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是最好聚在一起的地方，點一杯飲料隨意的聊聊新學期的課程、接下來的連假。

或是嘲笑對方沒有選到涼爽的通識課。

「妳有選到嗎？那堂通識，聽Ame 說很涼的那堂」

「我抽籤抽到了」

「妳這該死的，運氣真好啊」

「哈哈，妳就乖乖去跟Bae 選舞蹈歷史吧」

「唉...」

喝了一口手上的咖啡，坐在對面的IRyS仍然在小聲的抱怨著明明有提早選課卻沒有被抽到。滑了滑手機確認著課表，順便看過教室位置和老師的名字。

我看看、通識課在禮拜五...教室在...嗯？

「妳還記得Ame 說的那堂繪畫與人生老師叫什麼名字來著？」

「蛤？我哪記得啊、好像叫Ina 什麼的？」

「Nanashi Mumei....妳看、換老師了」

「反正都是通識課應該不會差太多吧」

「那妳就乖乖去跟Bae 上舞蹈歷史啊」

對面那人更加大聲的抱怨起上學期的舞蹈課她差點死在課堂中，而且那門通識似乎也在舞蹈教室上。

「唉...反正妳不會懂的」

「我的確是不懂？」

看著癱在桌上的IRyS嗤笑了幾聲，引來了不滿的眼神。聽到了開門聲，看著走進的紅色身影揮了揮手。

「嘿Bae！這裡」

「她又怎麼了？」

看著Bae 拿著包包坐到了IRyS 身旁。

「因為有人沒選到很涼的通識課？」

「真是的、不然去上社會法規？」

「我對那個沒興趣啊...」

一陣吵雜聲，一大群人嘻笑著走進店裡。

又是新學期的開始。撐著頭看著窗外看起來充滿新生氣息、一大群一起行動的大一生。

「就這樣讀到大三了...」

「系上第一名在惆悵什麼啊」

「感覺沒什麼實感」

「去談個戀愛如何？」

「Man...我沒興趣」

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

「可是那個女生從剛才就一直在偷看妳喔」

「？」

疑惑的轉頭看了一眼，是栗色的髮絲，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看起來就像大一生的樣子。不小心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她抿著的唇帶起了一點好看的弧度。

分別抓上了自己的手背興奮的晃動著，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興奮的情侶。

「妳看妳看！！！！」

「這是個好機會！」

「WHAT？」

「No 我絕對不會...」

「Kronii 是膽小鬼」

「沒想到妳這麼沒種」

看著兩人一搭一唱的說著，表情更是欠揍。

能感覺到額上青筋跳動著，用力的站起了身。

「妳今天晚上請我吃飯」

「妳請我吃明天的早餐」

整了整身上的襯衫，去點了一杯熱的抹茶拿鐵，便往窗邊的座位走去。她似乎注意到了，凝視著自己，距離到達可以談話的程度時她先開了口。

「Oh hi」

「Oh hi uh...」

「How are you ？」

撐著頭看著自己露出了很隨意的笑容。

近看才發現那雙眼睛是偏金黃的琥珀色、非常清澈，化了淡妝的臉更顯精緻，這個色號的口紅十分適合她。

倒有點緊張了起來。

「Good how are you」

是很柔軟的聲線、卻又不失力量，是很好聽的聲音。

「I'm great 」

「Wow What are you here for」

「妳經常來這嗎？」

「就我覺得妳、蠻可愛的」

「Yeah」

如同銀鈴般的笑聲，面前的她笑了出來，伴隨著窗外午後剛好的陽光、一陣陣的咖啡香氣、突然發現周圍的吵雜似乎沒有心跳來的大聲。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眼閃過了一絲光亮。

「因為我有點渴了」

在Mumei 眼裡那雙淡藍閃亮的如同太陽直射海面的那一瞬間，燥熱也爬上了她的耳尖。

只能說...笨的有點可愛。

糟糕，能感受到熱度逐漸上升。

因為太過緊張一下子把腦子裡的話全講了出來，視線顫抖飄忽著這才發現素描本上是在畫咖啡廳的裡頭。

根本就不是在看自己好嗎那兩個白癡。

尷尬感讓指尖開始冰涼，她只好帶著僵硬的笑意問道。

「妳想要一杯抹茶拿鐵嗎」

「我可以請你一杯」

「我很感謝妳願意跟我說話，所以就讓我請客吧」

「謝謝妳」

「Yeah 我想我該走了」

從口袋中摸出一隻筆，在杯子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通訊軟體的帳號。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

接著將飲料遞給對方。

「好的，掰掰～」

真是個怪人，但是不討厭。

重新拿起了筆，她將那人的樣子勾勒的更加細緻，同時拿出色鉛筆上了簡單的顏色。

思考了一陣子之後，在眼睛的部分上了藍色，隨後一層一層的疊上、描繪出剛剛看到的顏色。

滿滿稚氣，卻又努力的表現出沉穩。

清澈的如天空，卻又藍的像海面。

—

很快的到了第一次上課的時間。

明明是第一個禮拜，卻直接上了如此高強度的第二外語課程，讓大腦還在恍惚的狀態。背起包包前往通識課的教室，最後這兩堂課上完也代表這個禮拜就結束了。

選擇了一個窗邊的位置，把包包放下之後看著窗外，今天似乎是社團博覽會，一個個紅色的小棚子併排於樹下，過多的人潮、舞台那傳來大聲的流行樂。

所以她忽略了鐘聲與走進教室的腳步聲。

「大家好」

回頭看向台上熟悉的栗色，瞳孔顫抖。

「我是Nanashi Mumei 」

掃視了一下，在與自己對上視野的瞬間提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這個學期，請多指教」

她沒有想過故事的展開會是如此。

「首先，有人願意當這堂課的小老師嗎？」

「在開始上課前來搬個圖紙、登記成績就行了」

「很簡單，還有加分喔」

班上小聲的發出騷動的聲音，畢竟是禮拜五最後的兩堂課，踴躍度低是正常的。

拿起點名簿掃視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那個名字。

「我就找個我覺得有緣的同學吧」

死定了。不該在杯子上簽下自己完美的全名。

「Ouro Kronii、在哪裡呢？」

瞇起雙眼、嘴角那淡淡的笑意反而讓心裡更加不安了起來，但還是乖乖的舉起了手。

「願意當小老師嗎？」

「...可以」

「好，謝謝妳，反正我已經知道要怎麼聯絡你了，那就拜託了」

不是、那個外表誰知道是老師啊？！？！

「好的...」

「那我就簡單帶過課程的計分方式」

在台上快速的帶過了課程介紹還有考試方式，甚至沒有期中考，只要在期末提出簡單的心得報告。

不得不說的確是蠻輕鬆的課程，主要是讓大家可以開心的透過色彩與畫筆抒發壓力。

「就是這樣，那就下禮拜見吧」

大家紛紛站起身，她也不例外，心中的尷尬感促使她更加快速的拿起包包準備逃跑。

「小老師稍微留下來一下可以嗎？」

「我想跟妳聊一下」

就像是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她不得不停下往門口走的步伐，回頭看向...老師？搭訕對象？

「...好的」

走到了Mumei 身前，保持好大概兩公尺的距離。

這才發現她比自己矮了至少一個頭，抬頭看了看自己，笑了出來。

肯定是因為自己的表情太過明顯的尷尬。

「我的辦公室在隔壁那棟的五樓」

「507、在走廊的最底」

「可能要麻煩你上課前來幫我搬教具」

「好」

把手機的課表打開，在上頭備註了G-507。

沉默著看著對方從包包中取出素描簿，打開拿出了一張。

「還有，這個」

「送給妳」

「是抹茶拿鐵的回禮」

是一張繪畫，上頭是那天的咖啡廳。

周圍的場景、人物都用簡單的線條勾勒了出來，只有自己顯得特別的明顯，陰影、線條、表情和細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有自己和邊緣的小東西上了簡單又清爽的顏色。

尤其是在眼睛的部分，點綴了非常漂亮的藍色。

「Oh wow」

「妳真的很會畫畫」

「Ouro 同學，不管我看起來多像大學生」

一邊背起了包包，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還是妳的老師好嗎？」

「啊...我很抱歉」

放鬆了一點，同時笑了出來。

「走吧，我要把教室門鎖起來了」

「好」

走出教室，她看著人潮、紅色的棚子，耳邊依然是吵雜的流行樂。

「那就下禮拜見」

「好的」

分道揚鑣，回頭之後，她再次拿起那張素描看著琥珀色眼中的自己。夕陽之下，剛好的灑落在眼前、跟畫作上。

心情很好，在心裡唱著原本不太喜歡，但卻朗朗上口的流行歌，回到租屋處之後把那幅畫立到了過分乾淨的桌上。

算是一個小小的改變？

是的，雖然她不會承認。

—

「我把這個放在這裡，下次來直接拿過去就行了」

「好」

將一疊畫紙拿起，她跟在Mumei 的身邊走向教室。

她的教學風格本來就偏向跟在玩一樣，唯一的要求便是出缺席，這種輕鬆的通識課，很快的就收獲了同學們的喜愛。

「老師我畫完可以跟妳換獎勵嗎？」

「你想要什麼獎勵？」

「通訊軟體或是社交網站？」

「不如你先把我上兩個步驟說的線條畫好如何？」

大家笑了出來，只有Kronii 安靜的將對方說的東西畫好，無奈的看著Mumei 放慢了步調一邊閒聊一邊介紹其他的繪畫方式。

「老師妳幾歲了啊」

「我忘了我幾歲」

「說不定已經四十幾了」

“怎麼可能啦。”

坐在中心與前排的人大聲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撐著頭往窗外看去，可能是因為是最後兩堂課了，有人已經在球場打球、又或是拖著行李放緩了腳步。

隨意的撇了撇，外頭的樣子就以一副孩童塗鴉的風格到了紙張上。

「畫的很好呢」

回了神，看著在身旁的老師，她點了點頭。

「沒有妳畫的好，老師」

在轉身回到台上之前，她留給了自己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

—

又到了下課時間。

被人群包圍，這很正常。畢竟年輕、好相處的老師很容易獲得學生的青睞。

挑了挑眉，走過去。

「老師，我幫妳拿去辦公室吧」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收回去的畫紙。

「好，那我們就下禮拜見吧」

拿起了一疊的紙張，她跟在Mumei 的身後。

「謝謝，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走」

「沒什麼，妳要拿回去辦公室嗎？」

「對」

「我幫妳吧」

「看來我選對小老師了」

Mumei 溫和的笑了，一邊隨意的聊起了自己的主修與上兩節的第二外語課程。

落日餘暉，這次灑在兩人的身上。

「謝謝、辛苦妳了」

將手上一疊畫紙堆到了小桌子上，是一間小休息室，旁邊還有一張看起來很柔軟的小沙發。桌上放了一些可動的人體小模型，書櫃裡滿滿的藝術相關書籍。

稍微觀察了一下之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我可以換獎勵嗎？」

抬頭看著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凝視了幾秒後，雖然盡可能的維持著表情，但是明顯的看到墨藍色髮絲中透出的耳尖很快沾染上了幾分熱度。

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

「妳想要什麼獎勵？」

「我跟老師...」

「差很多歲嗎？」

「妳覺得呢？」

「...就是覺得看起來像學生才去搭訕的」

「那個、抱歉、因為跟朋友打賭，我平常不會隨便搭訕別人的」

很慌張的撇開了視線，用最快的語速解釋著，尷尬的臉跟脖子都紅了，過分老實的樣子讓Mumei 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嗯...Kronii 今年幾歲？」

「我22歲了」

「4歲」

「我比妳大4歲」

坐到了柔軟的電腦椅上，看著比較高的那人撇開視線像是在思考什麼、揉了揉後頸。

「好了，小朋友該回家了」

「這個是送給妳的獎勵」

“妳看起來可比我還要像小朋友啊。” Kronii 心想著。

放到手心的是一顆莓果軟糖，吃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是有點太甜了。

「下禮拜見」

「好」

嚼的越久就出現了一絲酸甜，中和了過分的甜味。

她不討厭這個糖果。

「下禮拜見，老師」

—

那是期中考的前一個禮拜。

畢竟沒有要考試，便直接宣布了下星期不上課。

「雨下得很大呢」

用一隻傘撐著兩人，因為Kronii 的手上還有用塑膠袋裝著的一疊問卷。不過風雨真的太大了，走到隔壁棟時兩人身上基本上全部都濕了。

「抱歉，應該讓妳趕快回家的」

「沒關係」

手上捧著溫熱的馬克杯，喝了一小口裡頭的熱可可。

「雨可能還要下一陣子...」

「老師要待到什麼時候？」

「嗯...」

「把這些東西看完？」

指了指桌上用塑膠袋裝著的一疊問卷。

「妳對妳的課程很沒有信心嗎？」

「這個問卷、更像是妳對自己的課程很不確定」

沉默了一陣子，她看到了Mumei 的表情有點沮喪，接著強撐起了一個笑容。

趕緊慌張的補充道。

「不、我的意思是...妳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信可以看看大家給妳的回饋」

把手上的馬克杯放到了小桌上，站起身走到了Mumei 的座位旁蹲下。

「我很不會講話...妳應該感覺的出來」

自嘲的說道，一邊尷尬的揉了揉後頸。

重新將視線對上，堅定的說道。

「但是我可以保證、大家都很喜歡妳的課」

「妳是個好老師」

「...謝謝」

有些無奈、但是她放鬆的笑了。

小暖爐的低頻噪音嗡嗡響著，瀰漫在小空間裡的是溫暖的熱巧克力甜味。

一直以來都比自己高，從這個角度看向對方倒是有種新奇的感覺。她沒有多想就伸出了手，彷彿安撫自家狗狗一般揉上了墨藍色的頭頂。

滑順的，比起狗狗更加柔軟的觸感。

忍不住多摸了幾下，卻沒有注意到越來越紅的耳朵有往脖頸與臉頰蔓延的趨勢。

「呃...」

「Oh、抱歉」

「妳這樣看起來很像我老家的狗狗所以...」

趕緊收回了手，面前的人也快速的站起了身，慌張的把視線撇向另一邊，卻更加暴露了通紅的耳朵。

「總之、我有另外多帶一套衣服」

「反正我要回家了所以」

從包包裡把一袋乾淨的衣服拿了出來，還有一件系外套。

伸手把桌上馬克杯裡的可可一口氣喝完，衝去旁邊的茶水間洗乾淨擦乾放了回去。

「老師、」

「下禮拜見」

覺得有點好笑，Kronii 也只有這種時候像個學生的感覺。

大學生啊。

一腳踏入了大人的生活模式，有時內心卻仍然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只好強迫自己長大、模仿心目中的大人，但是往往到了最後便遺忘了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可是下禮拜不上課」

「對欸」

看著Kronii 停在門口紅著臉，半個身體已經準備要走了的樣子笑了出來。

她不討厭Kronii 心中的孩子，也不討厭她矛盾的表現成熟，倒不如說有時覺得蠻可愛的。

被她安慰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應該給予感謝才行。

「既然如此、我請妳吃飯吧」

「當作小老師的福利？」

她眯起雙眼開心的笑了，可以隱約看到尖銳的犬齒。

「下禮拜見」

—

總算考完了第二外語。

她快速的收拾了一下東西，站起身背起包包。

「Kronii 走！夜唱！」

搭到肩上的是IRyS，一邊笑一邊拉著自己，Bae 也從另外一邊冒了出來。

「一起去吧」

「我有約了」

「什麼約啊？這禮拜球隊不是休息嗎」

「呃、反正我有約就對了」

「妳們好好玩」

掙脫了那隻手，快步的離開校舍。

「她該不會...」

「戀愛了？」

看著戀人一臉震驚的樣子。

也是啦，Kronii 可不是會露出那種表情的人。

「...我認識她那麼久」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看她那麼開心」

「所以...有可能？」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浮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反正也考完試了對吧？

—

回家把身上的素色上衣換成襯衫，多套了一件背心，再搭了一件長褲。套上外套，抓了包包便趕緊出門。

「久等了？」

「不會，上車吧」

有點緊張的打開車門、繫上安全帶。

車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如同太陽曝曬過後的棉被、令人溫暖的味道，讓她放鬆了一點。

Mumei 穿了一件寬鬆的白色毛衣，下擺紮入格紋長裙，耳環是紅色的飽滿小果實。第一次看她戴眼鏡，金色的圓框眼鏡架在小巧的鼻樑上，增添了幾分知性。

只能說這套衣服很適合她，看起來比自己還像大學生。

「我第一次看妳戴眼鏡」

「Oh 我平常上課都會戴隱形眼鏡」

「...很適合妳」

「真的？」

「謝謝」

當她開車開到生氣發出一些生氣的小噪音時，才意外發現老師其實不適合開車上路，忍不住邊笑邊開口道。

「其實我也有駕照」

天氣其實說不上好，灰濛的天空還伴隨著潮濕的氣味。

快下雨了吧？好險出門前隨手將傘丟進了包包。

晚餐很好吃，簡單的家常料理餐廳，味道卻意外的很好。聊著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喜歡的水果、參加的社團。

話題很雜，但是聊不完的話讓人愉悅、同時開心笑出來的感覺很好。最重要的是即使沉默也不會覺得尷尬，非常舒適的相處方式。

直到夜幕低垂。

同時拿出錢包，但在Mumei 要求下Kronii 只好乖乖把錢包收起來。

「等妳畢業後賺了第一份薪水再請我吃飯吧」

她開玩笑的說，但是後來Kronii 真的請她吃了飯，車也都是比較高的那位負責開。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推開餐廳的門才發現外頭下起了毛毛細雨。

共撐一隻傘的缺點就是不管靠的多近，在外頭的肩膀都還是會染上一點雨。才剛進入夜晚啊，想當初剛來到大城市的不安，如今也已經習慣了點了各種霓虹的街道、閃爍光芒的大廈。

無法確切描述的感受促使她靠的更近了一點。

「要不要喝一杯？」

「嗯？」

對視、沉默了幾秒鐘，緊張卻將體感時間拉長成了幾個世紀。

「好啊」

「我知道附近有一間還不錯的酒吧」

眉眼帶笑、高興的連語尾都是上挑的，真像個小孩子。

走了幾個街區，酒吧在一個小巷子裡、只有一個小招牌，看起來非常不顯眼。

推開門，門上鈴鐺發出清脆聲響，是一間很安靜的酒吧，昏黃偏暗的照明、座位與座位間的距離提供了隱私感，所以位子沒有很多。

「Kronii！妳今天應該沒班....」

「喔、天、啊，Calli！」

「Kiara、Calli 這是我的...朋友」

Kiara 挑了挑眉，一臉揶揄的模樣、Calli 則是對著自己直接豎起了拇指。

「我要角落的位子」

說完便拿起酒單帶著Mumei 走向店裡最角落的位置。

「妳在這家店打工？」

「嗯...不用理她啦，她們只是、很愛開玩笑」

「原來我們是朋友嗎？」

撐著頭，似笑非笑的表情。

「呃、嗯...我想是的？」

「我以為我是妳的老師」

「...在學校當然是」

「好吧， “朋友” 」

Mumei 稍微加重了語氣，倒是讓Kronii 更加坐立不安了起來。

「推薦什麼酒？」

語氣不對勁，身份也不對勁。

她在陰影之中看著她，晦暗不明的彼此身上顏色渾濁了些許、鼻息之間帶著一點煙草的氣息、耳邊是很輕的音樂和談話聲。

「這樣吧」

「妳等我十分鐘」

她看著Kronii 脫下外套，走到了吧台那稍微講了幾句。

或許還是被揶揄了幾句吧，紅透的耳根沒有降溫過。

但是下一幕...只能用行運流水來形容。

唯一比較亮的吧台燈光照亮了Kronii 專注的表情。

雪克杯裡加入了冰塊，幾種酒、果汁後搖勻，倒入裝飾好的杯子。

不一會兒便了拿著兩杯顏色很漂亮的酒走了回來。

「謝謝」

「希望妳會喜歡」

輕碰杯子帶來了清脆的聲響，拉開了夜生活的序曲。

—

「然後呢？」

「後來就....」

笑聲不斷。兩杯調酒、一杯Shot ，足以讓中樞神經麻痺、反應情緒變得特別高昂。

她很喜歡Mumei 的聲音、笑聲。

抽起了花瓶裡的花，一句 “Flower” 讓兩人笑得更加誇張。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是待在一起就很想更多的看到不同的情緒反應。

復古的小鐘發出整點的報時，十一點了。

「該回家了吧？」

「嗯」

拭去眼角的淚，搖搖晃晃的起身，平衡感稍微被剝奪，但還在可以行走的範圍。

付了錢、走出酒吧。

「妳是不會喝酒的類型呢」

「...嗯、」

外頭的燈光只剩路燈，朦朧在眼前，栗色的髮絲多了一層薄薄的橘光。

凝視著，試圖窺探琥珀色裡的情緒。

「怎麼了？」

「可以牽手嗎？」

沉默了一陣子，手就這樣默默的牽了起來。

酒帶來的恍惚感，像是不可置信的，兩人都瞄了一眼牽著的手。

「Kronii，“朋友” 跟 “老師” 的關係都不會牽手喔」

身旁的人沒有回應，只是用溫暖的手牽的更緊了一點，深怕自己會就這樣鬆開手。

「...我不想要那兩種、關係」

像是鬧脾氣的孩子，緊緊牽著。

「我喜歡妳」

卻又露出了比大人還要嚴肅、認真的表情。

酒醺紅了臉頰，此刻甚至蔓延到了耳尖。

她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大海的清新氣息撲鼻，引誘著走入淡藍色的陷阱之中。

真糟糕。

忍不住伸手整了整她的衣領，扯在領口的手緊了一點。剛才還開玩笑的說著對方的手很大，此刻那雙很大的手小心的捧上了臉頰。

很柔軟、溫暖、帶著一絲酒的微醺。

恍惚的想著自己還真是不稱職的老師，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她失守了。

「妳好香」

靠在肩上嗅著暖陽的氣息，很細微但還是被自己捕捉到了，跟Mumei 的瞳孔一樣顏色的味道。

她抓到了她的太陽。

再次抬眼，看著彼此的雙眼。

沉下來的淡藍，她看到了更多的浪帶著想要捲走自己的氣勢拍打到了身上。如同海風吹拂，清新的香味讓她腳軟，無奈卻又妥協的笑了。

「回家？」

—

有想要走到最後一步的意思嗎？

其實說沒有是騙人的。

張開眼就看到Kronii 熟睡的臉，摟在腰上的手很溫暖，白皙的肩上滿是自己的咬痕。這不能怪自己，是她先故意讓自己不受控制的。

囈語了幾聲，摟得緊了點，蹭著枕頭和棉被稍微半開雙眼，很自然的露出了一抹很淡的笑。

「該起床了？」

「No...」

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成了空氣裡微小的光點，棉被下交纏著腿和身體分享體溫，懷中的暖爐讓剛曬過的被子帶來更多睡意。

「再睡一下...」

撒嬌的把頭埋到了自己的胸口，無奈的抬手順過墨藍色的髮絲，空氣裡還帶有一絲彼此縱慾過後的氣息，淡淡的混合著太陽和海，充斥整個房間。

窗外隱約傳來城市的喧囂、還有歡快的鳥鳴，作為白噪音襯托懷裡很沉穩的呼吸聲，溫暖的吐氣打在身上，剛開始有點癢，久了就習慣了貼在一起的溫度。

除濕機滿水的嗶嗶聲已經叫不醒她們了，那就抱著彼此再睡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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