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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1

[db:作者] 2025-08-14 21:58 5hhhhh 9820 ℃

一开始他可以区分得很清楚。

泽北会先笑,是那种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

当宫城抬起头的时候,他会凑过来,自己先闭了眼,再慢慢把唇覆上宫城的嘴。

那年一月份的东京,下了几天的雨夹雪。

上SAT补习班的第一天,宫城撑着一柄黑色的伞走在雨雪中,伞盖上洒上了一层白皑。

天气很冷,他呵着气,鼻尖被冻得通红。准备过一条两车道的马路的时候,一辆疾驰的银色雪佛兰粗鲁地驶过他的面前,车辆离开后,他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又高又帅的身影,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风卷的雨雪中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宫城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被宫城定论为十七年来眼里只有篮球的日本首席高中生选手先叫出了他的名字:“宫城良田!”

“我以为你已经去美国了。”并肩走的时候,他们交谈了起来。

“选好了学校,面试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要SAT的成绩……”泽北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没考吗?”

“上个月考的,没过。”泽北腼腆地笑了一下。这令宫城觉得不可一世的泽北荣治还有点可爱。

因为12月份没有考过,所以第二次参加补习班,好对付3月份的考试,如果还是没达到面试的那间D1大学分数线,泽北会再报名5月份的考试。

在去补习班的路上,宫城获取了这些信息。他和泽北的情况却不一样,申请日本提供的留美奖学金需要一个较高的SAT成绩,而且材料还必须尽早递交,所以三月份的考试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宫城因此学得很拼命。一个星期后已是补习班前五名的水平,看得泽北瞠目结舌。

“我可以和你住一间吗?”又一次拿着练习册到宫城宿舍请教到夜里的泽北趴在书桌的一角央求道,“我很需要你……”

宫城看着他把188公分的个头缩成一团,搁桌上的脸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心一软,同意了。

“好开心,谢谢良田!”泽北像焉了的花朵复苏了一般,扑过来给了宫城一个拥抱。

第二天宫城履行诺言,搬进了泽北的房间。

泽北租住的房间比他的要舒适很多,唯一让宫城有点介意的是只有一张双人床。不过那张床很大,够睡两个泽北,宫城分配到的空间比他的单人床还要大,这样睡了两个晚上,宫城适应了和泽北同一张床睡觉。

一个礼拜后的周末,房间的供暖出了点故障,又恰好遇到天降大雪,睡到下半夜,他被冻醒了。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蜷缩身体,还是冷得直打颤。

然后他坐起来,把棉袄加在被子外面,可即便如此,他辗转反侧了许久,仍然无法入睡。

就在他睁着双眼打算挨到天亮的时候,睡在旁边的泽北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凑过来,手从他的被子里穿进去,抱住了他。

宫城愣住了,因为他知道泽北睡觉很老实,不会到处乱滚。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泽北是特意靠过来抱他的。

“sawa……”他正要发问,却听见泽北发出均匀平稳的鼾声,竟是又睡熟了。

宫城想了想,没有动。

泽北的怀抱很温暖,他上一次被这样抱着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他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像宝贝一样疼爱着。

怀念着那个人的怀抱,宫城安安静静地流出了眼泪。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不知不觉,他依偎在泽北的胸口睡着了,也就是那一夜,他对泽北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五月花语言培训机构有一幢外墙刷成青灰色的教学楼。最高那层的东北角是一个门锁坏了的教室,夜晚从那教室的窗户望出去是一条霓虹灯闪耀的街道。

他们的初吻诞生在这里。

坐在课桌上的宫城抬头看着泽北的脸,闪烁的霓虹灯变换出五彩缤纷的色泽,在冬季黑暗的夜里渲染出了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泽北是在前一日告白的,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说话。当一道紫色的荧光照进他们之间,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投射出一块光斑的时候,宫城揪住泽北的衣襟,把他往下拉了几分。

没预料到宫城的行为,泽北为宫城那突然凑近的脸屏住了呼吸。

“喜欢我的话,敢亲吗?”那双柔软的,泛着果冻光泽的嘴唇微微翘着,吐露出令泽北心醉神迷的勾引。

泽北就这么吻了上去,带着少年的青涩。他是第一次,宫城也是第一次,在无人的教室,他们亲了又亲。

那时候泽北给他的吻大多很纯洁。虽然几次过后,泽北会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他的嘴唇,偶尔再深入一点,会擦过门齿,也仅此而已。

所以对泽北他尚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但是深津就不一样了。

他的SAT拿了高分,得到了奖学金,踏上留美之路。泽北也达到了及格线,高高兴兴地去了早就面试过的大学。

虽然双双都顺利去了美国,但是就读的学校却在不同的城市。异地带来的痛苦是每次见面,泽北都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到宫城所在的城市。

对热恋中的他们来说,三小时阻隔不了每周的见面。

从八月到十一月,泽北十几次往返他们之间。有时候泽北没空,宫城就会坐车去找他。

感恩节放了假,前一夜下了大雪,公寓楼下厚厚的积雪叫两个人都很兴奋。

“来堆雪人吧!”泽北全副武装,用穿着雪地靴的脚踩了踩地上的厚雪,对宫城说道。

“好啊。”宫城答应着,一双笑眼弯成了月牙。

泽北开始行动,宫城就回公寓拿了胡萝卜、纽扣和其他一些东西做装饰。

回来的时候泽北已经滚了一个很大的雪堆,都快有他高了。

“来帮我。”近处的雪被用完了,泽北从稍远的地方又搬来一些,继续往上垒。

“干嘛堆得这么大?”宫城笑着看他精力使不完的样子,把材料放在一边,懒洋洋地走过去,往那堆雪上面又添了一捧。

“我有用。”泽北卖着关子,把雪堆拍结实了。

他把雪堆堆到和宫城一样高,这才滚了个雪球,放在那雪堆上做脑袋。

然后他给雪人戴了顶帽子,贴上眼睛,让宫城去插胡萝卜当做鼻子。

宫城插好胡萝卜,又贴上半片橙子给雪人做嘴巴,还贴心地给它围了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

“好了。”大功告成之后,宫城拍拍沾了冰晶的手套,问站在一旁得意的泽北,“可以说了吧,你堆这么大的一只来干吗?”

“我要它给我们证婚。”

泽北拉下自己蒙住嘴的围巾,在云雪未过的阴天下朝宫城露出一个笑脸,宛如明亮的火光。

“?!”宫城用讶异的眼神看着他。

“在美国,同性可以结婚的。”泽北捉过他的手,在他遮住额头的棉帽上啄了一啄,“所以我们毕业后,跟我结婚好不好?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对良田的爱。”

“疯子。”

宫城咯咯咯地笑起来,既当他在开玩笑,又为那玩笑一阵心悸。

“是真的,它作证。”

泽北勾起嘴角,指着雪人,像个孩子一般天真地说道。

“先毕业再说吧。”宫城狡黠一笑,“听说你期中考挂了两门。”

“放心吧,只要你说YES,毕业就难不倒泽北荣治!”

泽北荣治信誓旦旦,目光如炬,要他答应。

“不答应你,你就会继续挂科吗?”宫城反问道。

“是啊,我要是继续挂科,就都是良田的责任。”泽北撅起嘴耍赖。

“那只能答应你咯,我可不想有个没法毕业的男朋友啊。”宫城故意说道。

泽北笑了,爱情从他的眉眼间流露出来。

“再说一遍。”他得寸进尺。

“说什么?”

“说你答应跟我结婚。”

“我只答应跟能毕业的泽北荣治结婚。”

“好哇!”泽北一把拉下他蒙住下半张脸的围巾,抓住他裹得像小狗熊一样的身体,凑近了他的脸。

对接吻和缠绵已熟悉了的宫城笑眯眯地看着来势汹汹的泽北。

哪知道泽北停了下来,扬着嘴角,保持着那一丁点距离,让他们被冻得通红的鼻尖轻轻贴在一起。

两个人呼吸呵出的热气潮潮的,在冰凉凉的脸颊间制造出一层又一层水雾。

天仍旧阴沉着,只一缕阳光从灰蒙蒙的云层间穿透而下,恰巧就倾泻在他们身上。

泽北转动着眼珠,愉快地看着他,呼吸的声音有点重,像极了喘息。

倒是他为泽北那张超近距离的帅脸按捺不住了。

“不亲我走了。”他丢出一句煞风景的话,笑看泽北的反应。

泽北这才慢悠悠地偏过脸去吻他软软的唇。

还是那么温柔地贴着,像狗狗一样用舌尖舔着他的嘴,那唇比他的要暖,却带着雪的气息和他们共用的牙膏薄荷味。

泽北边吻边笑,把战线拉得老长,黏糊糊地吻了舔,舔了又吻。宫城伸出舌头和他的舌尖抵在一起,好像他们在球场上的一对一,双方都不甘示弱。

突然宫城收回舌头,泽北的舌尖失了着力点,瞬间吐了一截出来。

“干嘛啦!”整张嘴一阵冰凉,他叫了起来。

“冷死了,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玩吧!”

“不可以丢下我!”泽北委屈地叫了一声,追上来,像只黏人的大狗,贴着宫城的后背抱着他往回走。

下一个吻,在温暖的床上。

窗外阴沉沉的天,鹅毛大雪又在飘啊飘,他们一起堆的那个雪人,渐渐地就被覆盖掉了。

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中平稳发展。

到了次年,在日本读大三的深津以拔尖的成绩得到了赴美交流的资格。从几间备选大学里,他挑了宫城所在的学校。

泽北在听说深津要去宫城的学校做交流生的时候很高兴地把宫城的住址和联络方式都给了深津,并告诉深津,宫城那套租住的公寓还有一间闲置的客房。

这正中深津的下怀。其时他不知道泽北和宫城的关系,泽北也不知道深津在高中第三年默默喜欢过宫城。

那段时间泽北很忙,只在接待深津的那天来过一次,三个人聚完餐泽北就又开车走了,走之前还笑着嘱咐宫城要替他好好招待学长。

半个月过去,深津见宫城独来独往,除了偶尔和泽北通电话外没有跟任何人有联系,只道他仍是单身。

没有了地域的隔阂,这一次深津决定出手了。

几年前的暗恋好像炽热的灰烬,和宫城的重逢就像将它暴露在了高浓度的氧气里,复燃来得如此迅猛,从再次见到宫城的那一面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何况他还有两年的交流时间可以和宫城一起度过。

深津一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把两年延伸成了一辈子。

复活节那天,深津买了一些彩蛋,在每个彩蛋里面塞进一份小礼物,有耳钉,项链和小零食。其中一颗里面是一张卷起的纸条,上面写着“深津一成喜欢宫城良田”。他把彩蛋藏在公寓的各个角落,叫宫城去找。

宫城觉得这是给小孩子玩的游戏,刚开始兴趣缺缺。

“彩蛋里有礼物,找到就是你的pyon。”深津说道。

“你能准备什么好东西。”宫城呲着牙笑了,把手从背带裤的裤兜里拿出来,上了深津的当。

他从第一颗彩蛋里剥出一颗糖果,从第二颗里收获了一条项链。

深津看着宫城在客厅的向日葵花束下摸到了第四颗彩蛋,那里面藏着他的真心。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开彩蛋的宫城身边,等着宫城的反应。

宫城看到彩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有些惊讶,待到他把纸条展开,更加惊讶的表情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随后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深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再不告诉你我会崩溃。”深津意外地没有加口癖,“除非你摇头,否则我都认为你是同意。”

宫城没有摇头。他怔怔地看着深津,似乎是不相信深津的话。

深津逼近了,站在他的跟前,去碰他的脸。手指在他的脸颊轻抚,从眼角滑向唇角。

他的唇在特别布置的彩灯下泛着柔光,深津早就想亲了。

第一次的时候,深津先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见他没有抗拒,就贴得更紧了。宫城瞪大双眼的时候,深津伸手把它们蒙上,就着手捂在他脸上的力气,把他的脑袋轻轻摁在墙上。

宫城记得那双手很大,厚实并且火热,他想睁眼却又不能,眼皮在深津的手心里颤。

“你弄得我手心好痒pyon。”聊起初吻的时候,深津坦白了他的感受。

一句话令他回到了当时。

眼睛被蒙上带来的刺激感是他没有经历过的。

深津宽厚的唇裹着他的,舌尖轻轻一挑就撬开了他的嘴,像蛇一样钻进去,勾他的舌。

他身体僵硬,张着嘴呆呆地被深津亲吻,心脏却在胸腔里乱蹦。

游刃有余是做不到了,拒绝却也没有。因为他知道这种心跳的感觉从哪里来,就好像几年前在青灰色外墙的建筑里,他抓住泽北前襟时候的感受。

深津的吻从第一个开始就带着强烈的主导性。宫城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势在必得。

但是后来深津告诉他:“那时候我很害怕pyon。”

他略微惊讶地看向深津背光的脸。

深津继续说道:“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怕从里面读出拒绝pyon。”说这话的时候,向来面无表情的深津有了那么一丝的动容。

“爱你很久了pyon。”最后深津摸着他的侧脸,看进他眼睛里的目光充满了柔情,“看比赛录像带的时候就对你有兴趣,这次也是为了你才选的Thorne大学pyon。”

他低沉专注的爱和泽北烈焰般的爱不同,像浩瀚无际的深海,宫城无法自控地溺毙其中。

深津认认真真地凝视着他,仿佛在看无双的宝贝,不一会儿就又忍不住亲上他粉色的唇瓣。

宫城张开嘴,舌头舔出来迎合,手臂则环上深津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汗湿的额发交织着,春宵一吻,难解难分。

没多久泽北就知道了他在和深津偷情,是宫城主动坦白的。

“对不起荣治,我出轨了。”

他把泽北叫来,当着深津的面说道。

泽北还在为这句话眨着眼懵圈,从这句话里第一次意识到泽北和宫城在交往的深津则是惊讶地看向了泽北。

“我喜欢深津桑。”

宫城的第二句话终于让泽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用错愕的眼神看看深津,又看看宫城,眉头一皱,转身就走。

“等一下!”宫城喊道。

泽北没理会,继续往门口走。宫城追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别走,荣治。”他死死箍着泽北的腰,要他停下脚步。

泽北只得由他抱着,只是眼眶再也盛不住,泪水啪嗒啪嗒地溅落在宫城的胳膊上。

“我还是一样爱着你。”宫城把脸埋在他的背脊,话音闷在那里,听起来也像在哭,“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泽北一声不吭,直至宫城抱累了有所松懈,他抓住宫城的手腕一甩,从那怀抱挣脱出来,用手背抹了一把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宫城没再追上去,而是像泄了气似的,蹲在了地上。

倒是他身边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深津看了他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半小时后深津一个人回来了,打开门,宫城还蹲在原地。

“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我?”看见深津回来,他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坐下去抱着自己,把头埋进胳膊和腿搭成的巢穴里,问深津,“两个人都想要的我很差劲,对不对?”

深津在他旁边坐下来,手伸过去,抚摸上他深栗色的卷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答应爱你了,就会一直爱下去。无论你选择谁,我都会在你身边,除非你不愿意pyon。”

宫城微微震动,接着抬起头,用小狗一般亮晶晶的眼看向深津。

深津一边摸着他的发一边凑过去,吻上他泪湿的唇。

“别怕,刚才那句话我也对泽北说了,他会回来的pyon。”末了,深津对他说。

像是印证深津的话不是一句随口的安慰,泽北真的回来了。在春意盎然的四月份,他站在一株金叶梓树下,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

宫城从相隔二十几米的公寓楼走出来,见到他,微微一愣就飞奔了过去,跑到他的面前。

他还没站稳,泽北已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就不该放开你,一分一秒都不该。”泽北紧紧地抱着他,侧着脸吻他橙花香的发,鼻子埋在里面用力地嗅。

宫城为这突如其来的改变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深津到底跟泽北说了些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勇气问。

因为被抱得很紧,他的脸贴在泽北的胸口上,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传入他的耳中,叫他忆起那个寒冷的冬夜和许许多多个依偎在一起的夜晚。

他比泽北先哭了,泪水打湿了泽北的衣服。察觉到他的抽泣,泽北松开了他,摸摸他湿漉漉的脸,低头吻住了他。

在宫城可以追溯到的记忆里,泽北的吻就是在这时改变的。那吻带着侵略性,泽北几乎是边吻边啃,就好像是要将他啃食干净。

唇上的痛感令宫城皱起眉,当他微微张开被啃肿的嘴,泽北的舌头就硬生生地闯了进来,第一次充分纠缠着他的舌,舔弄他口腔的各个角落,甚至还去够他的后槽牙。

金叶梓树嫩绿色的叶片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是在给泽北鼓掌加油。

宫城很快败下阵来,五分钟后,连招架的份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他还起了反应。

他第一次意识到,泽北的吻也可以那么危险,而深津俨然就是泽北的起爆器。

他被泽北抱着上楼进房,深津就坐在客厅里,看着泽北搂着他进了门,表情毫无波澜,像是看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宫城有点不好意思,他从泽北身上下来,对深津解释:“两年前我就和荣治在一起了……但是,但是……”

“你们两个我都喜欢……对不起。”宫城停顿了十几秒又说道,虽然他看着深津,但是这话有很大一半是对泽北说的。

“不需要道歉。”泽北摸着他的脸颊扳过他的脸,要他看向自己,“我接受了。是深津桑的话,我可以接受。”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深津,深津恰好也因为他的话在看他。

大约是高中时期在同一个队伍里交过心吧。

宫城猜测。

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的想法,也熟悉彼此的为人。

宫城没有猜到的那部分是围堵同一个猎物令他们兴奋,好像赛场上表现出来的一样。而自己对两人都割舍不下的样子却叫他们更加着迷。

缺爱所以多情。这是深津和泽北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一晃两年过去,深津毕业了。他回日本提交毕业论文,做论文答辩。毕业典礼结束后,深津在礼堂外面捡到了泽北和宫城。“恭喜毕业。”那两个人一人捧着花束一人拿着博士小熊往深津手里塞。“谢谢pyon。”深津很难得地微笑了一下,宫城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我又不是面瘫pyon。”深津似乎知道他的想法。

“好啦,接下来去哪里?”泽北大口吃着从招待处领到的蛋糕,问他们俩。

“等我一下,得跟父母说一声pyon。”深津说着,穿过两人,对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没有上前的一对中年夫妻说道:“爸爸,妈妈。”

他们这才知道那是深津的父母,一时举手无措。

“叔叔阿姨好。”宫城拉着泽北打了招呼。

“你们是阿成的朋友吧?真好呢,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谢谢你们。”深津妈妈笑着说道。

“是大学同学吗?”深津爸爸问。

“是深津桑的后辈,因为大一就去了美国,所以深津桑去美国的时候就联系了我们。”宫城对答如流,泽北则是到现在还在紧张,只会在一旁陪着笑说“对对对。”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深津爸爸盯着泽北看了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叫道,“你是那个北泽!阿成高中时候的队友。”

“是泽北,泽北荣治。”泽北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着纠正。

“哦,对不起。还有我听说,你很早就去美国了?”

“和良田一起去的。”泽北把宫城推出来,给深津的父母介绍。

“看来阿成在美国有受到你们的照顾呢。”深津妈妈笑眯眯的,深津爸爸则再自然不过地搂过她。

他们这样攀谈着,聊天的中心人物深津却不怎么发言,站在一边不动声色。

因此也就只有他注意到宫城转瞬即逝的落寞表情。

那时候深津还以为宫城是因为无法公开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而失落。

深津的学校离神奈川不远,宫城就打算借机回家一趟。

他不太愿意让深津和泽北看到他窄小的家,可那两人非要跟来,宫城只好带着他们来到辻堂団地。

薰去上班了,安娜在家。

“阿良你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呢。”见到面无表情的深津和笑靥如花的泽北,安娜有点惊讶。

“妈妈不在吗?”宫城脱了鞋,把从美国买来的一堆巧克力和印着英文字母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提进来,顺手放在饭厅的一角。

“去上班了呢。”安娜回答,然后对还站在门口的深津和泽北招呼道,“你们进来吧。”

“好的。”“打扰了pyon。”

那两人有些拘束,尤其是在踏进宫城小小的家里之后。

“这边坐。”安娜把他们带到饭厅,让他们坐在餐桌边,“这边有椅子,会坐得舒服一点。”

都是安娜在招呼,宫城反而没有任何邀请的意思。安娜有所察觉,但是宫城不说,她也就不多问。

宫城打开冰箱,见里面只有一盒开了封的牛乳。

“没有饮料了,我去买一点。”他说完径自出了门,好像在逃避着什么似的。

“呃……”被留下来面对深津和泽北的安娜傻笑了一下,然后发挥了她没话找话的专长,“你们是阿良的朋友吧?阿良难得回日本呢,他说机票太贵。”

“我们和宫城一起住在美国的。”泽北看着安娜笑了笑。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跟阿良一起上SAT培训班,考了两次才擦着及格线过的那个哥哥?”

“emmmm……”泽北顿时感觉脸上挂不住,抽动着面部肌肉很勉强地笑了笑。

“不过听说SAT很难考。”安娜像是在给泽北台阶下,“阿良也读得很辛苦,好在考得不错,拿到了奖学金去美国读大学。妈妈很高兴。”

“嗯,是……”泽北想起那时候宫城读得废寝忘食,现在他看到宫城的家,他隐约知道为什么了。

他们聊天的时候,深津却在注意摆放在他手边的那几个相框。

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发型张扬的男孩子,眉眼和宫城以及眼前的安娜有八九分的相似。

“这是谁pyon?”来回看了几眼之后,深津指着照片里的男孩子问安娜。

“是阿宗。”安娜回答得很坦率,“是我和阿良的哥哥,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遭遇海难去世了。”

深津和泽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阿良和他特别要好……”安娜看着相片,回忆起了往事,“因为爸爸死了以后,阿宗跟他约定要一起撑起这个家。他就很依赖阿宗……”

“什么?!良田他没有爸爸?!”安娜透露的信息叫深津觉得心头被划了一刀似的,泽北却是瞪大眼睛直接叫喊了出来。

“别激动pyon。”深津摁住他的手,要他冷静。

“是、是啊。”反而是安娜对泽北激动的情绪有些不解,看到泽北的眼泪以她难以理解的速度流出来的时候,她急忙转了话题,“我那时候太小,还不太懂得这些……对了,既然你们和阿良都在美国,他在美国过得怎么样?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还可以吗?”

“还可以的。”深津的表情露出一丝柔和,“你不用担心pyon。”

他们开始聊起在美国的生活,并且邀请安娜假期去玩。

期间两个人时不时地会凝视一阵宗太的相片,在心里默默补齐宫城雪藏的过去。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真的懂了宫城为什么不愿意舍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他很难拒绝别人的示爱……

“深津桑,你说,良田会不会再接受其他人?”安娜去帮宫城开门的时候,泽北小声地问深津。

“会不会不重要,让他没机会也没精力去想其他人就行pyon。”深津飞快地给了他指示。

于是爱和宠溺就来得更没理智。

“你俩发生什么了?”从神奈川县出来,宫城明显感觉到他的两个伴侣变得不太一样,他皱着眉,捂住其中一个凑过来的嘴,问道。

“没什么pyon。”另一个顶着说谎都不带一点变化的脸,去吻他阻挠不到的地方。

有深津一手保密,宫城只能信了。

他并没有损失什么,毕竟深爱自己的人永远离开,才是他再也不愿重温的噩梦。

也许是太爱了,深津和泽北开始变着花样亲他。

令宫城印象最深刻的是从他们的嘴里接到过许多不同的食物。最多的是水,在他被折腾得无法起身,要求要喝水的时候,他们会轮流用嘴喂他。

泽北有时候会给他喂水果味的味觉糖,先背着他偷含在嘴里,再凑过来亲他,等他被亲得微微开启了嘴的时候趁机用舌头顶进去,然后从喉咙里发出偷笑的声音。

所以在宫城后来的回忆里,泽北的吻大多带着甜味,和味觉糖的柔软感。

“像你的嘴唇pyon。”

深津知道泽北的把戏之后,用拇指抚着宫城的唇说道。

他的表情好温柔,宫城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从他的指间穿过,与他十指交扣,然后跨坐在他的身上,凑近了他的唇。

很难得见到这么主动的宫城,深津闭上眼睛去亲。

上当了,宫城在心里窃喜,舌尖顶着一颗草莓味的味觉糖钻进了深津的嘴里。

深津愣了半秒,连同糖一起吮住了他调皮的舌。

那一次他被吻得气喘吁吁,连唾液都没有闲余咽下,在他和深津的嘴角牵出一道银丝。

深津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还是刻意找了和宫城同一个城市的公司,为的是能留在宫城身边。

又一年,轮到泽北和宫城毕业了。

穿学士服照相那天,深津朝他们递过来两个小盒子。

“我买的pyon。”

他们打开一看,那盒子里各放着一枚婚戒。

深津抬起手,给他们看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尺码不同,款式和他们的是一模一样的。

宫城愣了一下,立刻知道了是泽北把那段求婚告诉了深津。

“三个人可以登记结婚吗?”他转头问泽北。

“没可能pyon。”深津回答了他。

“但是戴上戒指就算结婚了。”泽北先给自己戴上戒指,然后从宫城的盒子里拿出宫城的那枚,抓起他的手,套进他的左手无名指,“我们三个一起,谁也别离开谁。”

他说得很坚定,比那堆千篇一律的结婚誓词真诚多了。

那一年的冬天,他们三个去了冰岛看极光。

泽北订了一间玻璃屋,可以在夜晚三百六十度享受星空。

十二月二十日的夜晚,整幅天幕充斥着绿色和玫红色涌动的光。梦幻得不像是人间的景色,而是舞动的仙境,流泻的时空。

极光的背后是璀璨的星空。冬季夜空的星在北极圈的附近显得更为纯净和耀眼,似乎那些个逝去的灵魂真的去往了遥远的星辰,从那里注视着他们。

宫城看得出神,为那自然的奇景屏息,就没去管深津和泽北的小动作。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双手已被绑在了身后。

“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他笑着问。

“泽北说你最近分不清我们,我想试一下pyon。”

下一秒他的眼被黑色眼罩温柔地蒙住,下巴被勾起,嘴唇上很快就传来了另一双唇的触感。

那唇贴了一会儿,然后吻他的人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他的嘴唇。

“荣治?”他猜,却因为张了嘴说话被那人贴得更紧,舔他唇的舌头侵入了他的嘴里,不但在牙冠上磨蹭了一遍,还去试探着他的牙根。

“唔唔……”那条宽厚的舌头滑到他的舌下时,唾液从嘴角滴落,他想要闭上嘴却很难做到。

不是泽北?

宫城在心里疑惑,想要答案。可那人却不出声,几分钟的深吻结束,他松开了被吻到喘息的宫城。

没多久又有人凑近了吻他。

他感觉是另一个人的唇,却又不好说,因为这个吻的开始也是轻轻贴着,慢慢加深……

“一成?”他硬着头皮猜深津,却得到对方吮吻的对待。

舌头被勾进对方湿热的嘴里,被含着吮吸,不断分泌出的津液也被很好地吸去。他又在缺氧,嘴唇被动地与对方的唇摩擦。

但他确实分不出哪个是泽北哪个是深津。

陷在欲望里的吻总是太相似,充满了掠夺的意思,在他这里攻城掠地。

渐渐地,愈发热烈的吻模糊了他的意识。

不过他也不再需要分辨谁是谁,完全等份的那两份爱膨胀起来,最终彻底填满了他。

那之后,三个人在一起过了半个世纪。

他们之间有甜蜜的情爱,也有激烈的争执,但更多的是漫长岁月中普通又平静的生活。

打破平静的是一纸确诊书,上面给出的绝症种类宣告了宫城时日无多。

宫城对着那份确诊书来回看了几眼,没几分钟就心无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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