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血压就降下来了？！还有心跳，该死！劳伦斯，准备除颤仪！”

焦急的几十秒后，玛丽安是第一个注视到监护器异常的人。或者说，是一直等待监护器出现异常的人。

十五秒一轮的电击，劳伦斯做了十数组。知道屋子里弥漫起焦糊味才被苔克拉本人喊停。

“算了吧，完了这么久也差不多玩腻了，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了。”

那家伙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所藏匿的衣柜上。

“不用我说，知道该干什么吧？”

“当然，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语中意，皮安诺夫人的尸体在尸检完归还后应该也是她俩负责清理的；而且很有可能在皮安诺夫人遇害前她们还做过类似工作……

苔克拉小姐离开几分钟后，我才敢从衣柜中出来。此时的二人已经将尸体套入裹尸袋中。

“如果您想问什么的话，请在太阳升起后再来吧。现在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安息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玛丽安的脸上流漏出除摸不透的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郁闷，焦虑，悲伤……或者各占一些。只是话已经说到这番地步，我也是在不好再盘问下去；只得回到自己房间，匆匆睡下了。

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短短几个小时，我睡的也并不踏实。昨晚的怪诞遭遇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这张床；

床头与床尾的位置各有一根滑轨。奇怪的是滑轨并不是固定在床尾的木雕上，而是在床尾向内一到两公分的位置。睡觉时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还好。但凡翻身，脚腕的位置就会被滑轨冰凉的金属部件激到清醒过来……整个晚上我都是以一种“自我固定”的姿势入睡的，以至于今早上起来全身像散架了一样。

或许我应当提一嘴，在起床后我在枕头上方床首的位置也发现了和床尾一模一样的金属滑轨，两个滑轨之间的距离依然达到了两米以上，而且单个滑轨的长度并不算长。很难猜测它们安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未等我的大脑从混乱中拨开云雾，门口便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

“早上好，欧薇拉警官。昨晚睡的可还安好？”

“还…还好。”

“可是您看起来依然很困呢，所以我为您磨了一杯咖啡。”

我向苔克拉小姐道了谢，接过她手中的咖啡。与大部分人早上喝的一样，咖啡虽只有一小口，但却十分浓郁。深度烘培的氤氲香气摄人心魄，因早期而混乱的大脑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到底是什么让您变得这么困呢？”

那家伙坐在床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令人不安的，失神而又充满威压的视线……

“咖啡洒出来了……欧薇拉警官，您昨晚上明明乖乖睡觉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紧张呢？”

说着，她便向我这边靠了过来。我退无可退，最后只能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半躺在床上。而苔克拉也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双手撑在我身侧，下身则直接坐在我的腿上。如果此时有人站在门口，那我应该是一副被她完全压在身下的滑稽姿态。

“您昨天晚上该不会是偷偷流进地下室，然后一直躲在衣柜中，等一切结束之后才回到床上睡觉的吧？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您都看到了些什么呢？！”

我强忍着情绪，至少不让自己在苔克拉眼前哭出来(那可太丢人了！)。手里的咖啡也已经全部洒到胸口与肚子上了。但我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身体是否被烫伤，我现在还在她的主场里，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像对待那个红发少女那样对待我。随后再将我处理掉，没人会发现的……

“不，我没去……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的语言失去了逻辑，只是在一味地否定她的观点。

“现在摆在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结束这该死的调查，回到警局后把看到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在你走漏风声前，皮安诺家族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

“第二个……”苔克拉的语句有意在这里顿了顿，舔了舔嘴唇；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发音更清楚。

“加入我们，皮安诺家族自古以来与政府机关的关系都不错，我想我们没必要演化成敌对关系。你来帮助我们制衡国家宪兵的调查，我们则为你提供加官进爵的机会，双赢！”

说罢，那家伙便从我身上退了下去。在我还惊魂未定时，她却已经恢复了往日说话时的和气。

“当然，这要由您自己定夺。如果您执意要离开的话；我也会叫专车送您一程。啊啊～我谨代表皮安诺家族，再次欢迎您的到来。”

十几分钟后，我才将刚刚的那些遭遇告诉玛丽安与劳伦斯二人。关于此事两人都表现的很镇静，仿佛在她们眼里一切都已习以为常。

“所以，您应该心里都清楚了吧？”

玛丽安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宁静。

“清楚…什么？”

“这栋庄园的归属问题，还有皮安诺夫人的死亡真相。”劳伦斯接茬道。

“正如您壁画上看的那样，皮安诺家族最初是做秘密警察与盖世太保发的家。为了争夺主家的位置，皮安诺家族的继承人们都在明里暗里地竞争，以提高自己在家族中的位置。这也包括这栋庄园的真正主人；皮安诺·苔克拉。”

“我和玛丽安是最早一批跟随苔克拉小姐来到这栋庄园的。其余的十几人，要么最后凭关系被本家接应去了；要么就作为小姐练手的试验品，和丽姬塔一样，最终死在了地下室里。”

丽姬塔大抵就是那个红发凯尔特少女的名字了。我也没想要打断劳伦斯的发言，相比于毫无意义的名字，接下来事件的真相才是我在意的；

关于庄园里实验品的开支，一部分是向本家申请新的女侍，另一部分则从黑市的人口贸易填补空缺。可直到三年前，宪兵对于黑市与家族的管控逐渐严格，本家的竞争也日渐激烈，本家派来的女侍根本赶不上每月的消耗……最后，整栋庄园里只剩下我们俩，苔克拉小姐，丽姬塔与那个“替罪羊”。

玛丽安先向苔克拉小姐提议，在新的女侍还未来到之前，让那位替罪羊担任试验品的重担。苔克拉小姐籍由“打扫房间”；先把她骗到那间屋子里；事实上我们早就在床上做了手脚。在她整理床铺时，是我们四个共同将她制服；扒去衣服，并在早就安好了的滑轨上接入足枷与手铐。

事实上，她是所有实验品中最有潜质的那个。在实验强度与医疗装置完全相同的情况下，那家伙在床上躺了整整十二天才心力衰竭；而其他实验品在地下室没有能挺过七天！

“所以真正死的是一个侍女，而非皮安诺夫人。苔克拉小姐本人就是皮安诺夫人。是这个意思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你们来说销毁一具尸体提应该不难。”问题就出在这里，警察朋友。在替罪羊小姐死后的第二天，丽姬塔就向国家宪兵队提供了庄园内从事非法拘禁和动用私刑相关报告。GIS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搞了了个类似“证人保护计划”，自那之后的三年里，我们都没再见过丽姬塔。当时为了这个案子，本家可动用了不少关系才将案件的“家族犯罪”性质重新定义为“刑事案件”，并移交警察署受理；直到前几天，证人保护计划到期我们才把丽姬塔那个小叛徒重新捞出来……

警察小姐，我想我得单独和您聊几句。

“啧！”玛丽安瞟了一眼身侧的劳伦斯，后者也只是不满地咋了下舌；随后知趣地离开了地下室。

“我们出不去了。劳伦斯那家伙办错了事，现在她要让我们一块步了丽姬塔地后尘！”

我属实无法理解她地这般话语，按照她们的说法事情明明已经结束了。可玛丽安依然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

“她自己想要做好人，给了那个叛徒个痛快……可那个椅子上向来没空过！”

玛丽安指了指那张刑椅；空荡荡的，属实令人心里发毛。

“在苔克拉小姐回来之前，总得有一个人躺到那张椅子上去。这是劳伦斯犯下的错误，总不能让我们去承担后果吧？”

我的身体猛的一颤，初梦初醒似的眨眨眼。眼前这个家伙是从几十人的侍女队伍中活到现在的，若是没有点强硬的手段，摸不透苔克拉的脾气；她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但与之相对的劳伦斯应当也有自己的生存手段。

对于她的提议，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事实上，我想再听听劳伦斯的意见……

“我说，差不多可以把我们带出去了吧？”

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劳伦缇娜小姐正在门口的玄关处等着我呢。不过鉴于大门优秀的隔音效果，劳伦斯小姐大概是听不到我们刚刚的谈话的。

“你那一副不甚了解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条子吗？！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撇下我们两个在这里继续受折磨？！”

与玛丽安开门见山的提议不同，这家伙一直试探性的打探着我的态度。见我迟迟不肯松口也只好转变了说话的态度:

“我会为你提供证词，而且没人比我更熟悉苔克拉的家族构造……求你了，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这样一位肌肉线条比说话意图还清晰的女孩子向我求情，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但不

论如何，现在的我确实掌有绝对的主导权。但愿未来的我不会后悔我现在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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