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來到這所小鎮的第三個月時，春原就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这个地方没有属于他的归所。他認為自己就像多餘的那個边缘人，用比喻的話就像食堂每次都會被賣剩下的紅豆麵包一樣。這裡沒有需要他保護的妹妹，甚至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沒有朋友，沒有一個人獨處的地方。被足球部的前輩施加了過分的欺凌，最終只能不得不退部，放棄了以成為職業選手為目標努力的夢想。雖然春原自知不是個消極的人，但偶爾也會忍不住想，那升學到這裡自己的未來會怎樣，有什么意义呢。

但這一切都在遇到岡崎之後都好起來了。岡崎和足球部的那些人不同，不會隨便就打壓嘲笑別人的珍視之物、在球場上故意絆倒自己、扯著他的後腦狠狠地撞到櫃子上，岡崎是，是不會傷害自己的。他們只是一起待著，幹點蠢事，岡崎會等著他一起下課去食堂吃飯，幾乎每個晚上都會過來他的宿舍，春原甚至都要確信，自己能在這個學校繼續待下去是因為有對方的出現。

明明，一直都這樣相信著，但如今身體所經受的的撕裂和疼痛，又是拜谁所赐呢？沒有比被自己信賴的人所侵犯更諷刺的事情了。

直到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脖頸後面的腺體傳來劇痛，生殖腔也被灌滿了滾燙的濃稠。但是岡崎沒有說話，也沒有吻他，回應他的只有像是要把自己身體零件全部拆解般猛烈的撞擊，和自己迴盪在空教室沙啞無力的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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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

春原躺在宿舍的床上，艱難的抬起眼皮，頭頂的白熾燈有些許刺眼，這讓他花了大概一分鐘去消化此刻並不是夢境。

但在看到岡崎坐在被爐裡的背影的那一刻時，春原有些遲鈍的大腦中，還是冥芒的退卻和恐懼，下意識發出急促短暫的氣音。陣陣戰慄的涼意順著後脊骨上升，逕流後頸發痛的神經，好可怕，不要…在腦子力下意識這麼想。悲慘的是經歷侵犯後，腰肢明顯的鈍痛感讓他無法輕易移動身體，懼怕讓他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發出顫抖的泣音，眼神急切的在房间中寻找任何能夠躲藏的地方。

兩小時前岡崎給自己服用了能抑制信息素散發的膠囊，此時正低頭研究桌上那盒速效避孕藥的紙質說明書，在聽見背後發出的動靜後，心中一緊，驀然回過頭去。

眼前好友的樣子，比自己下午把他抱回來的時候還要糟糕更多，他不安地像隻被受到生命威脅的，奄奄一息的棄貓。想要逃脫困境卻迫於疼痛無法，連動下身子都要耗費很大力氣，只能慌張的顫動眼球試圖尋求庇護。從發紅的眼角流下更多的淚水。這是岡崎第二次見到春原哭了，而始作俑者都是那個卑劣和便宜佔盡的自己。

是因為自己毫不抑制的索求，挺入，用粗大的陰莖在狹窄乾澀的後穴攪動，再硬生生刺入脆弱的生殖腔，最終在春原的身體內成結導致了這一切，等回過神來，拔出陰莖後的穴口流下掺著血絲的精液，順著課桌滴到地板上。而被摧殘的對象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抱持著雙腿張開的姿勢無力的躺倒在課桌上。

在春原昏迷的那些時候，岡崎本能的罪惡感和愧疚讓他想盡了一切能夠向對方解釋和祈求原諒的方法，或著厚著臉皮跟他說，我們也許還能回到做朋友的階段？但很快自己明白，這種東西只能給春原帶來二次傷害，起不到任何治癒的作用，因為標記已然成為現實。現在的春原陽平，已經變成了屬於自己的omega，那就必須承擔起這些責任，即便自己從來沒有想像過和他以這種方式去相處，也沒有把春原當成朋友以外的身份看待過。

岡崎頓了頓，看著春原瑟縮懼怕的樣子，試探著伸出手去撫摸他汗濕的金色髮絲，卻不出意外被對方躲開了。

「⋯對不起⋯」凝固在宿舍裡的，是一句生硬無力的道歉，被對方施以沈默。他又問春原知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標記了，知不知道怎麼吃藥之類的問題，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岡崎放棄了，鬆開胳膊下握緊的拳頭，轉身去壁爐的桌上拿起避孕藥的盒子，輕輕放在春原枕頭旁邊。

在窒息的氛圍中，春原珉起乾澀的嘴唇。勉強撐起身子，謹慎的向床的內側躲了躲，謹慎的拿起藥盒，在看到上面那行「速效避孕」字介紹的時候，呆滯的怔了很久。

春原嘗試去做一個深呼吸，但沒有成功，於是他無法抑制的咳嗽起來，在肩膀顫抖的幅度變大和呼吸急促起來的同時，唔著嘴發出幹嘔的聲音。

是不是覺得自己會就這樣，懷上我的孩子？還是噁心和自己發生這種關係的事實，亦或是對這段友誼感到絕望了？岡崎不敢直視這樣的春原，只能低頭忐忑的猜測著。

直到聽到重物落地的「咚」的一聲，似乎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去廁所，春原掙扎著下床，卻被酸軟無力的腿拖累，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木地板上。

「春原⋯？」

岡崎驚訝地抬頭，剛要去扶他起來。

「嗚欸⋯⋯⋯嗚⋯⋯咳⋯」

泛酸的胃液和從春原的指縫間漏了出來，他沒有吐出什麼實質的東西，儘管如此，還是弄髒了地板和岡崎為他換好的睡衣。

岡崎試圖閉起眼睛，他猜春原大概不想被看到那副狼狽的樣子，但沒成功。因為是自己，把春原緊逼到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啊。愧疚和自責的感覺到達了頂峰，不顧地上的污物，岡崎抓住那個顫抖的肩膀，將其主人戰慄的身軀緊緊按向自己懷裡。終於，在本該厭惡的懷抱裡，春原開始只是難以遏止的抽泣哽咽，到最後卻變成了像個受委屈的孩子般的，絕望崩潰的慟哭。

所有走向都宣告著，

他們的關係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6）

在緊緊抱著情緒趨於崩潰，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哭泣的春原時，岡崎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用手掌徒勞的在他顫抖的脊背上撫摸著為他順氣，一邊徒勞的擦去他不斷掉落下來的眼淚，卻怎麽都有更多的生理鹽水掉出來。盡管如此，岡崎還是祈禱這樣的舉動能夠為他帶去一些安慰——來自alpha的安慰，這是作為番應該做的。

不知是因為剛分化不久身體容易疲憊，還是alpha的信息素確實能起到一定穩定作用，春原在岡崎懷裏漸漸平靜下來，抽噎的頻率開始變緩，直至最後歸於平穩的呼吸。

“…”

春原帶著臉上未幹的淚痕，在懷裏睡著了。只是幾根手指，還抓著alpha襯衫的一角上沒有放開。

春原現在看上去很脆弱，尤其是在熱潮期的影響下，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下去，嘴唇卻有些幹的發裂，像是全身的水分都在被逐漸蒸發掉一樣。

這種感覺，很，可怕。

眼前的人讓岡崎看著有些陌生。

第一次見到春原毫無防備的，剖白自我內心情緒：憤怒，苦澀，還有害怕，岡崎覺得春原此時的心情大概是這樣吧。在和他相處的兩年間我不難能夠獲得出一個結論，這家夥是一個習慣於逞強的人，因此相處起來很容易，所以和他在一起時只思考到自己的情緒就好了，作為在逃避和老爸的相處和無聊的學校日常時的一種消遣。

就算平時捉弄春原到很過分的程度，放任不管一會他就能夠回歸元氣滿滿的樣了，雖然偶爾，這家夥也會露出寂寞的一面，或者連著幾天不去學校。畢竟關於春原的過去岡崎多多少少從別人的閑聊中了解過一些。但是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完全不像描述中那種陰郁，不好相處的樣子，因為那頭金發，在無意間撒上陽光時候，一直都是那麽耀眼，純粹的，像笨蛋一樣。

這樣的春原，雖然不足以原生家庭不幸福的自己找到人生的新出路，卻能成為在這所學校的一種依靠。原本以為這種可以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大笑日子至少可以一直延續到高中結束的。

可是現在結為了番，也就意味著彼此都需要承擔一輩子都綁定在一起的責任。特別是對處於弱勢的omega一方來說，alpha的忠誠尤為重要，之前在生理課上學到的，熱潮期的omega需要完全依靠alpha信息素的供養，雖然也有反例或者是互相依靠的非典型狀態。

半巧不巧，自己也是同樣需要omega信息素的，那個非典型的alpha。

自己和春原，真的能成為這樣的關繫嗎…高於朋友之上，像，戀人一樣的。

在高二下半年的時候，自己曾有過一段對春原模糊曖昧的情感，雖然岡崎一直都不想坦率的承認。

承認對春原有感覺，在那時候對於自己來說像是一個笑話，或者本身就是一種沖動的錯覺吧。

所以在高三的時候，明明已經准備好了被永遠遺忘，卻因為信息素的緣故讓那種情愫像一種執念一般，讓那時的自己失去了清醒的理智，驅使那時的自己像徵服獵物的猛獸一般，本能的，在他後頸上完成了標記。

岡崎本來認為春原在自己心裏是舉無輕重的存在，但是他現在卻覺得內心的某處像被生生剜走了一塊那樣難受。

如果，能用更溫柔的方式，對待他就好了。

知道今天為止，岡崎才知道自己的答案。

只是在自己對他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之後，春原真的還能信任自己，建立起新的關繫嗎。或者說，自己有做好這個覺悟嗎？

。

還有一點是岡崎想不通的，為什麽春原對避孕藥有著這麽強烈的抵觸？是會讓他聯想重現被自己強迫時的那種無助的感覺嗎，還是自己的接觸讓他覺得惡心反胃，眼下岡崎沒辦法做出其他的猜測，但是在保護春原的身體安全和健康為前提下，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補救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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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浴室為自己和春原做了清理，簡單換了新的睡衣之後，岡崎嚮宿管借了拖把收拾了房間裏狼狽的局面。後知後覺的想，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為春原做一件事，這讓岡崎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熱潮期的omega睡的很沉，alpha的信息素完美的給予了春原慰借，讓他在被毛巾擦拭的過程中一直下意識地保持縮在岡崎懷裏的狀態，很安靜，完全想象不出剛才那樣崩溃的状态也是他。只有被擦過側腹和大腿時無意識的發出輕吟，而那只抓著岡崎衣物的手，也一直沒鬆開，反而握的更緊了些。

岡崎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麽解釋，但的確能感覺到，他們的真的關繫不一樣了。

此時此刻，作為番，作為一個伴侶兼朋友，他有責任在這裏陪著自己的omega度過這個階段，讓自己的信息素更完全的包裹住春原的身體，為他盡可能減輕生理上的負擔。

但是作為一切事情的元兇，他認為春原醒來之後會不願意看到自己，他應該沒有把事情變得更糟之前，離開春原的宿捨。

“……”

視線停留在那盒被摔在地上的避孕藥上，岡崎沈默了一會。

終於，在做好第二天被春原說絕交決心前提下…雖然他覺得這小子應該不至於絕情到這個程度？岡崎有點生硬地，把春原抱到被子裏，決定留下來陪他過夜，這樣的行為對自己來說太厚臉皮了，溫柔的不想是自己一貫的作風。

他讓春原睡在裏面靠墻的位置，春原的單人床對於放下兩個快成年的高中生來說有點小，於是岡崎只能有點尷尬的，繼續把春原往自己懷裏攬。

看著春原有點憔悴的睡顏，岡崎覺得春原標誌性的娃娃臉看起來沒有以前那麽明顯了。

這家夥最近一定沒好好吃飯…畢竟自己和春原已經快三周沒有一起去食堂了啊。明明春原還會天天趕著第五節課到學校，積極和自己討論食堂今天又有什麽新品三明治來著，那張像笨蛋一樣的笑臉，岡崎不自覺地開始懷念起來。

這種光景，在成為番之後的某一天，還能再重現嗎？岡崎無法得到准確的答案。

只是鬼使神差的，他在春原的前額的碎發上，留下了一個短暫的吻。

然後因為這個愚蠢的舉動，岡崎朋也成功讓自己失眠到了後半夜。

7）

爲了保持自己在春原面前一貫的作風，也考慮到春原大概現在不願意看到自己，岡崎本想著在清晨時分，趁著春原還睡著的時候，盡量不發出太大動靜離開，如果能順便去便利店買個飯團再回家就更好了。說實話岡崎自己也很疲憊，在結爲番之後，omega伴侶的信息素種對于自己這種特殊的alpha來說也是必需品，他需要靠著春原的信息素才能保持情緒安定，尤其是在其中一方進入熱潮期的時候。單從這點來說，他們兩個互相是平衡的，岡崎也認爲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並不是件壞事。

不過在不久前，做了那種不願回憶的，羞恥的舉動後，岡崎無論怎樣努力都睡不著了，春原的吐息，以及逐漸平穩下來，後頸柔軟的腺體散發出淡淡的桃子氣味，每一項都成爲了對岡崎朋也來說新的折磨，而睡著的人還沒有自覺的一個勁往岡崎懷裏蹭，甚至連大腿都垮在了自己身上，似乎是在本能性的尋求庇護和溫暖，可岡崎只覺得自己似乎是被當成了一個等身抱枕。

房間內彌漫充斥著煙草和桃子牛奶這兩種看似完全不搭的東西交融的氣味，卻意外構成了某種平衡，有點像他和春原。明明按照性格來說基本上是相反的，卻也能走到一起去。

岡崎知道，如果春原本人是醒著的，他絕對不會做出如此暧昧的舉動，雖然那家夥是個粗神經的笨蛋，但也不至于會對著傷害過自己的人輕易討好，即使，對自己也一樣吧。倒不如說，其實在之前和春原只是“朋友關系”的相處中，他認爲在某些地方，自己是在被有意疏離著的，像是是被對方刻意用無聊的笑話隱藏起來了似的，岡崎不明白春原這種行爲的用意何在，不過倒也沒想過要花更多精力在春原身上，就像他從來都不會認真思考，春原爲什麽一直都不像杏那樣大大方方地叫他“朋也”，而是一遍遍生硬的叫自己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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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崎朋也早上是帶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感醒來的，在困惑著朦胧睜眼的時候，他看到春原帶著錯愕和防備的表情，雖然沒有昨天那樣的過度恐懼和瑟縮，但岡崎還是捕捉到了春原下意識顫動的瞳孔。

“……唔”

岡崎本能吃痛的悶哼了一聲，隨即就感受到了嘴裏傳來的血腥味，讓他瞬間從昨晚那種虛假的自我安慰中清醒了過來。

是啊，對于春原來說，現在的岡崎只是個侵犯了自己朋友的混蛋而已。

到這裏，岡崎突然有點想笑了，因爲他看到春原半舉在空氣中無措的發紅的手，還有春原回過神來之後，眉毛下垂，有些茫然的表情。

春原微微顫動了幾下幹澀的嘴唇，卻什麽都沒有說。

“哈……”

岡崎啞然失笑。這是因爲他覺得眼前的人可憐到有點滑稽了，對自己這種人下手，根本不需要考慮到任何條件和情況吧，就像自己每次過分的捉弄他那樣。

倒是春原，完全沒有一點他平時自诩不良的樣子，反倒像個早已受慣了欺淩的人，等著再次任人宰割。

用手捂住那側刺痛的臉之後，岡崎垂著眼睛想了半天，只說出一句不著頭腦的話：

“所以…這就是你沒用的報複方式…”

岡崎朋也在說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這種語氣就像是在嘲諷對方的遭遇都是自己造成的惡作劇那樣頑劣。

他看到春原再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原本還有點迷茫的眼神中瞬間燃起了憤怒，于是毫不意外的，岡崎順從的閉起眼睛，准備迎接春原的拳頭，用這種更加直白的泄憤方式來代替言語最爲合適不過了，如果能重現那天在雨中的情景，也算是一種默契了。

但是靜悄悄的，岡崎沒有等到來自對方的任何舉動。再一次睜眼的時候，他看見春原用一種自己從來都沒見過的眼神，那樣空洞的。沒有焦點的，看著自己，就好像要透過他的心臟看清岡崎這個人的本質一樣。

岡崎終于等到了春原略帶沙啞、有些顫抖的聲音，但說出的話仿佛是既定事實一般。

“岡崎…其實一直以來都討厭我吧。”

這家夥爲什麽會這麽想？

比起思考我的想法，他就沒有任何東西要發泄嗎？

“…我。…”

那一刻岡崎很想說出反駁的話，但是卻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岡崎那種，對我露出的笑容…其實是在嘲笑我嗎？”

“還有…每次的。惡作劇，也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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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原的聲線開始變得越來越不穩，幾近顫抖了起來，來自他信息素的氣味變得微弱起來，作爲伴侶，我能感覺到一種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傷。我明明以爲他會直接掄著拳頭過來的，在我印象裏。這家夥應該從來都不是那麽懦弱的人…

啊。對了

是自己讓這家夥變成這樣的

從原來那個看起來什麽都不思考的只會橫沖直撞的笨蛋，在被我親手摧毀了之後，變成這樣。

春原的眼睛雖然看著我，但是裏面似乎已經照不出任何光彩了。只是，直直的，看著我，又好像在看我身後的牆一樣。

這種表情讓我覺得再熟悉不過了

是我在高一被父親弄殘了右臂之後，對著盥洗室的鏡子露出的表情。

從那天之後，我開始逃避關于父親的一切，對于那個只有我和父親的家，在小鎮獨自閑逛到接近午夜，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肯回去。跨過父親醉酒酣睡的身體，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因爲我怪罪“父親”是那樣殘忍的，摧毀了原本家庭不完整的我唯一能夠被稱之爲夢想的愛好。

那段日子昏暗的不成樣子，就像這個小鎮從來都給人一些不好的回憶，我討厭這裏，也討厭父親，更不願意待在這個和自己這種遊手好閑的人格格不入的學校。

…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又露出笑容了，好像找到新的容身之所了呢？

…

啊啊，是從遇見春原這家夥開始的，在職員室的走廊上初遇，看到他的金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開始。

不折不扣的笨蛋，怪人，卻能讓我發自心底的開心。

…

然後我做了什麽呢。

對于給予自己這樣希望和歡樂的人，我成爲了父親那樣殘忍的人，親手把春原摧毀了。

在意識到這點之後，我大概明白了，所謂成爲一個能承擔起番的責任，成爲春原的alpha伴侶這件事，我是做不到的。

我跟“父親”一樣，都只會讓人變得不幸而已。

從現在開始，我終于理解父親爲什麽要用像陌生人那樣的口氣稱呼我爲“朋也君”了

這大概是想我們這種人，唯一能做到的忏悔方式。

我應該徹底遠離春原才對，讓他知道我這種家夥的本性是什麽樣的。

然後我就能再回到，陽光再也照不到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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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面對著不抱任何期待，空洞著發出疑問的春原，我這樣回答道，想著這樣就能結束了，我和這家夥的所有。

我本來以爲自己能釋然，但卻沒有。

不過，這樣就

房間內原本安靜地像毫無波瀾的一潭死水，令人窒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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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岡崎…你爲什麽在哭呢？”

布料輕微摩挲的聲音，還有臉上傳來的，溫軟的，來自他人體溫的觸感。

“…？”

初陽似乎升起來了，透過窗簾，柔軟的光束細碎的打在這家夥的金發上，讓我眼眶發酸。

春原的手指，撫過我的眼角，像一位兄長那樣，像戀人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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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春原再一次，把我從沒有光的地方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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