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神鹰突击队的大队长胡海龙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还被囚禁羞辱和打断了脊椎在内的多处骨头，险些丧命。

——————————————————————————————

赛文逃亡当天的夜里。

幽平市郊外，神鹰突击队基地。

卧室没有开灯。阳台上，曾经的大队长胡海龙坐在轮椅上，借着皓月的清辉俯瞰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院。

距离“假面骑士强人被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在那次事件中，作为假面骑士强人的他，因为装甲能量耗尽失去防护，包括脊椎在内的全身多处骨骼被扮演成“宇宙刑警加邦”的混混用铁剑敲断。他受伤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越了光照治疗的极限。在数次手术和超过一年的康复训练之后，他终于接受了自己再也无法正常行走的事实。再过几天，他就会正式申请因战致残的退休，离开这个他曾经倾注了大量心血来建设的作战队伍。

“真的要和这里告别了吗？” 胡海龙望向精英专用AI训练场所在的楼，那里已经不再有陈闻哲等一些老队员的身影。

一阵夜风吹过，寂寞的胡海龙觉得有点冷，转动轮椅准备回到屋内。但他立刻敏锐地感觉到身旁似乎有陌生的气息，大喝道：“什么人！”

仔细分辨，卧室的正中确实有个黑影，身形轮廓看起来相当臃肿，显然不是突击队内的人。胡海龙正想找个东西当武器，那黑影带着磁性而宽厚的声音开口了：“别担心，胡先生，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不是队内的人。你是谁？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多鲁尔，从遥远的美菲拉斯星而来。” 灯突然亮了，胡海龙看清了面前这个宇宙人的模样：身高约摸1.8米，通体黑色而肥硕。有着如同猿猴一般的倒三角形面部，斜45度的蓝色杏眼，巨大的双耳像猫一样，嘴的位置则是黄色。四肢的解剖结构看起来倒是和人类没有太大差异，只是腿部表面从上到下表面布满了小小的尖刺。

“我来到银河系已经好几年了，原先只是为了侦查这里的勒比克星人对我的家乡的威胁。但我被地球人抗击勒比克星人入侵的勇气所感动，希望能够尽我的努力帮助你们。我从媒体上得知了假面骑士强人在战斗中致残的事迹，做了一些调查后确定你就是那个勇士。于是，我就先来拜访你。”

胡海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边冷静怀疑着对方所说的“帮助”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客气地拒绝：“多鲁尔先生，恐怕你找错了人。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是个残疾人，没办法再继续战斗了。”

“我知道你的情况。恰好神经医学是我们美菲拉斯星尤为擅长的领域，我可以治好你。”

听到这句话，胡海龙的心里仿佛啪嗒一声，有个尘封已久的开关被打开了，生锈的齿轮正跃跃欲试地准备重新开始运转。但他还是在告诫自己不要被无证据的承诺所欺骗：“就算你能够治好我，我也没办法再重新领导这支队伍了。我的权力都被架空了，以前的手下也都离我而去了。”

“事在人为，这是我喜欢的一句话。涉及到人心的部分，超越了科学的范畴，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但是我相信，胡先生，作为一名真正的英雄，你是不会被这点困难难倒的。”

“事在……人为……是吗？” 胡海龙的思绪翻飞着，痛楚的记忆重新回到眼前。

半年前，2025年的初秋。

康复科里，胡海龙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复健训练。关节活动训练，肌肉牵张训练，肌力增强训练，脉冲电刺激。周围的长期病友大多是老年人，也没多少共同话题，他只能把所有的精力专注在训练上。枯燥和疼痛已经伴随了他好几个月。

年初那次事件的真相中假面骑士被囚禁凌辱的部分在上级的斡旋下被成功隐藏起来。在世间一般人的认知中，胡海龙是为了从鸦人手中舍身拯救队友才会最终被打断脊椎而瘫痪的战斗英雄。也正因为此，这里的医护人员都很尊敬他。

陈闻哲轻轻推开康复治疗室的门，低调地侧身挤进偌大的房间，但这并没逃过胡海龙的眼睛，他立刻笑着向战友挥手。

“你们队长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病人。”主管医生看到陈闻哲来了，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这半年多来，陈闻哲负责安排队员照顾胡海龙的日常需求，也经常亲自来院看望，沟通治疗进展，医生早就对这个黝黑却文质彬彬的突击队干部很熟悉。

“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大小便失禁已经完全没有了，关节挛缩和压疮也得到了很大缓解，下肢的肌肉萎缩得到改善之后双腿已经可以承受一定重量了。”

“未来有没有希望能恢复到完全正常行走奔跑？”

“你先别想那么多。就他的脊髓受损严重程度来说，目前为止的进展还是不错的，当前我们的目标是完成站立，之后就可以转移到步行训练。总体来说之后的半年内还是有很大的潜力，应该能够完成在器械协助下行走。” 医生收敛起笑容，没有直接做出否定的回答，但陈闻哲听得出，预后可能还是不太乐观。

这边胡海龙完成了最后一组练习，高大的他被护工吃力地抱起转移到轮椅上。胡海龙立刻自己灵活地转着轮椅来到二人这边。

“我们的大忙人亲自来出公差了啊。” 胡海龙嘴上揶揄着，眼里却闪着光。

陈闻哲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主任，没什么事的话我来送他回病房吧。”

推着轮椅出了楼，来到病房楼后中式园林一角的亭子里。陈闻哲摸出一包烟，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又塞回口袋：“抱歉啊队长，这一阵子实在是太忙了。刚刚问了主任，他说你恢复得挺顺利的。”

胡海龙没有接这个话茬：“刚从训练场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陈闻哲黑色便服里面被汗湿的绿色作训服。

“……刚刚午休抽空练了练。” 陈闻哲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吧？”

“大队长，该怎么说呢，我有个请求……” 陈闻哲盯着眼前的荷塘。

“怎么突然这么见外，这儿又没外人，叫班长就行。什么事这么扭扭捏捏的？只要我还能帮得上忙，有什么就直说吧。”

“班长，今年年底我就满年限了，我打算离队。” 陈闻哲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海龙震惊中抬起头，望向陈闻哲的侧脸，仿佛身边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闻哲作为从入队开始一直由自己带了八年的队员，有勇有谋有体力有技术，在队伍里有威信。胡海龙早已把他当作接替自己职务的不二人选，而这早已成为队内上下的共识。

“我干不下去了，太难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代理队长的原因吗？” 胡海龙进入医疗期后，上级意外地空降了一名干部担任神鹰突击队的代理大队长。尽管他一直在住院，陈闻哲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但他通过其他渠道对于目前的队内矛盾多少也有所耳闻。

“新来的这个代理大队长，一直主推高防御的重型骑士装甲，但这根本不适合我们按照一贯以来的标准选材出来的队员。我自己装备重甲型假面骑士1号的感觉就是根本没法敏捷自如地活动，在战场上就像一个铁坨坨，活靶子。有好几名新队员都练得受伤了。”

“这种问题，你的能力是能够协调克服的。我不批准！” 胡海龙一口回绝。

“为了用他们派系的骑士装甲系列取代我们目前的骑士装甲，他的人把考核标准都调整成以防御力为重，训练场也故意安排和其他事务冲突的时间给我们的人。在队内会议上搞自我批评来针对我，让他带过来的人贬低我们精英作战队的实力。我的日程表里现在塞满了不必要的会议和文字材料工作。” 陈闻哲继续说道。

“你再坚持坚持，苦一阵子。我会想想办法，等我回来一起干死他们。”

“班长，你可能想得太简单了。我已经找过老王谈过，但他也没有办法。你也清楚上级对那次事件的定性。有人专门拿这个事做文章来搞老王，批评我们队伍没有战斗力，训练和发展方向错误。老王现在也是束手束脚，没有办法。” 陈闻哲嘴里的“老王”，就是假面骑士突击队的创始人和初代大队长王舜军。而“那次事件”，指的就是胡海龙在任务中被普通人囚禁的事情。

胡海龙哑口无言。事件中他的决断并没有什么错误，还评上了战功，但这并不影响上级认为假面骑士被劫持而且在处置中杀死了平民是一个丑闻。这个事件被定性为神鹰突击队的污点并以此为缘由进行“内部改造”。

“我现在看着外人把咱们队伍搞得乱七八糟，一点办法也没有。今年带出来的新队员，战术意识全部都很差。看到队员们很沮丧，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我也只能心痛和难过。”说到这里陈闻哲有点哽咽了，“我也考虑了很久，但我实在没有勇气把自己的未来赌在这里，毕竟我也已经三十岁了。”

“可是……不是……你……” 胡海龙想开口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即便在战斗中面临生死之际，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可现在他竟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被抛弃的感觉，他怕了。

“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班长，但是我实在是没法眼睁睁看着队伍在我手里垮下去。”

“所以你就决定一走了之，把这一切都留给一个瘸子来承受？咱们队伍的精神哪去了？” 胡海龙声音大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在掩盖自己的害怕。

“神鹰突击队培育了我，以后我会从队外用自己的方式来支持猎鹰，这样至少不会完全受制于人。”对于以后的去向，陈闻哲似乎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老叉和小赵他们都还在，他们比我能干，班长可以多多倚仗他们嘛。”

这句话在胡海龙听来就是想轻轻松松地彻底撇清关系，寒了心的他一下子大发雷霆。“放你娘的屁，陈闻哲，你他妈现在对这支队伍有多重要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主心骨啊，你拍拍屁股走了不就是相当于对敌人举手投降了吗？我带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刻当逃兵的！”

陈闻哲低着头，一言不发。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自私自利之人！班长在你眼里就是个用来往上爬的工具，是不是？！现在看我残疾了没用了，就一脚把我蹬开？”

“队长，你说这种话对我太不公平了。连老王都制衡不了那些家伙，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上尉又能做些什么？这个队伍的未来我们已经没有胜算了，继续待下去也只不过是别人摘成果，我们背黑锅。队长你也是有家室的人，我建议你也早点为自己的将来做做打算吧。” 虽然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但陈闻哲清楚队长说的都是气话，还是尽量保持心情平静地在解释。

“滚！别在这给我假惺惺！神鹰突击队不需要你这样的小人！快给我滚！咳咳咳！”

陈闻哲没有再辩解什么，道了声再见后便默默地离开，只剩下因为过于气愤而咳嗽得面红耳赤的胡海龙。

自那以后，陈闻哲再也没去医院探望过胡海龙。

转眼到了年底离队的那一天。陈闻哲打包完自己的行李，正惆怅地坐在窗边。宿舍的门响了。

开门一看，是赵远推着轮椅上的胡海龙。只是三个月不见，他赫然变了一副模样，面容憔悴，发色斑驳。

“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臭小子，我来送送你啊。” 胡海龙笑了。他拒绝了赵远的帮助，自己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把消瘦了不少的身体挪到了床上坐着，拍拍铺子示意陈闻哲坐到旁边来。

赵远明白两人要叙叙旧，也乖巧地自行退出了门外悄悄等着。这一年来，他努力帮助陈队分担压力，也过得相当辛苦。过道里空荡无人，他也倚靠在墙上，试图让大脑放松片刻。

（陈队走了，我是不是也该退出了？今年忙了一年，感觉都是瞎忙，这里是不是很快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一旦主动放空，一个个危险的念头却开始占据脑海。

（离开这里的话，我又该做点什么呢？我还什么都不会啊。）

（不再继续做英雄的话，泰罗会离我而去吗？）

这样又一茬没一茬地想着，突然听得房内“扑通”一声闷响。

赵远忙不迭推开门，却看到超乎想象的一幕——大队长跪在了地上，抱着陈队的脚踝，苦苦地哀求：“闻哲，上次说那种气话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不要走！别人走了就算了，你要走了，咱们的队伍就真的垮了。我现在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你怎么忍心让我再担负这种失败的折磨？”

陈闻哲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麻木地看着胡海龙在地上抽泣。

赵远顿觉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冲上去一拳揍在陈闻哲的脸上。黝黑的汉子像个沙袋一样倒在了铺上。

“胡大，别这样！” 赵远用双臂架起大队长，把他移回到轮椅上。胡海龙低着头抽泣着小声念叨：“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天你还不如别救我，就让我死了算了。”

赵远拎起陈闻哲的行李，走到床铺边说：“陈队，对不起，刚刚我有点脑子不太清醒……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你还是先走吧。”

陈闻哲把头扭过来，赵远这才看清他眼眶里噙着的泪水。他用手抹去眼泪，起身拍拍赵远的肩膀：“你做得没错，我确实对不起胡大。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要是你还看得起我的话，以后有空多来找我。”

他又走到胡海龙面前行了个军礼，小声说：“班长，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接过行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胡海龙终究没能完全恢复。

经历了一年的康复训练后，他能够凭借自力站立和用拐杖走路。但根据医生的判断，除非出现奇迹，已经没有可能恢复到独立行走了。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瘫痪的原因还是心理的原因，他真的成了阳痿。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一点，除了他的爱人。

陈闻哲的离去，带走了其他一批老队员，也带走了胡海龙最后的自信和希望。作为残疾人，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突击队内担任职务了。胡海龙结束了医疗期，在尴尬的归队欢迎仪式中回到了突击队驻地，准备正式提交退休，为自己的人生迎来句点。

“没错，事在人为。胡先生，你还愿意为自己再奋斗一次吗？”

胡海龙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在我选择接受之前，交换条件是什么？”

“别担心，我只不过是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进行一些侦察工作而已。不过我们今天不谈那些，今天我先对你进行一些临时的治疗吧。来，请胡先生稍稍起身，把后背受伤的部位露给我。”

胡海龙的心脏跳得飞快。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黑皮肤的胖子外星人并没有骗他。

美菲拉斯星人走到胡海龙身边，右手掌突然从正中分成了相对的两片向两侧张开，露出真正的红色手心，手心的中缝处夹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图钉。外星人的手掌一下子拍在了脊髓损伤的地方，图钉的尖刺刺入了脊椎。

“好了，站起来走走吧。”

（什么？这就好了？）胡海龙将信将疑地将双手松开轮椅，站直了身体。还没有迈步，已经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对双腿的拥有感。他激动地立即伸出右腿，关节的一切动作都是如此的丝滑。他当即在房间内快步走起来，又试了一发回旋踢。没有错，腿部的一切运动能力，都和受伤前完全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的身体，你又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我现在就想去锻炼。”

“在那之前，胡先生，我还有一件礼物交给你。” 肥硕的外星人指了指墙角边的一个巨大箱子。“打开看看吧。”

胡海龙不假思索地打开这个箱子。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橡胶质感紧身衣，胸口正中有个椭圆形的黄底纹章，上面绘有黑色的蝙蝠型几何图案。

“这是？”

“明天你可以自由处理自己的事情，后天白天我会来找你帮忙，到时候请你穿上这身制服，毕竟有些战斗你也不便以假面骑士的身份出面，我们因此需要一个新的英雄。那么，后天见。”

“等等，这身衣服叫什么？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能力的话就靠你自行发掘啦。至于这个英雄的名字，你完全可以自己取。不过按我个人喜好的话，建议叫作‘蝙蝠侠’。” 话音刚落，美菲拉斯星人迅速走到阳台，瞬间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中。

小说相关章节：奥特曼英雄大战 第一章 星人同盟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