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如梦

消长如露

取次干戈本无物

新望舒

把樽玊

壮志铣酬三锋镞

沃野万里莫非王土

功

无一补

过

无一补

流湎媟嫚，觥筹盏持。闵免遯乐，钟鸣鼎食。北国有宴，会宾撷摭。昼夜在路，喧阗且止。

中国有鹓鶵，葺栖须择木。不著烂柯材，但止梧桐树。

丝竹初歇声见吝，锦瑟扶弄始中音。万壑松涛堪悦耳，高山流水自静心。十指纤纤，拨动琴弦，弹奏一曲。缦回舞袖，余音袅袅，如罗琦红绡，织水缟素，绕梁不绝。皓腕凝霜雪，浅淡涂玉膏。莫须恨淑景，独爱锁庭萧。

艾丽奥诺拉，年庚十七，及笄，以龙具择主，拜为战姬，邑万户于提哈，享俸千两，侍诺德王拉格纳。诺德地极西北，东去维吉亚，南临斯瓦迪亚，大都萨哥斯，从伊凡松王至拉格纳已传十七代。适时文有艾丽奥诺拉，武有冯奇伦，率土百臣，幅员千里，国泰民安，略无凶患。

一日调朝，拉格纳心血来潮，领本部巡省麦肯，乘銮舆出城，千户送驾，万人簇拥。谋士在左，武官在右。千人巡狩，帝王坐于辇中，辇上有禽鹰猛鵰，高擒华盖，宝座沉香，帷裳腾雾，极尽繁荣。随带卫军，掌旗举旌，赤尾幢帜遮空蔽，瑞辉彩映。翠珠旒帘重笼垂，戛玉鸣金。一行浩荡离京望麦肯而来，行至瓦叶则吉，众人不觉疲弊，便宜少歇。国王正看刈麦秣马，忽见西北二处有百余道红光冲天，大惊，心下俞加疑惑，思虑未果，不如宣战姬见朕理论。遂唤艾丽奥诺拉，问个端的：“你为战姬，博通古今，晓畅入外，此西北二地有上天垂象，依卿长见，竟是吉兆凶卜？”说：“此必吉兆，我王不必忧虑。”“有何凭证？”说：“王上处中国而饬百邦，居庙堂而截千镇。乐善而好施，布德以行仁，信义著于宇内，声名振于六合。立司推审，严明法度，使优劣得所，编氓乐业，黎庶融融，君臣其洽。此所谓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用天心效顿，四海安康，情殊可崇。我观东地六国，无若王上有劳神阙心者…”“咳咳→_→”拉格纳咳嗽两声，示以暂止少歇，王上也听不下去这等阿谀奉承的连篇鬼话。“艾丽奥诺拉爱卿，我们以后还是说人话的好。”“…把爱卿俩字儿去了先。”艾丽奥诺拉既然是臣下，无论如何也该尊重一下君上，所以初至王宫，有专业教道礼节与制诰之词者导诲，现在艾丽奥诺拉已是不栉进士，顾厮人殊否爱繁文缛节，平常谈笑总非拘谨，却用得着，也可对答如流从容不迫。例如拉格纳打断她之前。

“总言之，这是祥兆，必是报我王惟民其乂，致治馨香，族类宾服，夷狄教化，感于上天，故此祥祯降天。”拉格纳欣悦怡喜，更何况是妖冶动人的战姬俯首臣服，悦色和颜，可怜媚言。与其常言战姬美艳绝伦，不妨说是龙具沉湎女色，凡是战姬无不属章台杨柳，娉婷袅娜的种。

且说拉格纳使人驰书与塞加可汗，相约共同举兵，平分维吉亚。塞加可汗欲并吞维吉亚时日已久，争耐并吞总并吞，平分本平分，岂是等的？心里终究是不称意，左相伊丽莎白视王上终日不乐，觐见进言:“大王为何终日郁郁？”塞加可汗回复说:“拉格纳遣信使，要与我平分维吉亚，欲使我起兵以相，我早有吞并维吉亚之心，况且我国名将极多，谋士益广，彼无谋之辈，才能又不及我，帐下稀少能人异士，怎甘与他平等？委实不得机谋，故心实不愉。”伊丽莎白浅笑轻颦。“原来如此，大王其志不小，我有一策，可唾手而取。”塞加可汗听说，颇有兴致:“愿闻其详。”伊丽莎白俯首帖耳对他说:“……如此如此，大王以为若何？”可汗喜闻:“必定依你，但以事成，将库丹封疆与你。”

北有锦城，得天独佑。夜月照依，阳炎无逗。海津风煦，潮澜引篌。漫道日瓦，真似蓬州。

日瓦车则乃世袭于战姬柳德米拉家族，一把拉斐亚斯在她先祖手中世代相传。不知何意，柳德米拉自宗上十数代无不有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肌容。龙具也犹板上钉钉一般，将她形影不离。日瓦车则的沿海，徐多清风，远影孤帆。波涛微微，碧浪淙淙。婵娟倒挂，新月半悬。北海沿境，有女其边。光耀映澈她无垢明镜的清亮秋潭，幔雾弥冥她绰约幽倩的窈窕身躬。鲛纱织绡，素流水合，在她娇小巧生的脑袋后束编缚结。东风拂栏华露浓，钧心未改烧石空。借问柔祈何所似？可怜勿忘覆青蒙。她削成的肩臂披负短衫与旻海一色，共她苍蓝发鬓，相辅相成。腰肢靡勒缬裙带，春笋抚握引魂灾。犹孤似独，如郁若愁。华茂冬梅，嘉胜十倍。本来妖娆号众怜，秋场籍名也情牵。桃花难为温柔态，芍药不堪窈窕妍。正是:极地冰源降英才，扶霜曝露惟滋白。累世文韬淬铮骨，传家武略闻簧牌。兴心建功倦乞巧，实意题名慵点黛。若合天公好大矩，哪堪须髯坐麟台。上午西北二处红光乍现，垂相落应，心主惶惶，牵衔至此。“右眼怎么跳地这么厉害，怕是大祸临头了。”午时遣人送给亚罗格尔克的信，迟迟不寄锦书来，唯恐存亡之秋，社稷难全。

亚罗格尔克收受塞加可汗的密报，急召集滨臣将相，商榷对迎，左臣埃塞克斯讲言:“维吉亚地势缓展，尤以西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诺德区区弹丸之地，贫瘠之乡，蹑足之徒，罕迹之境，不足为惧。反东土库吉特，骑乘广众，虽有山险，但无保障，此久大患。比量诺德，理当厚此薄彼，我以为塞加可汗特意上书我王，是想调虎离山，窝我精锐。我军多众，宜且更加固国东土，整装严阵以待。”塞加可汗听了，谓说:“爱卿进言，亦是寡人所虑。”右相维河辛詹上说:“兵书法卷，谓危谓亡，论逆论倒，不过三已，一是里应外合，而是孤立无援，三是腹背受敌。塞加可汗既然秘书来报，指名诺德，明火执仗，臣窃以为，彼与诺德，往来非常。西，南二处不敢轻疏，兵法言，十而围之，五而击之，军乃十倍军力方可包围，五倍军力才得攻克，我军虽分尤强，嗟尔远道之人，涉途遥遥，人马困乏，战心疲弊，非能久持，但能旷以月余，不战自退。其外，务必查察吏治，井然秩序，绝免内忧。”亚罗格尔克自思均策，称善:“百战老将，果然不同凡响。”于是拨兵一万驻镇瑞德玛格，一万守伊斯摩罗拉，一万五千守杰尔泊，三万守勒拉格，整顿兵甲，历练徒骑，铸造军械，裁汰病弱，士气高涨。维吉亚战姬柳德米拉连上九书，竟无一蒙国王审阅，亚罗格尔克亦没有负令于她，闲来无事，百无聊赖。向时终日自在，便在堡里专究机巧，斩获挃丰，成绩斐然，如今急切请战，是有些原因的。

拉格纳取获塞加可汗笔信，欣然举兵。文相艾丽奥诺拉听说，从提哈奏表，加急文书，簪缨请从，拉格纳实纵心中不舍，还应允了她。令初其下，立时起兵。可惜诺德坤灵贫瘠，马匹匮缺，艾丽奥诺拉本部区区一千五百骑，总一万八千徒，拔营起寨，从水路挺进艾尔布克，昼夜兼程。拉格纳点三万徒，敛于费尔晨，由曼哈吉林带并。冯奇伦聚窝车则甲士二万，屯卢瓦尔，待机出境。诺德徒卒，用武之地，逞能之势不在略地，在于攻城。

卡拉迪亚大陆，共存六国，列国分别一位战姬，有通天之能，几无足当。六战姬于本国多职文相，所赖战姬美貌无比，又是女儿娇身，君主多怜惜。然容貌非常，而详悉异术，拂大器，抱玄妙，如若柳德米拉，能机善巧。至于权利，战姬且予封拥本土亚坤，亦享自由多甚，但勿背主，任尔闲游。故六战姬闻名访谒，往来行礼，相互识知，还算有些交情。战姬之间互不私斗，既成规律。此番诺德东侵，两国战姬只恐难循其矩。偶故巧合，艾丽奥诺拉和柳德米拉长期敌视，在战姬中属闻名对头。所以二者各自催迫，争相请缨。柳德米拉奏疏固未经批许，把娇娃惹得咬牙切齿，六神无主，始终不见锦书来。这厮哪里忍得？米拉心火难抑，欲水奔流，不待令下，则恁意主张，带轻重甲胄，亲临赴阵。五日，艾丽奥诺拉按剑而立战车之上，骑乘拥随，四牡伴从，越过疆界，只是逡巡，远远观望。

忽探子来报，杰尔泊周遭有诺德军逡巡。柳德米拉问是何旗号？探子回报，是银色流星旗。柳德米拉听了，抚掌称庆:“都言艾丽奥诺拉多有将才，才能过于众人，我今日就与她赌斗并力。”于是亲点三千骑为前驱，师会诺德军，方才出城，见远远的有遮天蔽日之尘，尘中有金戈铁马数千，却不甚看得明白，柳德米拉不敢动，号三军退五里下寨。正行间，忽而一声钟磬。尘茫里驶出一车十骑，一字排开。为首一员，威风凛凛，来势汹汹。只看她，方离阵马：昙花雪柳霜满鬓，芍药靛鸢锦裹馫。黮云环佩墨绘衾，略火风樯轾拱银。乍出行列：头戴单翮赤尾攒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辕逸大宛骐骥汗血騋。绯红瞳，凝脂面，金刚履，镔铁剑。奉先无亚，飞燕未分。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一顾倾城人，再顾倾国人。羞怯构魂陷，娇滴催命沦。柳德米拉视之，却系详识，乃拨反马头，用拉斐亚斯指艾丽奥诺拉:“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艾丽奥诺拉答曰:“我奉召讨贼，何谓无名？”柳德米拉讥嘲:“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对:“亚罗格尔克夺主篡位，霸占北原，何称有德之人？”答:“你猜？”“猜了。”“猜的甚么？”“你猜？”柳德米拉大怒，诟骂:“仗你如簧巧舌，安敢戏弄于我！待我擒了你！”把马一鞭，扶四牡战车，跃马挺矛而出。艾丽奥诺拉亦拔剑驰驹，两个在车上搠砍钩扬，来往冲突，遮拦隔架，上下反复。这个绕身一点接项诛，那个不离腮边扶额出。这边剑来不计杀伐怨，那边枪去难数窟鬼辜。一个是通天羊角飞紫霞，一个是流野金蛇照白露。一个是晞春三月才施雪，一个是碧殿玉龙青琢笏。一场好斗，只杀得阴风飒飒，愁云惨惨，但见二位，真是:妖娆娇似天台女，不亚当年俏妹喜。西兑大阵，白雾藏军，诺德银色流星军于间中慧眼如炬，看得真切，其之一人，披烂银甲，跨大宛马，以手掩额，嗟叹:“现在的人就这样，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开始飙车。”左右纷纷表示然也，言论各异，提要钩玄无出于:“现在的人，一言不合就开始开车。”类群。对面维基亚蓝色冰霜军咸皆齐呼:“老司机求带！”

这两个一路厮杀，柳德米拉使的是长枪，在车上自是行事便宜，艾丽奥诺拉使剑，在车上不甚施展得开。毕竟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那柳德米拉有意把车距捭开，立于辇上，龙光吞吐，如灯取影，游刃有余，只顾把枪望艾丽奥诺拉便刺。且看艾丽，剑短兵消不甚好用，辄是伸直了也望而莫及，被打得只剩招架之功，全无搏戟之力。斗到一百合，艾丽奥诺拉大叫少歇。柳德米拉虽不如意，也久攻莫克，体臂乏力，便非山穷，还到水尽，无堪久持，于是约为休战，各自回阵。艾丽奥诺拉顾瞻蓝色冰霜军，浩荡万乘，人多君众。行阵队列，俨然整齐。左右鼓角争鸣，远近旌旗翻卷，有阵马风樯之势，遂命左右副官，班甲还城。

过了半个时辰，不见艾丽奥诺拉出阵，柳德米拉心下困虑，在两军阵前静观其变，不时烟消云散，风定尘落。视银色流星军阵之间，有百来个沉香瓦坛，中熏袅袅紫雾，飘飘异息，源源不绝。“不过如此。”柳德米拉睹目，“银色流星军自知寡不敌众，故设此迷霾，乱我战心，诓以不济。”乃吩咐军士，诺德之迷阵者，缥缈不足恃，疑诞不足惧，徒欺我非识，斯宣饰中干。健儿都记于袍内。

艾丽奥诺拉深知不敌，权退了回去，于斗场上擂鼓聚将，言:“久闻维吉亚多骑车，今日观阵，旗帜鲜明，刀枪森布，严整有威，如此雄壮，果然名不虚传。众将有何良策？”赫鲁斯堡人西格玛尔佩基说:“敌首柳德米拉，侍居北海之滨，日瓦车则，旦暮见杰尔泊，日瓦车则必定空虚。不如我在此与她相持，切勿急下，彼当疑惑。若分一军走水路，星夜掩袭日瓦车则，则日瓦车则可拔，易如反掌，柳德米拉，唾手可擒。若夫救援日瓦车则，杰尔泊如失保障，何愁不下。”艾丽奥诺拉复问:“谁可为此计？”西格玛尔佩基自荐告勇，艾丽奥诺拉许之，点五百骑，五千徒以供驱驰，随带水食，即日发行。来日，艾丽奥诺拉率一万卒，五百骑，在杰尔泊城下搦战。还用沉香坛笼着骑军先行，人皆衔枚，马俱裹蹄，全在雾中，难料虚实。及至城下，艾丽奥诺拉一人当先，催开战车，指关上通名柳德米拉。

柳德米拉置身偏殿寝宫。金屋藏娇，琼房纳偶。殿后三人，帘前十侍，都是柳德米拉的私据财产。柳德米拉在殿后榻上，左右美女拥抱，两个尤物本是姐妹，姐姐名讳御坂美琴，妹妹名讳白井黑子。皆金发碧瞳，妍姿艳质，秀色可餐，一肌一容争顺受。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一颦一蹙逞妖娇。真个天上没有，地下稀罕。天生丽质，观之可亲。正是: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子带笑看。那柳德米拉只好美物，去年巡狩，看姐妹二人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乃征入后宫，供养己俸。每每鸾凤，夜夜箫歌，终日缠绵，恩爱如胶漆。万里赴渡，也携了来，因解劳形。昨日与艾丽奥诺拉并力赌斗一场，杀得筋疲力尽，气渐不支。趁夜沐浴净体，月色入户，心血兴起，便把二人唤入殿中，共枕眠睡。毕竟投其所好，欣于所遇，快然自足。白昼苦劳立时无存。天明日高犹被褥，只留恋嫔妃二人。柳德米拉贪爱温柔，同内妾卧于榻上，把手抚着美琴腹肤，轻拢慢捻，缓按柔压，“嗯～”御坂美琴只是不语，脸若开莲，腮如丹杏，口喉娇吟，身躬微热。柳德米拉见了越加欢喜，在御坂美琴胸膛摩挲，“嗯～啊！”大抵御坂美琴不似柳德米拉一马平川，挼香作露，拥雪成峰，被挑得徐隆渐起，风姿信都。美琴玉体陈横，环蕴瑶山，愈彰显峦岭危耸。蜷敛柔躯，弥荦呈陵壑幽冥。柳德米拉看了，心潮澎湃，但恨女身，不能作乐寻欢，这必令不可一世的柳德米拉抱憾终身。

才幸美琴，又临白井。方欲行事，侍婢揭帘入殿，言艾丽奥诺拉于城外挑衅，这柳德米拉正在兴头上，听闻此言，怒不可遏:“好你个艾丽奥诺拉，坏我美事，必要你数倍偿还。”转对白井黑子:“爱妃稍待，等我擒了敌魁，设宴摆会，那时你我享四时之欢，两情长久，又岂计区区一朝一暮。”白井黑子低眉无语，心意冷落，柳德米拉再三相劝，终肯妥协，娇嗔:“人家就待你一会儿，可不许回来晚了。”柳德米拉信诺，然则整顿兵甲，排列行阵，为破银色流星军。

柳德米拉带骑两千正撵路到门下，那艾丽奥诺拉处关前叫阵，半晌未见柳德米拉出战，方欲撤军。忽闻身后钟罄一声，鼓角十通，关门中开，柳德米拉引一众骑士，浩荡出关，柳德米拉飞马大叫:“昨日你临阵怯战，而今还敢来挑教，我看你是不自量力，深恐长生久命。”艾丽奥诺拉大怒，抗言:“分明你詟惧不前，未敢进犯。兵不厌诈，反怪我多谋，真是洗垢求瘢。也罢，如时便叫你见我的厉害。”说罢，催开四牡战車，把手中艾利法尔，结气动息，作了一个羊角，直冲霄汉，往柳德米拉便斩。那柳德米拉受得神兵卫主，猛禽栖木，也是无上自然之辈，见她使技，泰然神若，搦拉斐亚斯，向地上一杵，立时冰萧四起，有两丈高，五尺宽，岿然精坚。艾丽控羊角从上往下砍，好厉害，虽是柳德米拉，墙上还訇然倾开一道壑隙。“饶你就有真龙具，遇我难逃眼下陨。凭这些本事，能耐我何?”正以逸待劳，久久不觑复再击，柳德米拉恍大惊:“狡诈艾丽，又想走脱！”乃解了冰墙，果然不见艾丽，却看远远有彩雾缥缈，瑞霭氤氲，命三军:“随我冲阵，生擒艾丽奥诺拉！”士卒英勇，猛将雄浑，两千铁骑行动，喊声震天，势如破竹。看看将近，骑皆捻弩置箭，有柳德米拉所制连弩，一瞬万箭齐发，遮天蔽日，风斯劲吹，锐无可当。才离箭雨，方陷枪林，若使银色流星军真在雾中，纵使三头六臂也难逃薨毙。

蓝色冰霜军初进阵内，不分东西，怎辨南北，只顾提了刀枪乱舞，原是雾中本无人马，都是维吉亚军自相残杀，一片悲惨，死伤无数。正是:独武米拉少计谋，关前并力急说仇。会阵将殇壮士死，忧欲退身守杰州。正掉车头，但觉力渐不支，眼冒金星，耳传幻听。才出迷烟，又感惝恍迷离，颠三倒四。全拜那烟雾，为艾丽奥诺拉所制，性毒，可至人于薨，于马无患。柳德米拉有拉斐亚斯圣灵护佑，可免一死，却依不甚清醒。同行的除后来未曾进阵的，几无生者，两千骑，惟余区区三百。艾丽所率部，人咸裹巾遮面，自后穷追，柳德米拉不能敌挡，众人掩护，迤逦逃窜。艾丽奥诺拉怎肯善休?穷追不舍，看看维吉亚军即可入城，心下迫切，唤艾利法尔，带一束扶摇，裹了柳德米拉，然后启朱唇，一点樱桃。露皓齿，两行碎玉。柳德米拉在扶摇中身不由己，离杰尔泊越远，去银色流星军更近。扶摇旋转，都向风眼缩敛，益加微渺，被艾丽奥诺拉一口吸之，囫囵下咽，柳德米拉自难逃天网，顺流直入，跃度咽喉之下，径到肚腑之中。是时艾丽只知擒敌，别无它念，急功近利，所以不曾细察:生吞柳德米拉，兵尚掌握，拉斐亚斯。枪灿寒茫，锋冻华霜，淡薄蓝光，缥缈靛耀，蒙胧隐约，欲发暂潜。艾丽奥诺拉自以为得计，号三军六路，架起云梯，点视箭矢，俱备攻城。

人操十斤弩，负矢五支，置戈其上，冠胄带剑，一万人攻城。艾丽奥诺拉在车上观望。云梯墙布，矢石雨下，维基亚长弩机括之与诺德弓弩，犹以镒称铢，东风压倒西风。又居高临下，如山压卵。诺德三设攻城之机变，维基亚三距之。艾丽奥诺拉大怒，把艾利法尔杵在地上一晃，雾其受命，烟霾有主，直上城端。蓝色冰霜军知此雾厉害，皆裹巾蒙首，只露眼耳，风息还依，全然不理，向下乱射，人无处躲，死伤积野，众人不敢向前。艾丽收得残兵，急切城下，忽探子来报北布鲁加罗德拉率兵救援，问彼数量，回答不详。艾丽奥诺拉自言:“比及接应军到，腹背受敌，我师难退，会该倾覆，反为不美。寇魁既擒，杰尔泊堡犹骨鲠在喉，急也难咽。鸡肋无味，弃之可惜。然我骑墙遥望，庶可脱耽。不如归国，共冯公举事，双管齐下，阻止教它相救，亦保军士。”策定，班师回城，沿途设坛，敌不敢动。回至艾尔布克，清点人数，自损五千，慨叹:“彼方长拔，在于机巧，今番见识，固非谣传。”日薄西山，征伐艰苦，沐浴净身，继就安寝。

艾丽奥诺拉雪白的身躯尽力舒展，目下她着挂一件恰能半遮半掩含羞穴的锦缎在身，慵懒地，绵柔地侧卧在床榻之上。桌案前设置一壶麦芽酒，而她瑞雪春笋，有气无力，轻捻一盏银铸的樽杯，头首所向东方萧墙上，边开轩窗。玊玉微露遥望中，更有几多被乌云蔽了去。就这许明明缺月尚足以朦胧悄夜。少女困酣，盼娇满盏，举酒对月:“今天…似乎，是十五呢…”难怪这明月这般圆，唯乌云重重，恐有不测罢。对月思量，索性将银杯中满盈的麦芽酒全饮了，酒澧下肚，见她面色微红，目溢邪魅，一双娇眼欲开还闭，如梦方醒，又希昏睡，却还撑起身子，微微吐息。雪柳堆乱不惊，仪容未理非奇。也不知女儿家家哪里来的酒瘾，非把樽里斟满上才甘，等酒满杯实又置觞案上，不爱尽饮，倒缓缓坐回床上，绵绵蜷缩身子，跪榻上，而或畏屈，而或缓展，肘臂支持身形逐渐扑伏。胸前内束，柳腰宽带，衣裳免紧，明晃晃，白嫩嫩的肚皮裸露不蔽，艾丽奥诺拉娥眉骤锁，愁容两靥，着实难受，会当酒酿过甚。事实尚且如此，酒精麻痹灵识五感。看她赤泛肌肤，额面汗湿，纷雪银缕，朝霞脸颊。春笋纤纤，海棠韵韵。稍缓酒劲，更意畅饮，不知何人将宫中门闱咯吱地轻轻推开。“你来了？”全不似对月倾诉，毕竟宾客有情，月夜无心。忘思对月，留意遇宾。凭这一声，方才还是酩酊人，立时卧病亦倚身。“咦？麦芽的香气？”“行家啊，来，尝尝我自创的…”“艾丽奥诺拉大人！”方才推门而入的，是个妖娆娇女，看她:柳腰娴展鸣金佩，微步乍移动玉肢。确实:花开花落千种俏，倾国倾城万般娇。

尚宽衣解带，辄见媚袭。“莉姆，过来我看看。”艾丽奥诺拉诚乎弄情，不紧于对她风流。“莉姆，你随我，有几年了？”春笋十扣，粉腕双舒，艾丽奥诺拉从身后腰肢，搂揽莉姆屈畏胴体，煮酒蒸熏，喝的酒，都由气息，风扶莉姆聪轮，莉姆倒神态自若，习以为常。艾丽奥诺拉啮咬耳尖，粉腕璧臂抱本犹急，她莹莹腹肤和她光洁脊背附密。艾丽奥诺拉酒酣，使头首支厥肩梢，媚姿倾颓。“大，大人，您喝醉了。”无论多少次，临幸侍房，女身总该羞怯。“你，你还没回我。”身后传闻战姬威严削弱的声响。“是，我从侍奉大人，五年。”莉姆方欲顾盼，直言责谏艾丽奥诺拉不守女道，富养红巾，广敛翠袖。艾丽掩面而泣，左手把其腕，右手揾泪。涕说:“光阴荏苒，不觉一去五年，向时寡义，实是日理万机，劳形韧骨。席不暇暖，朝乾夕惕。屈尔只身孤影，踽行孑闲，于心不忍，是寡人之过，但处庙堂之高，宗社之危，信也身不由己。今蒙贵人不弃，宽宥谅解。夫人此时还狠薄情无？”这一语，又她声泪俱下地叫了几句贵人，夫人。说得莉姆怎忍开口劝诫，涕泗横流，如童稚可悯，但非解忧，其心何安？“大人，您莫要伤悲，子之于臣下犹唇与齿，墨与毫，生亦休离，死亦何弃？望大人悦耳目而快身形，诚臣下万福！”艾丽奥诺拉答:“齿折唇犹生，墨涸毫尚存，此理固然。”莉姆对:“唇兮焉可啖？毫兮安足题？若枘如凿，舍其一但取其一，成何体统？一无是处，诚莫相距。”艾丽奥诺拉欣喜而笑:“夫人，听你一论，我幸甚至哉！”未及莉姆言言，即刻云雨。可怜莉姆心机太浅，误入艾丽奥诺拉彀中，堪谓:磨镜本非一人愿，取次难当旧年欢。令色巧言饰猛烈，绀纱番恨喜平掺。那莉姆并非不爱百合交欢，只她生性内向，艾丽奥诺拉屡屡进犯，着实羞愤共与，着实厌恼。

艾丽奥诺拉腹中，柳德米拉才醒，起视四境，但见遍处粉滑，满地氤氲，兀自思维:“我这是进了谁肚中了？”毕竟来此绝境，莫知虚实，切勿举动，便席地而坐，伺机待事，无意将艾丽奥诺拉和莉姆言语都听了去，适晓得身陷艾丽奥诺拉腹中。常道:“英雄相惜。”如时寻着个与她嗜好同等百合战姬，纵有沙场之恨，仍念合志之缘，暂住抱怨，依然等候。且说那柳德米拉如何知晓寄身人腹？原是岁寒载末，牧野沙滨，曾为一人鱼用歌声媚乐迷惑心智，吞入腹中，后降服了她，收作宠物，玩弄股掌。故此于腹中光景略知一二，疏识浅通，辨别成竹。“艾丽奥诺拉腹中甚弱，比人鱼梅洛奴，莫及十一。此人诡计多端，谨忌虞诈伏譎。”转视艾丽奥诺拉，趁着酒劲盛荼，败风伤雨，一番交合喘未苏，挑得莉姆耳热眼跳，面红体炽，娇袭羞赧，瘦怯楚楚。“尝闻柳德米拉，宫室入妃，金屋藏娇，名讳:御坂美琴，白井黑子，生海棠醉日容貌，养梨花带雨风情，会下日瓦车则，偏殿深宫逢。夫人喜欢，我便赠予夫人…呜？”正行间，骤降腹中急痛，如推山转石，翻江倒海。杯樽废持，酒酿倾覆，落于地下，泄水四流。“大人？大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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