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凉丝丝的雨。

　　春初和阿岩暂时住在河边的一个破旧旅馆里面。楼下有一家同样破旧且古老的书店。阿岩去那里，翻看了一些绘本。春初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阿岩身边。

　　“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春初说。

　　阿岩笑起来，他说：“可能吧，但我非常喜欢看这种绘本，每次看的时候内心都会觉得莫名的平静，以前我很想学画画，但我连一个绘本都买不起。”

　　两个人一起走出书店。

　　春初顺手拿起店门口的一把雨伞，举起来，放在阿岩的头顶上。他们一起走在马路上，沿着河边，一起走到加油站。春初拿起油枪，给那辆汽车加油。她的嘴里嚼着从便利店偷来的口香糖，吹着粉色的泡泡。阿岩站在那里，怀里抱着春初刚刚买给他的绘本。那是几米的《星空》。

　　加完了油，春初放好油枪，敲了敲车的门框问阿岩：“要不要出去溜溜？看看这个新城市。”

　　阿岩点了点头。

　　春初开车时倒没有骑电动车那么疯狂，反而平稳许多。他们行驶在清晨的街区。所有人都睁着惺忪的眼睛，举着一把把雨伞，不知道要前往何方去。阿岩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道。马路边的梧桐树叶已经变黄，在微风中大片大片地剥落，行人们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阿岩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热闹。

　　在市区溜达了一会儿，春初开出街区，来到沿河，一直前行着。这里明显要偏僻很多。河边种着许多柳树。它们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了。春初说：“我非常喜欢有水的地方，在我家，附近就有一条河。”这是春初第一次向阿岩说出自己的过去。是啊，阿岩对春初这个人一无所知。但她却给阿岩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阿岩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过去，铸成了春初这样一个快乐自由的少女。她几乎什么都会，怀着一身绝技，一个人任性地行走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

　　“有机会的话，下个夏天，我们一起去河里游泳吧？”春初笑着说道。

　　“我不太会游泳。”阿岩有些胆怯。

　　“没关系的，我会教你的！”春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阿岩说，“难得给你机会看到我穿泳装的样子哟。”

　　“谁，谁想要看那种东西啊！你这个自恋狂。”阿岩红着脸对春初说。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想看的。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春初。

　　春初并不是那种身材非常好的女生。她看起来很苗条，甚至有些瘦了，好像总是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皮肤下的骨头。可那样的身体，却是温暖而柔软，犹如春日的花蕾般芬芳的。她细长而白嫩的四肢，和干净光滑的脖子，还有那尤为明显的锁骨，都有着另一种青涩的性感。

　　如果这样的春初穿上泳装，会是什么模样呢？阿岩用书本捂着自己的脸，情不自禁的已经开始去想象了。

　　明年的夏天啊，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呢。

　　顺着沿河公路一直走，没有想到居然来到了一处公园附近。春初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公园的大门。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人。茂盛的不知名的植物爬满了大门，甚至遮挡住了公园的牌子。此时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吸进肺里，冰凉又湿润，还夹杂着一股山林间独有的泥土的气味。

　　“要进去看看么？”春初问。

　　“嗯……”阿岩点点头。

　　两个人下了车，春初搂住阿岩，像姐姐一样和阿岩一起走进了公园里。

　　这里说是公园，倒不如更像植物园。里面的植被有些过于丰富了。木制的平台已经长满了青苔。头顶上，则是完全遮盖住整个天空的树叶和枝干。他们沿着一条靠着山石的小路走过去。透过栅栏外，树木之间的间隙，似乎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里倒不像是秋天了。”春初说。

　　“秋天才刚刚开始吧。”阿岩说。

　　他依靠在春初的身上，在这微凉的秋日里感受着春初的体温。

　　走出这婉转的小道，一个巨大的亭子出现。亭子旁边，则是一个宽阔的平台。而再往前，就是被植物所环绕着，藏匿在这深处的人工湖泊了。

　　阿岩跑过去，扒在围栏上，看向湖面。

　　五颜六色的锦鲤晃着尾巴，朝着阿岩游过来。它们似乎在欢迎这位陌生的来客。

　　春初来到阿岩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这些激动的锦鲤们。

　　“如果有机会，我以后想要弄一个大鱼缸，在家里养上各种鱼。”阿岩兴奋的说。虽然他不会游泳，但他非常喜欢鱼。每次路过水族店，看到橱窗里那些美丽的鱼舞动着自己的身姿，阿岩都会停下脚步。

　　“顺便买个有泳池的家吧，再养条美人鱼怎么样？”春初笑着说。

　　阿岩自然知道春初在说什么。

　　他红着脸，不敢回答。

　　他们一起坐在亭子里。阿岩把那本绘本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他和春初一起翻看着。

　　而当他看到绘本中，男女主一起私奔时，他的心也澎湃起来。直到，他翻到那一页。男女主一起在满是星空的夜晚，赤裸着身体，遨游在冰冷的湖水中的画面。荡漾的水面倒映着满天星辰，与青春的少年少女的身体一起，构成了那幅震撼阿岩内心的画面。

　　春初伸出手来，抚摸着光滑的页面。

　　她说道：“好美的画。”

　　两个人一起回到旅馆时，天已经黑了。春初说自己去买一些晚餐回来，让阿岩乖乖等着，然后就把阿岩一个人留在旅馆里了。

　　阿岩小心翼翼地将绘本放在桌子上。他决定要好好珍藏这本绘本。而他的内心，也又多了一个小梦想，那就是他想要在以后自己的家里弄一个书柜，他一定要买下几米所有的绘本，在温暖的春光里，和春初一起看。然后，他们可以在金色的阳台里，一起试着画些油画。

　　自从离开了家乡，和春初一起，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过去存活的那份艰难也一同被杀死，让阿岩开始拥有自己的梦想。

　　果然，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只要活下去，就会遇到各种事情。起伏跌撞，就像是画布上鲜明碰撞的色彩。最终，它绘制出一个又一个人生。

　　春初买了些披萨和咖啡，抱在怀里回来了。两个人像饿狼般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谁也不说话。

　　春初的胃口似乎很小，她很快就吃饱了，喝完了咖啡，便去卫生间了。

　　阿岩把剩下的披萨全部吃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旅馆的灯被关上了。这让阿岩吓了一跳。可很快，他便听到春初的笑声。

　　“搞什么啊？为什么关灯啊……”阿岩疑惑的问道。他的眼睛开始一点点适应黑暗的房间，屋里的一切开始慢慢在他的视野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窗帘没有关上，窗户也是打开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照在屋子里，变成淡淡的蓝色。春初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步一步，来到坐在地上的阿岩面前。她几乎是赤裸着身子的。城市的夜光披在她滑嫩的肌肤上，像是一层薄纱，朦胧而美丽。她的身上，穿着黑色的泳衣。正如阿岩所幻想的那般，春初的身体纤细，骨感，看似如同少年一般，却又比少年更加凹凸有致，就像是刚刚开苞的，脆弱的花儿。

　　阿岩背靠着有窗户的那面墙。他的身后，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吵闹。可他却什么也听不清。

　　春初小声的说着话。那声音就像是藏匿在花叶之间的春风，却被阿岩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抱抱我吧。”

　　就像是在黑夜的湖水里。

　　昏暗，冰凉，而其深处，却又如此温暖。

　　阿岩抚摸着春初的肌肤。

　　就像是春初抚摸着那些花瓣一样，轻柔。

　　春初奉上自己柔软的双唇。

　　就像是在亲吻刚刚盛开的花蕾。

　　随后，便是那甜蜜又粘稠的花蜜，流入嘴中，缠绕在舌头上，回荡在口中。

　　阿岩亲吻着春初脖子上的痣，和她那诱人的锁骨。他来回抚摸着春初光滑的脊背和那温暖的腰肢。

　　春初身上的泳衣散落下来，露出她那微微隆起的温柔乡。

　　阿岩的双手忍不住，靠了过去。

　　出奇的柔软。

　　两个人就这样，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缠绵着。那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只有温暖和安心……

　　当阿岩从这如梦似幻的世界中苏醒时，已经是白天了。他软绵绵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照在被子上温暖的阳光，不由得和春初一样，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醒了？”春初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

　　“嗯。”阿岩也掀开被子，起了床。

　　“那我们去下一站吧。”春初说。

　　他们换了一辆车。

　　春初把原先的车停在公路旁边，打着双闪，在路边求助，然后如先前一样，劫持了那个善良的倒霉蛋。春初还抢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们开着新车，到了下一个城市。

　　春初直接开到了二手市场，转手卖掉了车，捞了一笔钱，然后搂着阿岩，找了家不错的餐厅大吃了一顿。

　　春初说：“我们去沙漠吧，你见过沙漠没？”

　　阿岩摇摇头，说：“沙漠有什么好玩的，去那里干嘛？”

　　春初笑着说：“做爱。”

　　阿岩皱了皱眉头，说：“你还有这种癖好？”

　　“我就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试一遍，这样才不枉我活一辈子嘛~”春初吐着舌头说。

　　“把所有东西都试一遍也太难了。”阿岩说。

　　“这样就觉得世界真的很大，而人生真的很短暂了呀。”春初感叹着。

　　新的旅馆要比上次那家好很多。

　　春初一进屋子就摆弄着那台看起来样式很老旧的电视机。她刚刚在路过的地摊上买了一张电影碟，说今晚要一起看电影。

　　阿岩问：“那是什么电影？”

　　春初说：“牯岭街少年杀人案。”

　　阿岩说：“恐怖片？我有点害怕。”

　　春初说：“不是。”

　　看完电影，已经是凌晨。

　　两个人一起坐在床头。

　　没有热泪盈眶，也没有激情相拥。

　　阿岩只觉得内心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原来杀人犯也可以不是暴力狂。”阿岩对春初说，“一个理想的少年也可以成为杀人犯。”

　　“他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世界，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总是会互相造成伤害。”春初说。

　　“还好我们是一个世界的。”阿岩说。

　　唯独这句话，没有让春初露出笑容。

　　那是清晨。

　　阿岩和春初一起走在街上。

　　他们路过了一家水族店。

　　阿岩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橱窗里的那些鱼。

　　就在这时，一种冰冷的触感，落在了阿岩的脖子上。阿岩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透过玻璃橱窗的反光，他看到，春初搂住自己，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她抱着阿岩突然转过身，对着街上。

　　不知何时，街上已经没有路人了。

　　一些黑色的车停在路边。

　　无数便衣警察突然出现，举起手枪，将春初他们给围了起来。

　　一个女人出现。她拿起话筒，对春初喊道：“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别想着能够逃掉了，更别想靠着人质就能让我们放过你，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你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春初！”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让阿岩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他扭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身后的春初。春初的表情异常冷酷，让阿岩觉得春初是如此陌生。

　　“你们谁敢过来，我就立刻划开他的喉咙，让他和我陪葬。”春初说道。

　　“冷静一下！春初！你难道真的忍心对这个男孩下杀手吗？”英也出现在了警察之中，他对春初喊道，“你已经杀了他母亲了，他还不够可怜吗？他只是一个学生，难道你真的一点作为人的同情心都没有吗？”

　　春初冷笑着，说：“你觉得我杀死的学生还少吗？英，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我可不会手软。”

　　春初与英的话，让阿岩更加震惊了。

　　春初杀了自己的母亲？

　　她就是那个广播里的杀人犯……

　　自己，一直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世界，扭曲起来。

　　像是一个漩涡，把一切都搅成一团。

　　阿岩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呕吐。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欺负自己的那些男孩全部都死掉了，为什么春初能搞到电动车，为什么春初能有他们学校的校服。而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梦里春初会说自己一直都在，为什么她会在自己的卧室里，突然出现并杀死自己的母亲。

　　“你一直藏在我的床下……”阿岩颤抖着问春初。

　　春初没有回答阿岩。

　　或许，回答已经没有必要了。

　　看春初始终没有打算放开阿岩，英转头问娜娜莉：“怎么办？继续耗下去吗？”

　　娜娜莉摸着下巴思考着：“不，她肯定不会放了那个男孩的，她就是那样的畜生，她已经杀了数不清的人了，再多一个对她而言也无所谓，如果在这里放过她，只会死更多人，权衡一下，我们不能再让更多受害者出现了。”

　　英咽了咽唾沫，说：“你的意思是……”

　　娜娜莉抬起手，说道：“开枪。”

　　“等等！你疯了？！”英大喊道。

　　警察们已经扣下了扳机。

　　刹那间，春初立刻反应过来。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突然转过身来，背对着所有的警察们，将阿岩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无数子弹射入春初的身体之中，将她身上那件黑色大衣打成了马蜂窝。

　　当阿岩反应过来时，春初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春初的举动，让所有的警察都呆住了。连英和娜娜莉也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英问道。

　　娜娜莉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并不想过多去了解一个杀人犯和一个男孩的故事。她对着旁边的警员说道：“你们几个，赶快上去确认一下。”

　　收到命令，几个警察很快拿着手枪朝着春初走了过去。

　　阿岩已经全身僵硬在那，大脑一片空白了。直到他看到那些警察来到面前，他才清醒过来。他立刻扑上去，抱住春初的尸体，大哭起来。

　　警察立刻拉开阿岩，将他抱住。阿岩死死挣扎着，哭泣着，却无济于事。英也赶过来，迅速将阿岩带离了现场。

　　一位警员将春初的身体翻过来，想确认春初是否还活着，但没想到，一把冰冷的刀一下子刺入了他的喉咙。他后退了几步，鲜血如喷泉般飞射出来。

　　春初已经爬了起来，从背后抽出一把斧头，狠狠地砍下另外两个警员的脑袋。

　　娜娜莉立刻反应过来，喊道：“开枪！”

　　警员们再次扣下扳机。

　　而春初犹如鬼魅一般，一下子已经窜到左侧的包围圈上，直接扑倒一位警员。其他警员们无疑被这一幕吓坏了，疯狂的开着枪。无数火花亮起，却见一位又一位警员死在春初的斧头下面。她的全身都被覆盖着黑红的鲜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妈的，刚刚到底打没打中她啊？”娜娜莉愤怒的扯住旁边一位警员的衣领问道。

　　“打中了，绝对打中了！”

　　“那她为什么还活着？”娜娜莉问道。

　　她看向春初。从她破烂衣服下露出的肌肤，娜娜莉能够看到许多缝合线。娜娜莉又立刻转头看向刚刚春初倒下的地方，发现几颗弹头。现在她终于知道春初为什么当初在监狱里被称为医生了。

　　春初的疯狂让警员们感到恐惧，他们开始逃窜。春初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刻劈开一辆车的车窗，跳了进去，很快，她就弄开了车锁，打着了火，踩下油门，直接撞了出去……

　　“你们都在干什么？别让她给跑了！快给我追上去！你们这么多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吗？快给我追！”娜娜莉愤怒的吼道。

　　她转身，来到后方的救护车那。

　　只见阿岩坐在里面。

　　阿岩看见娜娜莉，问：“春初呢？”

　　娜娜莉冷漠的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喜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女孩，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魔，你该不会真以为她是个青涩少女吧？告诉你，她年龄已经很大了，你和她在一起的一切都是假的，连她那张脸，都是从被她杀害的少女脸上剥下来缝上去的。”

　　“咳咳，少说两句吧，你们快把他送到医院去，一定要看好他，娜娜莉，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赶快抓住犯人。”英拦下娜娜莉，对娜娜莉说。

　　春初将油门踩到底，一路横冲直撞着。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针线，正在缝合着身上的伤口，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着：“好疼啊，妈的，那个死老太婆……我一定要把她的脸给剥下来送给她老公……”

　　她看向后视镜，后面的警察穷追不舍。

　　而前方，拦路的警员扔出破胎器。

　　春初没有办法，只能甩动方向盘，猛地把那拦路的几个警员撞飞。而汽车的轮胎也被扎破。这使得春初的车速一下子下降了许多。

　　后面的警察已经拿起话筒，要求春初立刻停车，否则他们将会对春初开枪。

　　春初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一些伤口没有缝好，已经裂开，她的肠子都已经流了出来。她捂着自己的腹部，依然不打算投降。她知道，自己是笼中鸟，无处可逃。从一开始就是……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自己编造的谎言。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旅行，自己，一辈子都在逃亡。

　　“我也……讨厌暴力狂啊……我也，有一个爱喝酒发疯的父亲……”鲜血越流越多，春初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她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那个夏天。

　　她拿起斧头，砍下自己父亲的脑袋。那滚烫的鲜血，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自此，一位名为医生的杀人狂魔诞生了。

　　汽车撞在了马路旁边的树上。

　　警车立刻追了上来，将春初围住。

　　可还没等警员们开枪，春初就已经举起斧头扑了过去……

　　娜娜莉赶到的时候，警员们已经全部都倒下了。春初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斧头。更多的警员出现，举着枪，瞄准着春初。

　　春初注视着娜娜莉。

　　娜娜莉拿起一把手枪，上了膛，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娜娜莉来到春初的面前。春初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她想冲过去，却一下子倒在了娜娜莉的怀里面。她抓住娜娜莉的衣服，想要砍下娜娜莉的脑袋，却怎么也举不起斧头。

　　“从林柏市一直跑到冰湖市来，和小男孩玩过家家玩的很开心啊。”娜娜莉低下头，看着春初。

　　春初冷笑着，抬起头，朝着娜娜莉的脸吐出一口血水。她说道：“你呢？和你那个变态老公过得还好吧？娜娜莉。”

　　娜娜莉没有回答春初。她用枪抵着春初的脑袋，摁下了扳机……

　　“其实，世界真的很小。”

　　“我们每个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在自己的圈子里，哪也去不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春初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娜娜莉收起了手枪，转身离去。

　　警员们立刻前去处理现场。

　　连环杀人案件就此告一段落。

　　娜娜莉成功追查到了犯人，并将其击毙，得到了重大表彰。这位天才警员再次得到社会的关注。

　　而那位名为春初的少女，却无人记得。

　　炎热的阳光下。

　　一位少年将一本绘本放在岸边的草地里。

　　他脱去衣服，纵身一跃，跳入湖水之中。

　　他遨游在水底，与鱼群一起穿梭着。

　　夏日已至，春花已逝。

　　在那昏暗的湖底深处，藏着一个小小世界。一个春日与夏日并存的世界。一个，只属于男孩和少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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