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与谎言是一体两面，要告解，必说谎。

——佚名

20■■年■■月■■日

民主德国-东柏林-死海-阿弗那斯-顶楼

EMP手雷对他的影响很快消退，他立即举起手枪，瞄准了威廉的胸口。

“很好，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他瞥了一眼倒在他脚边的战术人形。

“该死！”

“不必为你的姑娘们担心。”威廉缓缓举起双手，掌心朝前，表示自己没有威胁，“她们很快就能恢复。现在，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现在没有任何筹码。有话快说，然后接受审判。”

“格林娜小姐现在应该待在东北方距此地6公里的临时指挥部吧。”

“！！！”

“你不想知道格林娜小姐在五分钟内会遭遇什么吗？”

“你敢！”

他挂在胸前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格林！”他接入频道，“发生什么了！？”

对讲机的另一头一片混乱，叫喊、枪声、爆炸声混成一片。

“指挥官！我们遭遇了袭击，无法确认……者的身份……他……数量……多……重武器……”

信号似乎受到了干扰，通话时断时续。

“格林！格林！”

“指挥……收到……需……援……”

“格……姐……后面！”这是托卡列夫的喊叫声

通讯随即中断。

“让你的那群活死人撤退！”

“刚刚你亲口说过，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筹码。”威廉摊开双手，“袭击者当然不可能是已经被你打成残废的帕拉蒂斯，而是军方。”

“军……！？”他的瞳孔开始震动，冷汗顺着脸颊淌下。

2060年5月9日 晚■■：■■

心智空间-UMP9（？）-教堂

“呐～呐～♪”UMP9（？）给手中的武器换上一个弹匣，“威～廉～先～生，不要再躲喽♫”

夜风从教堂的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那把上膛的手枪。

“指挥官，别过来。”UMP9立即张开双臂挡在夜风与UMP9（？）中间，“放过他，我和你走。”

“比起你，我还是对威廉先生更感兴趣哦。再说了，失去了攻击能力的你就和普通的女孩一样，迟早也要和我融为一体吧，不过我不想讲这一步进行地那么快，太心急就没有意思了哦♪”UMP9（？）给武器上膛，指向夜风，“威廉先生，躲在自己的誓约人形后面，可不是什么光荣的行为哦♪”

“你是谁？”夜风举起手枪，指向UMP9（？）

“呐，真可怜，连自己的誓约人形都不认识了呢。”UMP9（？）笑着歪歪头，“我就是UMP9呀，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的原名莱娜。”

不知道为什么，UMP9（？）的笑容令夜风感到汗毛倒竖：“你不是UMP9。”

“对不起……指挥官，她就是我……我的一部分……”UMP9垂下头。

“呐，您亲爱的9都已经承认喽，威廉先生。”

“既然如此，那我就称呼你为黑9吧。”

“随你便喽～”

“她是从我的心智中剥离的碎片……我的火控部分也被她夺走了。”UMP9咬了咬牙，“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你就别想伤害他！”

“口牙，明明没有了原本的攻击能力，却还在威胁别人的9还真是傻得可爱呢♫”黑9放下武器，走向UMP9，直到将额头紧紧贴在UMP9的前额上，“要不然，我直接杀死你，把你变成我的一部分，然后再用完整的我把你的爱人大卸八块吧♪”

“你……唔！”夜风用极快的速度冲到UMP9身后，将她拉开，而当他正举起手枪，对准黑9的额头时，却发现黑9并没有放下冲锋枪，而是将其夹在腋下，手指正扣在扳机上。

“结束了哦～威廉先生♬”

子弹撕碎空气，在圣母像上擦出一串火花。

“诶，人呢？”黑9愣了半秒，突然发觉一阵微风吹向她的后颈，就立即俯下身体滚向一边，躲过了夜风的敲击，然后立即稳住身体，举起冲锋枪朝着夜风扫射。

夜风借助地形，冲到教堂的一根大理石柱后，躲开了呼啸而来的子弹。

“没用的哦♬”黑9一边进行火力压制，一边靠近夜风所在的位置。她来到大理石柱前，一个箭步冲到柱子侧面，瞄准柱子后面的空间，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一个黑影从柱子顶端落下，笼罩在黑9的身上。

“发现你喽～”黑9立即转身，举枪，射击，在落下的外套上打出了一串弹孔。

“诶？”

她持枪的右手被人从身后抓住举向空中，当她反应过来时，夜风已经娴熟地卸下了她的弹匣，扔在地上。

黑9松开冲锋枪，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向身后砍去，却被夜风用义肢挡住，金属碰撞，溅出一片火花。

“md！你这义肢真是太烦人了！我要把它卸下来挂在墙上当收藏品！”

黑9向后退了一步，又向前跳起来，一脚蹬在大理石柱上，落到夜风身后，双臂锁住他的左手，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她立即将匕首刺向夜风的脖颈，却感觉身体一轻——夜风绷紧左臂，猛地一翻身，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匕首也随之飞了出去。

夜风用左臂从身后架住黑9的脖子，右手拔出手枪，抵住了黑9的下巴。

“呐，英明的指·挥·官大人就是这样子对待自己的誓约人形的吗？”

“你有三十秒，告诉我让9恢复的方法。”

“开枪吧，我与你心爱的9本就是异体同心。如果我死了，那这个身体上的所有心智碎片都会消失。这样的话，你的9就会在心智层面上变成一个残废哦♬”

“别废……”

一声枪响过后，空气陷入了可怕的宁静。

UMP9将缺了弹匣、空仓挂机的冲锋枪扔在地上。

夜风松开双手，和UMP9一起看着黑9的身体倒在地上，化作一片飞灰，消失在了缓缓流淌的月光当中。

教堂外，呼啸的狂风逐渐变小了。

“没办法的……指挥官……”UMP9扑到夜风怀里，将脸深深埋进夜风的臂弯，“只要我的碎片融合进了她，那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拿回来了。”

“那你怎么办……还有，黑9到底是……？”

“她是他们强行从我心智上分裂出去的一部分。也正是因此，如您所见，她的性格被完全扭曲了，同时，她也被打上了他们的烙印。”

“他们……”

“您对他们很熟悉哦♪不过他们不再叫帕拉蒂斯了。这个从帕拉蒂斯分裂出来的势力称自己为‘黄泉’，我也正是在莫温斯克寻找您的过程中被他们抓住了……”

“对不起……”

“您没什么需要和我道歉的。”UMP9抬起头，与夜风对视着，“您不辞而别，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沉默。

“还有，你们忽略了一件事。”UMP9张开右手，她的手中抓着一枚软盘，“这是我心智被分裂前给自己留的后手。里面是我的心智最新的备份，您出去后，检索这一段记录，将里面的文件提取出来，接下来，您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会消失的……”

“没关系的，指挥官……”UMP9双手捧住夜风的脸颊，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这样的我是不完整的，即使我会消失，但我还是……”UMP9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您来救我，我很开心。”

“但在离开之前……”UMP9用双臂搂住了夜风的脖颈。

两人吻在一起。

教堂外，风停了。

温柔的月光拨动着划向远方的柔软云船，清理出一片圣洁的夜空，为干旱的大地送来温润如水的祝福。

干涸已久的河床渐渐出现了清澈的水流，轻轻地抚过铺满底部的卵石。

流水在月光的轻抚下，与卵石温柔地碰撞着，发出着愉悦的嘤咛。

流水倒映着月光，向着无垠的远方流淌着，像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迈出了探索世界的步伐。

流水进入山谷，摩擦着岩壁，泛起呼吸般的波纹。

流水向着地势低处行进，穿过粗糙的乱石，碰撞着，摩擦着，奏起激烈的凯歌。

河道逐渐收紧，流水唱着高昂的歌谣，向着自己宿命中的目的地坚定地前进着，与碎石在碎石上溅起清澈的水花，掀起一片片晶莹的波浪。

流水冲击过巨石，穿过峡谷，进入了一片平原。

水静静地流淌着，在清润月光的注视之下，反射出粼粼波纹，滋润着平原干涸开裂的土地，为这里带来了一片生机。

教堂里，月光招摇的圣母像前。

深爱着的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明明不愿再被分开，最终却又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对方。

互相注视着，相对无言。

这就是离别。

少女目送着对方走出了教堂。

“至少，让这段记忆留在他的心里吧。”

少女捡起冲锋枪，安装好弹匣，上膛，坐在圣母像前，将枪管抵住自己的下巴，静静地闭上双眼。

“祝您武运昌隆，指挥官。”

没有眼泪。

无需眼泪。

毅然决然。

安静的夜，依然只有月光在静静流淌。

2060年5月9日 晚9点13分

民主德国-■■■■-纪念碑

电视里正播报着一段新闻：“昨天夜里，东柏林警方通过线人提供的线索，于半夜在德卡蒂尼大街27号突袭了城市黑帮尼德兰帮的毒品交易现场。由于情报泄露，东柏林警方遭遇了伏击，并与对方发生了猛烈交火，多人殉职……”

“指挥官，我们已经成功把9的心智重新输入进她的心智核心了。但新的素体运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哦。”

“那么接下来？”

“对了，对那个涅托的数据提取工作进行地怎么样了？”

“啊对了，那个涅托。”闪电把一摞录像带放在夜风面前，“数据提取成功了，但是……”

“怎么了？”

“您还是看一看录像吧，只不过……”闪电停顿了一下，“建议您快进，录像有点长。”

2060年5月10日 早4点34分

民主德国-■■■■-纪念碑

“所以说，她一直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直到她在那天早上突然向公司请假，在家里把一支步枪塞进特制的网球拍包里，然后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天，最后在半夜来到了酒吧。”

“指挥官，其实……那天我在寻找她的存储设备时，发现她有着正常人类的完整结构，但我以为她只是个特制涅托，所以……”

“……不怨你。那么从她最初的记忆来看，她是从哪儿来的？”夜风将录像带拉到最开始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海港，“这地方是……”

“莫温斯克港，指挥官。”

“莫温斯克……”夜风身体向后仰，半躺在办公椅上，“他们做出来的这种新型造物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啥，其外表与内在也确实几乎与常人无异，而他们对命令的执行只会在特定的时机被触发。”

“这下麻烦了。”

“看来我们要动身去莫温斯克看看了。”闪电一边说着，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我去准备。”

“麻烦了啊……莫温斯克……”

还有。

“黄泉……”

2060年5月16日 中午1点19分

新苏维埃联盟-莫温斯克-滨海公路-帕金加油站

小特鲁林蜷缩着身子，他的爷爷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两人躲藏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绝望地听着子弹撕裂他们头顶的空气与便利店里的一切。

特鲁林的父亲倒在他们旁边，他的右手食指紧紧地扣在AK的护圈中，嫣红的鲜血不断从他脖子上的两个弹孔中流淌出来，在地上聚成一滩。

他在倒下前干掉了两名匪徒。

便利店外不断传来那些武装匪徒的喊叫声。

“雅克洛夫！推进！别让他们跑了！”

“伊戈尔，让他们尝尝手雷！”

一枚冒着烟的手榴弹落在小特鲁林身边，爷爷赶紧将它捡起来扔了回去，招来匪徒的一阵密集射击。

绝望的两人已经可以听见匪徒的脚步声，有一个匪徒朝着玻璃门一顿扫射，玻璃渣四处飞溅。

两人绝望地闭上双眼。

随着一阵不同于AK的枪声，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爷爷抬起头，看向便利店外。

刚刚疯狂开火的匪徒全部倒在了地上，有几个正捂着腹部和胸口不断地挣扎。

几名少女从公路上走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朝着倒在地上的匪徒补枪。

“指挥官，敌人都已经被我们送走喽♬”其中一个橘发少女对着对讲机说，“而且，我们似乎还有意外收获呢。”她看向了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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