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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殊死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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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了树林再走了一段，走到一处丁字型的路口，才放下草蓆，然后躲在草丛里。

不久，初升的阳光，穿破笼罩的薄雾，眼前所见只有狭小的道路，以及成群低矮的树木，初升的阳光，穿破笼罩的薄雾。依照数马大人的情报，由于仇人北丰佑五郎跟他的护卫队去江户的行程已经延误，为了赶路，将在今天早上到达这里，现在我们唯一还要做的，就是等他来，除非他们改变行程，不走这条路，否则他一来就得死！

天色渐亮，仇人北丰佑五郎随时都可能在这条道路上出现。我像只戒备的野兔，凝视着这条道路和另外两条路交会的地方，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提心弔胆，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我的眼光就迅速地向四下张望。

“啊！有人！？”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路口的人影，大约有十人持着长剑直挺挺地走了过来。

仇人北丰佑五郎果然在不知情况中到达，他的护卫比情报中的少，想必是认定此处偏远，所以大意了。

不过肉眼看得到的敌人虽然只有少数，但是我却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死亡的恐惧紧紧攫住，心跳加速，全身血液变得沸腾汹涌。

他既然来，就非死不可！

我掌心淌着汗，慢慢地伸手入怀，握住了我的短刀，全身连脚趾头都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直到走到我的附近

“嗯！好像有什么在那里！”

“这是什么？一片草蓆？”

“死吧”我娇喝一声，冲出草丛，用刀刺向我的仇人

“小心！”一个护卫瞬间拔刀，刀一挥出，立刻在空中划出一道光芒，挡住我手中的刀子。

“可恶！竟然没有刺中他！”虽然心里暗骂着，但是我并不感到意外，我早已预料会如此。

此刻，北丰佑五郎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毫无预警的情况被刺杀下，他大声叫着 “妳是何人？是来报仇吗？”

“是！”此时，我望着他们凛然说道：

“我是甲斐国梨村兵次郎的女儿凛，一身白衣，前来诛杀，为父兄报仇。”

“哈哈，妳的兄长就死在我的剑下，妳家的报仇已经失败了”北丰佑五郎冷笑一声，得意的说着。

我愤慨骂道：“畜牲！当时是你们在决斗场所埋伏，我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只要胜利就好了，而且重复报仇是不被允许的！妳家已经报仇失败过一次了！难道妳还有准许状吗？北丰佑五郎得意的笑道

“闭嘴！这是我的报仇！”一脸坚决的回应。

北丰佑五郎轻蔑的看着我说：

“哦！没有准许状呀？既然这样，就是正当防卫了！！”说完，随即挥挥手，十个武士面向我围成一个半圆，拔出手中的武士刀准备向我进攻。

“你们要一对多吗？真卑鄙！”我愤怒瞪着他暗骂着

那些护卫们舞动兵刃，摆出围攻阵势，同时逐步向前挤拢，合成一股强大的气势，我深刻感到自己已走进死亡的世界，连手背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想起数马大人说过，武士道就是为追寻死亡！正是只有杀人与被杀时，才能领悟生命的真理！！对了，战胜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坦然面对死亡，而且是要果断地死、主动去死，毫不留恋地死、毫不犹豫地死，才能毫不犹豫地挥舞手中的刀！砍向眼前的人！我屏住呼吸，反手紧握手中短刀，拼着一股年轻的血气，就是一阵挥砍，但他们只是身子歪了歪，就轻易地就躲开了我的攻击。

“看样子真是活腻啦！！”北丰佑五郎他拔出武士刀，迎了上来，大喊一声“看刀！！！”，他那手上的刀子便往我这劈过来

铿！的一声，我手持短刀向上一撑，用右手刀架住他的刀，用全身力气与他僵持着。

我呼吸急促的瞪着那男人，全身泛起的冷汗与恐惧，身上肌肉也像被恐惧一层一层包裹的绷紧绷紧。的表情想不到我这个女人这么大力气，居然能架住自己的刀。

“呃哦！”没想到他一个回转，刀又从反砍过来，在退向左侧时足底一绊，微一踉跄，心中慌乱，绊倒一下，这给了围攻的武士绝妙的机会，数剑刺向我的身躯。急忙的弯下腰，一个懒驴打滚，瞬间划过我身体旁边，非常狼狈的躲开了。

北丰佑五郎突又仰天狂笑起来，狂笑着道：只有这点斤两居然想找我复仇？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

此刻我的心中又急又怒，又是不服，只觉一口气，噎在胸中，再也咽不下去，嘴唇动了两动，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道威猛凌厉的喊声响起，道：“几个大男人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人！像什么话！”

“什么人？”十几个武士异口同声问道。

蒙面的数马大人从草丛走出来，嚷嚷着：“我是水户藩的山本数马，来自常陆国的自来也，所以偶尔会多管闲事，路见不平”

北丰佑五郎伸手捋一捋衣领，打量了他两眼说： “敝人乃甲斐国的北丰佑五郎，奉主君之命前往江户，不料途径此地被此女偷袭，出于自卫才如此”

数马大人看了看我，突然扑哧一笑道：“偷袭？我看她穿着一身白衣，明明就是找你报仇的吧？有本事的话自己上麻。”

“你说话客气一点！活腻了阿！”北丰佑五郎旁边的武士厉叱道

数马大人双手一垂，颓然长歎一声，道：“唉，想不到甲斐国的北丰世家向来以武功高强着称，想不到要所有人围攻一人阿”

数马大人用话语继续刺激北丰佑五郎，引起北丰家臣的不满。

北丰佑五郎听完一声冷哼，一脸不满地斜望着数马大人说：

“这是我国的事，与你常陆国人有何关系？而且，这个女的家人已经在我国复仇过一次，违反不可以重复报仇的规定了”

数马大人用凌厉的目光回应道：“有没有犯规，幕府或是本地官府自会处理，我只看到你们拔刀围攻这个前来女人了，换句话说，不就已经接受挑战了？ ”

北丰佑五郎狰狞的看着数马大人，嘴角突地泛起一丝笑容，朗声道：“原来那女人找了一个大靠山，难怪敢这么嚣张！”言毕，北丰佑五郎素袖一拂，喝道：“这人跟那女一夥的，给我砍了！”。命令一下，后面的十几名护卫攻向数马大人，但见举剑要杀时，数马大人拔出腰上那把武士刀，一下出手奇快，旁人尚未看清楚他如何出招，只见眼前陡然寒光闪动，两人已负伤倒地，众人不禁都是愕然。

“让我来解决他！”一个高大长刀的护卫走了出来“我乃甲斐国北丰家护卫师范，橘左卫门，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说完，他手中刀已挥出，朝数马大人砍下去，身体顺势倾斜，从下往上一挑，立刻反弹刀子，接着，他二人的两把刀刃在空中比划，有如双叶松有两道光芒。

数马大人的刀已朝左卫门的头上劈下。

“啊！”左卫门惨叫一声，还没等他叫完，一眨眼间，他的脸颊随即被刀锋扫过，一盏残破的柿子般满脸染红了鲜血，接着一声长呼，倒地而死。

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什……什么？”

“那、那……怎么可能”

数马大人回头，用如狼般的眼神，顺着刀锋横扫过十几名敌人的脸，脸色严峻地说道：

“再来阿。难道怕了吗？”

众人被数马的敏捷与气势慑住而不敢前进。

“喂！不要退后！”

北丰佑五郎用恨的牙痒痒的语气说：“大家一齐上啊！他只不过一人而已啊！我们人多势众，怕这何来？”

“一起上啊！”

“杀阿！”。

众人被这样一激，不甘示弱地，几十个带刀的武士，手持武器，纷纷扑向前，瞬息间，双方拔刀挥舞，“当！“当！”，不停发出武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每一招都碰在对方兵刃之上。

　　只听数马大人一声吆喝，回首一瞪，突然，一拳连带刀柄打中身后一个武士的脸，那人往后翻倒，而在后面的人却争着想挤到前面。挂在腰间的刀鞘竟然互相碰撞，一下子乱了阵脚。

数马大人，只听“呛”的两声，几道青碧剑光，惊虹掣电般，又有武士被数马大人斩于刀下。

剩下众武士全体一齐攻向数马大人，只见数马大人面容微变，闪身、错步、甩腿、拧腰，避过这几乎是同时攻来的数人！“唰”地一闪，已自刺向前面一名武士的咽喉！

数马大人突然变化招式，一套力道凌厉的回转刀法，以攻化攻，以攻为守，将围攻他的武士手中的刀震到反弹。伴随一阵密密麻麻的耀眼寒光，听得刀刃碰撞之声后传来一声长嘶，对方被数马大人相继砍中，一个男人胸口出现鲜血涌动而出。另一人两袖撕裂，肩头一道血槽深可见骨，接着一声长呼，倒地而死。

剩下个带刀的武士瞧得目瞪口呆，北丰佑五郎咬牙切齿地突地厉喝一声，势如疯虎，高举着武士刀，向前往数马大人劈头砍去。

右脚退了一尺左右，身体和两手顺势向右倾斜，闪开那凶狠的一刀后，折回来的刀锋马上又“唰”一声挥向那男人的手臂砍下去。

“阿阿！”北丰佑五郎发出骇人的惨叫声，鲜血从断掉的手臂喷射出来。

“哎呀！”惨叫着，像疯了一样扭头就要跑，但数马大人哪容得下他跑，一个箭步追上前去，大刀挥起来，对着北丰佑五郎竖着砍了过去。他躲过去了，可惜没有身子是没办法完全躲开。手中的刀沿着他肩膀一刀砍下“咔嚓！”鲜血喷射出来。

“快！趁现在报仇”数马大喝的瞬间，我跑上前。

手中的刀一闪，往我正前方摇摇晃晃地的北丰佑五郎扑过去，一刀从肋骨侧面刺入他的胸部。

“唔！唔！”北丰佑五郎瞪大眼睛，跟着摇摇晃晃地，走了两三步……我拔出刀子，双手一举，再往北丰佑五郎胸口刺下去，握刀的手感觉到对方死亡前的抽搐，直到他头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血染满身，倒在血泊中。

我捡起北丰佑五郎的长刀，沿着他的脖颈线一刀砍下，一颗头颅飞起，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滚几下，最后在数马的大人的脚踝处停下，眼睛还睁着。一股血腥味道也在空中弥漫开来，我握紧刀子的手微微颤抖。原本在内心积压的紧张与恐惧，也在仇人死亡时候完全放开，一股从紧张与恐惧中解脱的兴奋。

四周恢复寂静，一处苍翠的平原之上，十数具被斩杀的尸体，地上缓缓流淌着的鲜血，无一不在说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血战，寒风一吹，路旁染血的树枝与杂草也跟着颤栗。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前方的随风摆动的草丛，也不知过了多久，数马大人忽然问道：“阿凜，妳一定要去官府自首吗？”

“是的 ，幕府的规矩绝不能被任何人破坏，就让所有惩罚由我承担吧。”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他遥望着远方的被风吹动的草丛，过了很久，才又转过头缓缓道：“妳不能放过妳自己吗？”

　　“不能。”我沉默着，又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为的至少不是我自己。”

　　“你为的是谁？”数马大人转头盯着我，再问一次：“是因为要让妳年幼的弟弟继承家业吗？”

我站直了身躯，目光疑注着云隙问一片青碧的天色，不敢再看向数马大人，我怕我再继续跟他说下去，我会转身扑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我会再度依赖他，对人生再有依恋。

　“谢谢您，帮我完成心愿报了仇”，我捡起北丰的首级，弯下腰向数马大人表示感谢之意，骤眼望去，只见他面目之上，似乎看到数马大人在笑，但是他的笑容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之意，令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酸意。

我没有说什么，一手提起北丰的首级，背上扛着一捲草蓆，便转头离开。走了几步，我回头再次与他对望一眼，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再一次向数马大人鞠躬，我知道这是今生最后的道别了。这次头也不回地，直接往城下町走去。

走在道路上，围观的人群中夹杂着惊叫声，不过我根本不管这些叫声，自顾自的前进，还没有走到奉行官府前，几个举着旗帜的幕府武士，围在我的身边，其中一个腰配长刀，身穿长袍的男人走到我的面前喊：“我就是这里的奉行大冈平次！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当街杀人！？”

“拜见大人！” 我恭敬的下跪，将跪坐的上身伏下，将手指伸直合拢放在前面的地面上，头贴近地面，恭敬的俯伏行礼，又用挺腰坐起的姿势回话 “我是甲斐国的兵器同心梨村兵次郎的女儿凛，十九岁，一身白衣，前来为父兄报仇，这位数马大人是请来的打手，与我已经无关”

“什么？为近亲报仇？你们不知道一旦进入他国，先要手持准许状向奉行所登录敌讨帐吗？”大冈奉行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看回去，答道“知道！”

“知道！？是谁！？准许这次报仇的？” 奉行斥喝道

“没有！是我自己要报仇！”，接着，我向奉行说明一切，奉行倒抽一口气后说 : “身为武家之女恶意违反幕府规定，重复报仇，未经主公同意擅自为父兄复仇，武力斗杀后，不论争斗的因由、对错，理由是非，皆是死罪，知道吗？”

“知道，为了恢复家誉，请容许小女进行切腹谢罪，由大家见证。”

“一个女子怎敢有如此妄想？”旁边有人喊了出来。

“无妨，就由我们见证吧！！“大冈奉行眼神犀利的望向我说：“但是条件是不能允许介错，只能自己刺死自己，或是挖出肠道内脏而死。妳愿意接受这个条件，我就接受，由我这奉行见证，进行自裁切腹，恢复家誉。”

“好的，我接受，我不用介错人”我点点头答应了这个条件

切腹本来应该有介错人的，毕竟切腹会让人无比痛苦，却不会立刻死亡，而介错人将切腹者的头颅斩下，让切腹者可以提前死亡，不那么痛苦，但是因为所犯下的大错，所以拒绝了山本数马当介错人的请求，我打算就那样痛苦的慢慢死去，以赎自己的罪行。

奉行点点头道：“那好，地点就在这个靠近奉行所前的过道，也是为了方便之后的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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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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