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李芸的忠告和王彧的诡计

这天晚上，慕容芸脑海中还回想着白天西梁女兵被斩首和周薇被凌迟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想着想着，自己的双眼就迷糊了起来，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正款款地向自己走来，这是个女人，但是长得和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是我吗？难道我灵魂出窍了？”慕容芸想着，也朝着这个女子走过去。这个女子虽然和自己很像，但是穿着打扮并不是西梁国的衣服，年纪看起来也比自己要大些。女子穿着皇室专有的一套衣服，头戴凤头冠，身披凤纹披风，身上穿着闪亮的金黄色的袍子，上面纹了九条展翅欲飞的凤凰，一根玉腰带束住了她柔弱的纤腰，将那紧身凤袍紧紧包覆在身上。脚上没有穿草鞋，而是穿着金丝锦布的绣鞋，足尖一颗斗大的夜明珠闪闪发亮。眼前的这女子看面容约有四十岁，但是保养的非常的好，皮肤细腻光滑，白皙如玉，看起来和二十五六的慕容芸并没有差异。只是这女子似乎平日里养尊处优，和慕容芸那瓜子脸相比，脸倒是有一些圆润，但是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双手交叉置于腹前，更显出她的尊贵的气息。

“这位大人？您是？”慕容芸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有些奇怪的问道，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朕是李芸。”眼前的这名女子看着慕容芸回了话。

“李芸？您是。。？”慕容芸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百年前的唐国倒是有个叫李芸的女皇帝，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慕容芸一脸的疑惑。

“没错，朕正是百年前的唐国女帝，名叫李芸。”李芸回答道。“慕容芸，你听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不可出中军大营，一个月后，华军自退。要是这一个月内出了大营，那你必会有性命之忧，切记！”

“李芸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芸听到这里心生疑惑，听起来一头的雾水。“本公主若是出营帐，为何会有性命之忧，华国军队为何又会在一个月内自己退兵？”

“天机不可泄漏！朕已经说了太多，不能再说了。”说完，李芸转身背朝着慕容芸离去。慕容芸想上去抓住李芸的手，但是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芸地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芸大人，您别走啊！”慕容芸大叫一声，还想问个明白，但是突然眼前一片光亮，周围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慕容芸抬头环视四周，太阳早已日上高杆，四周传来军士操练的声音。

“原来我做了一个梦啊！我为什么会梦到唐国女帝李芸？”慕容芸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华国再过一个月就自己退兵了？还有为什么不要让本公主离开中军大营？难道还有人想要暗算本公主吗？哼，量他们也没这个本事！”

慕容芸虽然夜袭华国神凰营一战震慑了鎏英公主她们，极大地提升了西梁守军的士气，但是总体来看，还是神凰营的实力占优。在鎏英公主的催促下，赵禀又增派了一万援军。加上寒玲玉麾下火器尉的到来，神凰营的实力却是有增无减。鎏英公主报仇心切，接下来的二十多天内神凰营和赵禀派来的援军在火器尉攻城炮的配合下对太京城发起了数十次猛烈的攻城。西梁军这边在慕容芸和慕容令姐弟二人的防守指挥下，太京城依旧固若金汤。神凰营的军士屡攻不下，锐气尽失，于是两军就这样在城下对峙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军阵前也渐渐平静了起来。

“报，公主，有一将求见！”这一天，鎏英公主还在和众将商议攻城之法时，传令兵突然冲了进来。

“门外求见的将领是谁？”鎏英公主见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那人自称是大将军司马筠手下的部将，叫司马子玉。”传令兵说道。“说是从苻州城来求救兵来的。”

“让他进来！”鎏英公主一听到这里，连忙对传令兵说道。神凰营此时已经深入西梁国腹地，距离苻州城千里之遥，司马子玉专门跑到这里来搬救兵，看来情况非同小可。

“是！公主！”传令兵得令后就转身退了出去，然后带着司马子玉进了鎏英公主的帅帐。司马子玉人如其名，面容俊美，脸似粉桃，一对剑眉之下双眼炯炯有神，头顶梳着发髻，一头长发整齐地披在后脑，皮肤白净细腻，远远望去与那黄花大姑娘无异，但是此时他行色匆匆，面色慌张，心中似乎有着要事憋着一般。

“公主！终于让我找到您了！我的父亲和姐姐的性命可全指望公主您了！”司马子玉说完，对着鎏英公主就不停地磕着头，额头被磕地鲜血淋漓。

“司马将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鎏英公主一看这，连忙扶起了司马子玉。“你们那边怎么了，可否细细说来？”

“公主！我父亲和姐姐被那胡将耶律娴大军团团围在苻州，现在算来已有一年有余了。父亲先是让兄长司马子昭去朝廷搬救兵，再派妹妹司马子明向芸安郡主求救兵，但是两路救兵都搬不来，子昭和子明也没回来。万般无奈下，末将只能千里迢迢来找公主，希望公主看在我们司马家为国尽忠的份上，派兵解了苻州城之围吧！”司马子玉一边哭着说着，一边对着鎏英公主磕着头。

“这可如何是好。。”鎏英公主一听到这里就犯了难。自己正在打西梁的太京，眼看就要打下来了，如果这个时候撤兵，那么不但前面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顾千雪等人的仇也报不了。但是苻州是中原的咽喉要塞，若是丢了苻州，中原地区门户大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公主，末将出来的时候，苻州已经山穷水尽，弹尽粮绝，人人相食，旦夕之间就要被攻破。公主要是犹豫，苻州城一破，我华国危矣！”司马子玉看着还在犹豫的公主，又在不停地磕着头，嘴里带着哭腔地说道。

“这。。。好！本公主答应你，去救苻州城！”鎏英公主思考良久，如果苻州城丢了，那耶律柔一众人就直捣黄龙，兵临王都城下，自己就算打下来太京城又如何，只不过是第二个西梁国罢了。思考了良久后，两权相害取其轻，于是公主下定了决心，决定撤兵还国。“但是现在贸然撤退，那慕容芸必然出兵来追，到时候我军必乱，不如让本公主整军五日，再有序撤退，司马将军意下如何？”

“那我就代表我父亲和我姐姐谢谢公主大人了！”说完，司马子玉又磕了几个头。

“不必如此，子玉将军快快请起！最近本公主连日攻城，也有不少伤亡，现在本公主这里也缺兵少将，子玉将军先在本公主这里做个佰尉，等见到的你的父亲和姐姐，再和他们如何？”鎏英公主连忙扶起了司马子玉，对着他说道。

“谢公主！”司马子玉站了起来，擦干净了眼泪说道。

“这几天，能有奇迹发生吗？”鎏英公主看着远处的太京城，默默地思考着。

另一边，慕容芸也在思考着破敌良策。

“还有五天就满一个月了，难道神凰营真的会如梦中所说的那样，不战自退吗？”慕容芸心中暗暗地想着，一头的雾水。

“皇姐！”就在慕容芸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慕容芸一惊，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是太子慕容令。

“殿下现在来找本公主，有什么事吗？”慕容芸不解地问道。

“皇姐，父皇找您有事，让本宫专门来接皇姐去太青殿！”慕容令说道。“找皇姐做什么也没和本宫说，可能是和与华国作战有关的吧！”

“哦，既然如此，殿下在帐外稍等，本公主换件衣服就来。”慕容芸对着慕容令说道，转身进了内室。

“梦境中的李芸和我说，一个月内千万不要出大帐，如今还差五天就到一个月了，现在父皇叫我去太青殿，这样我岂不是出了中军大帐了吗？”慕容芸此时的心中，浮现起和李芸的那几句对话。

“嗨，想什么呢！这是父皇，难道父皇会杀了我不成吗？此行必然没有问题！怎么能把梦里的东西当真呢？难道真如梦中所说，华国会不战自退？太荒谬了！”慕容芸想了想，便脱下了一身戎装，开始换上见父皇的朝服。想着一会要见父皇慕容晃，慕容芸戴上了金霞冠，将一头秀发披散于后脑，纹上两道细细的柳叶弯眉，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涂上淡红色的唇釉，一眼看去面如桃花，唇红齿白。即使只上了淡妆，依旧凸显着梁国长公主的那份高贵和典雅。身上穿着素白的短袍短裙，看起来简约干练，肩上披着一张金色的凤纹披肩。脚上穿着一双新编的草鞋，这双草鞋还是那天在肴关时丁雨霏给慕容芸编的，慕容芸一直舍不得穿，每每看到这双草鞋就想到丁雨霏陪伴自己的那些时光，如今连日征战，脚上的草鞋破旧不堪，见父皇不能失了礼，所以只能换上这双新的草鞋，露出慕容芸那一双白嫩细腻却又硕大的玉足，草鞋前面的一根带子将她的五根脚趾紧紧地缠在了一起，并拢向前伸直着，二脚趾较长，脚趾腹探出了鞋舌的边缘。草鞋的有些许的小，反倒是勾勒出了慕容芸这双大脚的曲线玲珑。新草有些扎脚，慕容芸走了几步，就觉得脚心瘙痒无比，于是又脱下来挠了挠脚心，再次穿了上去。

“皇姐，这边请！”慕容令看着换好衣服的慕容芸，连忙拉着慕容芸去了太青殿。

“公主好久不见！”慕容芸来到太青殿，就听到里面有人喊着。

“王司马？”慕容芸定金一看，父皇慕容晃不在，坐着的是西梁国兵部司马王彧。“父皇呢？”

“父皇正在乾天宫小憩，本宫现在去叫来父皇！”慕容令对慕容芸说道，说完，就扭头离开了。

“公主远道而来，想必口干舌燥了吧，来先喝一杯水吧。”王彧一边说着，一边给慕容芸到了一杯茶。慕容芸走了这么久，也确实口渴难耐，抓起杯子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王司马。。”慕容芸看着眼前的王彧，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脑袋也越来越沉重，双手想使劲，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动。很快慕容芸头一栽倒。就晕了过去。

“王司马？您这是为何？”等慕容芸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紧紧地绑了起来。王彧在一旁看着慕容芸，手里还把玩着从慕容芸身上搜出来的兵符，此时他的脸上一脸的得意。

“公主别动，一会把公主送到了华国军营，那边自然有人会为公主解开绳索！”王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什么？”慕容芸听到这里，心中一惊。“王司马，你敢绑本公主送给华国人，你要谋反不成？”慕容芸一听这里，心中怒火上涌，柳眉倒竖，一对丹凤眼怒目圆睁，盯着王彧，大声呵斥道。“还不快将本公主松绑，本公主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赦你不死，否则必夷你三族！”

公主慕容芸在一旁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但是药劲还没过，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弄得桌椅乒乒乓乓地响，却只能怒视着王彧，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哼哼，公主稍安勿躁，本相为大梁可是做了一件好事，何来夷三族的之说？”王彧倒是不心急，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笑着看着慕容芸挣扎着。

“王彧！你在干什么？竟然敢对公主不敬！”这时候，慕容令闯了进来。原来他找到慕容晃后，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太青殿内慕容芸的喊叫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慕容令暗叫不好，连忙冲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奋力挣扎的慕容芸和端坐一边的王彧。慕容令大怒，看到王彧竟然把自己的皇姐给绑了起来，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去砍王彧。

王彧一看慕容令挥剑要砍自己，下意识地连忙躲开，慕容令的宝剑砍到椅子上，就听见“啪嗒！”一声，椅子断成两截。王彧吓得躲到了桌子下面，慕容令伸手揪着王彧的领子将他提了出来。“殿下，手下留情啊！”王彧吓得脸上一青一红的，嘴唇直哆嗦。

“连公主也敢不敬，你是想要造反不成？让本宫先替父皇除了你这个奸臣！”说完，慕容令提剑就要刺王彧。

“令儿，休要对王司马无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正是西梁皇帝慕容晃。

“爹爹！爹爹救我！”一听到慕容晃的声音，慕容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满脸怒容的脸庞又露出了一丝欣喜的表情，连忙对着慕容晃喊到。“这个王彧竟敢对女儿不敬，爹爹快来给女儿松绑！女儿要好生教训一下他！”慕容芸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摇晃着身子，一双穿着草鞋的脚丫子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似乎想要吸引慕容晃的注意。

但是慕容晃依旧杵在原地，看着慕容芸一动不动，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爹爹？爹爹？”慕容芸看着一动不动的慕容晃，仿佛自己不是慕容晃的女儿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心中一片疑虑。“爹爹不来给女儿松绑吗？”

“皇姐莫慌，我来给皇姐松绑！”慕容令听到这里，连忙走来要解开慕容芸身上的绑绳。

“慢着！令儿！”这时候，慕容晃回过了神，突然大喝一声，叫住了慕容令。然后慕容晃径直走到了慕容芸的身前，双膝一弯，竟然就跪了下来。

“爹爹！”

“父皇？！”慕容芸和慕容令两人看到这个举动，两人都愣住了。

“芸儿，为父为时迫不得已啊！这都是为父让王司马做的！”慕容晃抱着慕容芸的双腿竟然哭了起来，然后慢慢道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慕容芸和慕容令两人这一个月以来都在军中指挥作战。这时候朝中以王彧为首的主和派就占了上风。慕容晃这人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在王彧等人的怂恿下，慕容晃便瞒着慕容芸慕容令姐弟俩和华国的鎏英公主议和。鎏英公主这边久攻不下，士气低落，加上东边胡国的攻势愈加的猛烈，于是有了退兵之意。正好慕容晃派王彧秘密来议和，简直是瞌睡遇上了送枕头的，便爽快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列出了和谈的条件。

“陛下！”这一天，慕容晃还在为两国交战的事伤脑筋的时候，兵部司马王彧突然冲了进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华国答应和我们谈和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和约上面怎么说的？”听到这里，慕容晃本来暗淡眼神又亮了起来。华国神凰营围攻太京已经很久了，虽然两军依旧相持不下，但是西梁朝中文武百官早就被吓破了胆子，皇帝慕容晃这才瞒着慕容芸他们和鎏英公主和谈，本来慕容晃对和谈已经不抱有信心，随时准备迁都跑路了，今天王彧突然对自己说华国愿意和谈，这着实让他感到意外又惊喜，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一般。

“陛下！华国人这次可是诚意满满啊！”王彧看着慕容晃，得意地说道。王彧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华国那边送来的和约，对着上面念道。

“第一，华国军队撤至肴关，将原属于梁国的五州十府之地归还梁国。”

“第二，立刻释放被俘的西梁兵共计三万余人，释放被俘的五位皇子。归还战死的西梁兵的首级。”

“第三，西梁国和华国结为兄弟之国，互相不称臣，不纳贡，两国永结同好，互不侵犯。”

“真的吗？华国愿意退兵了？”慕容晃一听到这里，强压着内心的喜悦，面带平静地问王彧。

“正是，陛下要不要看看，白纸黑字都写着呢！”王彧对慕容晃说道。

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条件，竟然是华国人主动提出来的，难道自己在做梦吗？想到这里，慕容晃竟然情不自禁地扇了自己两巴掌，顿时脸上火辣辣地疼，这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王爱卿，华国人开的什么条件？”慕容晃慌忙不及待地问道。“只要华国人能按上面说的去做，他们开出什么条件朕都愿意！”

“华国人开的条件很简单，也只有三条。”王彧把合约翻到了另一页，继续读道。

“第一，归还阵亡的华国神凰营女兵，女将们的首级，还有。。歆月郡主慕容晴的右脚。”

“嗯。。归还阵亡兵将的尸体可以理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郡主的右脚呢？”

“嗨，陛下，郡主的右脚也不过是死物而已，他们要就给他们呗。”

“行，这点朕允诺了。”

“第二，释放神凰营副都使姜妤和其余被俘神凰营兵将，共计六百二十人。”王彧继续读着。“这些兵将本来就是神凰营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陛下亦可允诺。”

“诺，朕允了。”

“第三，交出长公主慕容芸。”王彧继续念道。

“什么？”慕容晃听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华国人要。。朕的女儿？”

“正是！”王彧说道。

“这这这。。。”慕容晃有些为难。

“陛下还在犹豫什么？”王彧看着慕容晃，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前两个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但是这第三个。。芸儿毕竟是朕的亲骨肉啊！”慕容晃面露难色。且不说慕容芸是自己的亲女儿，梁国的长公主，若不是慕容芸，太京城早就被华国攻下来了。更何况神凰营有几乎半数女将都是死在慕容芸之手，鎏英公主也差点死在慕容芸的刀下，把慕容芸交给华国，她的下场是可想而知。

“陛下。。公主和我大梁江山孰轻孰重，还要为臣说嘛？用公主一人换我大梁社稷，这笔交易难道不划算吗？”王彧看着慕容晃劝说道。

“再说了，公主的命是命，陛下您的皇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说完，王彧又把和约翻到了第三页。

“限西梁国主慕容晃在三日内接受和约内的全部内容，并且将慕容芸绑缚至神凰营营中，否则本公主将率神凰营和华国所有士兵全力攻城，城破之时，将血洗太京城，为我神凰营死去的姐妹们报仇！”王彧念到这里故意加重了语气，这时候慕容晃的脸上又扭曲了几分，脸色由转青，眼神也从激动变为了慌乱和恐惧。

“陛下，您看，公主关系的不仅仅是您的皇位啊，还有全城的百姓啊，陛下您还要犹豫吗？现在不把公主交出去，等到城破之时，公主一样在劫难逃，到时候你我和诸位皇子百官可都要为她陪葬啊！”王彧念着念着，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王彧其实很清楚，最后这一段完全就是鎏英公主吓唬慕容晃的，这时候虽然西梁守城兵已经人困马乏，但是神凰营要在短时间内攻下太京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东边和胡国的战事吃紧，要紧急调兵去支援。但是王彧专门夸大其词，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的慕容晃被这么一唬，还就真信了。

“女儿，父皇也舍不得你，但是为了我们慕容家的江山，只能对不住芸儿了！”慕容晃思考了良久，最后一狠下了心，决定答应鎏英公主提出的条件。虽然他也舍不得慕容芸，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王爱卿，朕欲应允，但是想必芸儿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她手里还掌控着守城三军的兵权，朕该如何是好？”慕容晃思考了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对王彧问道。

“陛下，这好办，只需依计行事即可！”王彧眼珠一转，将头凑在了慕容晃的耳边说道。

“那好，王爱卿。。就依爱卿之计行事！”慕容晃听了后，心中无限怅然，但是还是答应了王彧的计策，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爹爹？”慕容芸听着慕容晃说着事情的原委，人也愣住了，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脑袋嗡嗡直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她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父亲慕容晃，本来激动，开心的心情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荡然无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梁国的社稷出生入死，最后还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出卖。但是王彧说的话却也不无道理，现在守城的西梁兵也人困马乏，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华国物大地博，援兵随时都能源源不断送来。在两国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和谈似乎是西梁国破局的唯一办法了。但是把自己交给华国人，自己杀了这么多神凰营的女将，那自己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一想到这里，慕容芸的头低了下去，五颗脚趾紧紧地扣着草鞋底，一副紧张和惊慌无措的样子。

“父皇，您真的糊涂啊！”倒是慕容令先反应了过来，对着慕容晃激动地说道。“父皇怎么就能肯定，把皇姐送过去后，人家华国人就能退兵呢？而且就算华国人答应退兵，日后他们再打过来，没有皇姐在，我们怎么抵抗他们呢？”

“这。。额。。这。”慕容晃说起话来有些支支吾吾。

“华国人的诚意，殿下大可不必担心！”看着支支吾吾涨得满脸通红的慕容晃，王彧连忙过来解释道。“华国人为表诚意，在我们答应和谈后，已经先行把慕容鉴，慕容宝两位皇子送了回来，然后主动将附近的两州四府之地给了我们。她们的鎏英公主赵媛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殿下尽管放心。只要将公主送到华国人那儿，他们立马放人和撤兵！”

“啊~~对对对。儿子们，还不快过来谢谢你们的姐姐！”慕容晃听到这里，突然就想起了什么，对着后帘喊道。听到这慕容晃的喊叫，慕容鉴，慕容宝便从后面纷纷走了进来。

“四殿下，五殿下，都是公主救了你们，还不向她道谢？”王彧看着慕容鉴和慕容宝两个人，向着绑在椅子上的慕容芸说道。

“谢谢皇姐！谢谢皇姐的救命之恩！皇姐的恩情，我们永世不忘！”慕容鉴，慕容宝看着慕容芸不停地磕头道谢着。慕容芸看着眼前的两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命运的判决，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或者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一想再想到先前李芸在梦中对自己说的话，慕容芸竟然有些释怀。

“芸儿啊！他们都是朕的骨肉，芸儿你的亲弟弟呀！”慕容晃看着慕容芸，声泪俱下地说道。“朕也舍不得芸儿，但是。。谁叫朕是大梁天子呢？朕要对祖宗的江山社稷负责啊！”

“父皇~”慕容令忍不住了，竟然对着慕容晃大声地说道。“父皇真的忍心把皇姐交给华国人吗？儿臣看啊，肯定是王彧这个奸臣干的！父皇，待儿臣先斩了这个奸臣，然后再解开皇姐的绑缚，一起共退敌兵！”

说完，慕容令又抄起宝剑，抬起来就要刺王彧，看此情景，王彧吓得又要往桌子下面躲。慕容令才不管他，提着剑直奔王彧，桌子下面是个死地，王彧根本躲不了，只能瑟瑟发抖地看着慕容令的剑刺向自己。

“殿下！且慢！”慕容令听到身后慕容芸的喊叫声。本来慕容令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是谁来求情，哪怕是父皇慕容晃，自己也要先斩了王彧再说，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求情的竟然是慕容芸。这样慕容令十分的疑惑，手中的宝剑竟然停在了王彧胸前两寸处的地方，这时候王彧已经吓得身上哆哆嗦嗦，屎尿齐流，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

“皇姐。。皇姐要为这个奸贼求情吗？”慕容令看着慕容芸，一脸诧异地说“要知道，王彧可是一心要置皇姐您于死地啊！”

“王彧，你过来！”慕容芸没有理会慕容令。而是对着王彧说道，王彧一看慕容令的剑没有刺过来，公主又在问自己的话，于是哆哆嗦嗦地看了起来，走向慕容芸。

“公。。公主，您要问小的什么？”王彧慢慢从刚才的突发情况缓过了神，正了正衣冠，走向慕容芸。

“那个。。华国公主说的那些条件，可当真？”慕容芸看着王彧，一脸平静地说道。

“千真万确！”说完，王彧拿起这份合约，一页一页地翻给慕容芸看，确实和慕容晃所说的一模一样。第三页的落款处有着鎏英公主的签名，还有她的手印。当然还有他父亲，西梁国皇帝慕容晃的手印和签名。慕容芸看到这里，再次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真正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正是自己的父亲，梁帝慕容晃。这场由妹妹慕容雪挑起的无妄之灾，最后还是自己承担了所有。

“好，本公主答应那华国公主的请求，去华国军营那儿换取几位殿下和华国的退兵。只希望那华国公主言而有信！”慕容芸想了想，无奈地说道。确实，西梁国地处边陲，人穷地贫，和华国这样的泱泱中原大国是不能比的，两国打了这么久的仗，虽然目前形成了对峙的状态，但是现在西梁兵是什么状况，慕容芸是最清楚的。西梁兵累了，西梁百姓累了，慕容芸更加累了，再坚持下去，或许能够胜利，或许华国人会退兵，但是还要死多少人，这谁也不知道。付出巨大的牺牲换得的胜利，真的值得吗？刚才慕容父子争吵时，慕容芸心中也在飞快地转着。如果自己一命能够换得华国退兵，换得两国世代交好，不动干戈，或许王彧和父亲慕容晃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皇姐？”慕容令看着慕容芸一脸的不解和疑惑。“皇姐可知道，这一去。。。”

“是的，本公主知道”慕容芸平静地说到。“打了这么久的仗，本公主累了，也要好好休息了。如果本公主的脑袋能换来华国的退兵和和平，那就让她们尽管拿去吧！殿下，以后这里的事就交给殿下你了！殿下你年轻有为，日后必能带大梁复兴，届时本公主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芸儿，难得芸儿你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请受父亲一拜！”慕容晃听到这里，知道慕容芸有赴死之意，心中有了愧疚之意。当初慕容芸就不同意出兵华国，但自己贪便宜听信了耶律柔的话去打华国，结果反而被人一路推到了京城，眼看着皇位就要不保，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的女儿，一想到这里，慕容晃心中羞愧难当，两腿就跪在慕容芸的身前，用力地磕了一个头。

“爹爹！爹爹不要这样！”慕容芸见此情形连忙说道。“如果华国人真能退兵，爹爹不需要把女儿骗到这里做这些。只需和女儿我说一声，女儿我便会答应的！女儿只希望爹爹以后亲贤臣，远小人，太子殿下年少有为，爹爹以后要多多倚重太子！”

“可是皇姐，如果那华国人言而无信，皇姐您走后，军中无大将，该如何是好？”慕容令自知自己能力远不及姐姐，他最担心的是如果华国言而无信，继续进攻梁国，他可如何是好？

“这倒不怕，本公主写有破敌十策，放在中军大营中，其中正策六条，奇策四条。如果华国那公主言而无信，撕毁盟约，殿下便可依计行事，必可大破华兵！到时候再将那华国公主斩首示众，为本公主报仇！”

“那如果华国公主如约退兵，本宫又该如何为公主报仇呢？”慕容令问道。

“如果华国退兵。。”慕容芸听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两国握手言和，不动干戈，本公主死得其所，何来的报仇一说？”

“皇姐。。”慕容令还想说什么，但是如鲠在喉，一时竟然语塞。

“公主果然深明大义！”这时候王彧走了过来，笑着对着慕容芸说道。“那就请吧！”说完，王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个卫兵得令后就要过来拉公主。

“且慢！”慕容芸突然大声地对着这几个卫兵呵斥道。

“怎么了公主？莫非，公主您反悔了？”王彧斜着眼看着慕容芸，有些诧异地问道。

“本公主再怎么也是大梁的长公主，就这样被绑着去华营，本公主脸面何在，我大梁颜面何在？？”慕容芸正色说道，“本公主既是梁国公主，三军主帅，自要堂堂正正地去面对那华国公主，还不快给本公主松绑！”

“这。。”王彧面露难色，“不是小的不愿意，只是怕。。”

“怕什么，怕本公主跑了不成？”慕容芸不屑地说道，说完她环顾四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哎，华国要杀本公主，梁国不要本公主，本公主能去哪儿呢？放心，为了梁国社稷，为了爹爹和几位殿下，本公主不会跑的。来吧，为本公主松绑！”

“好，不愧是我大梁的公主，来，小的亲自为公主松绑！”说完，王彧走到慕容芸的身后，轻轻地将她身上地绑缚松开。

慕容芸此时身上出了些许香汗，混合着身上本来的香水味道，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味，等到王彧一靠近，这气味带着公主的体温便扑鼻而来，刺激着他的大脑，下面竟然有了一些的硬了。王彧把手伸过去，慢慢地解开慕容芸后颈的绳子，粗糙的手指接触到慕容芸那细嫩光滑的后颈皮肤，王彧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的后颈让王彧的手久久不愿拿起，解开了后颈的绳索后，王彧的手竟然鬼使神差地一路向下模索着，手指划过慕容芸的玉颈皮肤，就顺势搭在了慕容芸的香肩之上。那柔软有弹性的颈肉和高挑坚硬的锁骨，勾勒出一段硕长，细腻的完美鹅颈。绳子勒出一道暗红色的勒痕，和她那截嫩白的后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哪怕是从肩膀到下巴这一段的完美曲线，就足以吸引一众人的目光了。王彧手上的活还在继续着，但是时不时也假装为公主松绑的机会轻轻抚摸着慕容芸的藕臂，香肩还有她的纤腰。慕容芸全身柔嫩细腻的肌肤在王彧一双粗手的上下抚摸下也不禁打了个颤。身为处子的她这是第一次被男人触摸自己的身体，粗糙的手感让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胸前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抹害羞的绯红之色。王彧也不想浪费这和梁国第一美人接触的机会，每个动作都慢到了极致，最后王彧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下身捆着她一对玉腿的绳索，王彧还趁着最后的机会捏了一把慕容芸紧致健硕的大腿。

一旁的慕容令看着王彧借着为公主松绑的机会肆无忌惮地占公主的便宜，握着宝剑的手颤抖着，恨不得在王彧身上戳上几个窟窿。但是慕容芸有言在先，慕容令也只能将自己的怒火给压了下来。

“公主，请吧！”王彧最后解开了捆着慕容芸双脚的绳索，再意犹未尽地捏了一下她那对精致可爱的脚丫，擦了擦落在慕容芸脚背上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对公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被松绑的慕容芸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并没有怪罪他先前对自己的不敬，又看了父亲慕容晃和太子慕容令一眼，拜了三拜。转身就走了出去，后面十几名皇卫兵也跟着公主走了出去。

“公主！公主！”慕容芸一行人刚刚走到太京城门门口，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向着自己喊来。慕容芸摆头一看，竟是前段时间被俘的丁雨霏和一众西梁女将。原来鎏英公主知道慕容芸愿意答应和约，于是又如约释放了一批俘虏。

“华国那公主也是讲信用的。这么看来，两国的和平有望，那本公主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慕容芸心中欣慰地想到。

“公主，华国人答应退兵了！公主您看，她们把我们都放回来了！”丁雨霏看到公主，兴奋异常，冲上去就要抱住慕容芸，但是被两旁的士兵无情地栏开了。

“公主，以后我们可以过上和平的日子了！公主，霏儿我要请几天假去看看我的爹娘，到时候再回公主身边，可以吗？”丁雨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被破坏，而是继续伸着脖子朝着慕容芸喊道。

“嗯。嗯。。霏儿以后要尽心辅佐太子，他是我们大梁国的希望。。”慕容芸说到这里，竟有一些哽咽。

“公主？您这是什么话？霏儿当然永远跟在公主身后了！华国已经答应退兵了，公主？您要去哪里？”丁雨霏听着慕容芸这句奇怪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凑上去问个明白。奈何两旁的卫兵将她死死地拦在了一边。慕容芸听罢，并没有回答丁雨霏的话，只是停了下来抹了抹眼眶中的眼泪，回眸对着丁雨霏莞尔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京城。

“公主？公主您慢点走！可恶，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公主！”身后丁雨霏还在叫喊着，但是这焦急又带着哭腔的叫喊声越来越弱，最后消失在嘈杂的人海之中。

慕容芸一行人走出太京城，来到中军大营营前，左边是捆着的神凰营副都使姜妤和几百名神凰营俘虏，右边是顾千雪等一众战死的神凰营女兵女将们的首级，也足足装了一大车。她们的首级经过了防腐处理后，依旧栩栩如生，宛若生时，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她们被斩首前一刻的那个瞬间。

“参见公主！”领头的人是慕容晴的父亲，端王慕容烨，见到公主出来了，连忙跪地磕首，后面的军士也纷纷跪了下来。

“端皇叔，快快请起！”慕容芸看着这场景连忙扶了起来。

“公主这一去，大梁再无可用之将，像本王这样的老头子都要披挂上阵了！”年逾花甲的慕容烨满头白发，一脸的不舍，但是王命难违，他也无可奈何。这时他想起了什么，伸进怀里，颤抖着把一个细长的锦匣递给了慕容芸。慕容芸看了一眼，正是那天在神凰营缴获的慕容晴的足盒，里面她的右足还静静地躺在里面。

“皇叔放心，本公主此去以后，华梁两国将再无战争。本公主累了，也该见晴儿一面了。”慕容芸一边安慰着慕容烨，一边回头不舍地看着自己身后的太京城。直到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浸没，才毅然回头，走向阵对面的神凰营。

欲知慕容芸在神凰营中会有何遭遇，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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