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官。”

“萨奇馆长，您好。”

绕过在博物馆里进进出出的警员，卓娅带着安娜走向一位看起来很有品味的老绅士。

“您好，卓娅警官。”

“这位是...？”

“是我们警方的秘密协助人，您可以称呼她为真理。”

“能跟我们说说这幅失窃的油画吗？”

馆长对卓娅隐瞒侦探真实姓名的行为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看着被割走画作的空画框，说道。

“这幅油画题为《疯狂之灰色黎明》，描绘的是本世纪初一起惨烈的铁路爆炸事件，相较于大部分展品来说，并不出众。”

“如果只是这名窃贼没有眼力识别更有价值的艺术，那倒也合理。奇怪的是，他破坏了画廊另一个区域的两幅更有价值的画作，我不懂他为什么偷走无价值的而破坏有价值的。”

“虽然我们这次的展览并没有展出真品，但那两幅复制品也均出自大师之手，并非毫无价值。”

“一副马谢的，一副拉鲁的。”

高卢语？

“请跟我来。”

跟随馆长的脚步，卓娅和安娜来到展区的另一侧。看着被喷上油漆的油画，馆长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简直是灾难，到底是什么样窃贼会花时间破坏这样的杰作。”

“......这个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对钱不感兴趣，他只是想向某人传达一个信息。”

安娜凑上前，仔细看着被破坏的画作，问道。

“画家呢？”

“画家们怎么了？”

“这些油漆符号被涂在了画家签名上。”

“......关于这个，这两名画家都各自有一本自传，如果您想看，我可以......”

“不，不对。”

“他不想弄得太复杂。”

之前的谜语都很单纯，谜底几乎都在谜面上，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馆长先生，能请您告诉我，马谢和拉鲁用乌萨斯语讲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马谢是市场的意思，而拉鲁是街道。”

商业街？

被偷走的油画描绘的是铁路爆炸事件……

“馆长先生，您能告诉我被偷走的那幅画上画的铁路爆炸事件是天灾还是人祸吗？”

跟随着危险的预感，安娜继续问道。

“很不幸，是人祸。是一起发生在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的由信仰分歧而发生的暴力袭击事件，被称为血腥星期一。”

“......今天就是星期一。”

“而切尔诺伯格车站的旁边就是一条商业街！”

“铁路在星期一爆炸！”

卓娅一边嘟囔着从关键信息中提炼出来的信息，一边瞪大了眼睛急忙跑出博物馆，安娜也追了上去坐上卓娅的副驾。卓娅的把身体探到安娜这边，拉开副驾驶下面的盒子，拿出警铃递给安娜，安娜心领神会地把警铃装到车顶，接通车上的无线电向警局汇报炸弹的事，而卓娅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冲切尔诺伯格车站。

等卓娅和安娜赶到车站，车站内部的广播已经在疏散群众紧急避难了，疏散掉最后几个人后卓娅开始对每一个可能藏着炸弹的角落开始搜查。

“卓娅这里！”

安娜的声音让卓娅提高了警惕，她急忙跑到安娜身边，抄起一旁的撬棍，撬开那画着和在油画上同样标记的储物柜。在打开储物柜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尸臭向卓娅和安娜袭来，而在被黑色塑料袋打包的腐烂尸块前放着的是一颗方方正正的塑料炸弹，上面的时间仅有短短的20秒......

犯人看着我们进车站之后才按下计时器的！

卓娅顾不上那些尸块是否还是重要证物，小心翼翼地拿出炸弹，正当卓娅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抛出炸弹的好地点时，她看到安娜追着什么人跑出了车站。顾不上太多的卓娅只能将手中的炸弹抛入车站古老的通风管道。但留给卓娅的时间实在不多，就在卓娅即将跑出车站追上安娜的前一秒，风暴在她身后迅速地爆裂开来。卓娅和安娜的身体一前一后地被爆炸风击中，碎石和铁片毫不留情地刺入卓娅的后背。卓娅忍着耳鸣和巨大的痛感用力扑向安娜，将安娜牢牢护在怀里。沥青地面磨平了卓娅的制服，擦破烧焦了卓娅的皮肤，在路上留下一路血痕。

就在这时有什么人站在了二人模糊的视野中，那人捞起几乎昏死过去的卓娅，残忍地把安娜留在了原地。

“卓娅！卓娅！”

安娜捂着耳朵在地上分离奋力朝薇卡被带走的方向爬行着，迟来一步的警员听到安娜呼唤卓娅的声音，急忙跑下车，扶起安娜，安娜推开警员的搀扶，跌跌撞撞的走上前扒着车窗，用无线电接通了警监的频道。

“警监，我是真理。”

“请立刻调出切尔诺伯格车站的监控录像，最后一个离开车站的人就是分尸案的犯人，重复一遍，最后一个离开车站的人就是犯人！”

而另一边在收到政府避难讯息的薇卡想起今早拉达说的，安娜一早就和卓娅出去办案了。顾不上请假的她拿上手机就冲出了公司。

火急火燎冲到警局的薇卡跑到负责接待的警员面前。

“请问安娜·莫罗佐娃在这里吗？！”

“安娜小姐正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什么？！安娜受伤了！

“等等小姐！您不能进去！”

“警员！抓住那位女士！”

“安娜！”

就在薇卡快要被因为私闯警局而被警员按倒在地时，她看到了从医务室出来的安娜，她大声呼唤起安娜的名字，希望安娜能注意到她。

“薇卡？！”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明，你先回去吧。”

“安娜！安娜！别走！”

“走吧，小姐，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急，如果您再不配合，我恐怕就要把您往那里面扔了。”

警员指了指一旁用来暂时关押犯人的铁笼。

安娜也不再理会薇卡的无理取闹，刚想要推开警监办公室的门，警监整个人便走了出来。他看着安娜包扎好的伤口，笑了笑。

“我已经查到那个混蛋躲去哪了。”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卓娅。”

“让我也一起去，犯人的目标是我，他抓走卓娅一定是为了让我继续跟他玩游戏。”

“......好，那我们就需要一个计划。”

“洛布！平克尼！你们带上小队马上来会议室等我！”

安娜看着眼前这个破败废弃的老旧酒店，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现在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卓娅，虚弱的卓娅在这种地方多待的每一秒，都会让她向死亡更进一步。

当安娜走上二楼，左脚刚踏入二楼音乐厅的大门，周遭的一切被瞬间点亮，同时响起了刺耳的竞猜节目的背景音乐。

安娜在强光下艰难的睁开眼睛。

“欢迎来到彼得的有奖竞猜！”

一名憔悴，满脸胡茬的男性站在舞台上，用他那半死不活的声线讲着主持人的台词。

“第一问！”

“我可以填满一个房间或者一颗心。别人可能拥有我，但我不能分享。我是什么？”

“卓娅在哪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正确！”

男人拉动舞台一旁的操纵杆，一个巨大的转盘便出现在了舞台上，而转盘上绑着的......

“卓娅！”

男人又拉动了一下操纵杆，转盘前方的液压机开始咔哧咔哧地咬合着它的牙齿，试图将卓娅咬成肉泥。

“我知道了！你想和我玩谜语！你把她放下来，我陪你玩。”

“真让人嫉妒......你就这么想救她！”

“我有点后悔把这个当作奖品了。”

男人把手放到了操纵杆上。

“我陪你玩我陪你玩！”

“求求你别再动了！”

“第二问！”

“我能感觉到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的每一个想法，我从出生时就和你在一起，当你腐烂的时候我会看到你。我是什么？”

男人拉动操纵杆，安娜看着卓娅一点一点地滑向液压机，脑内飞速运转着，终于她找到了答案。

“是倒影！倒影！”

“正确！”

男人把操纵杆推回原位，卓娅也回到了轨道的起点。安娜看着被那简陋粗糙的装置反复来回摩擦的卓娅暴露在外的血肉，握紧了拳头。

“第三问！”

“我是面具的揭露者，当我出现，朋友变成敌人。我是什么？”

“......是背叛。”

“正确！”

“太棒了！真理！太棒了！”

“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最棒的！”

男人高兴的拍起手，称赞着安娜。冒犯的谜底让安娜瞪着眼前这个窥视她私生活的男人，眼睛里充满厌恶。

“第四问！”

“如果你认识我，就想要分享我，如果分享了我，我就会消失。我是什么？”

“秘密。”

他连安娜倾诉给拉达说的话都知道，窃听器到底装在了哪里？！

“最后一问！”

“有钱人想要，聪明人知道，穷人都需要。我是什么？”

“你被捕了！你这个变态！”

警监一脚踹开舞台的帷幕，举着枪指着男人。

“哇哦～真理你不守规则，这种时候不都是默认一个人来的吗？”

男人看着安娜露出了变态的笑容，用力推下操纵杆，同时数声枪响同时响起，潜伏在暗处的警官们同时扣动了扳机，无数的子弹贯穿了男人的身体，但卓娅也以飞快的速度滚向了液压机。几乎没有思考的，警监用他强壮的身体挡在了圆盘和液压机之间。周围的警官纷纷跑上舞台解开捆住卓娅的皮带，直接将卓娅送到了医院。

在切尔诺伯格第一医院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看到终于被推出手术室的卓娅，安娜揪紧了自己的心脏。

“......医生。”

“患者并没有受到特别严重的致命伤，但因为重度失血和全身上下的数处擦伤和烧伤，以及重度消耗的体力，我们需要等卓娅警官住院静养一段时间后再进行二次手术取出留在背部的所有残片。”

呼......

得到脱离生命危险的肯定答复后，安娜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肌肉开始放松，逐渐复苏的痛感让安娜注意到了刚刚在警局处理好的伤口早就开始渗血，染红了干净的纱布。

“走吧，我带你去换点新药。”

警监看着医生把还在昏迷的卓娅推进病房，扶住几乎快要昏倒的安娜，朝外走去。而在医院大厅，安娜看到了几乎是在蹲点一样的薇卡。

“......薇卡。”

“如果你是叫我回家的，那你就回去吧。我现在又累又痛，不想跟你吵架。”

“但你需要休息......”

见二人僵持不下，警监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先带你去换药，然后你跟这位小姐回家。”

“警监！”

“现在卓娅在昏迷，你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你希望卓娅醒来之后看到的是自己把自己累垮的你吗？”

“您...说得对。”

看着在工位上心不在焉的薇卡，奥克桑娜从旁边工位上探出头。

“在想安娜小姐的事？”

薇卡没有正面回答奥克桑娜，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鼻息，继续卧倒在工位上。

“看样子你也不知道卓娅警官被转移到最高看护级别的特等病房的事了。“

“？”

“豪华的双人病房哦。”

“说是因为卓娅警官的朋友会去看她。”

朋友指的是安娜？！娜塔莉娅知道安娜和卓娅有猫腻？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啊，这事怎么会和娜塔莉娅有关系......

“毕竟卓娅警官也是爸爸和娜塔莎姐姐的恩人嘛……娜塔莎姐姐说她之前找过卓娅警官，但是被卓娅警官以「不接受贿赂」为由拒绝了。”

“你真的一次都没去看过卓娅警官吗？她可是为了保护安娜小姐才受得伤诶。”

薇卡抱紧了自己的头。

“但也是因为她，安娜才会跑到有炸弹的地方去。”

“......这是她咎由自取。”

“你之前去找安娜小姐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几周一直很不对劲。”

“......要不？我们今晚去放松放松？”

“我最近用了个很棒的东西，等流行起来就不好搞到手了，我们今天下班去享受一下怎么样？”

反正就算回家安娜也不在。

不行。

“......下班我要去看看卓娅警官的伤情。”

切，真没劲。

下班后，薇卡来到奥克桑娜说的特等病房的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咦？不是安娜？

薇卡拉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坐在卓娅病床边的是一名深棕色头发的女孩，那女孩看到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的光，随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脸上变出笑容。

“请问您是？”

“我是薇卡，卓娅警官救了我的女朋友。”

“我是来表示感谢的。”

看到安娜不在这里，薇卡有些放心。

而索尼娅则给了卓娅一个眼神，站起来接过薇卡手里的水果。

“您不用这样客气，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职责。”

“您不认识我？”

“不好意思，如果我们认识，我道歉。”

“现在每天都会有热心的市民亲自来向卓娅表示感谢，如果没有卓娅......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市民被那颗炸弹炸死。还请薇卡小姐见谅。”

索尼娅指了指在墙边堆成一堆的慰问品。

“您是？”

“我叫索尼娅，是卓娅的恋人。”

索尼娅的直白让薇卡有些惊讶，那卓娅和安娜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卓娅也和安娜一样？！可卓娅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让薇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那个表情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是不会出现的。

“索尼娅，你没必要对谁都这么大敌意。”

“你知道你现在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大英雄吗。”

“只要媒体不再报道，不出一个月她们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难道你也会像那些女人一样一个月就把我忘了吗？”

两个人秀恩爱般的打情骂俏让薇卡打消了她对安娜的怀疑，就像她想的那样，安娜和卓娅只是没有注意距离感而已，是自己在嫉妒安娜和卓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随后薇卡十分自然地草草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病房。看着病房的门被关好，索尼娅别扭地说了一句。

“脸红个屁咧......”

“你知道你只有在床上才叫我卓娅......”

哐！

安娜推开独立卫浴的门，走了出来。

“安...安娜？”

“叫我真理。”

呜哇......

“......”

凛冬？

“我一直在想，三个人做会是怎么样的。”

“蛤？！”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是哪个词，哪个场景，激活了你这个奇怪的脑回路。”

“才不奇怪！你和安娜做了，我和安娜做了，我们做了，不就只剩下......！”

对哦，凛冬说的有道理。

嗯？等等？也不对......

“狗东西你想双飞是不是？！”

卓娅用看垃圾的眼神地看着索尼娅。

“不是！为什么你会想到双飞啊！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跟...安娜......”

越说声音越小的索尼娅低下头扭捏地抬起手指向安娜。卓娅领会了索尼娅的意思，直接把头藏进被子里，不敢看安娜。

“不要，我不要。”

同样领会到意思的安娜抱着自己的肩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提出这个建议的索尼娅。

“啊～话说苦艾昏迷的时候安娜说过只要能让苦艾醒过来，做什么都愿意来着？”

“......呃。”

“真的？！”

卓娅从被子里探出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安娜。

“呃呃...”

“......是真的，我说过。“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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