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非常抱歉！高杉先生！」

雙腳合攏、雙膝跪地，不帶冗贅的辯護，充滿誠意的道歉簡潔有力，伴隨平伏地面的上身，成為高杉意識清醒後入眼的第一片風景。

姿勢筆直正確、動作標準流暢，嚴格謹慎又行雲流水地一氣呵成，這或許是他記憶中見過能夠列入排名前三的優秀土下座──不管是誰，只要看見如此誠懇的道歉，都能夠放下成見與糾結，興然接受吧？

前提是──現下的場景，並非一片混亂狼藉的床鋪。

斜眼撇過道歉方，高杉毫不遮掩地打了一個大哈欠，緩慢伸展起疲憊的身軀，伴隨骨頭喀喀作響的聲音，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僥倖逃脫過的痠痛逐漸湧上，令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坂……！咳、咳咳……！」才想開口說話，沙啞撕裂的嗓音，就連夜晚生活身經百戰的高杉也不禁錯愕片刻，呆楞楞得看著龍馬從床上迅速彈起，直到水杯的重量落入掌中，才回過神來。

伸舌舔過仍然乾裂的嘴唇──上頭還帶著啃咬破皮的坑洞──，經過溫水滋潤後清醒的身體與神智，讓高杉終於有體力裹著被單，從床上坐起身來。

「坂本，你知道商談最注重的是什麼嗎？」

龍馬抬起頭來，茫然疑惑。

「凡事都是有上限的。」

「高杉先生……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又是一個姿勢完美的伏地──沒想到居然可以在短期內收集到那麼多來自坂本龍馬的土下座，成為英靈其實也滿有趣的嘛……高杉如此思考。

「唉，不要只會一直道歉。」被單因翹起的腳而滑落，露出佈滿吻痕瘀青的大腿根部，看著龍馬游離的視線，黑髮下明顯泛紅的耳垂，令高杉不禁揚起得意的笑容──輕咳幾下，撐在床邊茶几的手托起臉頰，讓自己認真肅穆一些。

「如果希望對方能夠接受歉意，也得找些讓人信服的說詞吧？」

龍馬緩緩直起上身，雙手置於膝上，閉上眼睛認真沉思，緊緊簇起的眉頭，誠實反應著他此刻不斷工作運轉的大腦。

那個總是游刃有餘到可疑的坂本龍馬，居然也會這麼煩惱、這麼手足無措。

真的是、真的是──

掌心輕掩嘴角，細長雙眼猶如彎月上揚，愉悅的成就感，充盈著高杉的身心，為怠惰的早晨帶來許多精神活力。

讓人忍不住想再多欺負他一點啊……

「從以前開始，雖然經常意見相左，但高杉先生總是對我處處包容，也不吝嗇提供各種支援與建議，真的讓我非常感恩……」

「喔──」高杉的手指捲起垂落身側的髮絲，撫順髮尾分岔。

「在面對閨事的時候，即使高杉先生體力不佳，也總是盡量滿足我的需求……」

「體力不佳？」他的音調不滿地微微拉高。

「啊、不，不是體力不佳，是我沒有顧慮到雙方的狀態，過度以自己為優先考慮，沒有傾聽高杉先生的需求，結果讓你的身體無法承受……」

昨夜的記憶，由朦朧轉為清晰，倏地佔據腦海。

「真的不行嗎？高杉先生。」

深埋體內的炙熱存在，在射精後不久後重新恢復成原本的硬挺，即使靜止停滯，仍通過收縮的甬道，將酥麻刺癢的愉悅傳遞至全身──經過數次高潮後消磨殆盡的體力，讓高杉已無力再撐起身驅，連帶拒絕的意識，一同都被滾燙的高溫燃燒得模糊不清。

「啊、哈啊……真、真的不行了……」後穴入口在頻繁抽插中逐漸紅腫脹熱，敏感得只要龍馬稍微移動半下，都會引起四肢不自主的顫抖，高杉使勁指揮雙手抵擋龍馬的逼近，卻被對方輕易掌握，箍制於自己的頭頂。

「坂本……嗯啊！嗚！你不要……再、嗚嗯……進來了！」

男人的巨根針對前列腺不斷輾壓，在陣陣快感中愈往深處探索，在頂住某處停滯點時，瞬間拉響高杉的大腦警鈴──來自身體的危機反應，不斷警告著他，不能再讓龍馬侵入更私密的位置了。

「不、不要……咿♡真的、哈啊啊──！不可以♡」

「好熱……啊、高杉先生的裡面、真的好舒服……」帶著薄繭的手指撫過臉頰，撥開高杉被汗水浸溼的劉海，龍馬雙眼迷濛，胡亂親吻著高杉的雙唇，被情慾薰染的嗓音，失去了平日的沉穩與愜意，「高杉先生，我想要更深刻地感受你，真的、真的不行嗎……？」

拉長的語尾、黏膩的語調。

像是個為了索取甜頭，撒嬌耍賴的男孩。

「可、可惡……唔啊♡坂本、你！你就是這一點……！」

「高杉先生，拜託了──」

「嗚噢……？啊……♡嗯啊♡」

不該從人體發出的聲響，自後穴的交媾深處傳出。

被強硬侵入撐開的疼痛酸麻，一陣一陣地，宛如電流刺激，自尾椎攀升而上。

「住、住手……♡嗚嗯♡要、要變得奇怪了……♡嗚、不要、不要──！」

激烈連續的高潮令視線一片泛白，似乎有什麼不同於精液的潮濕觸感，自雙腿間挺立的陰莖噴灑而出，高杉錯愕地張大了嘴，再也無法組織完整的話語。

龍馬收緊雙手，巨大的力道，幾乎要將他的腰截成兩段。

四肢無力垂落床面，隨著對方抽插的動作來回搖晃，每一下挺進最內部的撞擊，都令身體失控地不斷痙攣，高杉自嘴角流洩的呻吟，早已轉換成野獸粗魯的嘶吼。

沒有挑逗、沒有誘惑、沒有營造曖昧氣氛的餘裕。

僅剩下生物的本能，隨著情慾熱潮，擺盪波動。

「啊！咿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

顫動的後背在龍馬的射精下緊繃弓起，渾身抽搐地迎接最顛峰的高潮，高杉挺立的性器在空氣中脆弱抖動，已無法再吐出一絲白濁，僅是無力地擠出細長透明的水柱，浸濕了他與龍馬交纏的肢體。

男人厚實的雙手捧起他的臉頰，輕吻舔舐過一片淚水狼藉。

深埋體內的性器，再次緩緩擺動。

不會吧──！

高杉在心底驚聲尖叫。

所幸不久片刻，他便失去了意識。

◆

「高杉先生？」

「哇啊！」

過度放大的擔憂面容，將高杉從記憶拽回現實，突然受到驚嚇的身體猛地跳起，失去平衡朝龍馬伸出的雙臂倒去。

「小心！」

「……嚇死我了，不要突然靠那麼近！」一巴掌蓋住龍馬的臉龐，粗暴迫使他拉開距離，在對方苦笑的吃痛聲中，高杉深吸口氣，試圖平撫快速跳動的心臟。

心跳的聲響，巨大又強烈。

是來自方才的驚訝、亦或昨夜……

逐漸甦醒的酥麻感，在軀體中擴散。

不要再想了！高杉晉作！

用力拍打燒燙的臉頰，高杉猛地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不斷湧現的思緒。

「哇！高杉先生，你怎麼了？」

「……沒事。」

高杉瞇起雙眼，上下打量起龍馬手足無措的面容──這個面露困惑、無奈搔頭的男人，不論怎麼聯想，高杉都無法將與昨晚對著自己屁股開疆闢土的存在劃上等號。

是誰？是誰把龍馬靈魂深處沉睡的獸性給喚醒了？

是我啊……

「是不是有點累了？再多休息一下吧？我真的很抱歉……」

「坂本，你啊……」

「你知道土下座道歉用過太多次後，會讓人越來越感受不到誠意嗎？」

「咦？」

手指似有若無地撫過龍馬的胸膛，高杉微微仰首，梅紅長髮滑落在滿佈紅痕的後頸上，猶如潔皓雪中綻放的朵朵紅梅。

「要不要……做出一些真正誠懇的舉動呢？」

高杉挑逗地移動手指，輕柔地撫過龍馬的股間部位，襯著對方地的低聲驚呼，帶著笑意的眼瞳赤紅如火赤紅如火，照映出龍馬窘困泛紅的臉龐。

「高杉先生……！」

「哈哈哈！開玩笑的……咦？」

收回手指，高杉揮了揮手，正當他想把龍馬趕出房間，轉身好好睡個回籠覺時，視線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身體已被壓制在床上，動彈不得。

用於遮蔽的被單，被龍馬甩手拋至角落，萎靡蜷縮。

「坂、坂本……？」

傾身而上的陰影，遮蔽了光亮。

「對不起，高杉先生。」

龍馬微微瞇起的雙眼，滿載著無法壓抑的情慾，尾音拉長、語調黏膩，為了索討更多的寵溺，那名昨晚出沒的撒嬌男孩，再次現身於高杉眼前。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哇啊，完蛋了──

高杉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回到過去，狠狠痛打那個想對坂本龍馬惡作劇的自己。

至於一小時後，面對全身光裸，連喝水都要借助外力的高杉，同樣全身光裸，再次做出標準土下座的龍馬，則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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