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内。他掀开身上的毯子，钻出帐幕，才发现这原来是一顶帐篷，而四周都是原生态的花草树木，还有吱吱的鸟叫在林间穿梭。往前方望去，豁然开朗，阳光迎面而来，林铭缓慢踱步，很快就来到山崖边，远处延绵不绝的山峰映入眼帘，而下方则是一条湍急的江流。

林铭恍如隔世，他记得自己明明还在学校里，而且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对，禁闭室！姜成还被关在里面呢，他要赶紧去揭发冯队长，把人救出来。

林铭刚转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抹人影，正在树杈间的绳索上晾衣服。

“肖强！”林铭一眼就认了这名高大男子，立刻冲上前质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里啊。”肖强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水，指了指帐篷的方向。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铭接着问道。

“后山，也在学校里面。沿这条路下山，十五分钟就能到教学楼了。”

“是你带我来的？”林铭有些茫然。

“是啊，你晕倒了。那时候还是凌晨三点，医务室都关门了。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把你背上来了。”肖强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了拿出一瓶水和一个面包递给林铭。

林铭本来还没觉得饿，看到食物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早就疼得抽搐起来了，于是立马接过食物，狼吐虎咽地啃咬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肖强自顾自走到山崖边，双腿撑开坐在草地上，面朝前方。

林铭吃到一半，想起还有要紧的事情，立刻跑到肖强身边质问道：“喂，救我出来的人是不是你？”

肖强看着林铭锐利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知道冯队长在禁闭室里的所作所为？”

犹豫片刻后，肖强继续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去揭发他们呢？你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有多过分吗？”林铭心中满是问号。

“他们也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吗？”肖强问道。

“这……倒没有……”林铭不太确定被挠痒痒算不算很过分的事，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他不想让肖强知道。

“那就好。”肖强松了口气，拍了拍林铭的肩膀。

“可是他们对姜成做了……很过分的事，而且他现在还被关在禁闭室里，我们得去救他！”林铭越说越着急，拽着肖强的手就往山下赶。

“……他不是你死对头去吗？你干嘛还去救他？”肖强甩开林铭的手，低头拨弄着地上的杂草。

“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都这种时候了谁还管什么小恩怨？”林铭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现在赶时间，他甚至想把这个事不关己的男人狠狠揍一顿，“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找院长说。”

林铭刚要走，就被肖强一把拽住，大声呵斥道：“不能去找他！”

这么大的声响吓得林铭愣在原地，就连四周鸟鸣都暂时停止。肖强炯炯有神的目光让林铭稍稍冷静，毕竟肖强是救出他的人，那他知道的一定比他要多。

“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院长……他什么都知道。”肖强无奈地说道，他知道如果不把真相告诉林铭，他一定会继续去找院长，这无疑是羊入虎口的送死行为。

林铭的大脑飞速运转，有关院长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在他的印象里，院长一直都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先生，对待所有人都是笑吟吟的，但总能感觉到一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现在，林铭终于明白这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那就是院长的眼神——总是在无意间扫荡着男性的隐私部位。并且，院长和冯队长除了言语的交流，还有着同类间惺惺相惜的眼神传递——一种只属于变态的交流方式。

“原来……他们说的老大……就是院长啊……”林铭感到不寒而栗，蹲坐在地上用力抓了抓头发。

如果院长就是这些变态中的老大的话，那冯队长，老张，以及所有的黑衣巡查员，甚至整个整改学院，或许都是为了满足院长变态嗜好的产物，而来到这里的学生，就是一个个等待被俘的猎物。

想到这里，林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只是众多猎物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如果没有肖强，他或许也会和姜成一样，在禁闭室被折磨到精神崩溃，彻底绝望。

他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

肖强看林铭的神情不太对，立刻蹲下身询问道：“喂，你没事吧？”

看着肖强关怀的眼神，林铭顿时十分感激，感激他把自己从地狱中拯救出来。但他忽然想到了在禁闭室听到的对话，以及那次偶然看到的肖强受伤的后背，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脑海中冒出。

“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林铭的嘴唇不断颤抖。

肖强站起身，把手插进口袋裙，云淡风轻地说道：“也没啥，就拿自己和院长谈了谈条件……”

林铭想到姜成在禁闭室所受的非人折磨，又看到肖强略显憔悴的脸庞，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不断交织，眼睛也不由得变红湿润起来。

肖强看到林铭眼眶的泪水，以为他急哭了，立刻慌张起来：“唉呀，你别哭啊，实在不行我就再去找院长，让他放人，反正我皮糙肉厚，他们那些小把戏也伤不了我。”

“……呵，傻逼。”林铭知道肖强为了救他已经付出了很大代价，本来想说感谢的话，但他这副嘴硬的样子实在太蠢了，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肖强被这一句傻逼气笑了，指着林铭的鼻子骂道：“嘿，我发现你这人有点意思啊，之前我在院长室想方设法帮你说话，你不领情，现在我费尽心力把你救出来，你又当着面骂我，合着我就是找罪受呗？”

“行行行，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够了吗？”林铭虽然嘴上答的很敷衍，但心里是真的很感谢肖强。

“那……你能不能叫我声哥？”肖强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庞，眼里充满期待。

林铭没有理会，继续问道：“我还有事要问。我问你，既然你只能救一个人，为什么救我而不救姜成？那天在卫生间，你后背被打成那样，也是在救人吗？还有，你为什么可以在学校到处乱窜不被处罚？开学那天你……”

“啊呀，不叫就不叫嘛，烦死了。”肖强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他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些繁琐问题。

“好吧，那我去找院长，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如找他当面问清楚。”林铭转身就走。

“妈的，屁事这么多，早知道就不救了……”肖强嘀咕道，随后一把将林铭拽了回来，拉着他往森林深处走去。

二人穿过茂密的树林，终于到达一片空旷的地带。这里只有几棵零散的松树，却异常高大粗壮，上方的枝叶相互接壤，将阳光切得细碎，漫步其中，犹如感受了一场阳光雨的洗礼。

林铭还没从这奇特的美景中回过神来，便被远处飞来的一颗篮球吸引了注意，他伸手接住篮球，才发现在枯叶堆积的中心，有一块小水泥地，半个篮球场的大小，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柱竖立其中，上面固定着一块凹凸不平的木板，以及一个金属铁环。

“喂，快过来！”肖强站在简易的篮球场中央朝他招手。

林铭跑到篮球场，将篮球拍在地上，篮球弹起的声音让他既熟悉又陌生，连忙问道：“我去，你在这里建了个篮球场？”

“怎么可能，应该是以前学校用的，后来荒废了。”肖强接过篮球，对着球框奋力一投，击中篮板后弹了出来。

一束稍大的阳光从树叶中穿过，就像一束聚光灯一样，正好打在了林铭的位置。林铭接过篮球，随意拍了两下，半蹲之后轻轻一投，篮球在空中划过轻盈的弧线，在无数阳光的见证下，正好落进篮筐之中。

“好球！”肖强跑过去捡起篮球，起身说道：“和我打一把，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林铭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篮球了，早就手痒难耐，迅速冲到肖强身边抢过篮球，还没等肖强反应过来，篮球就已经被他扣入篮中。

“两分。”林铭自信地拍了拍手，朝肖强挑了挑眉。

两个少年就在这一小块场地上相互追逐，全心全意投入到篮球竞赛之中。这就是年轻人，不论被多少烦心事困扰，只要有好玩的事吸引他们，就可以把烦恼全部抛到脑后。

这场篮球水平的切磋可以说是林铭的单方面碾压，肖强虽然块头大，但敏捷性太差，篮球技术也不如林铭熟练，从头到尾都被林铭肆意戏耍。

“不行了，我投降，我投降……”肖强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喝着矿泉水。

“哈，就你这水平，不就是来找虐么？”林铭挎着球，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肖强看着眼前活力四射的林铭，忽然愣了神，他好像看到了肖健，也在用同样的口吻嘲笑他的篮球水平。

“哥，就你这水平，还是回去再练练吧。”

“小健……”肖强抬手想去触碰，却被林铭的声音唤回了现实。

“嘿，叫谁呢，被打得神志不清了？”林铭朝肖强挥了挥手。

肖强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你和小健真的太像了。”

“像谁？”林铭不明所以。

肖强在夹克里不停摸索，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铭：“我弟，叫肖健。”

照片皱巴巴的，已经褪色不少，只能看清中央那个正在运球奔跑的少年。林铭越看越惊讶，因为这个少年的身形和动作，都和他极为相似，样貌虽然没有完全一样，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吻合，尤其是打球时张扬自信的神态，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弟，打球也很厉害？”林铭问道。

谈到肖健，肖强顿时自豪起来：“可不嘛，他打球像风一样，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过球，我这张照片还是费了好大劲才抓拍到的呢。”

“行啊，有机会找你弟来和我切磋，我正好差个对手。”林铭也在肖强身边坐了下来。

“哦，那你没机会了，他两年前就过世了。”肖强晃着手里的瓶子，想表现得轻松一点，但还是难掩眼睛里的难过和失落。

林铭没有遇到过这种突发情况，只能尴尬地回应道：“呃……抱歉啊，我不知道……”

“没事，我正要说他。他的死，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肖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我和小健是老妈一手带大的。小健比我小一岁，他非常优秀，读书好体育强，在学校里总能拿第一名，而我啥也不会，还总是喜欢打架，惹是生非。我十岁那年，老妈过劳死了，只有我和小健相依为命，我为了让小健继续在学校读书，就跑到外面找活干。”

“可我什么都不会，还是个小屁孩，谁都不愿意要我。好在我打架厉害，虽然只有十岁，就已经能打两个成年人了。一个收高率贷的老板看中我的能力，就雇我做他的打手。后来，我的名气越来越大，有越来越多的人找我去打架。那时候小健正要考大学，我为了给他赚学费，也不管是什么活，只要给钱就接，甚至干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你弟知道你在外面干这些事吗？”林铭问道。

“我没和他说过，但是他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就猜出来了。他骂了我很多次，说宁可不读大学，也不许我再去外面打架。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不忍心看我每次回家都是一副遍体鳞伤的样子，但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不读大学，在这个社会又没爹又没妈，难道跟着我这个哥哥一起出去打架？所以我只能表面上答应他，背地里还是在不停帮人干架。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把他害死……”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外面给一个重要人物当保镖，只要能护送他完成交易，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不过很可惜，双方没谈拢打了起来，在打斗的过程当中，我突然听到有人喊出人命了，我没在意，只是专心把老板护送上车，回来后才发现是小健被车撞了！车上的人早就不知所踪，只有小健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里……”

“后来我才知道，小健那天收到H大的录取通知，本来想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可是在我的房间里看到了我约架的纸条。他那当时肯定很生气，想到纸条上的地址来找我，结果……”

听到肖强的声音明显哽咽起来，林铭不知怎么安慰，只好轻轻他的肩膀，询问道：“凶手呢，抓到了吗？”

肖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凶手叫张爽，也是H大的学生，不过我很清楚，是他爹花钱把他送进去的。我认识他爹，虽然很富，但赚的都是黑心钱，我那天要保护的重要人物就是去和他谈生意。那天双方打得很惨烈，甚至还听到枪声，张爽开车撞了好多人，小健就这样活生生被他给撞死了……”

“虽然出了人命，但被撞的都是毫无社会地位的小人物，每个人花几万块钱就把事情摆平了。张爽就跑到整改学院避风头，等过几个月，又会和没事人一样回H大做他的大学生。”

肖强越说越气愤：“他们以为我和那些人一样，给了钱就能摆平。可小健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的一切，他的命怎么可能就值一堆钞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杀人凶手偿命！”

肖强将拳头狠狠锤向地面，林铭看着都感觉疼。他联想到之前有关肖强的传闻，突然紧张起来：“所以……你就来到整改学院，找张爽报仇？”

“他就是该死！”肖强愤怒地看着林铭。

林铭僵在原地，他被肖强强大的气场震慑得说不出话。

肖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说道：“我在外面没有任何势力，光凭我一个人，拿张爽没有任何办法。所以我就用之前给小健攒的学费，买进整改学院，在里面找机会解决他。”

“你……真的杀了他？”林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肖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我很想杀他，但只凭我根本就办不到。”

“整个学院的所有人员，几乎全都被张爽买通了。包括冯队长那些人，不管张爽怎么为非作歹，全都视而不见，但只要有人对张爽产生威胁，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把人关进禁闭室。”

“所以你那时候经常被关进禁闭室？”

肖强点点头：“我虽然能打，但还是扛不住警棍的电击。后来次数多了，他们干脆一直把我关在里面，不放我出来。”

“那你岂不是被他们……”林铭又回想起禁闭室里的残酷遭遇。

“是啊，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来折磨我。那时候确实挺难熬的，但为了给小健报仇，我还是挺过来了。”肖强平淡地说道。

林铭瞥了一眼肖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肖强这么彪悍的男人，被绑在床上挠痒的时候也会哈哈大笑吗？但林铭很快回过神来，接着问道：“你一直被关着，还怎么报仇？”

“我也挺绝望的，以为会一直被关到死。直到院长的出现，给了我一线希望。你别看院长平时总是一副笑脸，其实他才是最变态的那个人，比冯队长什么的都变态多了。他看中了我的身体条件，就想把我……占为己有。”

“占为己有？”林铭诧异道。

肖强也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烦躁地说道：“啊呀，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变态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让我服从他，要我做他的奴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操，这也太变态了！”林铭目瞪口呆。

“我也不想，但这是唯一能帮小健报仇的机会了。我就和院长说，只要他能帮我解决张爽，别说什么听话，我连命都可以给他。”

“所以，是院长杀了张爽？”

“我原本以为院长不一定能办到，因为张爽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爹在整个市都是有一定的势力范围的。可是第二天就传来了张爽的死讯，而且还伪造成了自杀，我才发现我低估了院长的能力。更加离谱的是，张爽的死就和小健的死一样悄无声息，就连他爹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也没有来学校闹事，就像死的不是他儿子一样平静。”

“这……怎么可能……”如此离奇的故事让林铭打起寒噤，他甚至怀疑这是肖强编出来的。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肖强凑到林铭耳边，低声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院长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他和警方那边有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大学生犯错可以来这里逃避责罚，这里的人也敢肆无忌惮对学生做这些变态的行为。”

林铭紧皱眉头，他没想到，一所小小的整改学院，竟然隐藏了如此多阴暗面。他最后问道：“所以，就算逃出去了，也没法揭发他们吗？”

“是啊，整改结束的学生有不少都去举报了，但都没有回应。”肖强似乎早已看开，他直接躺在地上，手垫在脑袋后方望着天空：“所以，你还是给我安分点，老老实实待到整改结束然后回去念大学，别再想什么揭不揭发事了！”

肖强本以为让林铭知道真相以后，能挫挫他的锐气，从此以后安分守己，不再惹事。可接下来林铭的发言，完全让他大跌眼镜。

“懦夫！”林铭瞪着眼睛大喊道：“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软弱，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胡作非为！”

肖强也被说急眼了，对林铭吼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和院长这个老变态达成约定之后，我每天都要受尽折磨，那些变态的手段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无论我怎么反抗，也根本逃不出他的魔爪。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至少还有机会出去，而我注定只能在这里，被囚禁到死……”

林铭看着肖强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冷冷地说道：“你弟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估计都不想认你。”

肖强一把扑倒林铭，抓着林铭的衣领怒吼道：“我现在这样，就是为了给他报仇！只要能帮他报仇，我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

这次林铭没有被肖强的气场吓到，他镇定地说道：“你不在乎，可你弟肯定在乎！你出卖身体给他报仇，和当初去打架给他赚学费，有什么区别？你觉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你弟会高兴吗？”

肖强一时语憋，他没有想过小健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会是什么反应。他或许会悲伤，会难过，会愤怒，会失望，然后……还会不顾一切地去拯救他这个没用的哥哥。

“……那也没办法，我什么都做不了。”肖强松开林铭，暗暗说道。

林铭坚决地看着肖强：“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去揭发，去公布。我不想让这种黑暗再存在下去，也不想让其他同学再重蹈覆辙！”

肖强没有想到林铭会如此执着。林铭此刻的眼神，就和小健阻止他打架时一样坚定。他知道现在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撼动林铭的决心，于是只好转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妈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了。”

虽然肖强现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听完肖强的故事后，林铭其实很清楚，不管是之前的换座位，提醒，还是现在不让他揭发，肖强都是为了不让他和他弟弟一样受到伤害。林铭难以想象，肖强究竟是有多思念他弟弟，才会把一个仅仅长得相似的人当作弟弟一样拼命保护。

“喂，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了。”林铭咬了咬嘴角，犹豫片刻后喊道：“哥。”

肖强条件反射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林铭，眼眶逐渐湿润。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了。

“之前答应你的。”林铭朝肖强摆了摆手，“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想套近乎。你可别再把我当成你弟了，也再专门帮我了，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唉，好，我知道，那……你以后自己小心点。”肖强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知道，即便是要揭发，也要有充足的证据和计划才行。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轻易给他们抓到了。”林铭信誓旦旦地说道，随即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肖强看着林铭挺拔的背影，就好像看着小健离他渐渐远去。但这次，肖强不但没有感到悲伤，反而产生了一丝希望，因为这个叫林铭的少年和小健一样优秀，他或许真的能在这片肮脏的泥潭之中拯救自己，拯救他，甚至拯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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