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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土

小说:细蟹语谭细蟹语谭 2025-08-16 09:46 5hhhhh 9380 ℃

此乃蛛丝断裂之后,一个灵魂稍纵即逝的悲恸,以及一名领主无人在意的悔恨。

距离城下町仅有一次的动荡已过去足足十年,岁月的流逝与政治的安排让这座以美景与贸易经济闻名的城池重焕生机,仿佛往日在此掀起的狼烟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作为统治城下町的家族首领,继承正统血脉的唯一人,亚诺自然是为此付出诸多精力与劳作,靠得一手审时度势的敏锐与及时有效的政治手段,充分赢得了绝大多数居民与往来商人的信任。不过在市井当中,人们更加津津乐道于领主的龙阳之好——他的身侧总有一位同族的白狼兽人雄性,常是乖巧温顺的模样。纵然亚诺对外宣称对方是辅佐自己的家臣,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写满的情意,以及亲密到任谁都能觉察到不对劲的迁就,种种公然在外的偏袒将亚诺对金眸白狼的爱意向所有人诉说到极致。

少数老者似乎为此担忧过领主沉溺男色或是领地未来继承权等问题,不过这些也被亚诺迅速解决干净。金眸的白狼——名为悠尔塔的青年从未有过持宠而娇的态度,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辅佐领主的每一项决策。除他以外,亚诺甚至没再对第二个人有过如此亲近的关系;而领主也接来了两名似是其家族旁系的孩童前来,由此他也堵住了全部人的嘴。

无论过程如何,人们终归在同一个看法上达成了一致:现在,以及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城下町都将会是繁华的乐土。

终日被如火如荼的热闹所淹没的街道旁坐落着领主的宅邸,与外界的喧嚣不同,暗藏在竹树与绣球花丛间的蝉鸣显得偌大的房屋更为清幽静谧,佣人们在回廊中四处走动准备工作时也无半分声响,处处都透露着名门望族方有的威严与气质。

宅邸正中央的庭院更是被来访者们为之称道的美景,尤其是其中清澈见底的池塘,盛夏时分会铺满碧绿的荷叶与粉嫩的莲花,正如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而这份存在本身,亦是与在侧旁石椅上小憩的金眸白狼相得益彰,融合得天衣无缝。尽管身为雄性,所有近距离接触过悠尔塔的人们都不由得感慨这副美景,也同时在心中暗叹怪不得领主能如此心神迷乱。纯粹无瑕的雪白狼人留着中性化的长发,其容貌端庄美丽,再身着罕见的浅金荷花纹和服,本身不似活着的生物,而更为宛若一件巧夺天工的梦幻展品。

“……悠尔塔,来这里休息吗?”

近乎凝固在池塘上的目光移开半分,悠尔塔侧眼望去,一抹高大的身影踏进自己的眼帘当中。亚诺大抵也是刚处理完今天的工作,而晚上还有接待客人的应酬宴席,此时算是他一天当中少有的、全然由自己支配的空闲时光。

悠尔塔颔首示意,于是亚诺相当自然地与他并肩坐到一起,共同将湖景尽收眼底,而后一言不发地任由时间在指缝间流逝,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般相处。

“……说起来,过几天就是夏日的祭典了吧。到时候能抽空带我去看看吗?”

悠尔塔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亚诺猛然转头看向悠尔塔处变不惊的脸庞,随即涌上心间的喜悦顿时占据了一切的想法。往年来的每个祭典,不是自己忙得实在脱不开身,便是悠尔塔的百般推辞。照顾幸一与佑二、身子倦累、或是怠倦不想出门,理由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而今悠尔塔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他虽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满心欢喜地立即应承下来。

“好、好啊!我也想跟悠尔塔一起——”

“亚诺阁下,我只是问你有没有空,不需要你说更多的废话。”

他用斩钉截铁的强硬语气把亚诺未能说完的话语打断,冷眼扫向身侧的领主,全然不像是主从或伴侣之间该有的态度。

寒冰般的威胁视线,一时之间让亚诺浑身战栗,想要触碰悠尔塔的手爪也立即缩回。无论从地位还是身体力量来看,这般反差的模样只能让外人觉得诡异与滑稽。但相互知情的二狼,对这道目光的含义记忆得实在是过于深刻。

“是我错了,悠尔塔……求求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

壮硕的白狼,在外叱咤风云的城下町领主,如今却在祈求着一介平民的原谅,态度卑微到可谓是摇尾乞怜的丧家犬。仿佛悠尔塔的手爪间牵着一条牢固的铁链,而枷锁的另一端系着亚诺的脖颈。

“领主大人……是我在外演技太好,才让您忘了在私下的规矩吗?还记得吧……我自始至终都是恨着你的。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听我的话。”

“我、我知道,我一直记得的……请原谅我……”

悠尔塔对亚诺快要卑微到尘土中的姿态不作表态,他揪着巨狼的衣襟,迫使他畏缩可怜的视线与自己四目相交,而后——

“呜……”

于芳草盈花的包围间,两名狼人的身影交叠,吻部相触,似是亲吻的动作,却又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粗暴与强硬。犬齿将舌面刺破,让唾液中掺杂进了几丝腥甜,亚诺虽能感觉到悠尔塔撕咬着自己,却不敢作半点反抗,生怕让对方更加厌恶自己。待到漫长的时间过去后,他才终于舍得放开亚诺,涎水拉扯成银丝,而鲜红色的血液则从失神地巨狼嘴边滑落,将洁净的白毛与整洁的衣物染上点滴黯淡的污秽。

“这是惩罚,领主大人可要好好记住疼的感觉……下次再犯的话,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我记住了,只要是悠尔塔带给我的东西,我都会接受……”

类似的场景已经在两狼独处之时上演过无数次。以“悠尔塔”与“亚诺”的名姓立下的誓约至今仍被铭记,不止是在外人面前的扮演,他们也在各自扮演着对方所渴求的自己。

身负罪孽的领主期望自己被受害者惩罚,忘却幸福的灵魂渴求施加无尽的憎恨,而能够满足他们愿景的人,早已不存在于此地。于是,本应毫无关联的两人为了各取所需的生活,将这段病态至极的关系造就出来。

即便是被罪恶与赎罪、偿还与痛苦所填补的关系,那也是一种扭曲的幸福。

激烈的拥吻后,他将亚诺毫不留情地撇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未有施舍给对方,便留下失魂落魄的巨狼独自离去。亚诺并未回过神来,单只凝视着花卉间淡去的纯白背影,不曾发觉自己的身躯同样将临垮塌的边界。

“……至少,我不想将你的幸福也一齐夺走。”

他喃喃自语着。吻部边的伤口很快结痂,只剩下干涸的褐色,像是亚诺身躯上未被磨灭的疤痕,不会浅淡,却也不会再度流血。

只会残余下无可奈何的痕迹。

——————————

幸一与佑二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并不像是其他孩子在学堂求学,而是由亚诺特聘的老教授来教导他们——对方也是一名“蝶曲”者,也是亚诺的亲信。无论是培育领地的继承者,亦或是传授“蝶曲”相关的知识,的确都需要异于常人的教育。

当然,他们事实上与血缘上的双亲——亚诺与悠尔塔也对他们照顾有加。蜂对自己的后代给予怜爱是再正常不过的本能,而对于作为生产母体的悠尔塔……憎恶亚诺,不代表需要憎恶两个仅仅只是与他血肉相连的个体。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希望在后代延续痛苦的默契,两个孩子只是被倾注再普通不过的亲情,得以健康正常地成长。幸一的性格温顺乖巧,而他的双胞胎弟弟佑二则活泼好动,一如当年曾在此处失去踪迹的那两个佣人。

“……啊,终于放学了吗?”

距领主宅邸不远处的一间房屋划分用来幸一佑二两人上课,若是平日悠尔塔得闲,他也会负责接两个孩子回家。今日直至日暮昏沉,伫立在门外的悠尔塔才听到里面告别的声音,随即便见到携手出门的幼小白狼。

“啊……是母亲呢。您是来接我们的吗?”

“母亲——!”

幼狼们分别露出欣然的微笑与灿烂的笑容,让悠尔塔也多少有了几分慰籍。在外的时候,他们并不会如此称呼悠尔塔,毕竟“蝶曲”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必须被掩盖的阴暗面,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有被谴责与制裁的可能,不过至少在只有知情的暗卫与教授所在的此处,他们可以肆意用喜欢的方式称呼悠尔塔。

亚诺平日更多时候要负责领地的工作,照顾孩子的职责虽然有佣人分担,但悠尔塔也同样喜欢亲力亲为,这让两名幼狼也偏好亲近自己的母亲。或许也因为这个原因,父母间微妙的裂痕,也从未被敏感的孩童们得以窥探。

悠尔塔牵起孩子们幼小的手爪,露出了笑容。纵使他生性冷漠,这具躯壳残留下的记忆与灵魂也在一点一滴融入他这个外来者的内心,让他得以展露出自然的慈爱笑容。

“嗯,我们回家吧。”

所以,他现在也能发自内心地称呼那处宅邸为自己的“家”了。

用过晚饭后,佑二惯常喜欢缠着几个年轻些的佣人陪他游玩花牌,幸一更爱在书库看书消磨时间,偶尔也会去尝试做些甜点。幼狼们都有各自的喜好习惯,也乐得其所。

悠尔塔觉得总归是没有坏处,有些念想的时候,人的心灵不会轻易堕入厌世的深渊。也许是时间已久,他也逐渐了解往日的“悠尔塔”所思所想的事物。

在血脉中流动的孤独感足以侵蚀理智,但他还怀抱着独属他的“亚诺”有关的回想,才不让自己身陷难以忍受的黑暗当中。况且,虽然他并不可能承认……作为领主的亚诺,也许对他也是一种安慰。

私下的时候,悠尔塔并不愿意跟亚诺有太多接触,即便两狼相见,恐怕他也只会惯常地对亚诺吐露出一些冷嘲热讽。久而久之下,亚诺也会自觉地避开悠尔塔的视线。

可反倒是对方尊重自己意愿的行为,却让他莫名烦躁起来。他有时觉得,亚诺不仅仅是在对他所扮演的那个“悠尔塔”表示愧意……也将自己,被他拉扯进来的同名灵魂表示出了罪恶感。两层的枷锁,双重的罪孽,正在不休不止地折磨着疲惫不堪的领主。

……但是,当悠尔塔思考到这一层面的时候,大抵是对那名背负了一切的狼族青年,与自己昔日同伴有着相同外貌之人,除了憎恨以外的其余感情。

他抛却那个真正为他带来幸福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并不只有想要伤害亚诺的愿望,也有着对他的……怜悯。

最后是悠尔塔找到了亚诺,领主从告一段落的宴席中脱身,站在庭院的湖边借助晚风醒酒。浑身的酒气让悠尔塔皱了皱眉,但他还是没有多少忧郁地走上前去。

“……悠尔塔?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惯常来说,悠尔塔除非有遇到什么必须商议的大事才会前来寻找自己,因此并不出奇地显露出诧异的表情。

金眸的白狼斟酌着如何开口,最后也只是将组织成句的话语变作无谓的叹息。他只是站在领主的身侧,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来陪你一会。有问题吗?”

“……不,当然不会。”

他们又聊了一些细碎的话题。抚养孩子、商团接待、佣人安排,无非是两狼本身除外的任何事情。闲聊很快就因为无话可说步入终局,屋内吵闹的声响同湖边的蝉鸣,更突显他们之间的寂寥。

“领主……不,亚诺……”

悠尔塔本来是想随便找些话题打破尴尬的氛围,却不知为何道出了一个深藏心中的问题。他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初那个时候……假如我回去的话,你会选择在这湖边结束生命吗?”

月色淋洒在亚诺的侧面上,让他醉醺醺的表情添了几分清冷。而悠尔塔的问题,将那副假面彻底粉碎,剥落开来的是……不可挽回的悲恸。

巨狼很清楚,悠尔塔指的是哪一个时刻。比起十年来不间断的辱骂与伤害,短短的几个字却更加像是狂风骤雨,剖开血淋淋的现实,将亚诺彻底千疮百孔的心灵显露出来。

但这确实是他们终要面对的真相。

“……我不知道。但既然我们没有走上那条道路,如今再谈起也是无济于事了……”

“是吗……”

悠尔塔有着一瞬的恍惚,他体内那个本应早已消逝的灵魂,破散的碎片仿佛正在汇聚成不可见的思念。

他一直都在试图伪装成“悠尔塔”,但事到如今,脑海中回荡着的那道与自身似是而非的回音,逐渐抹去他往日的回忆,而把与领主携手共度的十年铭刻在心间。

曾经将幸福交托于他手上的残影,此时此刻浅淡到能够媲美朦胧的镜花水月。

“……这段时间,我感觉与’他’在梦里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大概你当初所说的秘法的确有用吧,只是稍微晚生效了一些。”

悠尔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对亚诺摆出,被无数苦涩所侵染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在真正的“悠尔塔”脸上也同样出现过,那是对幸福彻底绝望,无比期望自身毁灭的的神色,亦是亚诺回忆间最沉重的创伤。

“我的演技,一定很拙劣吧。明明你对我什么都没有亏欠,我却假装成那个人,将痛苦倾泻在你身上无数次……”

能够主动说出这番话,将他往日用来蛊惑亚诺的面具与谎言全部撕扯开来,说明悠尔塔现今的心境也与那时有些不同。那时的他因为遗忘了与恋人的记忆而焦躁不安,害怕回去却又迎来更大的不幸,于是将苦恼施加在亚诺身上。但十年的时间,即使还有残余的憎恨……也已经消逝到近乎可以将其视而不见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仅仅只是扮演着贤惠的家臣“悠尔塔”,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心灵,他们留下的无数羁绊,让他不能再继续粉饰太平。于是他亲手揭开两人的伤疤,只求……一次结束。

“回想起来吧,亚诺。我只是个侵占了你恋慕之人身体的冒牌货,就算你承受我的恨意,对你也没有意义……”

“……我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恨我。毕竟,是我一手将你的人生剥夺过来……不是吗?”

“……你还真蠢啊,不过或许,我也是一样的吧。”

至此,他们终于发现各自都只是在掩埋心中与真实错位的感情,若非时间过去如此之久,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松就能说出。

然而“轻松”本身便足以说明,他们二人已是对于未来存在幸福的可能性,彻底灭绝了念想。如今的他们,也不过是丧失了希望的亡骸。

“……不论如何,我都会负起对你,以及两个孩子的责任。所以你的怨恨和憎恶,我都会一并承受的,不必担心。”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不会原谅你……能够原谅你的人不应该是我,你想要的东西一辈子也得不到吧……”

“……是啊,我是最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明明该是这样的……”

“那样的话……就让我继续憎恨你吧……这样的话,你的心也会好受一些吧……?”

他们低声诉说着往日兜兜转转的苦闷。

曾为祭司的青年,追逐着如同太阳般融化他的寒冷,指引他学会幸福的族长。

仍为领主的青年,渴望着如同月光般抚慰他的孤独,牵引他脱离绝望的仆从。

两名狼人追求之物何其相似,然而结局却是相去甚远。他们的手爪牵缠在一起,却不似一对伴侣,而是同病相怜的空虚躯壳。

水灯的光火沉入涟漪当中,将悠尔塔与亚诺的倒影吞没其中,与静谧的莲花相勾。或许直到逝去之前,都不会再有得到慰籍的时刻。然而过错也好,软弱也罢,他们二人都会将其一一背负与接受,互相伤害得遍体鳞伤时,也不会有一人主动放手。

毕竟,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退无可退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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