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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动物的天体运动,1

[db:作者] 2025-08-16 09:50 5hhhhh 6550 ℃

  上午,第一节课刚结束就被立希同学拽到了楼梯拐角。

  我揉了揉手腕,拐角处没有其他人,我埋怨地看了立希同学一眼,她的脸被遮挡在阴影后边,上午的阳光还不够热烈,不小心触摸到光线,感觉脆弱又冰冷。

  “海铃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

  她开口的时候有些焦急,这完全不像她的风格。依照我的印象,她应该是不会主动求人帮忙的类型,或者就算是求人帮忙,也绝对会在铺垫一大串之后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虽然无论如何我应该都拒绝不了就是了。

  “什么事情。”

  “我们乐队的贝斯手已经两天没来了。”

  “那等她回来不就好了。”

  话语中无意中套上带刺的伪装,在伪装上加上更加逼真的动作,我转身要马上离开。

  “啊啊等等海铃,事情有些麻烦...”

  立希小跳一步,拦在了上行楼梯前方。

  “立希同学好像很容易被麻烦的事情缠上,你有考虑过反省一下吗。”

  既然无法继续向前,我后退一步,靠在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余光注意到窗外的操场,要借用操场的班级已经在搬运体育器材,拉着装满各种球类的筐走向橡胶跑道的外侧。

  “抱歉海铃...真的是非常要紧的事情,所以下午放学后可以来RiNG一趟吗?只需要和我们一起在录音室练习就好了,拜托了!”

  双手抱胸,我看着在自己面前双手合十,甚至还微微低头做出真心实意麻烦别人的立希同学,内心稍微动摇了一下。

  “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立希半张着嘴,我好像听到还没组织好的语句变成石子,在她的嗓子眼里跳来跳去,只能发出来“呃...”的声音。

  “原来立希同学拜托别人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要付出什么样的报酬。”

  我盯着被噎得说不出来话的立希同学,放下双臂,外边响起来篮球的声音,我转身做了一个漂亮的假动作,绕过立希同学,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

  “...新品...”

  “新品?”

  “RiNG的新品...牛奶果冻布丁!下次我打工的时候你来的话我会请你的...”

  我停下脚步,立希同学高兴地“啊”了一声。

  “只有这样吗?”

  “欸?”

  “我今天晚上还有两个乐队的支援工作,如果答应你的话,我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她们呢?”

  边回答边转过身,打算让她拿出来更加贵重的东西。

  眼神扫过刚刚还在背后的立希同学,这才发现她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抓住我的肩膀。

  盯着那只手,然后松开视线,看了看她的脸。左眼角的泪痣并不算突出的特征,却明显感觉视网膜被黑色的物质灼烧了一下。

  伸出的手垂了下去,她念叨着“是这样啊”就低下头,外边的篮球声几乎要掩盖住她的声音,却怎么也没办法遮挡住她委屈的脸,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下午我会帮忙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我重新踏上前往教室的归途。

  “真的吗!海铃~”

  她在身后放松地呼喊。

  被上午从窗外射进走廊的阳光罩住身子,老旧的木质地板发出让人舒心的吱呀吱呀声。路过贴着各种海报的公告栏,白色的纸张好像比阳光还更加刺眼。

  后方的立希同学小步追了上来,跟在我身后,我悄悄看了她一眼,立希同学有时候会笑得很傻。

  正是因为不经常练习如何微笑,所以才会在显露出高兴表情时露出巨大的破绽。

  在这种事情上我和她意外地拥有共鸣。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贝斯放在教室里,我盘算着晚上去见她时需要的东西,因为是在录音室练习,所以不用换衣服也没关系,她的乐队的其他人也在,应该好好打个招呼,晚上要支援的乐队也要提前联系。

  这些要考虑的麻烦事情都已经习惯,但又不得不把所有的东西理得清清楚楚,像是贝斯上紧绷的弦,只有这样才能发出来清晰明确的音色。

  但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在完全把握所有事情的前提下进行演奏。

  比如这一次,我还是有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既然贝斯手消失的话,为什么不干脆邀请我作为她的贝斯手呢。

  我需要的报酬其实很少。

  ————————————

  “灯,别看这家伙老板着一张脸,实际上没那么可怕。”

  躲在粉色头发女生的身后,名为灯的主唱被立希同学向外推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掐着腰鼓励她的立希同学,高松攥紧拳头,和我视线相交,还没有开口说话,她就立刻低下头,向前屈身。

  “...我是高松灯...”

  “八幡海铃。”

  旁边的立希同学咧了咧嘴,一脸奇怪表情望着我。我皱着眉回望过去,立希同学相当无奈地挠了挠头。

  “...你倒是稍微多给灯一点反应啊...”

  我没有理会她。紧接着,在高松后方摇晃着粉色头发,特意在肩膀上挂着吉他的女生向前踏了两步,扶着吉他,很有礼貌地弯腰行礼,和我打招呼。

  “我是千早爱音!灯她不擅长打招呼所以不要在意,立~希酱说你是她的同学,请多关照啦!”

  这次轮到我带着奇怪的表情望着立希同学。

  “立~希酱?”

  我模仿着千早的语气。

  “你别管那个外行就行了。”

  她头疼地扶着头,脸稍微有些红。看到了预料之外的场景,我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立~希同学。”又试着喊了一次。

  结果立希同学嘴里念叨着“别叫我那个名字”,逃到摆好的鼓后边。假装调整架子鼓的高度和距离,她深深地低下头,把脸埋在茂密的鼓之丛林之中。

  今天有意外的收获。

  “呼呼...”

  回过神,双眼颜色不一样的孩子迈着奇怪的步子来到我面前。

  “...”

  “...”

  我们的视线相互碰撞,好像在为谁先开口拉锯着。我非常不擅长带毛的生物,尤其是猫咪,因为没办法理清它们的行动逻辑,所以思路就会变成被猫咪所喜爱的线团,只能任由玩弄。

  正在猫咪的爪子逐渐接近的时候,立希同学替我解围。

  “她是八幡海铃,叫海铃就好,这个野猫是要乐奈,我们学校的初三学生。”

  等不及的立希同学拿着鼓棒擅自介绍着我们两个人,然后踢了踢脚下的鼓,发出急躁的声音。

  “开始练习吧,把之前live的曲子再练习几遍。”

  立~希同学在这个乐队里,好像扮演着领导者的角色。千早把手指摆好位置,盯着谱架上的乐曲,高松也深吸一口气,乐奈则真的如同猫咪一般,扭动着身子,手指稍微和琴弦保持距离,在空气中演奏不存在的曲子。我目视前方,摆好位置,把被野猫打乱的线团解开,回忆下午来之前背下来的谱子。跟随鼓点的引导,手指开始运动。

  并不是复杂的曲子,应该说难度刻意被降低,但依旧保持着曲子的完整性。高松的声音虽然不够响亮,但却能够把音调漂亮地组成可以穿透肌肤的歌曲,立希的眼神也时不时地看着镜子中的高松同学,尽管很少会有视线交汇,她却摆出一副鼓励他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倾注了多到要溢出来的感情。

  立~希同学说过这首曲子是她自己写的,虽然看起来有不够严谨的地方,真正上手演奏后,在各种乐器的声音交汇的瞬间,又发现这首曲子无比适合这几个不知道怎么拼凑在一起的成员。

  尤其是高松灯。

  立希同学写的曲子就像是为了配合高松灯而特意下了心思,用明确的鼓点配合她的声音。

  我也看着面前巨大落地镜中的主唱,在歌曲高潮部分,高松终于放开了嗓门,两个吉他手的节奏也好不容易对在了一起,鼓点举着旗帜,指引着所有声音的方向,我手中的贝斯,也一如既往地撑起厚实的音墙。

  镜子中的自己依旧面无表情,并没有投入音乐中,也没有将自己完全浸泡在冰冷的现实里。

  立希同学之前提过主唱的高松灯的名字,也有说过是个唱起歌来可以打动人心的人。当时我还不相信她的话,既然如此打动人心,为什么乐队又会变得支离破碎呢?

  立希同学口中,只是最近几天不来的贝斯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有点好奇。之前散乱的乐队和如今依旧散乱的乐队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在场的四位成员并不是因为水平相似而聚集在一起,单凭演奏出的声音就可以轻易地察觉到。

  乐队的存续并非是依赖技术,而是凭借凝聚力。

  我了解这个简单的道理。

  但还是稍微放飞思绪,在现实和音乐的夹缝之间来回穿梭。

  如果今天拼尽全力的话。

  是不是就能加入立希同学的乐队呢?

  有些羡慕那个今天临时不在的贝斯手。

  她不回来的话就好了。

  第一首曲子结束,我才发现自己在思考非常多余的事。

  ————————————

  “素世酱还是没有回复。”

  蹲在地上,整理物品,将贝斯轻轻放入箱子。我在角落听到了千早的话。

  “再联系她几次吧,她不会擅自抛下我们的。”

  立希同学下达指示。

  “灯酱,没关系的,素世酱不是说好了就算live结束也要在一起吗?”

  粉色的千早安慰着高松,我用耳朵判断着每一个人的行动。

  立希同学回头收拾鼓槌,千早把吉他放进背包,高松的脚步声响起,逐渐变大,甚至遮住练习室的灯光,把我笼罩在阴影下。

  我抬起头,她递过来一杯水。

  看得出来她很想挤出来笑容,但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我站起身,接过水,说了一句“谢谢”。

  名为乐奈的野猫打开了门,哼着刚刚的曲调离开房间。我也直起身子,立希同学注意到我,打断正在说着关于贝斯手话题的千早,小步跑过来。

  “今天谢谢你了,海铃。”

  我摇了摇头,拎起箱子。

  “那么,我就先走了。”

  推开门,离开她的身边。

  看了看时间,之前答应的工作在时间上完全来得及,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提前拒绝了她们。

  如果需要和立希同学多呆一会的话,我也完全没关系。

  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部,立希背起书包,打算和主唱高松一起回家。

  ————————————

  因为有说好的报酬,所以挑选了立希同学打工的日子,在放学后比她稍晚一点,来到了RiNG。

  柜台外没有人,现在刚刚放学,还是人不多的时间,工作人员应该都在后厨和场地进行准备。我走到柜台前,取下书包放在吧台上,回忆了一下在前台时立希同学常常会站着的位置,挑选了最近的吧台座位。

  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呼叫工作人员,齐肩短发的大姐姐就已经来到了前台。

  “抱歉!让您久等了,请问您要点什么?”

  立希同学说过要请客,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回复给工作人员。

  “立~希同学。”

  “立~希同学?啊,我明白了,请您稍等。”

  说完之后,她带着笑打开后厨的门,然后大喊一声“立~希酱!”回头冲我笑了笑,就重新回到后厨。

  “不是说了让那家伙别在这里这么叫吗...”

  立希在后厨相当不爽地发牢骚,叉着腰从后厨的门走了出来,看到我之后,才反应过来。

  “欸?海铃...你怎么来了?”

  “因为立~希同学说过有报酬。”

  “啊啊抱歉,差点忘记了。所以要试试新品吗?我们的牛奶果冻布丁。”

  “立~希同学请客就好。”

  “我肯定会老老实实请客的——还有别叫我那个名字。”

  她先递给我一杯冰水,我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去的时候,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摸了摸脸上,并没有奇怪的东西。

  “海铃你...”

  “怎么了吗。”

  我搞不清楚状况,她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终于挪开之后才回答我。

  “不,没什么。”

  之后她站在柜台后边擦了擦桌子,又拿起一个玻璃杯,动作夸张地在我面前擦拭着,像是故意待在前台一样。我再次举起杯子,吞下一口清冽的水。

  “后厨没有工作吗?”

  “稍微多陪海铃一会儿也没关系。”

  “你只是不想工作吧。”

  “还有别的理由哦。”

  立希同学把擦好的杯子放在柜台上边,捉弄我一般指了指我的脸。

  “表情很不错,海铃。”

  我疑惑地看着离开的她,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

  嘴角上扬,外侧的眼角也微微下垂,正摆出应该被称之为“笑”的表情。

  我试着控制面部的肌肉,可它们完全不听使唤。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笑的?

  走进大门的时候?

  立希同学出来的时候?

  还是她递给我冰水的时候?

  刚刚呼唤她“立~希”的时候,原来我也在笑吗?

  本以为自己很了解该如何掩饰情绪,至少非常擅长掩饰负面的情绪。

  这才发现掩饰幸福的表情,其实是更加困难的一件事。

  ————————————

  果冻布丁还剩下一点,立希同学自己的那份却还剩下不少。

  因为台风袭击,突降的暴雨拦住了所有即将到来的客人。实在闲得无聊的立希同学给自己做了一份牛奶果冻布丁,绕过吧台坐在我的旁边。

  我喝了一口水,她看了看我的这份布丁,把自己的盘子向我这边推了推。

  “干什么?”

  “全部给海铃了,我没什么胃口。”

  我拿起她的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海铃有带伞吗?”

  “没有。”

  “家里人方便过来吗?”

  “至少天黑之前都不会下班。”

  立希同学看了看表,叹了口气。

  “店长已经打算关店了,海铃你要是不回去的话就只能站在门外等了哦。”

  “没关系的。”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因为我的回复抓耳挠腮的立希同学,紧接着吃下一口布丁。

  “...啊麻烦死了,毕竟是我说要你过来可以请客的...”

  她重新回到柜台后边,把刚刚吃完的盘子收回去。

  “一会儿先来我家吧,我只有一把伞,先回去避下雨吧。”

  再走进后厨之前,她回头这样告诉我。

  我把最后一口布丁放进嘴里,打开书包的拉链,把包里的伞往更深处推了推。

  立希同学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我站在门口,把书包挂在左肩上,推开门,她举起伞站在我的左边,我保持着距离,努力不挤到立希同学的行动路线。

  马路、车站、天桥和小巷子。脚步有些僵硬,从摇摇晃晃的电车上下来,还差点被眼神不好的立希踩到脚后跟。不清楚到底是我在配合着她的步子,还是她在配合着我的步伐,鼓点和贝斯恰巧错过了节拍,总是会不小心让雨水打乱节奏,然后像弹珠一般沉重地碎裂在我的肩膀上。

  “你没问题吗?”

  “立希同学打伞的技术和打鼓比起来真是差远了。”说完,我故意向她身上挤过去。

  立希同学坏心眼地把伞往我这边倾斜了一下,上方的雨伞骨架敲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她毫不掩饰地调整步速,和我的步伐速度同步起来,在终于公平合理地让两人的肩膀接受到等量的雨水之后,她才冷冷地说了句“那还真是抱歉啊。”

  到达目的地,立希同学在门前的屋檐下甩了甩雨伞。

  “海铃你个子太大了点...”

  “是你说要带我回家的。”

  “我没料到两个人在伞下边这么挤。”

  “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

  和她拌完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身材娇小的主唱。

  “高松同学就可以吗?”

  “高松同学?你说灯吗?”

  她甩了甩雨伞,看了看我,用空着的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身高,好像是在拿我和高松做比较。

  “灯的话,个子小一点,应该会愿意和我离得更近一点,所以不会像海铃你淋得那么夸张。”

  立希同学放下伞,用钥匙打开门。

  我坐在玄关的台阶上脱下鞋子和湿透的袜子。好好地摆放在门前,随便脱下鞋子的立希同学擦着我的身子向房屋的更深处走去。

  离得更近一点就不会被淋湿。

  我擅自曲解了她的意思。

  光着脚踏上立希家的屋子,没有别人,我跟随着立希同学的脚步走进房间,她从浴室拿出来浴巾,把我拽进去看了看烘干机的使用方法,在她不注意的时刻,我悄悄从口袋拿出手机,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新闻网站,电车一小时之后就要停运,我希望立希同学不会提前发现这件事。

  打开通讯软件,我给父母发去要在同学家过夜的消息。

  ————————————

  “因为台风的缘故今晚可能只会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点点头,接过来立希同学手中的泡面。

  就像是计划好了一样,台风带来的暴雨冲击了电车车站,停运之后不得已留在立希家里的我,和不得不留在工作单位的父母互相交换了消息,决定今晚确实要在立希同学家里叨扰。

  立希同学的家里人依次打了电话给她,她捂着话筒走到拐角处,小声回应之后,也告知了我留在她家的情况。

  尽管我清清楚楚地听到立希同学答应要好好招待,结果最后递到我手中的,只有这碗泡面。

  洗完澡也吃完饭,我穿着立希的某件T恤衫躺倒在她的床上,角落扔着巨大的熊猫玩偶,我伸出手想要够到它,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距离,正挪动身体,靠近一点的时候,立希抓起熊猫,坐在了我的身旁。

  “真不想费劲再铺一床被褥...”

  “你是要我自己动手吗?”

  我直起身子,用脚踢了踢她的小腿。

  趁着坐起来的时间环视刚刚还没有印在脑海中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甚至也不能轻易看出来主人擅长架子鼓,墙上没有密密麻麻的海报,

  也没有发现塞满CD的箱子扔在角落。普通的书桌,摆着有点过时的电脑,没有特别之处的衣柜和书架,如果有哪个地方说明这是立希同学的房间,应该就是刚刚的巨大熊猫玩偶。

  立希把下巴放在熊猫的头上,我伸手敲了敲熊猫的脑袋,把毛茸茸的部分攥在手心里揉了揉,手感不错,但毛发太多的话,不就会掉的到处都是吗。想到这个地方,重新把手抬高一点,在和立希同学的脸颊平齐的地方,我戳了戳她柔软的脸。

  “干嘛...”

  “你真的打算让客人自己准备被褥吗?”

  “海铃你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没关系?”

  “睡在地板上。”

  “为什么。”

  “你看起来比地板还要坚硬,就算睡在地上感觉喊疼的也会是地板而不是你。”

  看来立希同学是待在家里就会稍微转变行动方针的类型。在学校偶尔会见到她翘课,但姑且还是称得上是行动力比较强,和懒散这种词语沾不上边的人。

  “那高松同学呢?”

  “欸...这跟灯完全没有关系吧,不过灯的话,还是睡床上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重新躺倒在床上,用膝盖使劲顶了顶立希的屁股,借力把自己推向床的深处。她被我挤得差点要滑落在地板上,急忙站起身抓住我的腿,我拽过来身后的被子,反手盖在自己的身上。

  “立希同学自己收拾被褥打地铺吧,今晚我就先失礼借用床铺了。”

  “啊?你不要在那边自说自话,我可没答应你。”

  她同样扑倒在床上,压着我还没来得及缩回来的腿,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我把头缩回被子里边,她用身子压住被子的一角,把被子向她那边卷过去,我的后背几乎要露出来了,为了不被排斥在被子之外,我伸手抓住立希同学的腰,把她向我这边拉过来,她惊呼一声,被子停止卷动,我也和她紧紧地贴在一起。

  “哎...哎...”

  我努力摆出冷冰冰的样子看着立希,她没办法乱动。我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把手从腰转移到放在身侧的手臂上,把她整个人全都控制起来,她用眼盯着我,我们互相没有说一句话,只剩下温度在两人之间默默传递。

  她试了试还能动的脚,在触碰到我的脚的时候,也莫名其妙地停下了动作。

  我维持着表情,她惊慌的表情渐渐平息,空气停滞,光线凝固下来,好像我们此刻正处于照片之中,无法行动,无法思考,两个冷冰冰的人所居住的照片,会有人愿意买吗?

  刚刚打闹时放在被子上的熊猫玩偶打破了时间,一头栽倒在我们两人之间,时间开始继续流动,立希放松身体,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温暖的部分。

  “海铃,你的脚也太冰了。”

  我从来没意识到这件事。

  就像冷血动物一样,在电视里看到蛇和鳄鱼的体温会依照环境改变,钻进冰冷的洞穴就可以一直冬眠下去,降低消耗,就那样长久地度过缺乏食物的季节。

  我故意把脚背全部贴在立希同学的腿上,她穿着短裤,裸露的肌肤无保留地被冷血的我所刺激着,我用力贴紧不让它逃掉,可立希同学的腿同样也在用力向我的方向推动,打算让我的脚背印在她的腿上吗?

  “有暖和一点吗,是从外边回来的时候鞋子都湿透的原因吗。”

  冷血动物并非是因为自愿而变得冷血。太过寒冷的话,蛇同样会被无法流动的血液拖入死亡。所以才需要偶尔接触温暖的阳光,让自己的体温保持在合适的范围。

  就和我一样。

  脚已经逐渐变得温暖起来了。

  稍微把脚远离立希同学,手也打算松开,感觉立希同学会保持现状,不会再把我从被子里赶出去了。

  无处可放的手放在胸前,侧身和立希同学面对面。在考虑说什么的时候,立希同学的手突然紧扣我的手背,我愣了一下,她迅速贴紧我,把手放在她的胸前。

  “果然,海铃的手也很凉。”

  想要背过身,却因为被抓住的手无法动弹,寻找灯光的开关,结果更靠近立希同学那边,我急忙把头低下去,钻进被子里边。

  对自己正在摆出的表情没有什么自知力,只知道大概是冷冰冰的一副面孔。

  但是冷冰冰的面孔如果红着脸,绝对会遭立希同学,嘲笑很长时间。

  我嘟囔着“我要睡觉”,立希同学一边起身关掉旁边的灯光开关,一边紧握着我的手。

  在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发现在被窝里边,可以切实地闻到立希同学的味道。

  ————————————

  和立希同学自初中起就相互认识。

  关系并没有因为时间变得要好,距离也没有因为时间逐渐变得疏远。

  初一的时候分隔两班,初二的时候相隔半个教室,到了初三,距离只剩下一排不熟悉的同学。

  那个时候知道了她组建乐队的消息。

  不知道应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她交流,于是就在前往学校内的小卖部的同时,买上她喜欢的饮料,顺手放在离门口更近的她的桌子上。

  最开始还会说一句谢谢,到了恰好升入同校同班几乎同桌的高一时,这句谢谢也听不到了。

  不会因为顺手买的饮料而被道谢,也不会因为翘课之后被借过去的笔记而道谢。但就在几天之前,却因为顶替了乐队的贝斯手参加练习而被道谢。

  仅仅是练习而已,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在台风之后的早上,立希还没有睁开眼,我把她压在我身上的左腿从身上搬下去,把乱糟糟的、几乎缠住我手的头发全部拨开,伸手触摸她左眼黑色的泪痣。

  她睁开眼,我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去,她好像毫不在意,直接坐起身子,双手压住我的肩膀。

  我动弹不得,她的头发随着重力落在我的脸上,我战战兢兢地用手拨开,她严肃地盯着我的脸,我等待着她的行动。

  “海铃,我想了一晚上,果然还是你来帮忙吧。”

  “...帮忙?”

  “在素世回来之前,你先来我们乐队参加练习吧。”

  素世是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贝斯手的名字。

  ————————————

  第一次和立希同学一起上学。

  路上残留的雨水还没有完全蒸发,我们躲避着深深浅浅的水洼,在最近的车站停下脚步,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们背着乐器,挤进摇摇晃晃的电车。

  贝斯昨天放在了家里,因为空出了所有时间来RiNG接受立希同学的报酬,今天似乎也不需要太着急,既然立希同学已经决定要我暂时加入乐队,那么其他的工作,都可以全部拒绝。

  没有向立希同学索取报酬,在学校门前,立希同学的脑子里才想起来报酬的事。我摇了摇头,最近的天气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水又会重新拦住忘记带伞的我。我总是在挂念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期待着某一个时刻,在参与立希乐队的练习之后,又不得不到她家叨扰一番,穿上有立希同学味道的衣服,钻进有立希同学味道的被子。

  冷血动物在出击的时候不会被猎物发现,在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用尖锐的牙齿刺穿心脏。

  我的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立希同学的味道。

  这是我暗中索取的报酬。

  放学后和立希同学约好在RiNG练习,先回家拿上贝斯,然后跑步前往车站,赶上最近一班车,气喘吁吁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就算是放学后要参加最近的live,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可下了电车,又忍不住奔跑起来,直到看见RiNG的巨大玻璃门。

  在门前平复呼吸,发现额头上渗出了汗,双颊也微微发热,如果被立希同学发现的话,会用什么样的想法看待我呢?

  不希望被她看到,却又希望被她看到。

  本打算擦掉的汗一下子变成了难以处理的东西,站在露天的地方太久,汗水也会蒸发掉,必须快点做出决定。

  “海铃同学?”

  被不熟悉的声音叫了名字,我回头,看到了粉色的千早,以及身后稍微举起手,像是要摆出打招呼姿势的高松。

  我点头行礼,决定在她们之前见到立希。

  ————————————

  和立希一起去RiNG,逐渐成为习惯。

  习惯并非需要长时间才能养成,在第三次练习的时候,我们就轻车熟路地一同前往鞋柜,迈着同样距离、同样速度的步伐走进车站,被人群挤得贴在一起,抢到了位置也会让给我,坐下来就能好好欣赏坚持不要坐在我腿上的立希同学。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线,两条蛇同时出现的话,就会让人觉得稀奇。毕竟一般蛇并非群居动物,冷血也不仅仅是对温血的其他种族,也包括自己的同类。

  和素世的联络没有中断,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们口中的第二次live,好像在发现彻底无法挽回素世之前都不会举办。

  虽然仅仅是练习,在立希同学不住的感谢声中成就感甚至超过一场十分成功的live。

  她的视线始终注视着高松,在考虑问题时也总是从乐队出发,我就像是被她刻意忽略掉的部分,一切安排都会跳过我自身。我就像是个可以随便改变大小和齿数的齿轮,在需要的时候安上去,稳定的机械结构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没有抱怨这件事。

  练习结束后坐上电车,高松灯也会同路。她似乎比我和立希同学还不擅长交流,立希同学笨拙地和她搭话,她也直率又胆小地做出反应。看着冷血的立希为了其他人变得温暖一点,我总觉得这场面显得十分滑稽。

  没有询问为什么立希同学和灯一起下车,我普通地挥挥手,回到自己的巢穴,放下贝斯,下一次恢复合适温度的时候就是下一次和立希同学一起的练习。

  参加乐队的练习也逐渐变成习惯。

  习惯不会轻易改变。

  在某一个周五晚上,被形成的肉体记忆推动着走向鞋柜,立希同学今天意外地高兴,她在拿出鞋子的时候甚至稍微露出微笑,这不常见到的光景——尽管是美好的景色——打破了我的习惯,我不禁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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