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这并不是个自杀的好天气”

硕大的骨翼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带着一种冷冰冰的温情，包裹住了程远。

仰起头，透过被雨水淋湿的发丝，能够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红色的皮肤，邪恶的黑色纹身，盘旋如同荆棘般带着骨刺的角，金色的兽瞳，以及从背后展开的，带着薄膜的翅膀。

这些特征彰显着眼前生物非人的特质。

恶魔，教科书一般的恶魔。

但程远没有害怕，或者说他刚刚都要面对死亡了，哪怕是恶魔都无法勾起他的恐惧了。

只是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冰冷冷的贴在身上，让他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一种甜甜的香味传来，抚慰了程远麻木的神经。

下意识转过头。

可可的香味，热腾腾的液体，天然带有温暖的感觉。

一只白瓷茶杯被红色的爪子托起，里面的热可可被展现在了程远的面前，看上去浓郁香醇。

雨水划过脸颊，落到干裂的嘴唇上，像是久旱逢甘霖，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张开的能力。

“...”

“来杯热可可吧”

金色的兽瞳眯了起来，红色的面庞上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一下子冲淡了见面时带来的压迫感。

程远没有拒绝，颤抖着用双手接过了那杯热可可。

温度从掌心的皮肤蔓延到了心里，诱惑者程远，让那些甜腻腻的，带着温度的液体，顺着嘴唇，流入了喉咙。

有什么坚硬的，刺痛的，冰冷冷的东西化开了一点。

柔和的液体裹挟着舒适的温度，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划开了理智的线。

眼泪像开了闸，成年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荡然无存，猛然间，最脆弱最丑陋也是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这处被城市灯光所抛弃的雨夜。

上气不接下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折磨，肺部疼痛，头晕，连带着白瓷的茶杯也遂在了地上。

只是身体和情感完全失去了控制，报复性的惩罚着自己，宣泄着被责任和理智所包裹，长久下来发酵出的辛酸。

程远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声的，像是婴孩般哭泣着，在高大的恶魔面前，像是忏悔的教徒。

而红色的恶魔撑起骨翼，无声地庇护着。

他温柔的望着程远，金色的瞳孔中是如蜜糖般粘稠涌动的怜惜。

哭泣的忏悔在这处被骨翼隔绝出的祈祷室内持续着，直到程远无力地倒下。

恶魔先一步用爪子托起了程远，没有嫌弃程远泥泞的面庞和身上的污水，把他抱起来，靠在身上。

“走吧，回家”

恶魔这样说着，看向虚弱的程远，温柔但不容置疑。

也许是这个带着淡淡硫磺味的拥抱太过于温暖，也许是程远太过于虚弱。

他睡着了，在恶魔的臂弯里，疲惫的，卸下来长久以来的重担。

程远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里他在雨天的楼顶准备自杀，一个端着热可可的恶魔用骨翼将他保护起来。

这个梦太过真实了。

醒来是自己的出租屋，从被子里坐起来的程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轻快，像是卸下了许久的负担，以往压抑着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

连带着窗户外传来的雨声也不似之前的那样令他厌烦。

忽然的，食物的香气从客厅的方向传来，让程远感到腹中饥饿。

随着香气的指引，他来到了厨房。

高大的红色身影正在厨房里搅动着砂锅，锅里的粥沸腾着，粘稠的咕嘟着。

即使没有了标志性的翅膀，但是头上的角还有背后的尾巴，都能让程远一眼认出，这个在自家厨房里煮粥的身影就是梦中的恶魔。

所以说那不是梦咯？

“你醒啦？粥马上好，先去坐一会吧”

高大的恶魔察觉到了程远在门口，转过头笑着说。

迷迷糊糊地，程远就照做了，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思考着。

梦中的恶魔真正的出现在了现实里，那之前的梦，真的还是梦么？

还没等程远理清，一碗白粥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程远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喝着粥，粥的温度不烫，很适合入口，但他却喝的很慢。

不经意的偷看一眼，却害怕被发现，强迫着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勺子上，末了，见没有被发觉的模样，又试探性的把余光投过去。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喝着，程远终于看清了眼前恶魔的模样。

西服被肌肉块撑起，西装暴徒的外表下，白色衬衫的扣子只能勉强系在小腹，大片光洁的红色胸膛展露出来，饱满的胸肌上黑色的纹身无比的亵渎，从胸口蔓延至脖颈。

盘旋的角从黑色的短发里冲出，金属环套在角上，下面是垂落的逆十字挂饰。

领带稀稀拉拉的挂在脖子上，起到一个装饰性的作用，而袖子被扒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显然这种略带拘束的衣服穿起来的确不太舒服。

喝完粥后，双方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程远忍不住先开了口。

“那个，我是程远，请问您是？”

“程远先生您好，您可以称呼我为西利亚，目前在地狱的自杀干预中心担任实习岗位”

西利亚笑着，语气温和，和他那压迫感十足的壮汉外形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自杀干预中心？”

“自杀的人不会上天堂，只会下地狱，现在人界的自杀率年年拔高，地狱人口爆满。”

“为了解决地狱的人口过剩，恶魔们成立了自杀干预中心，我们主要负责挽救一些自杀的人类”

多么魔幻的故事啊，恶魔在救人。

正当程远还在震惊时，西利亚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程远先生为什么要自杀呢？”

并没有沉默很久，哪怕是已经发泄过了，那种如同沉入深海中无法喘息的绝望感还没有完全消散。

“很难过，无法明说。孤独，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办法理解，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失去了活着的动力，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也不知道将来会走向何处，只有漫无目的的空虚。”

程远没有硬扯一个理由，而是把自己剖开了，内里完全的展示在了西利亚面前。

他对西利亚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也许来自于西利亚恶魔的身份，没有掩饰自己身上的压抑和绝望。

也许在内心里，程远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他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或许还有一点吊桥效应？”

显而易见的，西利亚愣住了，温柔的业务笑容一下子崩塌了。

“不是，你稍等一下？”

这个大个子慌了，程远近乎泄洪一样的倾诉让他感到迷茫。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自杀干预手册”，艰难的对着目录寻找。

“不是破产，不是失恋，不是患病，也不是学业，更不是亲人去世...”

西利亚像个绝望的大学生一样，拼命地在期末开卷考试的参考书里寻找标准答案。

一种淳朴的愚蠢气息由内而外的发散出来。

就像是医生不会遇到按照教科书生病的患者一样。

西利亚作为自杀干预中心的实习生，在第一次外勤考核中，也遇到了程远这个不按照“教科书”自杀的人类。

厚厚的手册里，详细的列举了人类常见自杀诱因，并举一反三给出了诸多解决方案，是精通人性的女魅魔们呕心沥血之作。

但是唯独没有写出如何应对程远这种复杂病因。

好像哪个症状都粘上了一点，但是好像又全都对不上。

西利亚这个大个子感到很绝望，颓废的捂着脸，蜷缩成了一团，连背后的尾巴都耸拉着。

自己第一次外勤考核就遇到了状况外的事情，现在回去寻求前辈的帮助是不是太过废柴了！

而且...

透过爪子的缝隙，被西利亚反应吓到的程远正关切的看着他。

万一自己回去找前辈帮忙的功夫，眼前的这个人类又一次想不开要自杀了那可怎么办？

手册上可没有讲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如果真的发生了，那自己的第一次外勤考核就全完了！

总之！不能这样缴械投降！

西利亚说服了自己。

他决定先留在程远身边把情况稳定住，至少不能让程远再有自杀的想法了。

“咳，抱歉....”

西利亚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又恢复到了那种营业式的温柔，略带歉意的表示自己可能需要多呆一段时间来观察程远，以确保程远不会再生出自杀的想法。

程远很高兴西利亚能够留下来，也许是之前在西利亚的怀里睡去，这个大个子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那份骨翼笼罩之下的安宁让他记忆深刻。

况且...刚刚西利亚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程远心目中高高在上的金色瞳孔中，多了些“人性”，从虚无缥缈的恶魔，变成了更加亲切的“人”。

或者说，更加情绪化，更加亲切，更加想要程远去了解，去接触。

太有诱惑力了...不愧是恶魔...

程远这样想着，他觉得坐在对面的西利亚不再遥远。

哪怕听不到西利亚的心声，但是之前的举动以及尾巴都耸拉的模样，配上那副被红色肌肉和西装包裹的躯壳，莫名的有些可爱。

“好的，西利亚先生，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

程远说着，内心里满怀期待。

“西利亚，要一起出门么?”

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两人已经省去了敬语的称呼，举止上也更为随意。

西利亚沉入了程远的影子。

恶魔们通过潜伏在人类的影子中对其造成影响，甚至可以附身，不过西利亚才懒得这么干，毕竟他只要通过外勤考核，马上就能拥有正式的编制，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程远刚开始被西利亚潜入影子的操作给震撼到了，在发自己并没有什么负担后，很快就习惯甚至喜欢上了这种出行方式，毕竟这很酷，而且这种灵魂上的密切接触满足了他小小的安全感。

下午这个时间点，按照恶魔们的生物钟来说算是清晨。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程远带着蓝牙耳机，并没有连接到手机，只是作为装饰。

“我说今晚上要买啤酒么？”

“哈？你不是要打通游戏的么？”

“那换成别的饮料好了...”

西利亚的声音响起在程远心里，程远和西利亚的交谈并没有压低音量，旁人足以听清。

但是看了看程远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却也见怪不怪了。

西利亚建议他这么干的。

程远之前就很羡慕这样的人，一个人戴着耳机，旁若无人的穿行着，仿佛自有一个世界般，在那里无惧他人眼光的嬉笑怒骂着，话里话外无不流露出亲密的意味。

自由自在，活的很畅快。

也许是太过孤独，这种在旁人看来怪异的行为，深深地在他的脑海中烙下了影子。

因为看过这样的风景，所以想要成为风景。

西利亚就在他的影子里看着，这让他有了一种勇气，有人兜底。

以往躲闪着他人的目光，畏惧着他人的视线，哪怕经过间不经意的触碰，都会暗地里揣测对方的想法。

现在都烟消云散了，他的影子里有一位恶魔，而这位恶魔晚上还要陪他一块儿打游戏。

当感受到到旁人的目光时，程远很紧张，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挑战，视线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炙烤，这让他的手心出汗，他很怕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负面的，带有贬义的词语。

索性他挺过去了，在经历过视线的炙烤后，旁人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便不再关注他了。

一种温情的冷漠，只要事不关己，便不会多加在意，

这对于程远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往被他视作不可逾越的高山，被轻易地攻克了。

晚饭是程远做的。别看西利亚在一开始还给程远煮了粥，实际上，这是他从“人界应急指南”里面学的，只会煮粥。

程远心目中恶魔执事的完美形象碎裂了，不过在投喂西利亚这件事上，程远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毕竟，投喂一个恶魔对于厨师来说，满足感来的更为强烈一些。

这让他有了动力，做菜对于程远不再是一种糊弄的，维持生命体征的过程。

深层原因嘛...

看着大口吞咽食物的恶魔，淡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漂浮了起来。

嗯，贪吃的西利亚也很可爱。

打折时购买的双人游戏结束了吃灰的命运，西利亚和程远已经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

两个人的闲谈开始越发的深入。

得益于两者不同的种族，没有任何交集让他们之间少有顾忌。

程远沉浸在这种交谈里，他可以不必掩藏心中的秘密，让这份沉甸甸的重量和人共享。

“同性恋？”

程远紧张的看着西利亚。

西利亚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程远为什么要这样紧张，恶魔能闻到这个秘密里压抑味道，很厚重，酝酿了许久，以至于在程远心理烙下一块疤痕。

“恶魔只看灵魂的，性别来说没那么重要，喜欢就行了还在意性别干嘛？”

程远没有多问，这是种族和文化造就的多方差异，但是他的心理还是一阵欣喜。

认同，来自他人的认同是少见的。

尤其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以否定为主，不论是家长还是社会，无时无刻都在否定着，逼着个体去适应变化。

就像是“同性恋”，这太出格了。

蓦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程远满怀期盼的看着西利亚。

“那我的灵魂是什么样的？”

西利亚凑近了，凑得太近了，以至于手臂贴到了一起，比人类稍高的体温穿透布料，迅速攀升到了神经的末梢。

皮肤接触带来的刺激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这份愉悦和舒适让程远怀疑自己有皮肤饥渴症。

足以融化理智的温度让他出现了幻觉，明明隔得还有些距离，却好似能感受到西利亚那灼热的鼻息。

“嗯...有点像可可豆，之前在发酵，现在已经有点可可脂的香味了”

西利亚用爪子摸着下巴，客观的评价着。

没有注意到程远有些微红的脸。

程远的家里多出了一些成双成对的东西，比如牙刷，杯子，以及毛巾。

西利亚已经住在这里半年了。

程远有时候都忘了，西利亚是个恶魔，是个自杀干预中心的实习生。

他只是陪伴自己，防止自己自杀的工作人员。

程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西利亚，又穿上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正装。

“为什么要走呢？”

程远没有问出来，因为这挺蠢的。

“那个...当初是想着留下来观察情况的，害怕救下你后又想不开...”

西利亚有些紧张的解释着，虽然自己的行为是符合规定的，但是当他提出要走的时候，却感觉难以启齿，还有沉重。

莫名的愧疚感让西利亚在说话时不敢看着程远的眼睛，他试图挪动身躯，逃避程远的视线。

西利亚没有解释更多。

程远想要自杀的时候被他救下，经过了半年的观察，他已经确定程远不会有自杀的想法了。

工作已经完成了，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表面上，这个家里还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在睡觉前，程远找到了准备沉入他影子里的西利亚。

“今晚一起睡吧”

程远指着铺好的床。

西利亚由于莫名的愧疚感作祟，选择了答应。

他看着黑暗中陷入沉睡的程远。

这个人类在半年中的改变让他印象深刻，从麻木到生动，如同被他亲手塑造的雕塑。

人类短暂的生命中，喜怒哀乐如同夜空的烟花般来的绚烂而短暂。

这种异样的情愫慢慢的浸没了西利亚。

西利亚看着程远在睡梦中有些皱起的眉头，用尾巴轻巧的缠上程远的手臂，把他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淡淡的硫磺味充盈着程远的鼻腔。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拥抱，程远那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

噩梦无法闯进那红色的臂弯。

“睡吧”

西利亚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远醒来后并未见到西利亚。

两个人的分别是在一个普通的清晨。

一个西利亚的恶魔闯入了程远的梦境，那是一场美梦。

但是现在，程远睡醒了。

那些成双成对的东西又恢复了原样。

双人游戏的卡带又一次落灰，冰箱里的食材替换成了泡面，烤箱里只剩下买来的半成品，做饭这个爱好陡然间失去了意义，白粥成为餐桌上必然会出现的食物。

程远好像又回到了半年前。

“第二次自杀的时候是不会有恶魔出现的”

西利亚告诉过程远，这是一个温柔且残酷的规定。

程远觉得自己疯了，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开始失眠，开始出现幻觉，有时候，他会在镜子里看到西利亚，盯着自己的影子，希望看到某个红色的身影出现。

所以在几个月后，程远准备去看医生。

是时候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提前打了预约电话，在路途中，程远想了许多种措辞来委婉的描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沮丧的发现，他根本绕不开西利亚，这个恶魔蛮横的闯进了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之后又匆匆地离开。

推开门，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办公桌后。

荆棘般盘旋的角，红色的面庞，金色的瞳孔。

不同的是，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西利亚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出现在了医院里。

“你怎么在这里？！”

惊喜。虽然程远的心里多有埋怨，但是在见到西利亚的一瞬间，只剩下了纯粹的惊喜，失而复得的惊喜。

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来看医生的。

一点酸涩混杂着怒气才爬上了心底。

语气里也带上了一点不满。

“我特意申请的回访观察哦~”

西利亚很开心，就像是个真正的医生一样，耐心的对待患者。

“不过程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金色的眸子认真的看着程远。

咽了口口水，认真的恶魔看上去该死的性感。

但是自己不能轻易的沦陷，不可以就这样原谅他！

别过脸的程远这么想着，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

“我过来看医生”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我觉得我能帮上忙。”

西利亚步步紧逼，没有给程远岔开话题的机会。

身材高大的恶魔医生已经从办公桌后走出，缓缓地靠近患者。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病，你帮不上我的”

太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程远下意识的想逃开。

他害怕自己在这有些暧昧的氛围中做些傻事。

一些话就要深深地压在心底。

“要不要先听听我的诊断？”

西利亚的爪子搭在了程远肩膀上。

“我的诊断是，’NO ONE HAS BEEN TREATING YOU WELL’（从未有人与你相伴）”

这句话，是西利亚贴在程远的耳边说的。

气息滑过耳廓，将这暧昧的吐息裹挟着荷尔蒙传递至大脑。

金色的兽瞳盯着程远，像是太阳般，灼的程远的脸一片通红。

“所以你要开什么药？”

声音很小，像是喃喃自语，耳鬓厮磨。

“爱才是唯一的解药”

西利亚说着，把程远抱进了怀里。

脸部贴在西利亚结实的胸膛上，程远觉得自己在做梦。

而从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让他明白，这不是一个梦。

“这真的不是在骗我么？”

程远很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玩笑，害怕被松开，害怕失去这份温度。

声音颤抖着，无比的脆弱，带着祈求。

“当然不是了...你需要吃药的，一天三次，一次一分钟。”

西利亚在程远的耳边说着。

还没等程远反应过来，硕大的骨翼包裹着两人，自己的脸被抬起，一张熟悉的面庞凑近了。

没有擦肩而过，也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如同捕食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更加灼热的温度，带着淡淡的硫磺味，西利亚的舌头如同灵活的蛇在程远的口腔中肆意的搜刮。

这个热烈的吻是如此的令人迷醉，程远在梦中幻想了无数次唇舌交接时的美妙，都远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这个吻就像是滚烫的胶水，把他破碎的心给重新粘在了一起。

这一分钟来的即漫长又短暂，触之即分，两个人都沉浸在刚刚的余韵里。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起来？”

过了好一会，程远才从那快要融化般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也许是好一点了吧”

他红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激动，只是那颗雀跃的心忍不住的跳动着，透过两个人相贴的肌肤，把这份悸动传达。

“那现在有没有原谅我了？”

西利亚期待的问着，像是等待奖励的孩子，尾巴不安地晃动着。

“我不知道”

程远给不出答案，他现在的内心有些复杂。

“好吧”

西利亚有些失落，不过他有信心！

而这时，程远好像回过味儿来，假装咳嗽了一下。

“我觉得我好像又不舒服了...医生，我能加大剂量么？”

“当然可以！”

“那么剂量是多少呢？”

“永远？”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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