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艾妮絲，妳這邊的髮飾好像歪歪的鬆掉了，我幫妳重新用吧？」

「啊，那就麻煩妳了⋯⋯尤菲。」

艾妮絲稍微往後挺直了腰桿，讓髮飾的位置方便坐在她身側的尤菲調整，手指搓了搓書本的一角，注意力都被在自己頭上的那雙手給吸引過去，沒辦法專心看書。

「好了，艾妮絲，方便轉過來讓我看看有沒有正嗎？」

「這樣？」

聽從尤菲的話，艾妮絲將上半身轉過去面對她，尤菲似乎對她乖順的配合感到滿意，揚起嘴角，忍不住多看了面前可愛的人兒一眼後還是沒有忘記原先的目的，好好幫她檢查了左右兩側的髮飾。

艾妮絲開不了口，只是調整個髮飾，為什麼尤菲要對她露出這麼甜膩的笑容啊⋯⋯搞得她心有點癢癢的，努力控制著自己臉部表情。

「恩，艾妮絲，很完美哦。」

「我、我也幫尤菲——」不確定尤菲是在稱讚她髮飾很對稱還是另有所指，艾妮絲急忙伸出的手，在看到尤菲那整潔的編髮及端正的髮帶後停滯在空中，無所適從，最後輕輕撫上了尤菲頭。

「尤菲⋯⋯總是一直都很完美呢。」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彼此發出輕笑。

這就是愛情散發的臭酸味嗎？

錦木千束有點焦躁，她都還沒有機會找瀧奈談談，還要被眼前的兩人閃瞎雙眼，不知道她的眼睛是很珍貴的資產嗎？

但千束內心吐槽之餘，還是默默勾起嘴角，畢竟能夠看到好友的戀情開花結果，她當然還是替她感到非常開心及欣慰，而且她可是當天見證一切的唯一之人，能親眼目睹森林裡兩人的接吻讓她興奮的不得了，當時還不小心有點小激動起來，好在沒有被當事人發現。

她甚至是在一旁默默守護，箝制住亞爾加德想衝出去阻止一切的一大功臣耶，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吧。

雖然⋯⋯事後她還用了記憶咒洗掉亞爾目睹姐姐與好友接吻的那段記憶，不知道為什麼動作比腦袋想的還快，就算覺得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應該是做了一件對的事吧？應該沒有做的太超過？

「咳嗯！」艾妮絲收回手重新拾起書本，清了清喉嚨示意尤菲回到原本的坐姿。

一個不小心在千束面前與尤菲做這些親暱舉動，艾妮絲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一方面除了她還沒正式讓千束知道她們兩人現在的關係，另一方面也顧慮到千束目前跟瀧奈的處境。

她還是低調點好。

尤菲乖乖聽艾妮絲的話回到位置上，臉上掛著的笑意更深，她知道艾妮絲在害羞，也知道艾妮絲在想什麼，她看了一眼前方的千束前輩，轉過頭又貼近艾妮絲幽幽說道：「千束前輩已經知道我跟艾妮絲的事了——」

——什麼？

艾妮絲頭頂上的金毛一瞬間因驚訝而豎起，她羞紅著臉下意識與尤菲拉開一點距離。

「千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帶點抱怨與難為情，還誤以為自己掩瞞的很好，殊不知對方早就知情。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哦，而且也目擊了告白現場。」千束撕著手中的白麵包，不以為意的邊說邊將麵包丟進嘴中。

這下除了艾妮絲頭上冒煙，總是神色自若的尤菲也一手托起臉頰感到不好意思，但那表情中似乎還帶點什麼——興奮？

「沒想到被前輩看到了呀。」

尤菲一臉笑盈盈的樣子，艾妮絲覺得她頭有點痛，先不管她喜歡的對象是不是有某種奇怪的癖好，她比較在意的是她跟尤菲接吻被看到了⋯⋯不是別人，還是她的好朋友好室友千束。

「好丟臉⋯⋯」

「那反正千束前輩已經知道了⋯⋯」尤菲挪動身子，往艾妮絲的方向更貼近了點，撒嬌般的一手順勢環上艾妮絲的手臂「靠近一點也沒關係了吧？」

「笨蛋，這裡還有其他人啊！」

面對艾妮絲強硬的制止，尤菲聽話的收回手，但就算被拒絕也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因為現在離艾妮絲最近的位置是屬於她的了，她也不怕有人來搶走她的艾妮絲了。

她不急，就照艾妮絲想要的節奏慢慢來就好，尤菲心想。

「那個、二位慢聊，我先回去宿舍了⋯⋯」

千束將吃剩的麵包放回袋子，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收後便迅速離開，看見前輩離開前愁容的臉龐，尤菲這才從幸福的美好泡泡中回過神。

糟糕，因為滿腦子都是艾妮絲而忘記跟前輩說要互相幫忙的約定了，她這種行為就是俗稱的見色忘友嗎⋯⋯？不行不行，身為瑪贊塔家族，她必須要挽回名聲才行。

26

從艾妮絲與尤菲那裡逃出後，千束稍稍鬆了一口氣，直視情侶間放閃行為帶來的迫害比她想像還嚴重，而且艾妮絲太在乎她的感受，反而讓她很有壓力，明明不要那麼顧忌也沒關係的。

千束也猜不透瀧奈的心思，仔細想想她似乎也沒對瀧奈做過什麼超出友情之間的行為，只是盡她所能地對瀧奈好，會不會在瀧奈心中她只被當作一個很會照顧人的前輩？如過真是那樣的話就糟了，突然被告白肯定會嚇到的吧，會不會避而不見就是一種回應呢？

不行，就算這樣還是要聽到瀧奈親口說才行⋯⋯

「千束？怎麼只有妳一個人？還愁眉苦臉的。」

向她搭話的是葛來分多七年級級長——中原瑞希，彷彿像看到稀世珍寶般的調侃著她。

「葛來分多金髮二人組也不是隨時隨地都黏在一起的好嗎。」

「看妳這樣子，該不會是為情所困？身為前輩給妳一句忠告啦，天涯何處無芳草⋯⋯」正準備繼續說下去的瑞希，看千束一臉被說中的樣子，她自己也驚呆了「等一下，我只是隨便講講的，妳這傢伙真的有戀愛煩惱！？」

「我⋯⋯」

「呀，妳還只是個小鬼，學人家談什麼戀愛——」

「抱歉，瑞希，我、我有事先走了！」

千束一看到站在遠處朝她投來視線的瀧奈，不顧瑞希在她身後講了什麼自身戀愛經驗，她三步併兩步的來到瀧奈面前，感受著只有面對瀧奈才會釋放出的腎上腺素，她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

「嗨、瀧奈。」

「千束前輩⋯⋯」

千束感覺的出瀧奈看到她也是開心的，但瀧奈臉上的微笑稍縱即逝，下一秒，她彎下腰對自己做了一個深深的鞠躬。

「真的很抱歉！千束前輩⋯⋯」

「欸？等等等等！」

千束被瀧奈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把對方拉起來，她不記得瀧奈有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啊？

「上次因為魔藥的關係，想必為前輩帶來許多誤會與麻煩，我因為太慌張第一時間沒有向前輩來道歉實在不應該，前輩也一定是為了遷就我才說了那些違心之論，真的非常抱歉。」

「等等，妳說什麼？首先，喝下魔藥這並不是瀧奈的錯，妳不需要自責⋯⋯然後，妳以為我是為了安撫妳才說那些話嗎？」

「是的⋯⋯難道不是嗎？」

錦木千束喉頭傳來一陣苦澀，這是瀧奈躲避這麼久得出的結論嗎？她不相信。

她深呼吸，內心掙扎了一會後，決定為這個感情愚鈍的後輩再說一次。

「如果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呢？」

看到瀧奈彷彿當機的神情，這八成不是她期望聽到的回答吧。

明明瀧奈都已經這麼努力，為了繼續維繫兩人之間的友誼，終於找到合適的理由來化解她們之間的尷尬，她卻不懂得知難而退，一點都沒考慮說出那句話的後果，白白讓瀧奈這幾天的努力付之流水。

「但⋯⋯我和前輩同樣都是女生⋯⋯」

「女生跟女生之間也是可以的哦，瀧奈。」

「抱歉，我不太清楚這些⋯⋯」

「哈哈⋯⋯讓瀧奈為難了，真是抱歉，剛剛說的話妳別太放在心上！當作都沒聽到也是可以的！嗯！」

千束自嘲的笑了笑，總覺得她現在勉強擠出的笑容肯定很醜，瀧奈的意思她已經很明白了，再繼續糾纏下去就太難堪了呢。

「是嗎？但是⋯⋯」

千束輕拍了瀧奈的手臂，讓她別再斟酌在她的話上，「我也還想跟瀧奈繼續做朋友！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先回宿舍了！」

就算前輩這麼說⋯⋯她怎麼可能都當作沒聽到？更別說前輩離開前笑容的苦澀，瀧奈感覺到她心中也被同樣的情緒給佔據。

她不明白這又是什麼感覺。

27

一切都一如往常，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又好像一切都變了樣，這是瀧奈這幾天所感受下來的結果。

千束前輩還是那個總是充滿朝氣的千束前輩，對周遭的人事物都表現出積極友善的態度，就唯獨對她好像少了點熱情，多了一點距離。

或許這才是千束前輩對一般朋友的態度？

明明前輩在努力實踐她所說的話，把她當朋友，不再對她產生感情，為什麼現在換她感到一陣失落？

偶然看到草坪上在教導櫻魁地奇的千束前輩，原來她這段時間都一直獨佔著千束前輩嗎⋯⋯想也知道一定很多人想跟前輩學習技術，她怎麼都沒有發覺呢？她又只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了嗎⋯⋯

「瀧奈，妳在想什麼？」

坐在她身側的魔藥學同桌——惠梨香，難得看到瀧奈在課堂中發呆，甚至都已經下課了還坐在原地，擔心的問道。

「惠梨香⋯⋯有問題想問妳⋯⋯」

「嗯？什麼問題？」惠梨香對瀧奈有問題問她感到吃驚，難不成是問有關她的問題嗎？

「女生對女生感到心跳加速是正常的嗎？」

就算當初是因為愛情魔藥的關係才對千束前輩陷入癡迷，但她現在只要回想當時的情況，她還是會不自覺心跳加速，尤其是當前輩溫柔的抱著她，不是為了安撫，而是真的對她訴說愛意的時候⋯⋯

蛇之目惠梨香的心跳正急速飆升，同桌問她問題她現在感到心跳加速是正常的嗎？不正常啊！但女生對女生感到心跳加速是正常的嗎？正常啊！如果喜歡對方的話！所以代表她喜歡瀧奈嗎？

⋯⋯肯定是因為瀧奈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問這種戀愛問題才這樣的啦！

「抱歉，這問題很難回答吧⋯⋯」

「是、是正常的哦！只要喜歡對方⋯⋯會心跳加速是正常的！」

所以對象是誰？前輩還是後輩？肯定是那兩個其中一人吧！

「是這樣嗎？除了喜歡，就沒有其他原因？」

「唔嗯⋯⋯硬要說的話可能欣賞也算？覺得對方很帥氣、厲害⋯⋯這種崇拜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

瀧奈很滿意獲得的答案，果然適度的與人討論能得到不同的見解與知識。

——喀咔

此時又有人進到魔藥學教室裡，惠梨香注視著門口的來人，對方一頭標識的銀白色長髮一看就能認出，瀧奈在意的人是尤菲莉亞·瑪贊塔嗎？咦，尤菲莉亞的身後怎麼還跟著她們學院的一個後輩？

「瀧奈前輩，請問可以跟妳⋯⋯」

「尤菲莉亞，妳來的正好，有問題想順便問妳。」

沒想到會被瀧奈前輩先聲奪人，前輩似乎對她突然出現在這也不感到意外，尤菲決定先將本來來的目的擱在一旁。

「什麼事？」

「就是⋯⋯妳有對女生感到心跳加速過嗎？有的話那原因又是什麼？」

沒想到一來就是這麼犀利的問題，而且還是從瀧奈前輩口中說出，她愣了一下，腦中馬上浮現艾妮絲的身影。

「有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喜歡啊。」

「嗯，那⋯⋯妳的這位朋友呢？」

只是陪朋友來找前輩，沒想到會突然被點名的蕾妮嚇了一跳，她從尤菲莉亞的身後站了出來。

「我的話，應該也是算有的吧⋯⋯」

「什麼？蕾妮，對象是誰？」

聽到蕾妮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尤菲受到不小驚嚇，驚訝到她不小心打斷了蕾妮的話，失了平常的規矩。

「前、前輩應該不需要知道是誰吧？」

「蕾妮，但是我很好奇！」

面對尤菲莉亞高度期待的眼神傳來的壓力，她向後縮了縮「是學生會主席，伊莉雅前輩⋯⋯但請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前輩長得非常美麗而已⋯⋯」

她在新生入學那天就脫隊，好在遇到伊莉雅前輩將她帶領到她該去的地方，她對前輩只懷有滿滿的感激。

「沒想到女生對女生會心跳加速的比例這麼高⋯⋯」

「不，瀧奈，我想這只是剛好而已⋯⋯要做調查的話這個樣本基數不夠多⋯⋯」

惠梨香趕緊糾正，深怕瀧奈得出錯誤的結論。

「嗯⋯⋯雖然會感到心跳加速，但每個人的理由都不太一樣呢。」

尤菲笑了笑，她很高興瀧奈前輩提出這個問題，大概也知道前輩會這麼問的原因了。

因為她之所以會來找瀧奈前輩，也是從千束前輩那邊得知她被甩了，但前輩為了不想讓人擔心便裝出完全沒事的樣子，她跟艾妮絲看了都心疼啊。

尤菲湊近瀧奈身邊彎下腰，將嘴靠近她的耳畔「所以瀧奈前輩，對千束前輩是哪一種感情？欣賞？仰慕？還是愛慕？」

瀧奈美眸微睜，對眼前彷彿知曉一切的尤菲莉亞感到驚訝，「⋯⋯我不知道。」

「唔，這樣的話⋯⋯那前輩，妳明天——」

說好要幫千束前輩，她不會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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