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目 所爱非人

「杀手？我还不知道你现在生意做这么野呢？」

「很简单的啦，你有专业技能，我有订单，咱是朋友，分成也可以谈，怎么样？」

「因为是朋友我现在才没有马上报警，且不说我几乎没有徒手杀过人，其次，怎么离开现场，毁灭证据，这些我完全不会哦，还是说你希望我在牢里躲债？」

「这样吧，你接一单做做看，有任何问题的话，把我供出来就行，如何?」

事到如今再回想起那时，正常人都会觉得很不靠谱，谁会和几年没见的同学去杀人，但伍茜就是有那种魔力，所以才能三番五次骗自己去做那些危险又没有脑子的事情。

咔嚓，男人的挥拳软弱无力也没有准头，趁他打空失去平衡的间隙，姜凌给了他侧腹一拳，一瞬间，男人疼的惨叫连连彻底瘫软，她绕到了背后朝膝盖用力地踹了一脚，接着双手缠住脖子用力一旋，随着骨头错位的声音，男人彻底不动了。

「哇哦，你真的是第一次杀人吗？额，或者是亲手杀？有点太利落了吧。」

「别废话，接下来怎么办？」

「啊，别急，你先把面具和护目镜带上，我给你演示一下后续处理法，稍等。」

「哇哦，你的新合伙人水平很高啊，有外号吗？」过来的人全身穿着防化服，声音仿佛经过电子处理一样没有音色也没有起伏，自然也听不出性别，小爱同学都比ta像人类。「呐，你有想好什么外号吗？」茜茜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此时姜凌穿着一件橡胶雨衣带着兜帽，面具和护目镜也同样掩盖了她的个人信息，在见证处理法之前，她不打算说话。「好吧，她是新人，给她点时间想想。」

那个处理者无奈地摆了摆手「我叫清道夫，和CC合作有一段时间了。」清道夫伸出去的手看着没有人接，尴尬地又收回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走了？处理呢？」

「就是这么简单哦，杀完之后联系ta，清道夫到场评估之后你就可以走了。拜拜，下次也拜托你了！」姜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防化服人认真地评估尸体，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套流程就像吃快餐，吃完以后只需等待服务员来收盘子。

「伯劳鸟，我叫伯劳鸟。」快要走的时候，姜凌回头对着性别不明的人喊了一句，清道夫对她比了个听见了的手势，继续埋头自己的工作。

「怎么样，很方便吧？」茜茜开着车带自己离开现场，收音机里的怪谈播客今天听起来格外刺耳

「尸体之后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那是ta的商业机密」

「之后要怎么联系清道夫？」

「每个任务我都会做背调，普通人，案发现场在非核心区，按照标的15%收费，你完事以后叫他，她负责后面的事并且承担后续一切责任」

「普通人？非核心区？」

「没错，她收费很合理的，太有名的人，社会关系很丰富不好处理的人，目击者会很多的区域她不接单，你第一次报地址后如果目标还没死继续跑了，可以联系更换地址，一公里之内免费，一公里外每公里加收4000元服务费，手段太残暴尸体不好收敛的话，也要适当加钱，怎么样，有兴趣来当杀手了吗？」

「先干一阵子吧，深渊这是怎么了……杀人都有这么完善的产业链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只有我一个合伙人？」

「是的哦，目前只有你」

「目前？上一个人怎么了？」

「做了十几单之后心态飘了想挑战自己，然后被传奇的杀手猎人一招秒了。」

「……」好吧，这是什么中二剧情啊？

…………………………………………………………………………………………………………

等交接班的同事终于来了之后，姜凌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回到了天枫院，骑上自行车感受清凉自然风的时候，她有一种久违的平静，不用杀人的生活，才是好生活啊。

接下了杀手的工作之后，确实帮自己还上了不少债务，自己每个月都按时还款让那个秃子非常惊讶， 并且善意地提醒她，用这种频次去卖淫很快就会染上性病暴毙，如果是去卖致幻剂，这种大批量会让你很快被警察盯上，当然，最后姜凌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做的是什么，伍茜帮自己拆掉了定位器，自己的兼职也不会因此暴露。

而这份便利店的工作原本也只是应对反侦察的办法，如果一个人一直没有正当工作却能月入斗金，必然是在从事非法的勾当，规律地上下班能够洗掉他人的疑心，至少最开始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需要一些精神稳定剂，例如，一份不用提心吊胆害人性命的普通工作。

从业了一个月之后，她了解了深渊市大致的杀手市场，最低级的就是跑腿，接受了层层转包的指令，毫无计划也没有掩饰地杀人，这种人往往低级而不靠谱，卷了钱就跑的情况屡见不鲜，即使他们真的有打算完成任务，瘾君子和流浪汉专业性上的匮乏也让任务成功率低的离谱。最高级的则是豺狼，他们往往是隶属国家机关有政治后台的角色，被他们杀的人有时甚至不会公布死讯也不会见诸报端，这些人活跃在北方，深渊市几乎没有。在中层活跃的大多是姜凌这样，有过硬技术有相关背景，通过积累下来的口碑获得报酬的职业杀手，支付给他们的佣金则是按照五五开，事前交付一半，目标死亡后交付一半。深渊市的杀手界如今已经是很规范的市场，经纪人，杀手，清道夫都牢牢霸占着各自的生态位。

如果你有什么人非杀不可，请用安全的浏览器登录murder market简称mm，映入眼帘的会是经纪人（如果是个体户那就是杀手本人）的头像还有各自的成功率以及历史订单评价，mm会提前向买家收取全额费用，在买家指定或是竞标结束后，一半的费用给到经纪人账上，订单完成买家确认后卖家则会收到另外一半，价格透明数据清晰。过去付出了百万巨款却被层层转包几千元雇佣瘾君子用砖头杀人的闹剧基本被杜绝，失败率太高或是差评太多的经纪人会损失信用分，在推荐顺序中将会排到后位，并且提前能够支取的费用也会不断下降直至负数。

这个市场按照常理来说并没有新人加入的空间，得益于完善的清道夫和深渊市两千万之巨的人口，在无人注意到的城中村一年消失几千上万人也非常合理，其实杀手要做的和网约车司机，外卖员没什么差别，但这个行业的肾上腺素多巴胺分泌量绝不是普通的工作可以比拟的，不管当杀手之前是什么职业，长期的杀人会让杀手的精神异常，最终无法再完成任务，而多次成功的幸运儿往往会膨胀的不可一世，接下一些传奇任务，在被那些真正的传说砸烂天灵盖，砍断大动脉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杀手从来不玩什么换位战，比你厉害的人死了，你自然排位就高了，主动来送死是蠢货中的蠢货。经济不断发展，订单也不断增多，杀手的淘汰速度又很快，伍茜急需招募可靠的帮手，而谨小慎微又极其抗压对生命冷感的姜凌就此成为了她的摇钱树。

姜凌并不把这份工作当作正经职业，还上了三船会的钱自己就买机票回巴黎从此做个蛋糕师或者保安，这种心态让她从不在意订单的难度和被杀之人的好坏，自己对于什么杀手界也嗤之以鼻，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挑衅前辈被反杀这种荒唐的事，成熟稳重的风格让伍茜的订单成功率不断攀升，或许不是最快，但一定最好，已经成为了她的slogan。

一边启动着虚拟现实头盔，姜凌一边思考最近几个月的事，外快让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还上了钱，至今三船会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拿到的钱，秃子甚至有一次很客气地说如果自己有制毒运毒的渠道，大家可以既往不咎做个朋友，当然，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运毒，自己干的是体力活，赚的是辛苦钱。随着眼前画面上的水果标志逐渐成为点阵然后消失，操作界面以100寸的大小展现在自己面前，熟练地打开软件导入原始素材，上周的杀人回忆又身临其境般出现在自己周围。

…………………………………………………………………………………………………………

「虽然我不挑啊，不过她干啥了，被人这么恨？」姜凌看着伍茜发来的文件，实在难以想象，下一个目标只有十五岁，是龙口常见的失足少女，这些女孩往往听闻深渊日进斗金的传说，从帝国广袤的疆域上辍学赶来，最后发现能赚钱的器官不是手脚也不是脑子，是自己稚嫩的生殖器和脸蛋。害客人染上性病，或者知道了不该听的秘密，又或？

「好像是抢了店里姐妹的常客，她的同事集资要杀她，哦对了，这次有要求，要录象，越惨越好。」该死，这是什么烂理由！至于因为这种事要人命吗？

「能不接吗……」

「你不杀小孩？」

「感觉不太好……」

「十五岁也不算小孩子了吧？」

「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多了，迟早遭报应……你换一个吧，实在不行就推了。」

「这样，我去和客人联系下」

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到如今自己还能谈道德吗。第二天，伍茜给自己发了新的消息

「可以哦，据说那个目标不干了，也联系不上，逃了等于死了，她们正好想改成杀一个麻烦的客人，那家伙对援交妹一直态度恶劣拳脚相加，价格不变，同样，要录像，越惨越好。」

「得嘞，信息发我，明天去踩点。」

「那啥，这次视频要用什么题材？麻绳？铁丝？电锯？」

「我会采购的，不用你担心。」

「我说啊，你现在也有品牌了，是不是该用点高端的武器了，武士刀啊，方天画戟什么的，应该可以提振视频销量吧？」

「刀越多的厨师水平越差，我建议你看看戈登拉姆齐先生的综艺节目。」

「略，随你啦！」

那天的行动非常简单，当事人独居在一个出租屋，虽然他经常光顾淫窟，实际上只是一位做外包的自由程序员，比起其他在网络世界挥洒金钱的人，他更愿意选择货真价实的年轻肉体 。确定好位置，伍茜利用伪装成外卖员的僵尸账号得知了外卖即将送达的消息，接下来，只需要假装送外卖，就可以合法地进入其中，男人毫无防备地开门，然后马上被沾有麻痹药品的布捂上了嘴。接下来，进入他的卧室，电脑里果然放着在合众国足以判重刑的非法动画，额啊，喜欢幼女可以理解，喜欢烹饪幼女是什么性癖啊，哎，正好想到了灵感，姜凌带上了头盔化身伯劳鸟，将昏迷的男人嘴里塞进抹布绑在了他自己的人体工程学椅子上，接着将食用油倒进铁锅煮的沸腾，在一边等着油温升高，一边听着油花的响动，她找来了一个油漏斗，用力插入了男人的喉管里，

「你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吧？」因为剧痛醒来的男人拼死挣扎，但长期纵欲的孱弱身体面对铁链毫无办法，伯劳鸟面前的电脑正在开启摄像头直播，而屏幕上恐怖的画面则被虚拟现实头盔捕捉的清清楚楚。被逼着痛饮热油的男人活的比想象中还要久，好一会才最彻底不动了，因为怕捅肚子的时候里面的花生油会像小笼包的汁液一样蹦出来，姜凌选择拿好提前准备的钓鱼线将他勒死。烧开的热油让整个房间温度骤增，虚拟现实头盔更是让她大汗直流，这次的纪念品就选钓鱼线和漏斗吧。念完了固定的台词，拨打了清道夫的电话，姜凌摘下头显长舒一口气。等她准备走人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来了不速之客，真正的外卖员不知为何没有被伍茜拦下来，且撞上了清道夫。当清道夫猛地把她推进屋子，让自己动手的时候，被卡住脖子的年轻外卖员拼命地摇着头，

「不能你来动手吗？是你惹的麻烦欸。」

「明明是cc盯梢的时候偷跑，才害的我们撞上，我真的没杀过人，还是专家来吧，这单我给你免费。」

「对唔住，下辈子记得把外卖放一楼柜子上。」快递员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瘦长黑影，比之前挣扎的更拼命，清道夫把手一放开，她就开始喊救命「我会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

对唔住了，工作就是这样啊。伯劳鸟干净利落地将眼前的少女脖子扭断，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响动。

「你可以走啦，接下来这里交给我」

清道夫打开了客厅的灯，把两具尸体推出来，当快递员的安全帽被解下的时候，姜凌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张脸，一定就是初次选定的目标，那个15岁女孩。

小说相关章节：窥视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