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各条街区一路漫步，一路上遇到的大多是感染者战士和他们的家属，伊斯塔利和霜星对他们来说都是老熟人，热情的招呼声不绝于耳，两人也不断做出热情的回应。

路过城里的感染者医院，霜星忽然叹道：“一个星期前，欧厄西丝医生给我开了最后一副药，她说，她要返回哥伦比亚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欧厄西丝来我这边帮了一年半的忙，和她在哥伦比亚的丈夫分别太久，也该回去了”，伊斯塔利微笑安慰，“你们的友谊不会被距离冲淡，再见面也是迟早的事，现在就暂时写信交流吧。”

“嗯，她也是这么说的，还叫我记得经常写信向她汇报身体恢复状况。”

白兔子眼中也浮现出颇为欣慰的笑意：

“她还说，千里迢迢来帮助你不仅因为你救了她丈夫的性命，还因她认为你是个正直可靠的小老弟，我也送了她同样的话，我对她的尊敬和信赖不仅是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无私救治感染者的优秀医生，这一点和罗德岛的医生们是一样的。”

“你这样夸她，她肯定高兴坏了……不过，为什么我在她眼里是小老弟，我可从没叫过她大姐。”

两人都有些忍俊不禁，霜星想到了她的雪怪们，“大姐”这个称呼几乎伴随了她的整个战斗生涯。

“我倒是叫过你大姐，话说回来……我年龄应该比你大吧，叶莲娜。”

霜星瞪了伊斯塔利一眼：“兄弟姐妹们年龄比我大的也不少，这是他们的尊称，怎么，你现在是要我叫你大哥不成？”

黎博利坏笑着回应道：“当然，作为乌萨斯革命军元帅，你可以表达对我的尊敬。”

“元帅？你都离职了还想拿曾经的官职吓唬我？”白兔子一脸不屑，“现在的你，最多就是雪怪小队普通术士，你要当战士也可以。”

“……再怎么说我要和佩特洛娃平起平坐吧，术士组长你看行不。”

“切……”

两人在“欢快”的气氛中进入医院，感染者医生们热情地招待了他们。欧厄西丝培养了不少她的继承者，而在圣骏堡驻留过的罗德岛也培养了一部分，令这些医生能对各种状态的感染者做出有效治疗。伊斯塔利不仅鼓励了医生们，也嘱托他们培养更多熟练的感染者医师，传播医术，惠及全国。

天色渐晚，新城镇也逛得差不多了，伊斯塔利和霜星匆忙赶往约定地点——第3街区的大型烧烤餐馆，踏入餐馆内，所有雪怪都早已等候于此。

“太慢了，大姐，死鸟，你俩一会自罚5杯！”

安德烈夸张的声音点燃了聚会的氛围，阿列克谢差点给了他的挚友一巴掌，连连递过眼色：

“‘乌萨斯粗口’，我们都说好了，给他俩更多约会的时间，你这大熊怎么不会来事啊？”

这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安德烈兴奋的发言，倒是没传入刚到的二人耳中。闻雪怪之言，白兔子毫不含糊，来到众人中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个豪爽的姿态更是将气氛彻底引爆。

健壮的乌萨斯店老板在一旁呵呵直笑，他便是刚退役的战士组长、爱国者的老部下切里舍夫，因为这层关系，这家烧烤店在这一夜被雪怪们包了下来。伊斯塔利见状将他也拉入了聚会中，两人一边布置烤肉，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经历了无数的战斗、惨痛的牺牲，雪怪小队至今还能进行这样的聚会实属不易。现在他们已经推翻了乌萨斯的压迫者，迎来了属于感染者的光明未来，所有人都有如获新生之感；牺牲的战友若是天上有知，也会为他们感到欣慰。

一阵吃吃喝喝，伊斯塔利又发现了出人意料的新客人——坐在边缘的白发黎博利男孩。他一脸拘谨，并不多话，虽然旁边的雪怪倒是挺照顾他。

“好久不见，伊诺。”

“呃，你好，领袖先生。”

两人酒杯相碰，梅菲斯特局促地瞥向一旁，一旁的雪怪都对他露出了鼓舞的眼色。

“领袖……萨沙的事，我想知道，可以告诉我吗？”

他像是鼓起勇气道出了问话，伊斯塔利微笑着摸了摸下他的头，令他微微一颤，随后更是直接坐在了他身边：

“萨沙在莱塔利亚为我们的事业奋斗，他是我最重视的得力干将。”

“真的吗，每次我写信问他状况，他在回信里都说的含含糊糊，只是让我保重身体，我很担心……”

“他的工作具有最高程度的保密性，但我会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梅菲斯特饮下果汁，感到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伊斯塔利和霜星对望一眼，两人都露出复杂的神色，梅菲斯特在切城和龙门犯下了巨大的罪行，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过往的罪行会将他束缚在悔恨和羞愧的枷锁中，令曾经狂放不羁的他变得自卑自闭。雪怪们虽也憎恨过他，看他颓废的样子终是不忍，对他频频施以援手。如果以后都和雪怪一起生活，应该会让他更好过一些，骏鹰不禁这般想道。

“萨沙的工作不会持续太久，我保证，他一定会尽快回来和你见面。”

“好啊，领袖，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伴随着同样久违的展颜一笑，梅菲斯特和伊斯塔利再次碰杯。

聚会到了后半场，雪怪们大抵有些醉意，这个时候就需要霜星用北原的歌谣进行安抚了，大喊大叫都化作庆贺的掌声。唯有不安分的安德烈还是窜到伊斯塔利身边，一定要和眼前的“死鸟”不醉不归。

“你这家伙，当了大官就忘了兄弟姐妹们，今天必须给你点颜色看看！”

佩特洛娃拉了拉安德烈的衣角却宣告无效，只能用无奈的眼神向伊斯塔利示意，后者点了点头，用温和的笑容予以回应。

“大熊，我可从来没忘了大伙，只是以前的工作过于繁杂，确实有顾及不到各位的时候，我给你赔个不是，罚我自己一杯吧。”

“诶，今天喝多了，借着酒劲我真想问问”，一名雪怪迫击炮手也凑了上来，“伊斯塔，当元帅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国家的军队都在你的统帅之下，想想真是……”

“想得太好了兄弟，你在这个位置多待一段时间，就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无官一身轻”，伊斯塔利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你们羡慕我的时候，我大概也在羡慕你们。”

“怪不得你这死鸟要离职，现在是普通人了，也该归队了，你归队大姐就高兴，大姐高兴了我们都高兴，哈哈。”

霜星听完脸色一变，雪怪们一阵哄笑。这次，阿列克谢对安德烈竖起拇指：“你这大熊，喝醉了倒是挺会来事。”

“感谢各位的好意，不过，虽然我在乌萨斯政府的工作告一段落，然对于我自身而言，还有更沉重的任务和使命，我必须离开乌萨斯完成它们。”

伊斯塔利望向霜星，能看出后者眼中的些许担忧，他接着道：

“不过，就像我刚才对伊诺保证过的，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不会遥远，放心吧，各位。”

“那就好，不管你要去哪里干什么，别把大姐忘了就行……关键是别让大姐等急了，你这混蛋。”

大熊肆意的发言让雪怪们再次起哄，伊斯塔利尴尬地笑了笑，俏脸通红的霜星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桌面，寒声娇喝：

“安静，大熊！”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为霜星的威严慑服不敢出声。笑呵呵的切里舍夫老板倒是想到个新话题，上来打了个圆场：“兄弟姐妹们，我突然想起，我们这座感染者城市还没名字呢，你们谁能想到好的名字，就在这里比一比吧。”

众人又闹腾起来，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你一言我一语，但这些不太正经的名字却让霜星和伊斯塔利连连摇头，作为大地上第一座感染者城镇，二人也为取名陷入了斟酌和思索。

“叫‘阿丽娜’怎么样……”

男孩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雪怪们纷纷望向梅菲斯特。

“阿丽娜，这怕不是哪个农家姑娘的名字，还不如……”

说话的雪怪在白兔子冰冷目光的瞪视下噤声，与此同时，霜星也察觉到伊斯塔利神色微妙的变化。

骏鹰上前相询：“伊诺，阿丽娜是谁，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吗？”

“是我小时候遇到的感染者老师，我已经记不得她对我说过什么，也记不清她的样子，但是她非常美丽，非常温柔，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磕磕碰碰地描述着不知多少年前的模糊往事，众雪怪尽皆动容，霜星默念着“感染者老师”这个词，怔怔地望着梅菲斯特，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

“温柔的感染者老师……好的，就叫这个吧。”

“诶，领袖，可能只是我突发奇想……”

“没问题，伊诺，阿丽娜这个名字非常好听。”

伊斯塔利做出决定，梅菲斯特的命名就这样取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雪怪们为庆祝“阿丽娜”的建成又喝了一轮，直到深夜，才在一片欢乐祥和中依依不舍地散去。

卡特斯和黎博利将雪怪众人悉数送回住所，最后，就像之前数次那样，二人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分别。

“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叶莲娜，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给康斯坦丁·库可夫将军写信，他一定能帮到你们……”

伊斯塔利忽然有些语塞，只是望着眼前清丽的白兔子。

“嗯，我和兄弟姐妹都会留在这座感染者城市，我们会把它建设得更好”，霜星露出了动人的微笑，“我会注意改善自己的身体状况，倒是你，接下来的战斗无论如何都要小心。”

“那……那好，我先走了，保重。”

伊斯塔利挥手转身，耳中回荡着卡特斯仙乐般的道别：

“保重，还有，早点回来。”

翌日，移动城镇阿丽娜，作为大地上的第一座感染者城市，满载着雪怪及众感染者，开启了一段崭新的航程。

◇◇◇◇◇◇◇◇◇◇◇◇

5月25日 p.m 18:02 圣骏堡 圣母大教堂

迎着温暖的余晖与和煦的晚风，伊斯塔利来到这座庄严的建筑前，他的工作日程进入了倒计时，但在这一日的工程会上还是尽最后的努力帮助乌萨斯的后续建设。

察觉到靠近的步伐声，卡普里尼和斐迪亚，穿着普普通通的二人笑呵呵地来到他身边，若是周围有人知晓此二人身份，怕是会大吃一惊。

“生意谈得怎样，霍纳。”

“当然，我加兹托克亲自出马，还怕红标和乌萨斯谈不成？”

来者赫然是红标集团CEO克里斯蒂安·霍纳，以及Destiny干员加兹托克，他们一脸春风得意，看来这次商业合作的进展十分顺利。

“商务部和工程部的态度非常诚恳，我们双方都能满足彼此提出的条件，乌萨斯需要技术，而我们需要市场。”

霍纳神色轻松地来到伊斯塔利跟前，拍了拍黎博利的手臂：

“这都多亏了你的牵线搭桥，天启。”

“这话说得，都是自己人客气个啥”，伊斯塔利笑着回应道，“和纽维见过面了吗，我提前通知过他你会来。”

加兹托克接口回答：“我们一起吃了个午饭，纽维大师的工作热情看起来还挺高的，他还夸了你，说你这个领导当得不错。”

“是吗，虽然之后也不当领导了，不过纽维的新领导是我的老友康斯坦丁·库可夫将军，他的待遇差不了的。”

“我对切尔诺伯格的研究也正好结束，你们的政府会派新的官员接管那座城市。”

“噢，那你之后是回特里蒙？”

“回不了，组织上下达了新任务，去叙拉古马拉内罗市帮尼基·劳达建设新企业，比诺托不就先走一步了嘛。”

加兹托克无奈摊手，伊斯塔利点了点头，显然本舰高层对叙拉古的新公司投入了相当程度的重视。

崇尚科学的三人此时却一路朝着这圣骏堡的宗教圣地走去，当他们靠近教堂底座，熟悉的女性唱诗声传入三人耳膜。

三人走入教堂内，众僧侣带领教徒们低头拜服，以无比虔诚的姿态完成这场祷告仪式。

受“圣愚”拉斯普汀的蛊惑，乌萨斯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教廷信徒大半投靠了乌尔法市的帝国政府，他们在随后的内战又大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内战结束后，共和国政府很快出台了新的宗教政策，给予国民较为充分的信仰自由。

为此，伊斯塔利专程请来这位萨科塔，黎博利相信她不仅能重振乌萨斯教廷，也能让教众们从此相信中央政府，凝聚在共和国的旗帜下。

余晖在教堂的金碧上反射，与萨科塔水蓝色的秀发交相辉映，将她的身姿映衬得庄严而圣洁。唱完圣诗后，她面见了新选出的乌萨斯教廷主教、司铎和助祭，他们一同向教众阐释经文。

三人在沉默中等待了一小时左右，直到教众和神职人员散去，早已发现三人的萨科塔不再严肃，以玲珑俊俏的笑容招呼他们上前：

“本来几个月前该来一趟这边解决乌萨斯教廷的问题，却被各项繁忙的工作所扰，抱歉了哦，小鸟。”

伊斯塔利摆了摆手：“道歉可不敢当，智天使，你这大忙人能来一趟不错了。”

“嘿嘿，原来小蛇和霍纳也在，我来得正是时候”，智天使指向通往教堂高处的阶梯，“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四人顺着阶梯拾级而上，最后来到了中央教堂的高台，从其上能俯视周围八座美轮美奂的塔楼，以及更为遥远的教堂广场地面。

“最后这场内战和乌萨斯教廷牵连甚深，把战斗状况将来听一听如何，伊斯塔。”

智天使开门见山，伊斯塔利也没有含糊，将自相残杀的贵族僧侣、帝国军冲向乌炎边境的阴谋，以及和阿波菲斯的那场激战简练而全面地叙述了一遍，周围三人忖度着这些话语，陷入思索。

“所以，你接下来的目的地是……萨尔贡？”霍纳率先开口问道。

“没错，如果不和这些恶灵做出了结，它们无止境的纠缠可能会毁掉我们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伊斯塔利坦然回答，“另外，萨尔贡的隐秘和我的身世也是关联匪浅，是我必须解开的奥秘。”

“这样也好，不过我很难抽出时间亲自帮忙，你到了那边，就用那个徽章去找我那些驻扎萨尔贡的亲信们”，智天使想到什么，又打趣地笑道，“话说回来，自从得到了那个徽章，你现在都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啊，把纽维大师都骗过来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揉捏伊斯塔利的脑袋，这个动作黎博利纵使反应过来也完全来不及躲避。

“我这是……合理利用资源……唉……”

望着被揉捏得左摇右晃的骏鹰，其余二人也不禁露出笑意，伊斯塔利一脸不悦地接着道：

“而且……乌萨斯教廷出现了拉斯普汀这样的恶徒……你们的管理……难辞其咎……”

“哦，这倒也是，回拉特兰后我会在教皇厅主持会议，自身融合邪魔，其部下还具备铳械使用能力的家伙，确实不能放任不管”，智天使正色道，“如果你有这个需求的话，我会派出更多人手，在整个乌萨斯搜索这个妖僧。”

“……不必了，我总感觉，那家伙或许已经离开了乌萨斯。”

“是吗？”

两人间陷入短暂沉默，智天使眼眸一转，又对霍纳问道：“对了，麦克斯最近表现还好吧，有没有做出危险行为？”

“麦克斯挺好的，这小子越来越沉稳了，虽然在谢拉格稍微受了点挫折，不过没有影响大局，劳达对他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智天使微微点头，顺势把手肘搭在伊斯塔利肩头，后者不由得瞪了她一眼：“那就好，乔斯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儿子了，我们把麦克斯培养成才，也算是补偿了他当年在戍卫队受到的不公。”

霍纳呵呵一笑：“也就是粗口多了点，随他爸，尤其是在战斗中，‘维多利亚粗口’、‘莱塔利亚粗口’、‘拉特兰粗口’换着语言骂。”

“哈哈哈哈。”

卡普里尼对维斯塔潘语气的模仿逗乐了四人，令他们齐声而笑。

就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伊斯塔利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下方的区域——教堂广场上，琥珀色的视线射向了他。

“……………”

广场上人迹已然稀疏，塔露拉就站立在此处，也就不经意的仰头，她看清了教堂高台上的四人。

萨科塔、斐迪亚、卡普里尼、黎博利，四个不同种族的人在高台上欢笑，斐迪亚是自己认识的加兹托克，卡普里尼身份未知，最显眼的便是将手肘搭在黎博利肩头的女性萨科塔。

“头顶的蓝色光环，和认知中的萨科塔区别很大，而且……她没有双翼，也没有携带守护铳……”

塔露拉喃喃自语，她来回打量着奇特的萨科塔，在记忆中苦苦思索，直到目光相触之刻。

她将目光投向伊斯塔利，伊斯塔利也将目光投来。

那是难以形容的一刻，塔露拉感到这场景似乎不那么真切，在军中共事，共同训练剑术的几个月里，伊斯塔利一直都在她身边；待自己处理好最后的事务想着再和他正式道个别，见此情景，对方似乎又变得那么遥远……

远远超过了地面到高台的距离。

也就在下一刻，智天使向二人投来了目光。

那深邃的湛蓝双眸，仅此一瞥，仿佛自无边天穹降下审判，塔露拉竟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红龙小姐是来找你的，你就去见一见她吧，或许是来向你道别的呢”，萨科塔晃了晃黎博利的肩，连递眼色，“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一起吃晚饭。”

“哦……好啊，我就过去一趟。”伊斯塔利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霍纳忽又提到：“对了，之后我还要向各位汇报一下有关捕获的莱茵生命前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的事。”

智天使朝他挥手：“这件事，以及乌萨斯与大炎之间的状况，吃晚饭的时候再说，不急。”

◇◇◇◇◇◇◇◇◇◇◇◇

◇◇◇◇◇◇◇◇◇◇◇◇

时光飞逝，到了5月31日，伊斯塔利和库可夫完成了全部的职位交接，后者将担任乌萨斯共和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而前者则正式卸任退伍，成为一名普通的乌萨斯共和国公民。

伊斯塔利、库可夫和科涅托娃，三人互为儿时的玩伴，也互为共和国成立之初的三名元帅，在库可夫宣誓就任仪式完毕后，在皇宫侧厅以咖啡相会。

“有十足的把握吗，伊凡？”

刚上任的副主席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有些担忧地望着左侧沙发上的黎博利：

“即便你背后的Destiny会给予帮助，那毕竟是神秘莫测的萨尔贡，那些敌人潜藏在自己的本土，会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可怖。”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做到百分百的把握，要说底气的话，我倒是不缺”，伊斯塔利泰然自若地端起咖啡饮了一口，“他们比我之前遇到的再强上一倍，也足以应对。”

科涅托娃双手抱胸，淡淡地补充道：“军事情报局可以派遣人手前往萨尔贡，通过层与乌萨斯亲善的王酋调查萨尔贡兄弟会，你有什么需求随时致信我等，我们会尽可能提供帮助。”

“谢了，斯捷潘，但这件事最好不要浪费国家资源，情报局人手吃紧，还是用在对国家和军队更有价值的位置比较好。”

“既然你夸下海口，那就赶紧斩杀掉精怪与邪魔，然后回到我们的队伍”，埃拉菲亚飒然一笑，“我们信得过你的实力，不要让我们失望哦，伊凡老弟。”

“当然不会……”

伊斯塔利将咖啡杯放回桌面，话锋一转：

“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两位需要把目光投向国内，投向我们的身边，尤其是作为军委副主席的康尼亚。”

“投向我们身边，此话怎讲？”库可夫有些犹疑地问道。

“一流当权者的目的是‘以权力造福国家和人民’，二流当权者的目的在于‘夺取更高的权力’，三流当权者的目的就仅仅是‘维持住自己的权力’。”

伊斯塔利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出这段言辞，令两位同伴脸色微变：

“内部强固却因外敌攻击而灭亡的国家，可以说没有，然内部的腐败一定会助长来自外部的威胁；国家和军队的腐烂并非从根基，而是从顶层开始，这种情形无一例外，我们踏过了乌萨斯帝国的残骸，应该都明白这个非常浅显的道理。”

埃拉菲亚和乌萨斯人对望一眼，他们没想到这位老友会在离开之前道出如此辛辣的话语，然其中之内涵却鞭辟入里，令二人不可忽视。

科涅托娃沉声应道：“变质的高层，对社会生产、军队建设不能做出丝毫贡献，甚至不能公正而有效率地分配税金，说成国家的寄生虫都算抬举了……乌萨斯帝国的血，可以说就是被这样的寄生虫吸干的，我们建立的乌萨斯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库可夫紧接着表达了决心：“我们自不会坐视同志的变质，就像我们相信你一样，你也要相信我们。”

“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伊斯塔利说着离开了这座侧厅，三人漫行于这充满了历史痕迹的皇宫回廊。

“我们应当在外交上维持现在的和平局面，将国家的重心倒向经济和工业的发展上，经济是国家的命脉，经济崩溃必然伴随着国家的崩溃……

“一切准备万全，等我回归即可，届时，我们所有的努力将迎来最终极的考验，我们会直面共和国最重要，或许也是最后的战争……”

伊斯塔利来到一扇落地窗前，阴沉的天空将阴冷的光芒洒在他身上，他伸出右手，迎向开窗的方向，迎向南方广袤的大陆。

那是他理想的最大阻碍，是他通过参与乌萨斯革命，加入整合运动，统帅千军万马，做出一切谋划，实现一切布局都要扳倒的旧世界最大余孽。

顺着那个方向，绵延万里，出现了巨大的移动城市——

◇◇◇◇◇◇◇◇◇◇◇◇

伦蒂尼姆

◇◇◇◇◇◇◇◇◇◇◇◇

同一时刻，在同样阴沉的天空中，皇宫内的忠臣正向他的摄政王汇报着各方动向。

“温德米尔公爵和莱塔利亚女皇之声展开了新一轮谈判，由于乌、卡、莱三国的协议，维多利亚边境开始变得不那么稳定。”

健硕的金发中年萨科塔，身着黑色肩铠和黑色斗披，暗黄色的眼珠炯炯有神，注视着王座上的主君。

特雷西斯右臂撑着下颚，冷冷地问道：“除了那位边境上的公爵，其他公爵是否还在犹豫中观望，曼弗雷德？”

金发萨卡兹答道：“是的，主导了‘小丘郡事件’的深池如今也选择了偃旗息鼓，他们的主人请求与我们进行进一步和谈。”

“……既是如此，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柯卡帕克。”

摄政王转向了曼弗雷德右侧另一名健壮的萨卡兹，他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了他的主君：

“依臣拙见，国际形势的剧变对于每个公爵而言都是暗藏危机与挑战，在上一场乌卡战争中，乌萨斯革命军展现出了教科书般的舰队战水准，险些将征战骑士彻底打入历史的一角，因此，公爵们一边想要靠近伦蒂尼姆，一边又在惧怕着维多利亚边境可能到来的钢铁洪流。”

“正如柯卡帕克阁下所说，我这边虽无明确证据，但有传言表明，某些公爵已经开始着手开展所谓‘外交’工作。”曼弗雷德补充道。

特雷西斯玩味地笑道：“有意思，难道有公爵会像当年指引我们入城的卡文迪许那样，将乌萨斯，或是莱塔利亚的势力引入维多利亚内？”

柯卡帕克接着道：“炎国有句古话，叫‘攘外必先安内’，臣认为不排除公爵们有彼此达成协议，先共同进攻伦蒂尼姆，选出维多利亚新王，再对付乌萨斯共和国的可能性。”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扼杀这样的可能性，虽然很麻烦，但这次似乎真要展开一定程度的‘外交’工作了”，特雷西斯起身走向二人，“破坏公爵间的联合，由我们先一步和某些公爵达成协议，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去办，曼弗雷德。”

曼弗雷德欣然应允：“殿下放心，若是让某些公爵看到，萨卡兹可以帮助他们击溃其他公爵，甚至击溃乌萨斯，他们便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就像卡文迪许那样。”

“不错，托巨熊们的福，我们现在的工作也可以慢慢来，稳定每个步骤。”

特雷西斯走向王宫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幕。

柯卡帕克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当日我们无视了乌萨斯共和国的外交请求，现在的状况看……轮到他们不给我们外交的机会了。”

“无妨，柯卡帕克阁下，我们在卡西米尔留下的棋子还能启用，当王庭重聚，萨卡兹准备好一切之时，纵使乌萨斯也承受不住那样的怒火。”曼弗雷德自信地回了他一句。

特雷西斯没再说话，他只是朝着北方肃然而立，那是正对圣骏堡的方向：

“伊斯塔利·阿波卡利普斯，这把利刃迟早会高悬在维多利亚头顶，对于萨卡兹而言，这是一场灾难，还是……一次机遇？”

◇◇◇◇◇◇◇◇◇◇◇◇

良久之后，他忽然回头，朝柯卡帕克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依你掌握的情报，大地上的下一个漩涡，将在何处诞生？”

柯卡帕克沉静地回答：“将在东方的古国，大炎。”

◇◇◇◇◇◇◇◇◇◇◇◇

◇◇◇◇◇◇◇◇◇◇◇◇

6月3日 p.m 15:03 乌萨斯北部小城 一座大学内

“……下面，请同学翻到课本第一百三十二页

泰拉历31年，骏鹰帝国正式更名为乌萨斯帝国，这段历史我们已经花了两堂课来探讨……

学界主要认为，骏鹰失去君主的资格，其源头在于统治阶级的腐朽与无能，以及代表社会主要生产力的乌萨斯人的崛起……

……”

简陋的课堂上，姿容端丽的骏鹰老师为坐得满满当当的同学教授着乌萨斯帝国史，一身黑色的礼服勾勒出她纤细苗条的身段，其声音更是婉转动人，授课内容也随之引人入胜。

独行于此的德拉克，站在教室的后门静静地聆听。

“你好，你也是来听卡谢娜老师讲课的吗？”好奇的学生朝德拉克发问，“最近总能看到像你一样的年轻人在走廊旁听，其实你可以走进来的，卡谢娜老师不介意你们站在教室后面，这样你会听得更清楚些。”

“不必了，她的声音我已经听得足够清楚。”德拉克答道。

“那好吧，反正这堂课也快结束了，我还有其它课要上，我先走啦。”

“请快些离开这吧。”

下课时分，学生们纷纷收拾书包前往下一个课堂，教室里杂乱地喧闹了一会，很快便不在剩下任何学生。

“这堂课结束了，在下一次铃声响起前，享受你们短暂的自由……”

卡谢娜老师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她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龙，然后淡淡地询问道：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同学？”

回答她的是一个迸发着火星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

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升温，桌椅似乎将要为之燃烧，卡谢娜目光微凛，还是平静地回应道：“我还以为能更早见到你，塔露拉。”

“卡谢娜，名字还是这么直白浅显啊，科西切。”塔露拉一边回应，一边握住了她的佩剑。

“名字只是一个称谓，如果这个称谓会让你产生不好的回忆，可以叫我菲奥莉特”，卡谢娜微微一笑，“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为何而来，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

“你想听见我告诉你，科西切已经离开了你，如今的你只是塔露拉？那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如你希望的那样，一字不差。”

“你想让我相信一条黑蛇，还是说，这是你的新把戏，科西切？你给了我足够多的信息，我只能认为，你有意诱使我来到这里。”

“呵呵呵，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感染者军队攻占了我们共同的家，你私自找到了我的信件，科西切用来接受蛇鳞密信的渠道只有你记得，你甚至没向你的任何一个同伴分享。”

“少废话，黑蛇。”

两人开始了唇枪舌剑的交锋，卡谢娜拿起水壶饮了一口，滋润因讲课而干涸的咽喉。

“说吧，是什么让你甘愿待在这北方的小城，我记得，南方那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权利核心的土壤才更适合你的阴谋滋长。”

“塔露拉，如果我说，我在这里，是因为这附近的冻原有你留下的足迹呢？”

“那我只会说你是在胡说八道！”

面对咄咄逼人的红龙，骏鹰显得不急不躁，悠然地作出回应：

“人类的历史，就是斗争史，你明明都记得的，你后来的抗争源于我教会你的一切，冻原上的感染者斗士塔露拉、继承公爵之位的塔露拉、在共和国革命军中官拜少将的塔露拉，对我来说并无分别。”

“是你想要毁掉我在冻原上建立的一切！”

“……在你心里，差点毁掉一切的究竟是谁，你真的认为自己无罪，何必在后来的战争中不顾战术一心求死，你现在不过是想用对我的审判来审判你自己，你需要的，不过是一点可怜的心里安慰。”

小说相关章节：明日方舟同人 泰拉风云传奇 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