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紅酒

　　足立透正吃著從朱尼斯熱食專區買來的炸雞，而鳴上悠則待在他家的廚房東摸西摸不知道在忙什麼。他想起在朱尼斯門口會合時，鳴上悠神秘兮兮提著一袋東西，且很刻意不讓他窺探裡頭的物品。

　　雖然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伴著咬下酥脆麵衣的音聲中，隱約可聽見刀子落在砧板的聲響。足立透舔了一下沾有肉汁油脂的手指：「你不吃要冷掉了。」一這麼說，廚房內窸窣雜音瞬間停了下來。「馬上就好了。」依照足立透對鳴上悠的瞭解，肯定不是馬上就好。

　　用紙巾隨意擦過手走進廚房的他看了一下散在狹小流理台上的東西，只認得肉桂、切了片的水果以及一瓶紅酒。

　　「……在警官的面前打算未成年飲酒嗎？」

　　「啊，不是的，我要做熱紅酒。」

　　「那還是酒啊。」

　　轉頭過來的少年窮於辯解。

　　男人像是對那副模樣感到麻煩似的，說了句『反正你精神年齡早超過二十了』後，就默默看著得到無形首肯的少年重新動起手。

　　他抓抓自己的頭暗地嘆口氣，總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沒資格在對方面前搬出職業云云法條云云的來阻止他不合年齡的行為了。

　　足立透其實並不討厭見到鳴上悠困窘的模樣，尤其是最近那副表情越來越少見了。一想到這個事實，他心裡不由得對自己生起氣來，他在這段關係裡不知何時起已經漸漸失去了控制權。

　　「怎麼突然想做起那個什麼紅酒？」

　　「熱紅酒。之前有一年和父母在國外過聖誕時喝過。」

　　「給未成年……」如果是這樣的父母，足立透好像不難理解眼前的少年的性格是如何養成的。

　　「怎麼可能，那時加的是蘋果汁。」鳴上悠將盤子上的東西全丟入鍋中：足立透認得出與認不出的香料、蘋果切片、柳橙皮、檸檬皮，還有後來加上的柳橙汁與砂糖。

　　隨著慢火的和緩加熱，柑橘類的皮油味混著特殊的香料味慢慢在廚房擴散開來。

　　沒多久鳴上悠就把紅酒倒進，瞬間甘澀味四溢。

　　「足立先生的酒味想要重點嗎？」

　　「嗯。」其實都可以。

　　只見鳴上悠拿過一個紅色的馬克杯往裡面勺入透紅的液體，足立透對他準備之周到大開眼界。「你還特別把家裡的馬克杯帶過來了嗎……」

　　「這樣很有家的感覺吧？」鳴上悠笑彎了他漂亮的眼，足立透躲避那雙眼投射過來的視線，望著馬克杯中載浮載沉的水果切片。

　　早已習慣這般反應的鳴上悠轉過身撈起果皮避免苦澀味被煮出。鍋中的液體還在滾著，他沒有關火的打算，看來他還是在意方才未成年飲酒的話題。

　　等到鳴上悠手中也捧了一個馬克杯，足立透手中的熱紅酒恰是適合入口的溫度。各佔據客廳桌子一方的兩人短暫互望。

　　「趁還沒冷。」鳴上悠迫不及待聽到足立透的感言。

　　足立透將歎息混著杯中物一起吞入，芳香溫醇。「……好暖。」他分不出是殘留的酒精還是飲料本身的熱度而起。

　　「您喜歡真是太好了。」一樣是好看到令人生氣的笑容。

　　「是說炸雞配熱紅酒是不是不太搭？」

　　「會嗎？聖誕節不就要吃炸雞桶？」

　　「是沒錯啦……」

　　「這麼說來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度過的聖誕節呢。」足立透又喝了口，嘴中殘留的甘潤甜香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是啊，第一次。」鳴上悠則輕輕啜了一口。

　　「那麼……聖誕節快樂？」猶豫說著的足立透一邊挑起的眉藏不住的困惑。

　　「嗯，聖誕節快樂。」放下馬克杯的鳴上悠單手搭在另一人放在桌面的手上，經熱飲熨過、比預想來得高的體溫讓那人震了一下。

　　足立透因這小動作而無所適從、眼神飄忽不定，最終還是敗給了鳴上悠毫不退縮的視線，不甘不願地回握那隻頻繁握住刀柄在電視世界中戰鬥而生出薄繭的手。

　　——為這提前一個月慶祝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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