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我的助手是盆栽

我的助手是盆栽‧子代

　　搬到魔界後，艾黛爾賈特每天過得快快樂樂，以為生活不會再起波瀾。

　　直到貝雷絲抱出一株盆栽。

　　「艾爾，這是我們的女兒。」

　　「！？」

　　1

　　艾黛爾賈特驚訝又困惑地望著貝雷絲手上的盆栽。

　　一盆泥土中央冒出了小小的紅芽，高度只有她半個指節不到，真的是非常小。

　　「貝雷絲，麻煩給我更詳細的解釋。」

　　艾黛爾賈特覆住貝雷絲捧著盆栽的雙手，下意識要盡上一分力。

　　「我們每天晚上進行繁殖行為，我的魔核吸收妳的花蜜，孕育了我們的愛之果。」貝雷絲解釋。「一週前我問過妳，想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我說『順其自然』。」艾黛爾賈特記憶復甦。「我當下還跟妳確認，我們有沒有生殖隔離……」

　　「而我告訴妳『沒有，魔花可以和人類繁衍後代』。」貝雷絲接話。

　　「然後我又問：『人類的女性也可以』？」

　　「『對，相愛就可以』。」貝雷絲愉快地重複當時回答，伸長尾巴蹭她後臀。「單方面的愛情結不了果……我的主人。」

　　「別故意叫我主人，妳這朵壞花……總之，我明白了。」

　　艾黛爾賈特臉頰微紅看著盆栽裡的嫩芽，小心翼翼接過來抱在懷裡。

　　「那麼，我們怎麼照顧這孩子？」

　　她仔細觀察稚嫩幼小的魔花幼體，邊問邊在腦中搜索相關知識。

　　「每天放到窗邊曬曬太陽，早晚各澆一次水就好。」

　　貝雷絲指了指小紅芽紮根的土壤。

　　「她繼承了我們的基因，曬太陽就能長得很好，以後也會跟妳一樣聰明。」

　　聽起來不難養，艾黛爾賈特放鬆許多：「她也會變成人形嗎？」

　　「進入成熟期就會。」

　　「什麼時候成熟？」

　　「兩個禮拜後。」

　　「這麼快！？」

　　艾黛爾賈特大吃一驚，隨即想到自己讀過介紹「魔花」的古書，上面確實是那樣寫的。

　　這就是當局者迷吧……她默默回想以前的讀書筆記。

　　‧「魔花」，一種魔界植物

　　‧有三種形態：花、樹、人

　　‧花形和樹形跟人界植物相似，有些魔花會偽裝成盆栽讓人抱回家養

　　‧人形有一條方便好用的尾巴

　　‧通常在發芽兩週後成熟，壽命可長達萬年

　　‧繁衍方式不明

　　艾黛爾賈特覺得當時的筆記有些內容可以修正，比如魔花能跟人類吃一樣的食物，每日三餐補充營養的話，頭髮摸起來更柔順，肌膚也更光澤有彈性……

　　還有繁衍方式，她現在非常清楚，不過求歡次數頻繁或許是個體變異，就先不用記了。

　　2

　　艾黛爾賈特大幅減少魔藥訂單承接量，好將心思放在女兒身上。

　　就這麼跟貝雷絲一起認真照顧了兩個禮拜。

　　「──她怎麼還這麼小？」

　　兩人蹲在只抽長一點點的魔花幼體旁觀察，艾黛爾賈特擔心地問：「受我基因影響嗎？」

　　貝雷絲伸手摸摸土壤，跟女兒無聲交流幾句，說：「放心，妳給她的基因很好，她也非常健康，正在努力脫離舒適的幼兒期。」

　　艾黛爾賈特稍稍安心下來。

　　「加油。」她對花盆裡的女兒鼓勵道。「媽媽們都看著妳。」

　　「森林裡有很多好吃的動物，烤過以後香噴噴的，比清水美味萬倍，」貝雷絲告訴女兒。「等妳變成人，媽媽就可以烤給妳吃了。」

　　艾黛爾賈特斜瞥貝雷絲一眼：「……」

　　貝雷絲露出無辜微笑：「？」

　　「──我要吃！」

　　下一秒，紅芽搖身一變為棕髮小女孩，身上的棉衣印著艾黛爾賈特挑選花盆的愛心圖案。

　　艾黛爾賈特目瞪口呆地看著長相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女兒。

　　她第一次開口說話，居然不是喊「媽媽」……

　　「孩子，她是妳的人類媽咪。」

　　魔花間有親子感應，貝雷絲指著女兒無法感應的艾黛爾賈特介紹。

　　「媽咪！」

　　女兒乖巧地叫喚一聲，上前抱住兩週來每天對她溫柔說話的艾黛爾賈特。

　　「我們魔花親緣觀念淡薄，我從來沒這樣抱過我的雙親，」貝雷絲對女兒自發的舉動感到訝異。「看來這孩子非常喜歡妳。」

　　「……真是乖孩子。」

　　艾黛爾賈特輕輕回抱女兒，暗中發誓要盡其所能給她最好的資源。

　　3

　　兩人的育兒生活進行順利。

　　女兒果然非常聰明，無論什麼教她做一次，第二次她就會自己來了，不用媽媽幫忙。

　　這也歸功於魔花成長速度驚人，幼年期幾乎都在睡，能活動時已到成熟期，一離土就是獨立自主的個體，只會安安靜靜地生活，不吵鬧、不尖叫、不跑跳，因此兩個媽媽也養得輕鬆。

　　女兒出生過了兩個月，艾黛爾賈特已經習慣一家三口的生活。

　　魔花只需要陽光和水就能活，不過補充營養會長得更好，貝雷絲過去跟自己一樣每日三餐，現在多了食量同樣大的女兒，要準備兩倍食材。

　　不過這些花費並沒有什麼。

　　艾黛爾賈特的魔藥生意非常好，加上會理財投資，靠一己之力讓一家子過得舒舒服服的。

　　而且女兒很貼心，會主動幫忙生活上的大小事。

　　本來對讓女兒進廚房靠近火源這件事，艾黛爾賈特有點擔心，默默觀察一陣子，發現女兒用火比貝雷絲還謹慎，便放任她自由進出了。

　　平和的日子又過了半年。

　　最近，女兒一邊開始學習語言，一邊幫忙艾黛爾賈特製作魔藥。

　　艾黛爾賈特帶她認識各種素材和器具，也讓她嘗試自己製作簡單魔藥──女兒在這方面非常有天分，製作過程沒有額外耗損，成品品質也相當上乘，可說是完美的魔女預備生。

　　幫忙家裡以外的時間，女兒不是讀書學習，便是跟貝雷絲在後院鍛鍊，以樹形練習揮舞化為長鞭的帶刺藤蔓，以人形練習使用武器和魔法等等，一大一小有時還會跑去釣魚或摘花，回來製成佳餚或禮物送給艾黛爾賈特。

　　等女兒鍛鍊得差不多，貝雷絲正式帶她出門狩獵。

　　第一次狩獵，兩人帶了整整一車獵物回來。

　　貝雷絲說九成以上是女兒用藤蔓打中的，她也是個厲害的獵人。

　　那一車獵物只留幾隻做成肉乾當存糧，剩下的當晚全被燒烤吃光了。

　　艾黛爾賈特總算見識到了魔花真正的食量。

　　看著兩人吃飽喝足收拾屋子，艾黛爾賈特邊喝茶邊回想當初遇見的貝雷絲……

　　她一副快枯萎的模樣，不曉得挨了多久餓，連轉換形態覓食的力氣也沒有，還好自己有把她帶回家養。

　　現在才能有如此幸福的生活。

　　4

　　一家子和樂融融生活了一年，某天晚餐後，女兒突然說要出門旅行。

　　魔花成年會離家尋找一生的伴侶，艾黛爾賈特早知女兒會提出要求，沒有太意外。

　　「我會帶著讓媽咪放心的對象回來的。」

　　隔天一早，棕髮少女揹著媽媽們幫忙準備的巨大行囊，認真地向艾黛爾賈特保證。

　　「讓我放心的對象呢？」貝雷絲發現自己沒被提到。

　　「貝雷絲媽媽的話，就算我帶河裡的石頭回來也會接受吧。」女兒晃著尾巴回答。

　　「也對。」貝雷絲點點頭，跟著晃了晃尾巴。

　　「要定期寫信回來，遇到任何麻煩都要告訴我們。」

　　艾黛爾賈特把一條看起來不起眼的項鍊掛在寶貝女兒胸前。

　　「有急事需要找人幫忙的話，拿著這個去藥師公會尋求協助……還有，離聖賽羅司學院的人遠一點。」

　　「好的，媽咪。」一如既往地，女兒懂事又聽話。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喔。」艾黛爾賈特有些哽咽地交代。

　　「我會的！」

　　兩人站在封印之森入口，目送女兒道完別往西方走去，身影漸漸沒入地平線。

　　「──那麼，我們也準備出發吧？」

　　女兒不在，貝雷絲邊說邊肆無忌憚地把尾巴纏上艾黛爾賈特身體。

　　「出發？」艾黛爾賈特愣了愣。「去哪裡？」

　　「偷偷保護女兒，順便度個蜜月？」

　　貝雷絲伸手拭去她眼角不捨的淚滴。

　　「我的雙親以前也是這麼做的，直到他們真正放心為止，這是魔花代代相傳的傳統。」

　　「……是傳統就沒辦法了呢，不過……」

　　艾黛爾賈特深吸口氣，輕輕啃咬她還沒收走的指尖。

　　「妳可以早點告訴我這件事嗎？」

　　「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貝雷絲看著她咬自己，興奮地晃動尾巴，又遺憾現在不是討要花蜜的時候，垂下尾巴問：「要不要先出發？」

　　「要。」

　　訂單的魔藥都送出了，工作方面沒有問題，艾黛爾賈特邊想邊答：「不過行李……」

　　「我去拿。」

　　貝雷絲轉身跑進森林，沒一會帶著裝有兩人物品的行囊回來，飛快報告：「旅行用品準備齊全，家裡也設下魔法屏障保護，還有什麼需要的，我隨時可以跑回來拿。」

　　「……好。」

　　艾黛爾賈特早知貝雷絲的身體素質超乎常人，接下來有什麼表現都不會見怪。

　　「那麼，我們走吧？」

　　貝雷絲向前一步，回頭朝艾黛爾賈特伸手。

　　「嗯。」

　　艾黛爾賈特微笑握住她的手，享受迎面而來的微風，心情跟天空一樣晴朗。

　　兩人攜手同行了一會，貝雷絲突然轉頭問。

　　「對了，艾爾，妳想要幾個孩子？」

　　「嗯？為什麼問起這個？」

　　「我的身體差不多可以生第二個了，而且就算在蜜月旅行中，我們每天晚上也都會──」

　　「好、好，明白了！」

　　艾黛爾賈特臉紅捂住貝雷絲的嘴，沒轍又羞澀地將唇瓣湊到她耳邊。

　　「我希望跟妳……」

　　對她輕輕說出了理想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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