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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话——可怕的朋友,1

小说:MAZE【迷失】剧本存档 2025-08-16 09:47 5hhhhh 4910 ℃

场景:旅馆负五楼,炎热金属被杀害处

“哭完就善后吧。”

情报贩子嘴里叼着的雪茄只剩了烟蒂,而从一开始就扑在炎热金属尸体上嚎啕不已的赌徒,此时也逐渐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啜泣。

情绪恢复稳定的赌徒此刻才总算意识到该跟这具非亲非故的尸体划清界限了。他胡乱擦拭着自己面甲上半干的清洗液,随后惊觉原来这一身装甲也早已被泄露的能量液所污染,然而他摸便了全身的子空间也没找到可以用于清洁自身的物品。

赌徒惊恐地瞥了一眼不远处依旧拿着枪,甚至还慢悠悠地抽起了第二根雪茄的情报贩子,后者没有做出任何声明。赌徒只得小心翼翼,识相地挪到了仓库大门口,在蓝色清洁车里摸索寻找着可能还能够用来擦掉能量液的蓝色马甲,或者其他工具。所有一切行为都在情报贩子的视线范围内。

“慢着,用这个吧。”

这声仿佛来自朋友的关切反而令赌徒不寒而栗。他战战兢兢地回头,却发现那只是一条情报贩子递过来的,之前一直用于擦拭枪身的清洁布。

“谢……谢谢。” 赌徒强装镇定,抓起清洁布在装甲上来回擦拭。他还注意到了清洁布被抽出来的那个子空间里同时也装满了一打排列整齐的沙漠蟒穿甲弹。

身上的能量液基本被擦干了,赌徒和情报贩子合力将马尸塞入了清洁车,而赛马选手的尸体则由情报贩子扛在肩上。探索一番道路之后他们找到了矿区同样被合金链锁住的大门,用的还是老一套开门方式。之后尸体分别被转移到了两辆矿车里,连同宽大的矿车一起沿着轨道被送入了深不见底的塌方区。

当重物和钟乳石之间传来的相撞声终于传回音频接收器时,赌徒彻底晕了过去。

场景:情报贩子的旅馆房间

赌徒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无尽的噩梦里他仿佛置身于塌方区的钟乳石构造的底部。他想着自己或许已经被跟着下来的矿车压扁,亦或像是被用力投掷在墙上的机械番茄,那样的破碎和扁平……钟乳石锥组成的森林密密茬茬,而在自己眼前被杀死的赛马选手和马儿,以及不知道被丢到何方的驯兽师的火种余烬正在穿过整个钟乳石森林,疯狂地寻觅着自己的尸体,而自己的余烬竟又是被禁锢在了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

机体内部储存的能量低了,就连梦境也变得黑暗而幽匿。

然而似乎能量又开始不知从何方开始流入这个身体,渐渐地这个梦境里开始有了光,并且凝结成为浅白色的背景;随后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躯体,赌徒认为自己或许不是位于塌方区的底部,而是腹部被戳刺在了整个钟乳石锥上;再接着,就连贯穿了他身体的钟乳石锥也消失了,伤口也逐渐愈合。“我可能……被送到了医院?”

赌徒终于睁开了双眼。而映入眼帘的并非医院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和日光灯,而是赛马场旅馆的棕红色天花板吊顶,和紧闭的窗帘。

熟悉的能量块冰淇淋被送入了半开的口中,赌徒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情报贩子。

他正用酒馆的一次性餐具将方方正正的能量块冰淇淋塞入赌徒的口中,待其融化之后由赌徒自行咽下。

当那张脸近距离凑近赌徒,似乎想要观察有没有正常吞咽时,融化的冰淇淋呛进了发声器。赌徒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剧烈地咳嗽着。

“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这是我房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整整两天。”

赌徒咳嗽了好一阵,继而他发现自己全身完好,就连装甲表面都干干净净,能量液早就被洗净了。

“……是你做的?”赌徒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没错,我甚至替你洗了个澡。”

一想到具体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赌徒跪倒在了地板上,抱着垃圾桶将咽下的冰淇淋全部呕吐出来。

“……真希望你没有对我做啥。”

“哈?!”

情报贩子愣住了,几秒之后他的面部扭曲起来。

“我好不容易把你拖回房间休息,还考虑到昏迷了那么久肯定饿坏了给你买了夜宵,结果你竟然怀疑——我、对、你、欲、行、不、轨?!”

这番说辞将赌徒准备用垃圾桶砸向情报贩子的冲动彻底浇灭了。

“老子,对人压根没兴趣!!”情报贩子又气又恼,最终他将冰淇淋的盖子扣上,将其狠狠地扔进了另一个垃圾桶。“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咋咋地吧。”

“等等……”赌徒这才回忆起醒来之后所见的情报贩子,眼神并非如此凶恶……他冲进淋浴间,之前从装甲上渗入挡板缝隙的干涸能量液依旧如此,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挡板有被摘下来过,身体也无任何不适…………

他走出沐浴间,情报贩子如同在自己家一般躺在了旅馆的单人床上,另一个枕头则横着放在了里侧的床沿中部。

这段时间里,两人在单人床上的睡觉姿势怕不都是横着躺下,然后双腿搭在床沿。

赌徒第一次如此想扯掉自己的发声器。而得知自己安全之后,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席卷了他的意志。

“知道饿了?”情报贩子头也没回地嚷嚷着,赌徒的机体因为饥饿而发出嗡鸣,低能量的警告弹窗又遍布了视野。

“嗯……”赌徒明显没好意思正面回答,“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咱们的赛马赌票赢了大奖。兑奖期限就是今晚了,赶紧弄完我带你到红灯区花天酒地去。”

场景:红灯区酒馆

情报贩子慢条斯理地用叉子将一块新鲜的现烤原生质送入口中,赌徒则已经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盘子里的东西,“总算是活过来了……”

“是啊。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拿下那笔钱。现在无论你是想买海景房养老还是空间站飞船住在月球都绰绰有余了。”

“我……说实在的我从没考虑过那么长远。我之前一直在打零工,工作结束之后就来看赛马,顺便买些赌票,好期待自己能中大奖……但是最终几乎都是亏得干干净净,我只能又去打零工,然后继续生活在下次能够中大奖的期望里,就这样循环下去了。”

“我倒是挺高兴你的精神状态恢复了很多,果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穷病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疾病吧?”

“哈……或许是哦?”

赌徒思考着这些天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因为买了相同的赌票而跟情报贩子成为了好朋友,自己昏迷期间也是他一直在悉心照料着,以及……总觉得漏了些什么?

赌徒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哀叹玫瑰的枪声,嘶鸣的马儿和男女的叫喊,以及满地的鲜血……漆黑的天穹变成了坍塌区下垂的钟乳石背景,矿车载着无尽的男女和马儿的尸体,如同一节节地铁车厢一般在眼前快速驶过……

赌徒垂下了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双手染满能量液,而掌心里竟长着两只空洞无神,通向死亡深渊的一人一马的光学镜。

赌徒差点没能抑制住发声器里挤出的惊叫,还好他及时捂住了嘴,也将手掌上那两个根本不存在的光学镜嚼碎并吞了下去。

“没事吧?”

“没……没事的!我可能又差点把高淳呛发声器里了!对了,一会儿咱两去哪儿?”

“那还用说?当然是召几个妓快活快活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赌徒快速瞟了一眼邻桌点的一瓶印着金色浆果标签的高淳,“叫我酸浆果【Physalis】就好。”

场景:红灯区舞池,已被情报贩子跳针承包

舞池里净是些身材姣好的服务机,而另一位模仿外星文化穿着兔女郎制服的服务机则在一旁端着高淳给两人分别斟上。

“话说跳针,你之前提过自己不喜欢人……那你喜欢的是什么?”

“年轻些的时候,我操过马。”

此话一出,那位端着餐盘的服务机大惊失色,就连酒杯都差点摔倒地上。“对、对不起!不打扰两位雅兴,先告辞了!”

还好舞池背景音乐较为嘈杂,妓女们显然是完全没听见这边的聊天内容。“酸浆果”眼眸下垂,一言不发地喝着高淳。情报贩子跳针也没觉得此话有何不妥,“不过现在上了年纪玩不动了,所以我叫来了另一个服务。”

舞池换了个背景音乐,身着黑丝,盔明甲亮的妓女们深鞠了一躬,随后离场。紧接着,另一队头上戴着机械马头套,脚上踩着马蹄造型高跷,甚至还有两人组合扮演的完整机械马匹登场了。新一队的服务机随着如梦似幻的音乐尽情扭动着腰肢,跳针猛地灌了一杯高淳,满足地观赏着这出淫靡的舞蹈。

在“酸浆果”看来,如果忽略掉那些奇形怪状的马头头套或者马蹄高跷。只看那不穿挡板的钢管舞者,这场表演还大有看头……之前那位身穿兔女郎制服的服务机又回来了。“抱歉客人,之前是我误会了!嗯……我对于这位金色涂装的客人实际上还是颇有好感的!”

服务机小心翼翼地在“酸浆果”的身上磨蹭着,这让他的装甲表面几乎起了一层静电。“不打扰你俩了,谈情说爱去吧!”“等等……这没问题吗?!”“你老板给前台说了,你跟他不是一个癖好,所以我们去包间过夜啦!”

对于平时只能勉强打零工谋生,一有钱了就去看赛马比赛,相貌平平身材矮小,既不社交却又渴望短暂爱情的赌徒而言,这一晚,身材高挑的服务机便是最大的褒奖了。

赌徒忘情地亲吻着服务机,高淳只令他恍惚,竟然忘了将跳针杀人,而自己被逼着处理尸体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任何人。在短暂而美好的诱惑里,他竟然忘了本该要趁夜而逃。

场景:翌日

“叮咚,叮咚!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门铃和敲门声后,赌徒这才迷迷糊糊地从包间床铺上坐起,昨晚的兔女郎服务机早已不见踪影。此刻他的内线接到一个来电,“喂……?”

“别睡了,日上三竿了!立马跟我回赛马场去,有新活干!”

赌徒感觉一阵凉意从音频接收器凉到了脊背,自己昨天一定是喝了太多高淳,不仅没想起要逃,竟然还把自己的内线频道告诉给了跳针这个杀人魔!

而当赌徒不知所措之时,旅馆房门外响起了输入开门密码的声音。也对,房间是跳针定的,虽然钥匙卡在自己手里,但是跳针一定知道密码。

“快起来,下午场比赛要开始了!把剩下的钱全押上!”

场景:赛马场

赌徒跟情报贩子再次在熟悉的位置上并排坐下。现在照常是预备赛,光是这样,周围观众们都热情高涨。赌徒全无看比赛的心情,他剩下的钱有一半都拿去跟情报贩子一起买了五颜六色的新的赌票——丝毫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情报贩子掏出数据板和头雕上自带的小型摄像头,就预备赛的状况疯狂计算着哪队胜算最大。赌徒无力地瘫坐在旁边的座椅上望着天空,或许是高淳,或许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周围的声音再嘈杂也丝毫影响不了他将自己想象成一朵长在井里的铜向日葵。天空的色彩似乎很久都没变化,又似乎在一瞬间就从蓝天白云变成了晚霞落日。

黄昏了。

“下午场比赛结束了……啧,这次运气真差,咱们的赌票有2/3都作废了。”

周围观众陆续离场,跟情报贩子见面时的相似光线似乎终于把赌徒从恍惚状态中唤醒。他的指尖无力地颤抖着,每一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音频接收器也暗淡无光——而这并非因为身心疾病,只是宿醉之后的典型表现。

“早知道接着押茶泡温泉队了。”跳针盯着数据板上糟糕的数据和折线图,愤愤地将数据板放回子空间。“酒醒了?安溪斯伯丁队这次没上场,晚上只能咱两一起押茶泡温泉队了,全押。”

“茶泡温泉队?!炎热金属不是已经……”

跳针迅速捂住了他的嘴,还好后面的单词没有说出口。“炎热金属和他的马依旧在好端端地参加比赛,不信的话就跟我去休息区看一下。”

场景:赛马选手的休息区

跳针跟“酸浆果”一人手里一个机械卷饼,跳针边看数据板边如同马儿一般啃食着卷饼里的机械蔬菜,赌徒警觉地望着四周跟随时可能会因为自己泄密而掏枪出来的情报贩子,全然没有半点胃口。

不远处就是马厩了,当然那边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好几个安保人员,观众是不可以贸然接近的。赌徒远远地望着纺锤飞弹跟其他马儿一样大口咀嚼着食槽里的机械小麦,而连续夺冠的炎热金属似乎跟队友小小地斟了一些低浓度高淳,此刻正将一堆匕首插在装甲缝里嬉闹。赌徒好不容易才听清他们的对话:“……哈哈真奇怪啊,自从那天的比赛之后,我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看这把匕首……诶等等,怎么就刺进去了?……”“天呐快止血,你肯定喝高了!一会儿还要比赛呢……”

而警戒线外此时也传来了争吵声,两名赌马观众气愤地将各色赌票扔到了街上,任风将其四散各处;他们拦住了两名准备从楼梯进入马厩的女性驯兽师,责问她们为什么没有将其他马儿照顾好。保安及时赶来制止了这两名无理取闹的观众,而赌徒注意到其中一名驯兽师便是之前被情报贩子所射杀,而自己将尸体给装清洁车里处理掉的那一位。

“炎热金属和那名叫绿柱石的驯兽师都没有孪生兄弟姐妹,花色各异的马儿就更不可能了;这个星球上克隆技术也不合法。”跳针将吃完的卷饼包装纸塞进了垃圾桶,“没有任何人或者马儿出现过意外,现在信了?”

赌徒哑口无言,他卷饼里的辣酱早顺着包装袋流了满手。

场景:赛马场夜场

赌徒和信心十足的情报贩子手里抓了几打清一色的茶泡温泉队的赌票,夜场比赛已经开始了。赌徒抬头再次望向天空,两轮新月已经挂在了穹顶。赌徒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他没有宠物,唯独在阳台上种了一小盆酸浆果丛。植物不会发出警报从而让邻居意识到饲主失踪,它只会在悄无声息的某日因为长期缺水而彻底枯萎。他也没有买任何自动浇水装置一类的东西,因为一般来说政府不会连续举办比赛,除非是因为战争或是严重的自然灾害导致许多建筑需要修缮——而前段日子的武装冲突给了政府足够的理由来集资。

下一轮就到茶泡温泉队登场了,赌徒注意到炎热金属似乎正在选手准备区焦躁不安地来回挪步,并且似乎傍晚时他被刺伤的左边肩关节变得略微僵硬而迟钝,常规的走路摆手动作都显得不大能跟上节奏。他也不时拍打和敲击着左边肩关节,并跟医务人员交谈着什么。

“跳针,那个……炎热金属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什么?!”“我下午听见他们有一段奇怪的对话……说是炎热金属他感觉不到疼痛了,而现在医生正在给他维修肩关节……”

“啧。”情报贩子探头探脑地望着选手休息区的景象,又不安地撇了眼手里全押的赌票,“而且……今晚天上有月亮,也没发生什么我俩一同昏迷的怪事……”

情报贩子更加焦躁地攒动着手里的赌票,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灰白色的烟雾从他背后的涡轮缝隙中喷出。“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依旧需要你帮忙,不过这次我们的目标变了。”

赌徒的内线收到了情报贩子发来的信息:“我们不杀选手,改杀工作人员和对家赌徒,只要人死,我们就无需付钱。”

结果竟然一语成谶,炎热金属在弯道上因为操作失误而连续撞倒了好几个障碍杆而被对手所赶超,远远地落在了后边。

情报贩子给赌徒打了个手势,赌徒心知肚明地离开座位,顺走附近正在看比赛的电路维修工的工具箱,随后假装归还物件而进入了电路控制室——当然里面此时只有一位专心收看直播的维修工。

而用扳手打晕维修工关掉总闸,与告诉所有人情报贩子是个杀人犯,自己是帮忙处理尸体的帮凶之间——赌徒选择了前者。

毕竟,被杀死的那两人一马,至今仍旧好端端地活着。

茶泡温泉队输了,赛马场也停电了。

而情报贩子早就搜到了对家赌徒消费最高的前三名里,除了第一名名字有乱码的不在比赛场地外,另外两名就在射击范围内。

他开启了哀叹玫瑰的消音功能,一枪解决一个对家。跳针感谢自己那个自带夜视功能的小型摄像头。

之后他切换成飞行载具迅速进入财务室,毙掉了那名因为停电没能及时保存数据的焦头烂额的主办方会计师。

在关掉总闸之后,继续假扮成清洁工的赌徒也快速赶来,将处于观众席最高位的两名对家的尸体拖走——感谢他们的座位四周人迹罕至,也感谢清洁部门从不好好管理员工们扔得到处都是的制服和清洁车。

而主办方的尸体则由情报贩子用电源线捆在了自己的载具形态上载走了。

场景:旅馆负五楼

“酸浆果”和跳针默不作声地用清洁车将两具尸体载到了当初“炎热金属”被杀害的那个旧货梯前。第一辆染血的清洁车早已不翼而飞,不知被何人所拿走;而之前被破坏的合金链也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货梯大门上。

若没有仔细观察大门上那多出来的弹孔,赌徒恐怕都要将前几天的事情完全当作白日梦了。

跳针熟练地掏枪,甚至还在手里回旋把玩了一下,“砰”的一声枪响,合金链附近又多了个新的弹孔。

所以……之前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吗?

“把尸体推进去啊,干嘛磨磨蹭蹭的?”

“我……”赌徒依旧对当初的场景心有余悸,“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尸体丢矿区得了?”

“因为我想观察一下尸体是怎样消失的,或者说到底是谁替我们处理过现场。不过我打赌这次尸体也一定会消失。”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提问,换来的却是最不能接受的答案。

“……那个,跳针,我在路上可能扭伤了脚踝,要不这次由你来……?”“得了得了,让你帮个忙都那么多借口!”

跳针不由分说地夺过清洁车,将其从没有铺设地板,仅仅是由乱七八糟的线路和泥沙组成的路面上用力推入了旧货梯,随后又一把扯掉了“酸浆果”的清洁员制服,扔到了尸体的最上面。之后他摘掉了头雕上的小型摄像头,将其安装在了旧货梯的墙壁上。

小小的玻璃镜头映照着两人一近一远的身影。

“当时的第一个绿柱石的尸体,我们在旅馆这边转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啊。”跳针用清洁布擦了擦手,然后顺手关掉了旧货梯的大门,并把合金链踹到了旁边的地上。

“……这说不通。如果真的要想清理现场,那为什么偏偏要把炎热金属跟他死去的马儿关在一起?”“无论如何,那家伙肯定不是我所认识的人。而且之后出现在比赛场地的那一人一马,还有新的驯兽师,就表现来看肯定不是修复之后的尸体。”

赌徒的脑模块高速运转着,他向来并不相信鬼神之说,而帮忙清理了现场的那个人,如果一开始说是为了不妨碍比赛进行,那又何必将第一个炎热金属跟死去的马儿关在一起,而不是直接将第二个应该是克隆出来的马儿放回马厩?

赌徒只能由此推测:比赛即将开始,第一个炎热金属离开房间之后发现了自己的马儿被杀害,时间或许是半夜,或许是清晨;随后有人提议使用克隆马,但是炎热金属一号显然反对此种行为,最后导致他跟死去的马儿一起被关到了旅馆地下室,而为了比赛能够得以进行,最终选择克隆的便是那一人一马。至于最先死去的绿柱石……

赌徒脑模块里闪过一个念头。

第一个炎热金属,压根没见到死去的绿柱石。

也就是说早在炎热金属发现马儿死去时,绿柱石的尸体早被处理了,而昏迷在案发现场的自己和跳针,则被对方顺手清洗干净之后放回了观众席。而这一切应该发生在半夜,最迟也是接近清晨,而早起的炎热金属便是目睹了马儿的处理现场的人……

也是唯一一人,所以他才被单独处理掉了。

“你到底是脚疼还是头疼啊?”

旁边的跳针嘟囔着,赌徒这才发现在回房间的路上,自己一直在用手扶着过热的脑模块,且眉头紧锁。

场景:跳针房间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没出过门,跳针一直在盯着旅馆电脑的监控画面,而“酸浆果”则一直在通过推理以还原当时的情景。

首先是,集体昏迷这件怪事。

自己这两天跟酒店员工稍微打听之后才发现,全无月的那天夜里,他们也都无一例外地于同一个时间点突然睡着了,甚至话语里也时而掺杂着“发光莲蓬头”一类的字样。不过“酸浆果”对其反而没太大兴趣,他只是将其理解为这是一起不寻常的集体昏迷事件,毕竟自己曾经是矿工的时候,他们也挖到过某种带辐射的核子能量矿,结果在那一天全体矿工也几乎于同一时刻陷入了昏迷中,甚至个别人员还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赛马场本身就在矿区之上,发生这类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赌徒在自己的数据板上做着笔记,“清理案发现场的人员八成穿着防护服因此逃过一劫……那么克隆人技术呢……”

赌徒在网上查阅资料,随后得到的信息却几乎推翻了他之前的所有理论。

在这个年代里,就连赛博坦也没有那么好的克隆技术,他们有领导模块,克隆属于多此一举。而且克隆只能在一周时间内制造出全新的未使用的身体,之后再经由意识上传人格和记忆,然而某些数据——譬如运动员的日积月累所训练出的身体数值,却是没法依靠工程师进行手动调整的。毕竟就连新安装上的假肢,其主人都得花时间去适应呢。

对,如果是克隆人,那从开始制造身体到数值调试完成最起码都得花一周时间。何况炎热金属身上那些因为训练造成的日积月累的伤痕,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后期的化妆技术;而且实际上所谓“克隆技术”也只是外行叫法,它的医学专有名词是“身体再生技术”——该技术只能用于修复和制造出个别全新的、无法从市场上所获得的器官。一旦滥用到复制全身,不仅违法,甚至还会酿成由于火种无法克隆而导致新旧身体互相争夺火种的恶果。

因此足以说明,那一人一马,甚至驯兽师压根就不是克隆人。

况且在跳针将第一个炎热金属杀害的同一时刻,第二个炎热金属早就上场参赛了……

赌徒停下了敲击数据板虚拟键盘的双手,他只觉得脑模块再次隐隐作痛。而盯了一天监控的跳针也伸了个懒腰,提出了一同外出就餐的请求。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他们依旧并排在床上横着睡觉,双腿搭在床外沿——赌徒知道那只是因为跳针要监视他。“他甚至都不肯换个双人间。”

第二天,旧货梯里的尸体依旧如此,没有任何人进入,更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第三天清晨,窗外传来了警笛声。

跳针甚至没来得及切断监控和旅馆电脑的连接就跳窗而逃,当然他是个飞行单位。警方对着天空鸣枪几声,之后便是旅馆的大门门锁被要求强行开启的命令。

“酸浆果”瞥了一眼电脑屏幕,有几名警员显然已经发现了旧货梯内的三具尸体,并伸手摘掉了摄像头。

场景:警察局审问室

“酸浆果”被押到了审问室,但由于他是自首的,警方对他态度不算差。最后当口供录完时,鼻青脸肿的跳针也拷着手铐被押进了另一间审问室。

“你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啊,盾构。【Shielding】”做笔录的警察检查了一下笔记,随后另一名警察将盾构所在审问室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没错,他俩根本不是朋友,跳针那个杀人犯一直以为他叫酸浆果。”

显然使用假名是令他彻底摆脱嫌疑了,不过对于这几天发生的杀人事件而言,盾构认为自己完全有必要把之前消逝的三条生命的事情也全盘交代完毕。

“你说什么,那两人外加一匹马至今不是还活着吗?啊等等……你说炎热金属失去了痛觉?!”

做笔录的这名警官似乎在回想起了什么之后大惊失色,他从座位上起身,打开房门后探头探脑地喊着另一名警官的名字。随后一位全身涂装漆黑的五阶夏满警官拿着文件出现在了走廊上,笔录警官迅速签了字,之后夏满警官也进了审问室。

“我很抱歉你的情况特殊,这里处理不了你所遭遇的事情。所以看完文件之后签字,必须签。”

这是一份转交文件,硕大的一块数据板上只有几句话。

“我等_______警署,及嫌疑人自身均同意将嫌疑人_______移交给森洼塘社会福利集团内部进行二次审问。”

场景:从路上到森洼塘监狱

“等等……这个地方难道不是监狱吗?!”

乘着警用飞船长途跋涉之后,盾构终于看见了在荒凉平原上的目的地的路标:森洼塘社会福利集团——森洼塘■■■■监狱。

“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说有什么情况特殊到可以不经法律程序就直接把嫌疑人送监狱的!你们这是暴政!是滥用职权!!救命啊!!!”

“别鬼哭狼嚎了!内部有专门的审问室和法庭,你既然没杀人只是被逼着处理尸体就不至于坐牢!!”

依旧戴着手铐的盾构被警察送下了飞船,迎接他的两名警官同样都是五阶夏满,只是涂装多了些许彩色。

“是盾构吗?进去吧。一会儿有个三阶警官会来审问你,如实说明情况就行。”

没有任何寒暄,盾构在之前的六阶警察的陪同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传唤进了森严的监狱内部,直至身影消失在幽暗的走廊。

场景:森洼塘监狱审问室,法庭

跟之前的警局审问室差不多的构造。在盾构因为焦躁而引起极大的负面情绪之前,一位高高瘦瘦,官员模样的,身后还拖着一条大尾巴的黑色三阶夏满拿着文件进了审问室。

一直陪着自己的六阶警官出去了,盾构盲猜他已经大摇大摆地上了警用飞船跟同事扬长而去。而自己因为参与杀人和包庇罪犯等而被用不合法也不合乎程序的非常规手段永远地留在了这所奇怪的监狱。

本来还等着三阶开口宣布他所犯的罪行,以及被关进某个牢房。但是眼前这位三阶仅仅是反复打量着他,并确认手中的文件。尽管脑袋长得跟监控摄像头的夏满本身几乎没多少表情,但是盾构偏偏能得知他此时正眉头紧锁且略带悲伤地盯着自己。

“给过你们机会,结果完全不中用啊。本来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完全不用来这个地方的……”

摸不着头脑的状况下,这番阴阳怪气的发言更是令人火大。

“不……不好意思,请问您能说具体点吗?我只是被那个杀人犯逼着处理了尸体,我发誓自己真没参与杀人……”“你们的事情牵扯到了复制人。除此之外警方提供的资料里还包括你没有告诉之前警官的强行关闭赛马场总电源一事,因为这件事你得支付一笔巨额赔偿,不过我们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盾构装甲上的冷凝液此时顺着护颌滴在了手铐上,巨额赔偿……他原本以为只要不提就可以躲过,属实是天真得可笑。

“……那请问什么是复制人?我以为那只是最新的克隆——或者说身体再生技术。我为此还特意去查了资料,但是这一切都跟眼前的事实完全对不上号……”“正是因为如此,为了维护外界大众的普遍认知,你所经历的事件无法在外界社会公开庭审,只能在森洼塘的军事法庭进行处理。至于复制人,你现在尚未拥有其知晓权限。”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稀里糊涂地被六阶律师陪护着上了森洼塘的军事法庭,除了他与律师以外所有人都是夏满。整个过程里偶尔有字词提到“复制人”,但也只是作为对案件补充说明的一种现象,或者说某种奇怪的专有名词而存在。盾构从这些只言片语里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一旦涉及到了这类“不可让外界知晓之事”,那么当事人八成余生都没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跟被雪藏的炎热金属一号一样。

庭审总算是结束了,辩护律师在告别之前略显突兀地拉着盾构聊天,“这起案子算轻松的,你除了要赔钱以外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那个叫跳针的杀人犯就惨了,因为死刑的废除,他可能得被编制进D级人员成为炮灰了。”

“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跳针也被送进了森洼塘吗?那为什么我没遇见他?”“森洼塘有很多部门,也有很多分部。回头去找审问你的那名执行官,他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谈话到此为止了,不像唠嗑,倒像是律师拼命抓住一切机会强行给他灌输了某种内部信息。而至于巨额赔偿——盾构最终听天由命一般地又在那名三阶执行官的洗脑和操控下签下了合约,最终他大概只需要三个世纪就能还清所有赔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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