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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3

[db:作者] 2025-06-23 08:40 5hhhhh 7140 ℃

  淡定如常的语气,虽然没有夹带任何威逼胁迫的气势,却让人没来由地鼓不起勇气去拒绝。展锋知道,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才是真正曾在香港黑白两道叱咤风云的白家少主──白少川。

  分开自己肌肉紧实的双腿跨坐在车内人的大腿上,因为上身穿着警服下身却未着寸缕而显得格外淫糜的展锋低头亲吻着车内人燥热的双唇,热切交合时的纠缠磨蹭扯散了车内人束好的长发,洒落在朦胧的灯光下竟是一片银白如雪的颜色。

  尚有余烬的欲火很快就被相互追逐的唇舌再次点燃,展锋摆动身体用自己胯下柔软的囊袋来回摩擦着车内人刚硬的茎身,异样的快感让两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来吧,吸我的乳头。」随着血液流淌的欲火逼迫着展锋无法自制地挺起胸膛将迅速挺立的乳尖送进车内人的口中。车内人忽轻忽重地噬咬着弹性极佳的果实,绕到展锋身后的手指也开始不断围着他尚未闭合的洞口打转。

  「好……唔……我要……给我……」身后骚痒的酥麻竟然引起了肠道中一阵阵空虚的抽痛,展锋难耐地挪动臀眼对准车内人挺立的凶器,急切渴望那根粗大的东西能够喂饱自己饥渴的肛门。

  车内人扶着展锋的腰身,故意移动自己的下体轻轻戳弄着展锋抽搐得近乎痉挛的媚肉。展锋被那磨人的触碰挑逗得淫水如注,浪声不绝,最后终于忍不住用双手掰开自己厚实的臀瓣死死夹住车内人的阴茎一口气硬坐了下去。

  「唔啊啊啊啊……好胀……会裂开……唔……进来……全部进来……」随着硕大阳具的寸寸深入,神智已失的展锋亢奋地邀请着另一个男人侵犯自己的后穴,男性自尊被彻底践踏的事实反而满足了他暗藏在心底的受虐欲望。此时此刻,除了身体的快乐,他什么也不愿再想。

  宾利车的后座空间虽然比一般的轿车更为宽敞,但是对于两个相拥而坐的高大男人来说依旧不够宽裕。所以在车内交媾的两人不得不紧紧地压迫着彼此相贴每一寸的肌肤,清晰地感受着对方肢体中的每一丝脉动。

  屁股里充实得发胀的满足感令展锋身后的小嘴仿佛吃到什么美味一般频频收缩吮吸,车内人在这贪婪的热情下渐渐也失去了自制,抱紧展锋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便大力顶插起来。

  配合着车内人的节奏上下起伏着身体的展锋享受着肠道中一阵阵过电般的激爽快意,刚仰头想叫却被车内人一把捂住:「嘘,有人过来了。」

  映在车窗上的身影似乎是一个负责管理车库的年轻警员。害怕被人发现的展锋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却勒得身下人忍不住一声低哼。

  别动!展锋用眼神示意着车内人要他暂时停止,但是车内人却装着看不懂他的意思一般强行托起他的臀部大力向内冲刺。

  「嗯……嗯嗯嗯……」无法籍由嘶喊宣泄的强烈快感激出了展锋这个响铛铛的男子汉眼角的泪水,展锋报复似的死死咬住车内人的手掌,抵在车内人腹部的阴茎却越发地涨硬吐水。映在车窗上的人影不时地来回移动,但情欲沸腾的展锋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一手握住自己的肉棒一手掐着自己的乳头,来不及等到车外的警员离开,展锋已经主动夹着车内人的肉棒上下套动起来。

  「嗯……嗯嗯嗯嗯嗯嗯……」濒临爆发的射精感逼迫着泪流满面的展锋死命地扭动身体,将自己的体内的敏感往车内人的龟头上撞。

  车内人实在经不住他如此疯狂地索求,大力猛挺之后终于把自己的灼热尽数射进了展锋的肚子。展锋的肛门被这滚烫的阳精一冲,一阵激烈的抽搐之后终于将前面饱满的涨痛挤压了出来。

  「唔~~~~」全身一阵雷击般的颤抖后,展锋彻底脱力地瘫倒在车内人的怀里。心知自己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展锋在心满意足之余却没有听到身旁人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半个月之后,耿乐言在诊所里伺候他的大少爷时,突然听到电视里播放了一条新闻,说是九龙城警署高级督察展锋近日内破获了一宗大型军火走私案,香港总署因此对他授予了特别嘉奖。而展锋也因为这个案子而有望在近年内坐上总督察的位置。

  「奇,那不是你的货吗?」明知香港黑道所有军火生意几乎都已被聂峻奇垄断,耿乐言不由得奇怪地挑了挑眉毛──就他所知,聂峻奇过手的交易可没有这么容易被警方截获。

  「现在已经不是了,」躺在按摩床上的健壮男人懒懒地翻了个身,将自己赤裸宽厚的肩背展露在了身旁的爱人面前:「上个星期白少川找到老子,说要买下老子这批货去给他的小情人做步步高升的垫脚石,老子看他出的价格也不低,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这批货卖给他玩了。」

  「呵,近百万美元的货,白少主出手还真是大方呢。」耿乐言心猿意马地抚摩着聂峻奇光洁柔韧的后腰,蠕动的手指越发地向下挪去:「不过,前段时间我曾替他看过一次病,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剩下的日子恐怕已经不多了。」

  「他奶奶的,他这一辈子可是风光够了,现在又有喜欢的人心甘情愿地让他操,他还想怎么样?」聂峻奇被耿乐言肆意游玩的手指逗弄得胯下痒痒,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耿乐言的衣领将他拉低后猛吻了上去:「你有闲心去关心他,倒不如先想想怎么让老子更舒服吧。」

 

               春风得意6

  「呼……白……我,我忍不住了……唔……我已经……唔啊……」充满情欲的低声浪叫伴随着一阵阵凌乱粗重的沙哑喘息不停地在灯光昏暗的房间回响,仰躺在床上的男人上身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警服下身却一丝不挂地赤裸在床下人的面前。

  男人肌肉发达的双腿向着左右两侧大大敞开,覆盖着浓密体毛的私处在自己的亵玩下已经流出了大量透明而粘稠的液体,将整根血脉贲张的紫红色肉棒浸润得一片湿滑。

  「不……不够……唔……给我……白……给我……」身体其余部位没有得到爱抚的焦燥让床上的男人下意识地抬头不满地望向坐在屋角暗影中的观赏者,掰开自己厚实的臀瓣,床上的男人故意将股间因为强烈的饥渴而蠕动不已的小嘴暴露在观赏者的目光下,然而观赏者却依旧残忍而冷静地坐在屋角的椅子上,丝毫没有想要上前喂食的意思。

  床上的男人知道观赏者是有意要逼迫出自己最放荡的淫态,心中暗骂之余,不得不咬牙拿起枕边的两只缀着纯金铃铛的乳夹。

  「唔哈……唔哈……咬我的乳头……快……」将被自己饱满健美的胸肌撑得紧紧绷起的制服和衬衣一一解开,床上男人捉住已经硬挺得犹如石子般的乳头,仿佛是像以往喂进床下人的嘴里一般喂进了乳夹锋利的细齿间。而乳夹的锐齿才刚刚刺进男人凹凸不平的深褐色乳晕,男人身下挺立的肉棒便陡然喷出了一小股黄色的尿液。

  「喔喔喔喔喔喔……好爽……我受不了了……」被胸前混合着疼痛的快感刺激得兴奋不已的男人猛然跪起身来,一边大力搓揉自己肿痛欲爆的双乳,一边不断挺腰将失禁泄出的热尿撒满了整个床面。

  「白……我真受不了了……唔哈……让我射一次再……」胯下饱涨难忍的男人忍不住对观赏者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但不为所动的观赏者瞬间转冷的眼神却令他绝望地吞下了后面的话。

  再次从枕边拿起一只夹子,床上的男人伸手托起自己还在滴落尿液的粗大阴茎,心头一横便将夹子夹在了阴茎根部两个肿胀沉重的囊袋之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 」乳白色的精液毫无预警地大力射出,全打在了男人充满阳刚气息的英俊面孔上,男人的身体扭动着,抽搐着,浑身的肌肉隆起如小山,直到喷射出肉袋里的最后一滴精水才颓然无力地倒回了床上……

  除了男人意犹未尽的喘息声,光影迷乱的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地安静。穿堂而过的微风吹起了观赏者银白如雪的长发,也吹回了床上男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的神智。

  不好!床上男人偷偷拿眼瞄着始终沉默不语的观赏者,心中不由暗暗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这个坐在屋角的男人向来最喜欢在床上为难自己,明知自己是一副只要被轻轻逗弄就会勃起射精的身体,却偏要让自己憋了再憋,不把自己逼至极限不肯罢休。而自己若是不肯依从,他便会想出更多古怪的法子来折磨自己,上次被蜡油封住尿道口的痛苦男人还记忆犹新,却不知这次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随着观赏者的目光落在了男人挂在床头的警棍上,男人的心头一沉,身后空虚得发痛的穴道却异样地蠕动起来。

  不敢犹豫太长的时间,男人起身将自己的警棍取下,然后背对着观赏者俯身趴下,将警棍一寸寸地捅入自己身后紧窄的小花。

  「唔……嗯……」多年被操的肛门完全不需要任何前戏就能将喂入其中的柱状物体缠绕吞下,床上的男人一边撸动自己半软的男根,一边转动手里的警棍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刺激自己淫乱的肛道,很快一滴滴浑浊的淫水便再次从男人的龟头滴落下来。

  「深一点……再深一点……好……干我……干我……」摆动自己的腰部去撞击手里的警棍,意乱情迷的男人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九龙城总警督的威严,一门心思只想得到更加强烈的快感。

  警棍冰冷的尖端突然撞到男人的前列腺让男人疯狂地吼叫起来,男人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后门处的目光越发地炽热,但他除了摇着屁股不断地夹紧肛门里的警棍外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沸腾在全身每一条血管里的欲火,让男人下意识地摸到了警棍的电击开关上,一种既害怕又渴望的心情迅速在男人的心底升起,正在警根不断蹂躏的肠道也同时期待地骚痒起来。

  一定不能射!无法抵挡记忆里被电流贯穿前列腺时那种几乎能让人晕过去的快感的男人用么指紧紧抵压着自己的铃口,发觉身后的观赏者并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咬牙按下了电击的开关。

  整个肠道都在无法自制地痉挛,前面的肉棒和囊袋更是鼓胀得几乎随时会炸掉一般。神魂俱丧的男人仰起头,大量失控的唾液连绵不绝地从他的嘴角溢出。

  要射了……男人一片空朦的神智里仅剩下这唯一的念头,但没有得到身后人的允许令他怎么也不敢放开自己不断跳动的阴茎。

  「坐上来!」恍惚间,床上的男人再次听到了观赏者熟悉的命令。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滚下床,爬到观赏者的跟前,然后拉开他的裤链就把那根已经膨胀得硕大无比的阳具含进了嘴里。

  仿如巨蟒般粗大的男根让男人根本无法全部吞下,迫不及待的男人只能用舌头不断舔舐着口中的凶器,直到它从头到尾都得到了润滑才把自己身后的警棍抽出,将自己已经松弛湿滑的肛门对准那根气势汹汹的巨棒坐去。

  「唔……裂了……裂了……」被手腕粗的阳具撑开肠道的剧痛让骑在肉棒上的男人忍不住狂野地哭喊,但自身失去支撑的体重却迫使他瑟缩的花穴不得不将身下那根巨棒整个吃进肚里。

  随着粗壮阳具的渐渐没入,重新感觉到充实和爽快的男人下意识地抓住了身下人垂在胸前的白发:「喔喔喔喔喔……帮我捏前面!我要射了!!我要射了!!」体内的怪物已经渐渐摩擦到自己的前列腺,眼角含泪的男人不由分说地拉起身下人的手掌按压在自己浑圆胀硬的性器上疯狂地套弄起来。

  青筋缠绕的肉棒在男人的搓揉和肛道里的快感刺激下终于攀上了愉悦的性爱颠峰,后穴一缩将白发男人粗壮得骇人的阳具终于完全吸入股间,男人崩紧脚趾一声狂吼,乳白色的礼花顿时接二连三地在他黑色的警服上绽开……

  「呼……呼……」高潮时令人眩晕的快感让趴在白发男人身上的男人半晌回不过神来,然而当他体内的余韵全部消失后,他突然满脸厌恶地猛站起身,狠狠一拳把坐在椅子上的白发男人打翻在地。

  「!铛!」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剧响,摔倒在地的白发男人轰然破裂成无数碎片,而每一块碎片都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陶瓷应有的光泽。

  冷冷地看着脚下那一丝丝纤维制成的白发,男人逐渐恢复清明的狭长双眼里陡然浮起一丝决绝的阴狠:「白少川,无论要再花多少个五年,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春风得意7

  「阿仁,你过来。」

  这天晚上,陈永仁刚踏进自己的老大超哥所开的酒吧就看到一直跟在超哥身边的「军师」祥哥正站在超哥的办公室门前朝着自己招手。

  陈永仁摁熄手里的烟头,一言不发地踱到祥哥的跟前。祥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领着他转头就进了身后的办公室。

  办公室迎门的桌子上摆着一瓶茅台和三只酒杯,祥哥走过去将三只酒杯一一斟满然后示意陈永仁到桌边来坐。陈永仁站在门口没动,只是抬眼疑惑地望向桌后仰靠在椅子上的男人:「老大?」

  「阿祥叫你坐你就坐。」仰靠在椅子上的男人坐直身子,亲手把一只盛满了酒水的酒杯推向陈永仁:「这些年来你也为帮里做了不少事、立了不少功,是时候该坐在这里喝这杯酒了。」

  直觉自己耳朵出错的陈永仁有些呆滞地盯着渐渐移向自己的酒杯,心里头刹那间一片混乱。

  超哥的意思非常清楚,只要喝下这杯酒,红鑫社「老三」这个帮里人人人垂涎的位置就是他陈永仁的了。但是令陈永仁不解的是,最近他并没有为帮会作出什么贡献,为什么超哥会突然……

  看出陈永仁心中的困惑,超哥端着酒杯笑了起来:「红鑫社从创办到今天,帮里的人谁是真心为了帮会的发展在打拼,谁是藉着帮会的名目在谋取私利,我和你祥哥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有数的。阿仁你在帮里的资历虽然还不够老,但为了帮会的利益你能肯拼命,确实难得,所以我和阿祥都觉得应该把『老三' 这个位子交给你。」

  「老大,祥哥,你们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帮会里入帮比我早做得也比我好的弟兄还有很多,让我坐这个位子,恐怕不太合适。」

  「至于这一点你用不着担心,毕竟这个位子也不是白白让给你做的。」别具深意地看了陈永仁一眼,超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现在,我这里有一件只有你能够完成的任务,只要你顺利地把它完成了,那么我可以保证帮里的人对你坐上『老三' 这个位子绝不会有任何异意。」

  陈永仁知道超哥叫自己来,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其实这才说到了点子上,所以也毫不犹豫地捡起桌上的信封撕开读了起来。

  「……老大,祥哥,『老三' 的位子你们还是找别人来坐吧,这个任务我没办法完成。」读完信签里的内容后,陈永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把手里的信签撕个稀巴烂。

  「只不过是要你陪龙少玩一个晚上,平日里,你不也经常去『醉梦' 玩这个吗?」听到陈永仁一口回绝,超哥顿时不悦地沉下脸来。

  「是,我去『醉梦' 是玩这个,但我不会在玩完之后还让对方操我。」

  「如果我说,为了帮会你一定得去呢?!」

  「……老大,我跟你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卖的!」

  「你!!……」

  眼见气极的超哥眼中陡然浮现出一丝狠色,站在一旁的祥哥立即上前圈住陈永仁的肩头将他拉到一旁:「阿仁,我知道要你去完成这个任务的确很为难你,不过前几天我们一批『货' 被警察搜走的事情相信你也听说了,如果不借助龙家的势力,红鑫恐怕很难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祥哥,」陈永仁半是气愤半是无奈地打断身旁一脸和善的男人:「要是大哥现在要的是我的命,我绝对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他现在是要我像个妓女一样张开腿让别的男人操,换作是你你能答应吗?」

  祥哥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抬头坦诚地望着陈永仁:「……如果是为了帮会,我会答应。」

  「……要去你去。」推开祥哥的手臂,陈永仁转身想走却被祥哥再次拉住。

  「阿仁,不管怎么样,明晚你一定要跟老大和我一起去见龙少,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好吧?」

  合情合理的要求,就算是正在火头上的陈永仁一时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祥哥见他神色间有所松动,立即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又从衣兜里掏出几千块「置装费」塞到他手中才让他出了门。

  陈永仁没好气地回到酒吧大厅,刚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便听到衣兜里的手机一声轻响。陈永仁下意识地重新伸手到衣兜里掏出手机,却见一条用粉红色的糖果字体写成的彩信正在手机屏幕上闪动:「亲爱的,明天上午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哟~ 」

     ***    ***    ***    ***

  老旧楼房的天台上饲养着大群灰色的鸽子。

  陈永仁一推门,这些鸽子就像炸了锅一般尖叫着冲上天空,只留下一地散发着异味的黄褐色粪便和几根被风吹得四处飘晃的浅灰色羽毛。

  陈永仁彷佛没看见似的踩着脚下的粪便来到天台的边缘。天台的边缘处早已有人候在那里──一个穿着笔挺衬衣的中年男人。

  面无表情地靠到中年男人身旁的栏杆上,陈永仁点起一只烟,疲惫浑浊的眼神却直直落在了天台外层层叠叠的房顶上:「……什么时候让我回警队去?」

  「……恐怕还得再过些时候……」中年男人低声回答,细小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的愧疚。

  陈永仁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烟灰纷纷扬扬地朝着楼底丝带般的公路上坠去,下一刻突然拧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推到了天台的栏杆外。

  「如果我现在放手,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咳……咳咳……阿,阿仁……咳咳……你冷静一点……」被拽紧的领口勒住了喉管,呼吸困难的中年男人侧头望了一眼身下的公路随即脸色苍白地剧烈挣扎起来。

  「冷静?!你要我冷静?!!!当初你叫我混进红鑫社做卧底,说的是三年后就会找人来换我,结果呢?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现在已经快十年了,你还要我做?!自从上次那批『货' 被搜走之后,梁超已经开始疑心帮会内部有奸细了,现在他在暗地里一个一个的查,你还要我做,是不是一定要看到我的尸体你才开心?!」发疯似地摇晃着中年男人不算强壮的身子,陈永仁心中积累多时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

  因为缺氧而开始发晕的中年男人恍恍惚惚地看着陈永仁狰狞的面孔,突然觉得此刻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在今天以前,中年男人一直以为自己无论再过多少个十年都会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个略带腼腆的年轻警员有着怎样一双犹如夏日晴空般干净的眼睛。

  那双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长在那样一张年轻的脸上,清亮透彻得让自己几乎没办法直视。那时候,那双眼睛的主人是那样坚定地执着于维护正义,是那样打从心底里为自己能够成为维护正义的一员而感到骄傲。然而十年后的今日,当中年男人下意识地对上面前那双布满了血丝的浑暗双眼时,记忆里关于当年那个年轻警员的影象竟不由自主地模糊起来。

  如果知道信仰正义所要付出的代价,当年那个年轻警员还会那样义无返顾地选择这条路吗?随着四周的光影渐渐远去,无法得出答案的中年男人不由得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窒息的痛苦让神智渐失的中年男人生平头一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因此而恐惧就被陈永仁粗鲁地摔在了满是污秽的地面上。重获自由的中年男人顾不上理会身体的疼痛,急急地张嘴贪婪地大口呼吸起身周并不算清新的空气。纯白色的高级衬衣很快就被地上的污秽染上了一块块的黄渍,但比起方才无法呼吸的感觉,现在这样可是舒服得太多了。

  中年男人蜷在地上低低地喘息,恢复意识时却意外地听到身旁人的呼吸声竟比自己更为粗重和嘶哑。

  「……不是说,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准备对红鑫集团提起公诉了吗?」陈永仁用颤抖的手指重新掏出香烟点燃,熟悉的气味平复了失控的情绪却压不下心头突然泛起的阵阵空虚。

  中年男人在一片混乱的脑子里搜寻了半晌才找到答案:「有人通过上头来插手这个案子,所以公述的日期延后了……咳咳……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个在幕后操纵的到底是谁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回音。」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梁超要我今晚和他一起去见那个人……」陈永仁吐出一口白烟,方才还沸腾得仿佛快要燃烧的眼神渐渐又变回了平日的冷漠。

  「你准备怎么做?」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问。

  陈永仁没有开口,只是眉目间的神色越发地显得阴沉……

     ***    ***    ***    ***

  晚上,尽管脸色难看,陈永仁却还是跟着超哥和祥哥来到了市内一家名叫『流光' 的夜总会。

  『流光' 是龙少龙啸行手下的产业,规模虽然不大,生意却红火得惊人。陈永仁三人跟着人流走进』流光' 的大门,入眼处尽是一片璀璨到令人目眩的金色。

  流言里说,金色是创建『流光' 的那个男人最喜欢的颜色。那个男人在五年前被人枪杀,然后从来不做黑道生意的龙啸行出面接管了这家夜总会。

  没有人知道在这些众所周知的事件之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真相,不过从那时候起,关于那个男人和龙啸行之间的关系,外界便一直流传着许多截然不同的版本。

  陈永仁听过一个版本,说是创建『流光' 的男人和龙啸行曾是一对情侣,后来在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中,男人替龙啸行挡了一颗子弹,一身是血地死在了龙啸行怀里,龙啸行痛失所爱难以释怀,所以才将男人经营的夜总会接管了下来。

  陈永仁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传言,不过他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发笑。龙啸行在欢场中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 ,如果他对那个死去的男人当真如传言中一般在乎,又怎会在那个男人死后还依旧频繁地混迹于各大夜总会?

  像龙啸行这种男人,不会懂得爱情也不配懂得爱情。但有人却偏偏还把他当作情圣,真是愚蠢!

  想着这些,正跟着超哥和祥哥在『流光' 大厅中穿行的陈永仁又再次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哟~~~ 超哥~~好久不见,怎么最近都不来找人家玩呢?」三人刚走到大厅中央,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便扭腰摆臀地贴了过来。陈永仁和祥哥知道这几个女人是超哥在『流光' 的老相好,于是都下意识地停了步子等着超哥自己去处理。

  「老子今天有正事,没空和你们瞎搅和,都给我让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超哥一过去就凶神恶煞地对着那几个女人呵斥起来。几个女人被他粗暴的口气一吓立即慌乱地四散开去。陈永仁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头不由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别样滋味。

  以前在夜总会玩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这些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不惜出卖肉体和尊严的女人。但今天,陈永仁突然发觉原来自己和她们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如果说这些女人出卖自己的身体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是为了生活的话,那他今天出卖自己的身体又是为了什么呢?

  操你妈的龙啸行!你想玩老子,老子今晚就好好地陪你玩个够!狠狠地摁灭手中的烟蒂,陈永仁刚在心头发了狠便看到大厅侧面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站了一溜的黑衣保镖。

  这些全身黑衣的男子体格健壮神情肃穆,说是私人保镖却更像一只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的军队。陈永仁三人一出现,站在最低阶的一位保镖便立即迎上前来恭敬地朝着超哥欠了欠身,随即主动领着他们向身后的楼梯走去。

  『流光' 里的建筑材料看起来普通但吸音效果却特别好,一行人上到三楼之后大厅里的嘈杂和喧嚣便像被阳光蒸干的水渍一般连一丝痕迹也找不到了。

  三楼的走廊两侧全是被各种各样的房门封闭起来的vip包房,领路的保镖带着陈永仁等人来到走廊尽头一扇外形古朴的雕花木门前,先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然后才扭开门锁将陈永仁等人让了进去。

  木门向内退开后,一道古香古色的纱质屏风立即横在了三面跟前。屏风上隐隐约约地映了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影,一个端坐在沙发上微微地仰着头,另一个正匍匐在他的胯间卖力地吮吸着什么。陈永仁猜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应该就是超哥要找的龙少,不过看样子,他现在显然没功夫分心来招呼旁人。

  没兴趣看屏风上的活春宫,靠到墙上的陈永仁懒懒地闭了眼,难得一心一意地欣赏起从墙角一台老式留声机里流淌出的歌声来。

  那是一首很老的老歌,陈永仁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过,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这首歌的名字。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女歌手醇厚而凝重的歌声仿佛不含任何杂质的泉水一般丝丝浸进陈永仁满是沙砾的心田,那些已经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过往就在这不经意间开始破土发芽……

  十年前,为了对付在黑道上如日中天的红鑫社,警方在暗地里制定了一个以彻底铲除红鑫社为目的的秘密行动计划。而在这个计划里,一个刚刚加入警队的年轻警员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与杰出的能力被警方高层选中成为了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员。

  这个年轻警员的父亲原本是红鑫社的开山元老之一。当年红鑫社内部发生叛乱,年轻警员的父亲因为力保梁家龙头老大的位置而被叛乱者所杀。梁家人感激他的忠义,在平复叛乱后便一直对这个年轻警员家里多方关照,并明确表示希望年轻警员能够加入红鑫社接手他父亲的位子。

  但事实上,这个年轻警员在他生性正值的母亲的教育下从小就对黑帮分子种种种丧尽天良的行径充满了反感,而对于自己的父亲是黑帮成员一事,年轻警员更是憎恶得连提也不愿提起。所以在成年之后,年轻警员怀着一种洗刷耻辱般的心情和对正义近乎疯狂的信仰与执着而加入了警队。然而在他加入警队的第一天,他的上司却告诉他:「如果想要维护绝对的正义,那么在必要的时候就必须依靠非正义的手段……」

  「喜欢这首歌?」

  被耳边突如其来的磁性嗓音惊得一睁眼,陈永仁这才发现之前横在房中的屏风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折到了一旁,屏风后的男人也松松地披着深紫色的丝质睡袍走了出来,。

  男人的身量很高,长长的头发溪水般一缕缕地从肩头蜿蜒到腰下,黑得像被墨汁染过似的。

  见陈永仁默不作声,男人从留声机里取出盘片,用封皮包好后递到了陈永仁的手上:「送给你。」

  摸着封皮上凹凸不平的烫金,向来对听歌没什么兴趣的陈永仁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心动。歌碟上这首歌他的确是喜欢,但是对于送他歌碟的这个男人,他可实在没有任何的好感。伸手在盘片的封皮上婆娑了一下,陈永仁暗暗记下了歌碟的名字然后冷冷将盘片放回了留声机旁的桌面上:「不用了,我家没有留声机。」

  男人点了点头,重新拾起桌上的歌碟放进抽屉:「默以前也很喜欢这首歌……你们俩真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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