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目 狼狈为监

我靠在“男友”的肩上，看着屏幕上两辆高速列车追尾脱轨，电光火石间，被撞上的那辆迸发出烟与火，仿佛贪吃蛇碰到自己的尾巴一般，银色的工业巨兽首尾相融，游戏结束，364人死亡，1500人不同程度受伤。视频没有声音，尹匿按照我的要求配上了《齐格飞》的片段，威严而肃穆，视频结束很久我都没有晃过神来。

「所以啊，你现在不和韩梅她们玩了？」尹匿看着平板里不同人的空间截图，一边画着人物关系图，一边问我

「我可不是你，对身边的普通日常一点兴趣没有。都看过肯尼亚的狮子了，怎么还会对纽约的狮子感兴趣？」

「纽约有狮子吗？」

「有哦，在动物园里，病恹恹的，深渊市的也差不多吧」

「被人说很无聊，纽约的狮子会伤心的。」他嘟哝着，画着人物关系图做着笔记继续着他的恶趣味，我也不再理他。

那天被他用木马病毒恶整了一通之后，我是真的生气了，那种浓厚的被背叛的感觉让我不能冷静。前一天才认识的同好，本来以为你们已经是可以分享病态爱好和秘密基地的挚友了，第二天就被他害的丢了手机，理由仅仅是他怀疑你口风不紧。于是我也采取了对等报复，对于想要在学校里隐藏自己平静度日的那种人，最大的折磨就是让他尝尝看成为八卦的中心。那一天他答不答应我的告白都没关系，如果他同意了，一切就在我预料之中，如果他拒绝了，我会捏造一些半真半假的传言，到那个时候我所属的小团体，那些把我和某个动画角色联系起来YY的宅宅们，谁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对于我们是双赢的局面，我进入了窥视者的圈子，在暗网的窥视论坛Front Gate里注册了账号，每周向尹匿固定索取着猎奇视频，当然，天台约会的柠檬茶和薯片都由他带。也许会有人问，对于失去了平静生活，从此被班上男生孤立，每周还要给我跑腿买零食的尹匿来说双赢在哪？能做海瑟薇·兰格雷的男朋友，还有什么不满意？

重塑人际关系可能对他来说是一种困扰，但对我不是，经历了一些波折后，还算是总体上顺利地脱离了原本的小团体。虽然我现在可以轻飘飘地说出来，但此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也许哪天男友对我好奇了，就会去了解看看我为了和他在一起都付出了些什么。

告白日之后的隔天，他如约把我的手机换出来的时候，我给他展示了手上那台一模一样的新机

「你，你昨天不是说，自己没钱买新的吗？」

「越是漂亮的人，就越会说谎哦^_^」

「那这台你是打算怎么办啊，亏我昨天临时准备了模型机诶！」

「手机都被在里面放了木马，谁还敢接着用啊」

「都和你过说我已经删掉了，不信的话，你清零重置就好了啊」

「我是数码白痴不代表我是白痴，相信你说的话，迟早有一天要吃苦头。而且啊，我也不放心你以后发压缩包给我。至于这台旧的要怎么用，我想想，之后就用这个手机当媒介给我视频吧」

既然确立了关系，那我也有寻找共同话题的自觉，虽然我对病恹恹的狮子不感兴趣，但作为八卦分享给感兴趣的他也没什么损失，于是我讲了一些在赛博空间和外人那里不会知道的内幕，比如，虽然韩梅总给人一股傲慢大小姐的气势，实际上她家早就破产了，父亲上了失信，如今一家人蜗居在一栋老房子里，而一直很弱势的叶，其实才是有钱的那个。会变成如今这种倒错的关系，那就是更复杂的事了。当然，作为交换，我也不忘问出了尹匿的货源，名为Front Gate的论坛，并且在他的帮助下，注册了属于自己的账号。

「你的id想叫什么？」他帮我配置好了登录程序还有启动环境之后，问了我这个问题，过程比我想的要简单，不需要我的虹膜，也不需要噼里啪啦一通打字，尹匿给我讲了很多技术细节和他怎么做到安全登录与反追踪，这是他的事，蝙蝠不需要了解超声波的原理。但是我与幻想中的美妙世界近在咫尺的时候，我开始苦恼自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id，最后，在他说干脆就用Voyeur 2号机或者Peeping Langley的时候，我给了他一拳，并且想到了「威特尼斯(witness)，目击者，证人，见证一切」那个瞬间《疯狂的麦克斯》突然闯进脑海，我马上就下定决心，用这个词作为自己在黑暗世界的persona。

时间回到现在，高速列车的追尾贪吃蛇已经播完了，但时间还有一些「所以，你在看什么」看完了这周的货，我开始有点无聊，摘下耳机瞥见他竟然也在看视频，那是一间随处可见的便利店的普通柜台，柜台小姐正在热情地为顾客打包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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