很嚮往,意識深處,卻又生出無窮的恐懼

船身周圍的骨手簌簌剝落,就好像風化的石頭,然後化作青煙消散

無數的骷髏在光明中被淨化,化作黑煙,向著二人飄掠去,準確的說,是向鈴蘭一人掠去,宛若實質,將她包圍在其中

瑪麗急忙一劍斬出,居然沒能把黑煙斬破,劍刃處傳回來的感覺非常怪異,有些滑膩,又極厚實,彷彿是某種皮革

然後無數怨魂小鬼自黑繭中冒出,爬遍船身,不停的發出歡愉的叫聲

瑪麗意念微轉,一道極明艷的白色在昏暗的河底出現,伴著一聲響亮的狐鳴聲,潔白的白狐燃著光焰自劍中躍出

白狐所過之處,小鬼紛紛化成青煙,而繞在鈴蘭身旁的那股黑煙,也隨之消散

「蘭蘭!妳沒事吧!」

「沒有事」

鈴蘭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她自己也並未感受到任何異樣,那麼那些黑煙又到底是什麼?

就在白狐得意洋洋,在準備向主人邀功時,一道長數丈的骨鞭自河中探出,將白狐縛住

白狐憤怒,四肢不斷揮舞掙扎,卻動不得分毫

那道白骨鞭緩緩行出水面,讓二人神情越發凝重,當二人看到在白骨身後的那龐大身影後,更是震撼的無法言語

河水漸分,白骨前行,然後又有兩根白骨在底下出現,這兩根白骨沒有骨節,很光滑很鋒利,就像兩桿槍

最一開始出現的粗長白骨,根本就不是什麼骨鞭,而是鼻子,而那兩桿槍,則是牙齒,上面血肉厚皮盡消,剩下的,只是森然的白骨

河底出現了一頭巨象,一頭骨象。而骨象身上,坐了一個僧人

那人左手持寶珠,右手結著甘露印,看似極渺小,卻又極高大,面容慈悲堅毅,無數河水流過眼前,亦寧靜無波,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在這之前,她們已在這世界遇到許多佛,但再強大的佛,在劍與劍鞘面前,也無法支撐太長時間

直到此時,看到眼前這頭骨象,看到骨象背上那名僧人,瑪麗知道,終於遇到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強大到令她有些恐懼

「你是何佛?」

「我不是佛,只是菩薩」僧人應道

瑪麗一怔

「我在這世界裡,已見過許多佛,可從未見過像你一般強大,為何還未成佛?」

僧人平靜道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簡單的八個字,瑪麗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緩慢的拿起劍鞘,嘗試著將它向僧人揮去

僧人看到了那劍鞘,他感嘆了一句

「原來是扶桑,看來這就是妳的底氣來源」

「很可惜,他再如何強大,但這終究只是一道意,對我無用」

而一旁,骨象正與兩獸對質,一隻白狐,一隻黑狼——正是鈴蘭的佩劍

僧人看了一眼那邊,誦了一聲佛號

瑪麗再度揮劍,最為簡單,卻也有效,這個動作她早已做了無數遍,知道這是砍人最為省力的方法

可劍剛碰觸到僧人的皮膚,卻再也砍不下去

謂之,金剛不壞

「施主這是何苦?」

「因為她對我很重要」

「哪怕預言是此?」

「若預言真是此,哪怕與世界為敵也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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