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你，蘆屋道滿！」

白虎的怒吼隨著雷聲響起，被雷電摧殘的房屋發出雷鳴，如果打在人身上的話，恐怕一瞬就會變成一堆焦炭，連人形都沒了。面對如此強大的神力，蘆屋道滿感受不到一絲畏懼。

劃出自己擅長的九字切，棋盤狀的法陣朝白虎襲去，卻被後者用雷電輕易撕裂。

「別小瞧了我，人類。神明的術式豈是區區人類可以抗衡的！！」

區區人類。

蘆屋道滿忍不住笑出來，白虎平時都在晴明面前裝乖，現在直接暴露出神明藐視人類的本性，明明自身就是被身為人類的安倍晴明召喚出來，還為其做事。暴怒下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話充滿矛盾，著實可笑。

「是啊，那麼──」

蘆屋道滿換了起手式，他調動剛才獲得的新力量，巨大的法陣從四神身下浮現。

那是雙方都再熟悉不過的，安倍晴明的法術。

「這是，晴明大人的──」

「正好讓我來試試，從你們的主人那拿來的力量。」

腹部突然一陣劇痛，蘆屋道滿沒有太過在意，繼續輸入靈力對四神發動法術。

「急急如律令。」

不同於白虎的閃電，晴明的法術是更加粗暴、強大的壓倒性力量，整棟建築物直接被摧毀，平時從容不迫的四神都受到重創到地不起。

雖然深知晴明的實力，但蘆屋道滿也被這股力量驚豔到了。然而腹部傳來的疼痛強迫他回過神來。

似乎是身體使用超出自己負荷的力量，從剛才開始彷彿有人捅了他一刀似的，疼痛不減反增，後頸的腺體也開始發熱。

四神獸皆是alpha，恐怕是被好幾個alpha的信息素包圍著，才導致他後頸的alpha信息素感受到威脅而與其對抗著。

蘆屋道滿是omega，而他的alpha就是死在不遠處的安倍晴明。

這件事只有身為當事者的二人知情，連身為晴明式神的四神獸都被蒙在鼓裡。

這個時代的omega只會被當作生育工具，更別說像他這種有陰陽師天賦的omega，一旦被發現只會被關押逼迫和陌生人生孩子，所以他用法術和藥物掩蓋了自己的信息素，將自己偽裝成beta。

然而好死不死，在進入皇宮，成為大陰陽師後，他的身份沒多久就被身為alpha的安倍晴明發現。當時他的發情期快到了，藥物無法完全壓制住信息素，再加上那人的力量遠遠在他之上，他的偽裝根本如同紙門一樣脆弱。

安倍晴明提出幫他隱瞞秘密和給予臨時標記，條件是發情期時只能找他。

蘆屋道滿無法理解對方為何提出這種要求，但他的身體因長期服藥開始有了抗藥性，臨時標記對他來說是極大的誘惑，半強迫的契約就這樣維持到現在。

「唔……」

蘆屋道滿聽見動靜抬起頭，白虎不知何時站起身，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真難纏。

蘆屋道滿這麼想著，他抬起手，「受到這樣的重擊還能站起來……只能再給你一擊了。」

下腹越來越痛了，還是趁早解決四神為好，正準備再一次攻擊時，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停手吧。」

黑髮神明不知何時來到身後，蘆屋道滿想將朱雀的手甩開，但小腹傳來的劇痛讓他連站都站不穩了。

「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先受不了的。」

他沒心力去聽朱雀說了什麼，雖然晴明的信息素還有殘存，但陌生的alpha信息素會跟自己身上的alpha信息素起衝突，朱雀以為蘆屋道滿是beta，在受傷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想到要收起信息素。

「放……」

晴明留下的詛咒突然發作，蘆屋道滿的身體已到極限，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若不是朱雀即使接住，恐怕要跌入瓦礫堆撞個頭破血流。

「看吧，我說什麼來著……明明是人類，卻這麼亂來，你的命……」

朱雀說到一半停下，白梅的香氣突然瀰漫在這個空間，現在並非梅花盛開的時期，這是某個alpha的信息素味道。

但這個信息素的主人早就……

同時他也注意到，這信息素交纏著雪松味，並非以前從那人身上聞到的味道，兩個信息素會這樣混雜又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只有一種可能性。

「……蘆屋大人，你……」

他發現懷裡人的後頸有法術的痕跡，好奇地觸碰一下，卻未料剛才的戰鬥下法術以殘破不堪，被他輕輕一碰直接瓦解。

充滿攻擊性的alpha信息素朝他襲來，朱雀趕緊將自己的信息素收起，那股壓迫感才不復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剛才的法術是用來消除信息素味道的，蘆屋道滿後頸傳來自己主人的信息素，兩人之間的關係不言而喻。

蘆屋大人是omega，晴明標記了他。

朱雀還沒從這震驚的信息回神，白虎已經走到他們的身邊。

「朱雀，讓開。讓我結果了他。」

朱雀感受到殺氣，將懷裡人抱得更緊，阻止了白虎，「不行，神明是不能殺死人類的。」

「那難道要放過他嗎！」

「你也發現到蘆屋大人後頸的標記了吧？他是晴明的omega……」

「那更不可饒恕！不過是卑賤低微的omega，竟敢殺了自己的alpha……」

朱雀對白虎這種歧視omega的言語忍不住皺眉，他和晴明從不在乎第二性別什麼的，但現今社會就是如此，哪怕擁有再高的天賦，只要不是alpha都不被看好。即使蘆屋道滿身為大陰陽師，也因為beta的身份遭人閒話。

「審判他並非你的職責。若你為了報仇殺了他，你自己反而會受罰。」朱雀看了一眼懷裡昏死過去的人類，有些猶豫的開口，「讓京都的人決定該如何處置他吧。」

這樣真的好嗎？

蘆屋道滿是有陰陽師天賦的omega，皇宮的人不可能就這樣將人處死，恐怕會以殺人罪將人關押，然後將omega的價值壓榨乾淨。

遭受那樣的對待恐怕比死刑還殘忍。

朱雀掃過四周，玄武和青龍已經能站起來了，雖然他們受的傷差不多重，但他不可能單槍匹馬和其他三神對著幹，完全沒有勝率，尤其白虎還在暴怒中。

他猶豫片刻後，下了決定。

皇宮的人第一時間應該是關押審問，如果出了什麼狀況，他隨時能把人撈出來。

現在最重要是制止白虎。

耳朵已經聽見士兵朝這裡過來的腳步聲，以防萬一他又補了一句。

「更何況，晴明也不想看到你對人類出手。 」

果然，白虎停下動作，淚水從臉頰滑落，這場戰鬥就在白虎的哀號中結束，蘆屋道滿則被關押到地牢。

然而在晴明遺體火化的那天，天皇的親信帶給他們一個重磅的消息。

「我們在治療時，發現蘆屋大人懷孕了。」

親信頂著被四神注視著的壓力，繼續報告著。

「雖然他什麼也不肯說，但我們檢查了體內的信息素。根據調查結果顯示──」

報告結果出爐時眾人十分震驚，因為孩子另一個父親竟然是……

「──那是安倍晴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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