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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黑夜前的夕阳,1

[db:作者] 2025-08-14 21:58 5hhhhh 5990 ℃

“吃一点儿?”面前的白狼伸出爪子,握着一小堆炸薯片。

“谢谢......”岳拿起几片放进嘴里嚼起来,那种“咔滋咔滋”的酥脆感让他流连忘返。虽然敖戾说过不要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食物,不过对面这人毕竟是只狼,他的同类,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你这毛色,太阳底下一会儿就得着火,怎么想着跑到这地方?”白狼又从袋里抓出一把薯片塞进嘴里。这狼的胡须有些长,肚子有些发福,鼻头也显得有些干燥,毛发稀疏的尾巴随着休息室的凉风左摇右摆,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岳推测这只狼已经上了年纪。

他在工厂里工作的时候见过这白狼,好像是叫“曜”来着?

“也是为了生计。”他谨慎斟酌着用词。尽管是自己的同类,岳仍旧对自己和敖戾的来历讳莫如深。

“也是......太靠北的话就接近前线了,不安全。顺便问问,你今年几岁了?我看着你也就20出头的样子。”

“呃.......大概25?”

“真怪,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了?算了算了,也许我有些唐突了,不该随便问别人年龄。这算我请你的。”老白狼没有把岳的支支吾吾放心上,转头又捞了一捧薯片递给他。

“我有个儿子,也在厂里工作,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你和他应该聊得来。”

他知道白狼说的是谁。

麟——那只年轻白狼是这么自我介绍的,单字姓名也让岳对这人产生了天然的好感。

在岳的印象里麟总是带着副眼镜,身材比他要细瘦得多,一副书生气,看着并不是工人的样子。他一般都在厂里给其他年长的工人打下手,比如送送水、转递些仪器零件啥的,当然有时也会和岳他们一起搬运比较重的钢材,虽然他非常卖力,但过不了一会儿麟就会气喘吁吁歇到旁边,让工友们哄笑着继续他们的体力活。

“我觉得......他不太像个工人。”

“本来就不应该来,但上面学校要求什么......‘产学结合’,好多大学生——像他这样的,读个几年书就得下放。近几年出来的政策,有些人到工厂搞生产、有些人到工地去搬砖、有些人到庄稼地里去插秧苗......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一到这个话题,老白狼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埋怨起来,让岳有些尴尬。

“你说我和他老妈辛辛苦苦供他读大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他有点出息,别像我一样在闷热的工厂里边流汗。以后找个办公室的活,多轻松!不用这样整天汗流浃背的。现在好,又跑厂里头来了,还什么活都干不太成......”

“要我说,学生就该好好地读书。读一半就跑这些地方来不是瞎搞嘛?你瞧他那样,抗个一会儿就哎哟哎哟地去旁边凉快去了,还不如不干......”

曜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说到激动处又从袋里抓出几把薯片塞到嘴里,不一会儿薯片袋空空如也。

“结果吧,他还觉着挺骄傲的,下放到工厂里,干这些没有意义的体力活.....真的,有些时候我是真想不通你们这些年轻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总觉得代沟越来越大了。”

“说真的,不是瞧不起工人这行。你别看电视上整天宣传劳动最光荣、工人阶级最光荣,但干这行太苦了......像我这种电焊工,每天作业都得穿着那种全身封闭式的防护服,生怕溅出来的火星把自己的毛给点着了,每次下班回去都湿得跟落汤鸡一样。”

“呃......”

如果当初自己一下工就跑回小板房里就好了,而不是接受曜的邀请陪他聊天......面对着这只絮絮叨叨的老白狼,几乎从未与除了敖戾的其他人有过任何交流的岳感到非常地无所适从。

他听着老白狼自顾自的絮叨,自己的思绪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太阳已经西斜,岳突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又是一个周末,又是自由支配时间的时候。

虽然说自由支配,但也仅限于厂区内。那个国安局的人似乎是认真的,现在政府每天都有人驻扎在保卫部,只要他和敖戾想要出厂区大门,这些人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光明正大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岳还记得上一次敖戾试图带他去海滨放风,那些人还是死皮赖脸地跟到海滩上。结果敖戾只得气呼呼地带着他回了钢铁厂。

只有在那间小板房里,他才能毫无拘束地和敖戾共处。

说起来,今天晚上厂里还会在活动室搞个周末活动,似乎是每个星期五的惯例。但他和敖戾从来都没有去过,敖戾说他很不喜欢那里的气氛——“那里充满了阴谋政治的腐臭味。”,岳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正当岳想着如何度过这个周末的时候,龙人身上的那股汗臭老远就飘进了他的鼻子里。扭过头去,只见敖戾跨着大步走出工厂大门,一边脱下不透气的防护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绿色背心的结实身板,被汗浸透的背心清楚地展现着龙人发达的胸肌和凸起的乳粒,让岳看得眼睛发直。

“哟,坐了好一会儿了?你可以先回宿舍等我的。”

敖戾没有在意曜的目光,摘下手套伸出汗津津的大手对着岳的狼脑袋就是一顿揉搓。

果然应该下班就赶紧回去的......

岳很不适应在生人的视线中和敖戾做出亲昵的行为,他瞥了眼旁边的白狼,但发现对方并没有显得大惊小怪。

“别把我看成老古董了。现在是2147年,你们这种我可见得多了......”

曜嘿嘿地笑了下,把空的包装袋揉成一团扔进休息室的垃圾箱里,摆了摆手就往外走。

“就不打扰你俩了,今晚有空可以来活动室凑凑热闹,听说有文艺汇演。”

“这就免了。走吧,岳。”敖戾拍拍狼人的脖子,拉起他就往宿舍方向走。

“哎......我们不应该先去吃饭吗?”

手腕被敖戾拽着,岳不得不跟着敖戾回板房那边去。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工厂食堂里的那块香喷喷的炸鸡排......想到这,岳咽了咽口水。

“明天可就是周末了,吃饭可以等晚上的宵夜摊。在这之前,先把正事给办了......”敖戾舔舔嘴,回头看了眼狼人滚动的喉结,那眼神让岳有些惊慌——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次了,他知道敖戾想干什么。

两人小跑着回到宿舍,走在前头的龙人把身后的灰狼拉进房间,随后关上房门,顺便锁上了门栓。外套被随意地丢到椅子上,满身是汗的龙人将有些发懵的狼人搂进怀里。

“呃!戾,你今天怎么这么急......”

“你说呢?”敖戾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低下脑袋贪婪地舔舐着岳带着细毛的脖颈,湿滑的舌头挑逗着狼人突出的喉结,搂住对方腰部的手爪也开始上下其手。

“哦哦......别弄那里,戾,我痒......”

这时他才想起来,这是他们在钢铁厂工作的第三个星期了。上一个星期的周末他有意拒绝了敖戾的求欢,因为他那时候正醉心于一本从藏书室借来的历史书籍。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敖戾有些许不满。

“现在才知道?晚了 。”

“等等.....是不是先洗个澡?我们俩都臭烘烘的......”

随后岳的脑袋被按进敖戾湿漉漉的胸膛,狼鼻整个贴在龙人沾满汗液的背心上,浓厚的汗臭味一下子灌进他的鼻腔,这股再清楚不过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提醒着他:面前这只年轻健壮的雄龙渴望着他的肉体,而他哪都逃不掉。

“承认吧,你喜欢我的的味道,小色狗......”敖戾咬着他的耳朵,轻轻呢喃着,进一步侵蚀着他的意志。

“嗯...我喜欢.....”

敖戾说的没错,他喜欢这股味道,他喜欢这只雄龙的一切......但他总是习惯了做些象征性的微弱反抗,而这只会让敖戾更加性奋。

“呼.....不行,太闷了....先把空调打开!”岳艰难地挣开敖戾的熊抱,赶在后者扑过来之前抢到了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龙人如猛虎下山将他扑倒在床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凶猛的龙舌便撬开了狼吻和他纠缠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龙性本淫”。

四肢暧昧地纠缠在一起,龙人摆动着腰施力地摩擦着他的胯部,埋藏其中的器物慢慢充血变硬。即使是隔着工裤,岳也能感受到那根龙器的惊人硬度。

“咕噜......”灰狼的肚子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压在身上的敖戾一脸无奈,他随即改变了主意。

“拜托......先吃饭吧。”

龙人叹息一声从他身上撤了下来,他讨好地舔了舔敖戾汗津津的脸,安慰着说道:“戾,晚上还有大把时间,我又不会跑.....”

“我先说啊,今晚你拿什么借口都不好使!”

“嘿嘿......”

两人纠缠打闹一番才打开房门往工厂食堂走去。

————

————

“嘟.....嘟......”

“......请问是爱德华炸鸡店吗?”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要三个菠萝汉堡、两只香辣炸鸡腿、三杯冰可乐,麻烦送到麦迪逊六号。”

“......”对方一阵盲音,林源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转线。

“身份确认,少校。正在转接至联络员......”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通讯器里传来了哈沃克的声音。

“小队联络员沃克,等待指令。”

“我方已抵达安戈洛夫防御圈外围,需要接头地点的坐标。”

“确认......坐标和时间已发送。”

小型传真机滴滴地工作起来,吐出一张带着经纬度坐标和会面时间的白纸。看了看内容,在地图上做好标记,林源照例将其烧掉。

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钢板,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后面几天的行动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像以往每一次的特种作战一样,然后用随意的语气问道:

“我之前找你要的那份行动档案,怎么样,有消息吗?”

“......”又是一阵忙音,但林源很自信沃克能给他搞来那份档案。

“正在发送......”打印机又工作起来,接连吐出了好几页布满文字图片的纸张,每张文件上都打有“机密”字样。

他小心地把文件叠好,左右扫视了一遍空荡的车厢,然后埋头读起来。

“喂......虽然说你的权限很高,但你要这份文件干嘛?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记录了,我不认为这对当前的任务有什么帮助。”

“有的......”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眼睛专注地纸张上黑乎乎的字和模糊的图片。

文件的标题是:《坎德矿场雇佣兵行动报告》。

“我得提醒你,这是七年前的行动档案,「龙王」的行为方式在这七年间有很大变化......”

“有些关键细节可能就藏在这些文件描述里,沃克,细节决定成败。”

“是,你有自己的判断。但你要知道......你坚持要这些文件,这让上头的某些人很不高兴。关于哈沃克坎德矿场的事还在属于敏感信息一类,你不会不知道。”

“我得对任务成败和部下的性命负责,要一些与目标相关的战术资料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们不服气就拿这句话堵他们的嘴。”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算了,队伍的情况如何?”

“整体还算好,个别队员有些思乡情绪,但不至于影响战斗力。这些天有什么新鲜事么?”

“老样子,执政党和反对派吵成一团,一地鸡毛,那些窝囊废什么都解决不了。不过最近在大众面前比较吸睛的还是社会民主党吧,他们头几个月换了新党魁,改了党纲。”

“我猜煽动性很强?”林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反倒让另一头的沃克沉默了一会儿。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社民党目前党纲的主要内容是‘遏制如野火般传播的共产主义威胁,以锋利的剑消灭一切自由民主之敌。’不得不说他们确实能抓住当下民众关心的热点......”

“我想你也知道最近的国际形势真的不容乐观,金融海啸之后几乎每个国家都陷到经济泥潭里去了,那些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共产党这会儿就像雨后山上的蘑菇一样遍地开花,现如今他们甚至夺取了数个国家的政权......我们对现在这些共产党造成的威胁已经不能坐视不管了。”

林源皱着眉头听着沃克的一串连珠炮,他打心眼里厌恶这种话题。

“沃克,我对这些该死的政党和政治宣传毫无兴趣。如果你问我对民营党或者社民党之类政党的看法,我会说他们就是一群蠢猪!我们在前线流血,那群老爷在国会里高谈阔论,相互攻击,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当然.......虽然说有很多这样的家伙,但不可否认这些政党之中确实有干实事的人.....”

“呵,干实事的人,像我的父亲那样......”

沃克那边沉寂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是个悲剧,我为你感到抱歉,你痛恨民营党和类似的政治团体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

林源打断了话头,沃克的话让他有所警觉。

“恨他们?我为什么要恨他们呢?”

“拜托,谁都看得出来,你父亲因为提出军工国有化法案被他们视作眼中钉。更何况那件枪击案也太蹊跷了......”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停!沃克,我不恨他们,我只恨我自己太天真,太理想化......现在,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告诉我什么时候去和那些特勤接头?”

对方虽然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好选项,于是只得跟着调转话头。

“好吧,明天凌晨三点.....”

“收到,通话完毕。”林源很快挂掉了专线。正当处理文件的时候他听见舱门口传来一丝响动,他头也没抬地说:“格洛克,你在隐蔽偷听这方面还是三脚猫的功夫,你都听见了吧?”

被发现的偷听者把头探进舱门,脸上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微笑。

“老大,要集合吗?”

“你倒是脑袋灵光......”

——————

和敖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岳回味着晚饭的鸡排,一边舔舔手爪尖的肉垫,就好像那还有些炸鸡排的残渣,带着让他难以忘怀的滋味。

“至于吗?我觉得还没我的烤肉好吃.....”

岳没有回呛,只是笑了笑,他晓得敖戾的自尊心很强。

从员工食堂到他们所在的宿舍之间有一栋天花板很高的建筑,在外形上来看没什么特别的,但内部似乎经过了彻底的改造装修。四周墙壁经过精心的粉刷,横向尽头的中央是一个大舞台,台下布置了成排的可收放固定座椅,其天花板上还特意雕刻着标志性的红色五角星。

那是安戈洛夫钢铁厂的员工活动中心,被员工称为“周五剧场”。每到一周中的星期五夜晚,那里总是灯火通明,或是激昂或是动人心弦的旋律和歌声不断从通风窗口处传出,让岳充满好奇。

太阳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只剩下一点弧光,给这片大地染上了一抹暗红,光线在渐渐黯淡。照明路灯亮了起来,岳望着不远处的那栋剧场也亮起了灯,没有节奏的乐声传到他耳朵里来——他们似乎在调试音响设备。

让敖戾和他一起去那里是不可能的,那家伙不知为什么对那个地方极端反感,而且敖戾肯定阻止他一个人单独前往。以前岳想要去一探究竟,总是被敖戾以各种理由拦下来。

“戾,突然想起来我们的饮料配额还没用,你能去拿一下吗?”

“怎么突然对那些糖水感兴趣了……为啥不一起?”

“我想先回去冲个冷水。”

“有必要么?反正你最后还不是要再洗一遍。”龙人坏笑着捏了捏岳的屁股,惹得他一阵叫唤。

“有必要!你不希望我身上的味道好闻一点嘛?”

“你闻起来啥味道我都喜欢......”

“哎呀快去!”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敖戾还是成功被他支走了。

看着敖戾离开了视线,岳迈开腿一路小跑到了“周五剧场”开着口的侧门,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大起来。透过建筑侧边的窗户可以看见里边已经坐了很多人,他在其中还看见了平常工作日里与他一班的工友,那些人热切地相互交谈着,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呃......”看见这么多人,岳心里打了退堂鼓,脚爪不自觉地向后挪。这时他才发现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并跑了过来。

岳几乎想要转身狂奔了。但来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他勉强按下了溜走的想法。

“啊,是岳啊!找你半天没找着......”带着圆形眼镜的白狼跑到他跟前,兴奋地说道。

“麟......这是在?”

“吸......啊?”麟疑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哦哦!前两个星期都没在这里见到你们,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吸......这是工厂的会场,厂里的重大活动和每个星期例行的表演都在这里举行......唉选举要开始了!赶紧先进去吧!”白狼兴冲冲地抓住岳的手腕把他往里面拉。

“哎!”

麟突然的举动让灰狼本能地想要一个过肩摔把他砸在地上,但还好他有意识地压下了这股冲动。

被麟拉着走进会场的瞬间,岳发现那些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会儿并望向他的方向,几秒钟后才回到原来活跃的状态。但就这短短的几秒里,那些灼人的视线几乎让他崩溃。

“麟.......找个人少的地方,啧....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太吵了.....”岳对着前面带路的白狼低声说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线都有些不稳了。那些嘈杂的声音忽近忽远,他的耳边开始出现不寻常的嗡鸣。

善解人意的麟看出了他的不适,于是带着岳穿过坐满人的前排,在靠后的窗边找了个周围没什么人的位置。即便是他们在往上走,不少人还是转头看向岳——身高近两米的他还是太过惹眼了。

“你不舒服吗?”坐在旁边的白狼小心问道。

“没事.....只是很少来人多的地方,有点不适应......”岳赶紧回想着敖戾教他的办法,集中精神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把过度紧张的情绪压下去。

这时下面的一群人还在忙着布置中间的大舞台,紧靠着大舞台前面的第一排座位仍然空闲,但桌子上已经按座位摆好了五瓶水,想来人还未到。这时岳才稍稍有些兴致观察起周围。

“吸.....我还以为你有些发烧呢。”白狼吸了吸鼻涕,岳注意到他的鼻子上有一块颜色显得不健康的白斑。

“你的鼻子咋了?”

“嗯......犯了些炎症,医生说温暖潮湿的环境有利于康复,这也是我选择到安戈洛夫的原因之一。吸.....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你说你是大学生?”

“嗯......”

“你爸好像不喜欢你来这儿。”

“唉,你见过他啦?”麟尴尬地笑了笑“别在意,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老爸他,有那种想法可以理解......”

“在专门的教室里读书啊......我想都不敢想。”回想起以前在帐篷里,躺在敖戾身边借着灯光看书的日子,岳不禁有些好奇麟是怎么生活的。

“你,没上过学?”

“没有......”

白狼怜悯地握住岳的手。“抱歉......”他略微思考了一阵,又接着说:“其实,书上有很多东西是学不到的,脑袋里装了再多东西,自己不去亲身实践一番,也终究是纸上谈兵,这也是我支持下放政策的原因之一。”

“嗯....另外,我记得你说了『选举』,那是啥?”

“选厂长啊,一年一度的安戈洛夫国有钢铁厂的厂长选举,你们正好赶上了。”

这时下面吵闹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下来:从侧门又进来了五个人,他们依次坐在了预留好位置的第一排。

“那是党支部的成员,坐中间的是支部书记盖德。”麟见他困惑的表情,在一边解释道。“每一次厂长选举都会有党支部五人小组在场,他们负责候选人的政治审查和现场评估,但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对胜选者表达反对意见,这样的话他们更类似于旁观记录者。”

岳望着那五个人的背影,眼睛的余光却看到白狼一直在盯着自己。

“......咋了?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啊,我是在想,那个......敖戾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我记得你们俩总是在一起的。”

“他有些事情,况且他也不喜欢这种什么选举......”

白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后说出来的话让岳差点被口水呛到。

“也许我有些冒昧,敖戾......他是,你的养父吗?”

“这.....不是这样的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哦哦,那我明白了。”麟表情神秘地笑了笑,这让岳坐立难安。

然而当他望向窗户外边试图缓解尴尬的时候,他几乎能感觉到屁股底下的椅子烫的快要融化了——那只淡黄色的龙人正站在下边,手里提着两袋冰镇饮料,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的眼睛。岳能从他的脸上读出来那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呃.....我突然发现有些急事得去处理,我想......”就在岳慌乱地抬起屁股想离开座位的时候,低沉的广播音响了起来。

“各位同志,注意。请保持安静,选举大会马上开始,党支部的五名同志已经到位,其他还没有就坐的同志赶快找空位坐下!”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中央舞台的灯光已经亮起。场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化为了有重量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岳僵硬的身子上。

“咋了?要开会了,坐下吧!”麟拉了拉他的胳膊,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双手撑着桌面,缓缓把刚离开凳子一会儿的屁股又放了回去。

这会儿岳脚下凉丝丝的地板变成了太阳暴晒过的铁板,烫的像是要把他的肉垫给烤熟了。就连屁股底下的折叠座椅也变得滚烫,让他煎熬无比。

岳心里明白,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欺骗”敖戾。一年多来,他在敖戾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张白纸:没有秘密,没有隐瞒,绝不做敖戾不赞成的事,永远听敖戾的话......

敖戾会生气吗?啊.....肯定的。

那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扔下我然后一走了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话说回来......自己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手扶着额头,岳不敢再去看窗外边了,龙人的那副表情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几个月他接触了许多陌生人,岳自认为有了很大长进。但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仍旧是只缺爱的狼崽子,害怕被抛弃的恐惧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内心深处。

“岳哥......咋了,你真的很不对劲......”岳的脸色很难看,就算是麟也能看出来。但很快,洪亮的麦克风声盖过了他,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同志们晚上好!安戈洛夫钢铁厂自国有化以来已历经八年的风雨,现在我们即将开始新厂长的选举,所有工人的选票已经在昨天收集完毕......”

“我打赌还是瓦西里,全厂的员工没有不服他的。”麟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选举会上“虽然我投了我老爹一票......但应该没什么戏。真可惜,你们加入还不到一个月,没有投票权。”他眼睛望着下面,小声地说道。但岳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个选举会了。

岳鼓足勇气,又伸长脖子往窗户外看去:敖戾没有离开,他正和某个人说着话,和......那个死秃子!

就在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讨厌家伙的时候,那秃子说着话却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龙人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来,这一下子把吓得他缩回脑袋。

“那家伙来干啥来了.....”岳小声小气地自言自语着,郁闷地听着台上主持人的讲话声,时间在这时候变得异常缓慢......

……

“自从你突然出现在安戈洛夫,我就一直很好奇——那只红眼睛的灰狼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属实是冤家路窄......敖戾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秃子,心里不断问候着他的祖宗八代。

何佳穿着一套背心短裤人字拖,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拿着杯冰饮不时啜几口,活像个街溜子。看着他这副模样,谁都不会想到他是加利西亚国安局的猎犬。

“国安局的大爷......怎么有空跑这地方来了!”龙人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辛辣,而何佳也一如既往地没有放在心上.....

“哟,我可是厂里的前员工,还夺过生产流动红旗呢!来这里怀怀旧,溜达溜达怎么啦?”

“随你的便。”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猜猜。

......你是他爹!”何佳一拍脑袋,又接着说“不对,你是龙类遗孤,不可能有后代.....那就是养父,你是那只狼的养父!”

“你在说些什么屁话!”何佳的几句话把敖戾给气笑了。

“不是么?你提着东西在会场外面站着,而那只灰狼却坐在会场里面.....看着你那副表情,说明他是背着你偷偷溜进去的。总结下来:你不准他进会场,结果他找借口把你支走然后溜进去,留下你气急败坏地站外边儿。”

何佳一本正经地分析着“你看,活脱脱一副大家长风范。”

“我和他什么关系与你何干?”敖戾皱着眉头:这就是他讨厌这些国安特勤的原因之一——这些人太擅长见微知著了,很多自己想要掩盖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发觉。

“可有关系了!如果我们能在人口数据库里找到他的信息,那一切都好说。问题是,我们找不到符合任何他特征的人口信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何佳的语气渐渐冷下来“鉴于你无法说明你和那只灰狼的关系,我有理由怀疑他是你通过非法途径得到的童兵,这将成为你的一大罪证!”

“你他妈闭嘴!”这一指控直接让龙人气昏了头,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揪住何佳的背心,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矮小的人类。他的两只手臂肌肉暴起,好像下一秒那双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把那秃子的头打个稀烂。

童兵,就是指还未开始记事便被雇佣兵或非官方军队收养的儿童。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和灌输收养者的目标,辅以军事化管理和培养,最终成为一名忠于团体的雇佣兵或是其他类型的武装分子。

这类儿童大多数是被穷的揭不开锅的原生家庭贱卖给武装团体的,故来源不正。

对敖戾来说,这种指控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对他一无所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他,更.....爱他....!”敖戾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整个人便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松开了,何佳因此解脱了出来。

“行了......冷静一点。”何佳平静地拍了拍被弄糟的背心,换成了一副平静的口吻“你看嘛,早点说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出于好意,提醒你一下:你脑袋里错误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不仅仅在毒害你自己,还在危害你在意的那家伙。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你们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

知道自己在嘴皮子上占不到任何便宜,敖戾转过身就走,他不想再听那个秃头男再继续讲那一套大道理了。

“敖戾,你就是个懦夫!”何佳把手圈成喇叭状向着龙人的背影喊道“你这个家伙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完全在主观唯心主义的指导下行动。时代在巨变!你却仍然躲在过去的阴影里,历史的车轮迟早把你碾个粉碎.....”

他仍然闭口不言,大跨步地向宿舍走去,直至走出何佳的视线之外。但何佳的那些话却在耳边回荡,刺痛着他的脊梁骨。

眼前又浮现出那只灰狼的眼神——畏惧、慌乱。就像......做错事情害怕受到惩罚的奴隶。

是不是很多自己以为是正确的事情,在其他人看来是完全错误的?他一直认为阻止岳去参加这种政治集会是完全合理的,但现在看来岳并不这么想,结果也并不这么好。

也许,自己对岳做的许多事情有些想当然了......这样想着,敖戾的肩膀渐渐垮了下去。

……

“我说的没错......瓦西里又连任了。”台上,头发斑白的瓦西里正在发表胜选感言,麟心不在焉地鼓着掌“我爸只有十多票......但现在看来,瓦西里只比第二名艾克领先了几票。那是个年轻人,比我大不了多少,或许下一次他会胜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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