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各地税收统计。这些是工程审阅单。这些…是重大意外事故档案。哦，在这。”

“它已经被归入重大意外事故了吗？”紫安对眼前在书架前翻找着的蓝发男子说道。那人从那些档案中准确地抽出那份；一个崭新的文件夹。

“说起来，科学院出现特殊人士的消息已经四处传开了…网络上有人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还有说那人是引发奶茶店事件的组织打入科学院破坏的卧底。”

“这些可能性都被排除了，至少目前能确认她是安全而对我们友善的；还是说回这事吧。”

“是的，我跑题了。”那人笑了笑，“最近的异常事件确实很多。卫队把调查结果给我时，我也觉得很吃惊…那么大阵仗，就是为了一个人而来。那个墨泠汐…我也有所耳闻。”

这个穿着华贵的男子正是当今首相毕泠寒；而那个书柜，则是他存放政务的地方。紧急任务放在桌子上，而一般的政务则被置入书架；过时的卷宗则归入档案库。

“另外，我要来报告的是…在样本中检测出的法术，拥有…”

“血祭的痕迹？”

“阁下料事如神。”

“并非如此。我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个，是因为另一个案件…我想你也听说过吧。”

“你说的是…”

“是的。长戈一直以来严禁血祭类的法术…近几十年，成规模的血祭法术案件仅有一例，但也造成了数百人伤亡。那起案件具有典型的特征…”

“而这个也是？”

“有类似的特征并非偶然。我们是有人证的。”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十五年前，在天胜郊区的某学校内，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血案——一开始，学者们把它看作法术流碰撞导致的意外，可是废墟中的一些特殊符号改变了这种看法；而这事并非意外的另一个证明，则是搜救员从案发中心的教室中抱出的那个女孩：她重度昏迷，面目全非，可是还活着；而且她的法术天赋自此获得了离谱的提升。

那人后来加入了军队…并成为了特种法术作战部队的领导者。虽然只能以面具示人，但她对气体乃至风和大气的操纵成为了军队中的美谈。

这个幸存者现在就站在房间门口。毕泠寒特意让她这时候来，目的是让紫安也听一听她的说法。

“刘可芳…”这似乎是揭她的伤疤？可是作为目击者中唯一的幸存者，也只有她能给予评判。

刘可芳，这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女子，戴着她用以遮丑的黑色口罩。她一身都是黑色。

这人不看脸似乎身材也很不错…紫安总是这么想。

“当时…我想档案里也有那时废墟里的照片。我以为我参军这么久，杀人也杀过了…可是这个标记还是那么令人畏惧…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刘可芳的声音也嘶哑一些；不过还是少女音为主。

“即使是不同的标记吗？”

“可是有相同的核心部分。就像碗和上面的花纹…花纹再怎么变化，那也是碗。”

“…所以任院长怎么说？”

“我想，既然得出来这样的结论…那就应该思考下一个问题了。”

“你说思考谁会使用这种法术吗？”

“大概是一类宗教的信仰者…比如，伟大的…”

她挥了挥手杖，后者化为一根粗短的木棍出现在她手中。

“政务院有这些档案吗？还是说…还得去图书馆调查吗？”

——

“你被包围了！尽快投降！”

说这话的人是天胜卫队队长刘开阳。身为皇帝的胞弟……哦。与那些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从没听说过敢在首都发动袭击的凶悍之人会顾及亲王的面子的。

那人……勉强叫做人吧。曾经伪装成奶茶店售货员袭击的墨泠汐的曾经是人的东西。若无其事的盘坐在路边的护栏上——似乎自己只是路过的行为艺术家，过度生长以至于变成类人生物的法术灵，墓地里磷化氢燃烧成的蓝色鬼火，或者是什么别的。

“不许动！”

他的身体一部分扭曲而化成蓝色的火焰，从而躲开了几颗卫队发射的子弹。

“诸位善人，看来无缘于此了……”

蓝色的火焰从他被子弹击中的手开始蔓延。身体开始像信号不好的电视投影一样变得模糊，像是要被焚烧一样随着火焰颤动。

“这是远非尘世能及的业火啊！”

霎时间他的身体被火焰吞没，化作一团诡异的蓝色火球，上面隐约能见火苗勾勒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是特殊法术！准备水法术反制！”

……

“我说了，无妨…樊小姐请退吧，照顾病人并非科学家的职责。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刘开阳笑了笑，“似乎可以去抢救一下那个自焚的犯人。他的证词会对我们很有利。”

这当然是句有点不合时宜的玩笑——那人已经留不下什么身体组织了，在卫队人员的努力下他变化成的火团已经彻底消失在人工湖里了。这下真的不是“尘世能及”了……

“我确实还是医生，出现在医院并不稀奇——你对他的自焚有什么了解吗？”

“这个法术…如果请任院长来研究一下的话，似乎会有进展。我并不了解这些。说起来，刘可芳小姐在现场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我也能猜到那是什么。”

“…”樊寻桃沉吟了一会。“你先静养着，我去通知一下。不要随意下床，有需要的话按铃叫护士。这个伤一星期就好了。”

——

“非常感谢任院长的协助。”毕泠寒说到。“感谢院长对血祭有关知识的讲述……关于作乱分子可能围绕宗教崇拜的说法，我们会组织排查最近在天胜活跃的那些团体，也会根据已知的血祭流派来分析他们的具体信息。也会按照你的说法，调查有类似流派特征的可疑法术反应并且在地脉集聚点加大巡查力度。”

他说着在纸上写下了几条要点。

任紫安继续说：“此外一些邪术使用者可以把灵魂中用于提升受祭者力量的特殊部分，一些地方称之为'业力'……在法阵中以特殊形式传播。科学院将会分析这种法阵的构造……方便辨别和破坏这些不法分子的工事。”

“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任紫安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了。若有进展我会汇报的。”

“好的，那再见了。感谢任院长为我们政务院做出的顾问工作。”

任紫安想到自己还有被这些突发事件打断的一堆工作，脚也不抬的以滑冰的姿势“溜”出了办公室。这种“平移”大多数人大概会觉得很奇怪……不过对于一个全身只有发圈是正常织物，其余部分要么用法术聚合物代替要么干脆不存在的人来说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移动速度不输汽车……哦。希望她不会撞到人。

——

简很清楚自己在人工湖里做什么。

虽然任何对她有了解的人和对她没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简穿着白大褂晃晃悠悠的泡在人工湖几米深的水里绝对是疯了……

好吧，人工湖并没有那么浅。简打开一个不知哪里带来的红色试管把里面的内容物滴在水里，这使人能看到简通过一种特殊的水流控制法术让自己漂浮在水里。若非如此应该是看不出来简为何漂浮着……毕竟是极微弱的波动，甚至打不碎简在湖面上的倒影。

这是有原因的……对于简来说这不仅是节约本来就不足的法术能量的方法，也是为了方便观察水面。如果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不再清晰……

自己就很有可能处在反噬带来的幻觉中了。简总要给自己一个确保自己不在幻觉中的标志……比如倒影中自己的衣装。

试管中的内容物并没有在水中散开；它形成了一个气泡浮在水面上，然后气泡变了形状，在空中和水面上各转了几圈之后向水下快速飞去。

好的。看来还是追上了这一团“业力”……

她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把人类当做……人类之外的什么东西……用于提升力量的消耗品也好……为了科学跃升的实验品也好……有待进行改造的机器也好……简的脑中闪回了好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也想到了之前在资料中看到的刘可芳的遭遇。

简把双手一前一后放在胸前，然后猛的划向身体两侧……速度之快让人以为她的手臂消失了。

湖面上产生了一丝几乎不能察觉的波浪，接着是湖底有什么东西冒出了泡。然后又是一丝微弱的波浪，或许是不止一丝。

“做到了……”简微微颔首。接着以胸口以下没过水的状态浮动到了桥边，用自己的衣服把自己捆在了护栏上……然后就不动了。

紫安得知简不知何时又从科学院跑了出去，被路过的热心市民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内心是无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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