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狼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其一是因減員對其有利，其二則是夜晚能無限制殺人，這無疑讓狼成為了最大贏家，倘若比作賭局，那狼便是拿了手好牌等待數錢的那方。

「說完了嗎？」

嫌疑人開口，劃破了正享受著找到狼的喜悅的兩人，他的臉上是充滿戲謔的笑容，像在笑著這涉世未深的少年表明的無知。

「你看的的不過是片段。」

「6號起初在圖書館門口準備殺了2號，不料被我阻攔行兇未遂。」

「而你正是半途一直在觀戰的人。」

眼見事跡敗露，冷汗不斷滑落，沒有人知道這番言論是為何而出的，但勝利的天平已向另一方傾斜。

「在這邊來看，你的發言並沒有邏輯並且過於針對。」

「我懷疑你是狼。」

此時畫風一轉，彰人成功脫身，七號正噙著笑意看戲，各懷鬼胎無疑是形容此刻的最佳寫照。

『不……不是的，請相信我。』

無名火自心底燃起，沒有證據只會誣陷人，不論今天他的身份是否為狼都寧願浪費一次機會把票給他。

『沒問題的話就開始投票，請拿出手機。』

惡魔飲用完畢精緻杯具裡盛裝的液體，隨後帶點催促的語氣說道。

一票、二票、三票，這次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除了大家熟悉玩法外更多的是挾帶個人情感的決定，縱使倉促至少不得意難平的結果。

『8號玩家淘汰，他的身份是：平民。』

『第五個罪孽：暴食。』

『嚐遍山珍海味卻不曾領略人心人性，該說是可惜還是可悲呢。』

『今日便是你長久以來盲目的判決。』

椅子同往常一樣降下奏響審判的第一顆音符，三人默契地往邊緣退去，隔罩畫出一片區域將那人囚禁，四周伸出的鉤子往口腔而去，森白骸骨出現在大家面前，血液噴濺在周身，妄想以手遮攔止血可惜並沒有這個機會，鐵鍊迅速纏住雙手後拉住，吃痛的悲鳴迴盪在這片空間裡，或許是想掙脫，琵琶骨清脆的響聲宣告雙臂徹底報廢。

待隔罩降下便看見更加駭人的一幕，那是具無頭屍，跪在地上宛如懺悔罪過，棉軟的手看似沒有骨骼癱於身後，曾擁有一切也在頃刻間被徹底奪去。

『真是可憐的孩子，如果再可愛點就好。』

『接下來剩一狼、一民、一預言家。』

『真是精彩的對局。』

嗤笑聲傳來卻只覺刺耳，眼下的任務是盡快完成這場太過寫實的遊戲。

『第四夜，降臨。』

這次沒有熟悉的白光傳送，原先身處的豪華郵輪內部也變成一座地下城，重點是冬彌在自己身旁，除了環境要重新熟悉與周遭能見度過低的部分，其他姑且能應付。

『這次是終局。』

『狼陣營與好人陣營直接對戰就行了。』

『讓大家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狼。』

地下城的框架消失了，看來也只是遮眼的幻術，眼前是宛若決鬥場會有的鐵柵欄門，看來僅存的三人被當作野獸與鬥士了，一方看戲、一方生死搏鬥。

『這場對戰的目標是殺死對面陣營即可，不限手段。』

那魁梧的身形讓負傷的自己頓時沒了底氣，被吊起來打都不成問題，但對方總歸是凡人之軀會有辦法的，彰人這麼堅信。

「準備好了嗎？」

「彰人的傷……。」

「說好了，一個都不能出事。」

對方抬起了拳頭等待回應，自己咬了咬牙碰拳給予反饋，「小紅帽」事件歷歷在目，冬彌決定在今日為惡夢畫上休止符。

♤♡◇♧

-第五章：託付的後背。-

鐵柵欄門緩慢往上升起，為槍枝換好了新的彈匣，與對方對視過後走出黑暗。

觀眾席不知何時坐滿了各類妖物，要不是見識多了不然遇到這種怪事還沒開打就得嚇掉半條命，對方身後拖著一把巨斧，配合那壯碩高大的身形有一度以為在與巨人對戰，口吐濁氣後率先持著軍刀上前。

——雖然受傷了也不能給冬彌填麻煩。

——這次一定要創造好的位置與時機給他。

小腿方才結痂的傷口又因疾跑拉扯再次滲血，感覺一股溫柔緩緩傾瀉，己身也不多做顧慮，往目標的手臂就是一刀，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吃痛過後一發力便將拉人拍遠，直至落地後揚起一攤沙塵。

「咳……咳。」

「彰人！」

冬彌焦急地大喊著，但自己運動方面的劣勢是怎樣都無法彌補的，無法即時到他身邊觀察狀況的心多有不甘，還是開了一槍吸引7號的注意。

–碰

那一槍打在他的左臂，子彈嵌入肌腱後扎出血液，猩紅飛濺卻多少引人振奮，之後的仰天怒吼勢必為分擔痛苦而有的反應。

——這樣……應該能讓他暫時拉遠彰人。

奇想奏效，自己也迅速移動拉點位準備再次開槍，奔跑過後換氣困難、雙手也略略發怵，但那龐大的身影往自己這邊一步步靠近，隻字不語卻滿是壓迫感。

『……啊！』

不經意間彰人已經騰空往那人的後頸給了一刀，現在所有的攻擊不過是試探，他的弱點或許明顯但也不易攻破。

高空著地後為了減力選擇翻滾的方式，原先在郵輪上結痂的傷口早已全部裂開，但與目標距離過近，再痛也要先拉開幾個身位。

那持著武器的右手終於卸下重物撫上後頸的傷口，眼見止不住後便決定拚個魚死網破，右手抄起巨斧左手施力輔助操控卻因發力再次血流不止，但那堅毅的決心勞不可破，此時正朝冬彌那殺去。

「危險！」

或許是被這聲提醒吸引注意，突然轉身往彰人那而去，兩方的戰鬥風格迥異，一方迅捷但造成的傷害並不多，另一方雖較為笨重但掄起武器後殺傷力拉滿，放在遊戲裡，彰人這樣不過是磨掉坦克的血皮。

……。

交戰許久，戰況也越發激烈，哪怕精疲力盡也要用意志力強迫自己撐住，因為都有那不能輸的理由。

「說好了……絕對……。」

「要一起出去……。」

「彰人！」

冬彌縱使焦急但瞄準的槍枝卻不曾放下，纏鬥消耗的體力一定不少，7號的移動速度也肉眼可見的下降，彰人突然加速發起攻勢逼的對方只得原地防守，身上的傷越發嚴重、刀傷也越來越多。

——是時候了吧。

「嗯？」

——不想再一次，對吧。

「對……但是。」

——深呼吸然後開槍，跟練習一樣。

「瞄準，心臟。」

重新對焦了那人心臟所在，看見的是彰人咬牙苦撐的樣貌，或許是氣力用盡再一次突擊中倒在地上，對方眼見時機正好便再次掄起武器準備先拿下眼前的獵物，巨斧在他的眼裡逐漸放大，已經逃不掉了，心裡如此想著，閉上眼準備接受這逃不掉的命運。

「對不起了。」

「明明是約定好的。」

‐碰碰

連續兩槍打在心臟，胸骨與軟肉被打爛，那空洞由後背延伸到胸前，踉蹌過後準備劈下的巨斧也成了穩住身形的支點。

腥甜如瀑撒在臉上，吃力的抬起右手抹去覆於眼皮上的血液，睜眼便看見那空洞的胸膛正不斷冒出溫熱的殷紅，身上的衣服也被浸染的看不見起初的顏色。

「彰人！」

奔跑的踏步聲自耳旁傳來，對方將自己拖離那人的屍體之下，過後便聞其巨響，無疑是屍首落地，那末端勾起的刃尖恰好探入空洞。

「我……成功了，對吧。」

「嗯。」

「冬彌，做的很好。」

成功了。這句話在腦裡一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終於成功過後沒有一絲成就感，更多的是欣慰。

……。

『不錯，不錯。』

『你們的配合很精湛。』

惡魔凌空而立睥睨地看著兩人，一會兒周遭場景如碎片般散去，黑暗的虛空中出現了一莊嚴法庭，下一刻便進到裡頭。

『7號玩家，他的身分是：狼。』

『第六個罪孽：貪婪。』

『自以為拿了副好牌便無敵，但貪婪使人上頭，想贏得更多的同時不妨想想即時收手。』

法官的高位無人坐上，那惡魔正坐在與兩人平等的位置，這無疑是最後一場判決。

『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就讓我們迎接最後一場審判。』

縱使身體虛弱仍堅持望向對方的眼，那平穩的灰色也有了些波紋，看來是憎恨亦或是憤怒，但諸多種種都不足矣阻擋審判到來。

♤♡◇♧

-第六章：童話的本質與傲慢。-

『開庭。』

一位頭戴面具的長者坐上高位，那聲音很是熟悉，但眼前更重要的是與之對弈。

『審判人的罪？』

『在本座看來雙方都有罪。』

『祢以七宗罪定義並且濫殺無辜甚至借刀殺人。』

『而你們則為了挑戰嗜殺。』

『為你們自己辯解吧。』

一陣沉默過後，空氣持續降到冰點，疼痛讓自己幾乎無法言語，現在的狀態也能用苟延殘喘來形容，彰人期待冬彌能完美解決這次的任務。

「這邊先進行發言。」

冬彌像是接收到自己的想法似的舉手發言，既然無法多說什麼便豎起耳朵好好聆聽發言。

「我認為，童話的本質就是個包裹糖衣的謊言。」

『喔？展開說說。』

「回庭上，我與彰人開始挑戰也是因為前世與惡魔簽下契約才開始的，當中沒有濫殺無辜。」

「並且，在進行的途中我們明白，童話並不如耳聞的美好。」

「它充斥著人性與各種刺激試探，沒有人能徹底脫身，因為我們都早已身陷囹圄。」

「所以我們在進行的並非您口中的嗜殺，而是去了解並做出改變。」

「是時候讓眾人知曉真相了。」

精彩的發言讓就算虛弱的人也想起來給予讚許，更多的是因為對方與自己想得一模一樣，童話不是用來騙人的，應該是用來讓人們明白其寓意的。

『不錯的發言，那祢呢？』

『這……。』

『人從出生那刻便帶著罪過，我在做的不過是清理而已。』

『一派胡言，你這個行為就是傲慢。』

『沒把自己算進去難怪看什麼都是錯誤。』

惡魔被這句話說的抬不起頭，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從開始的發言便早已決定結局獎落誰家。

……。

『來人，準備處刑。』

『罪名為傲慢，押上來。』

惡魔被抓到法官面前跪下，兩人則在一旁近距離觀看全程。

行刑官手持特殊的刑具在惡魔的臉上遊走直至取下完整的臉皮，在眾目睽睽之下剁掉了手腳，喊叫聲響遍整個刑場，圓睜的雙眼也被剜下，鮮血四處噴濺，嗓子哪怕喊啞了也不肯閉上，往裡頭強灌毒藥後將其毒啞，雙耳也用聾，失明失聰的恐懼包裹其身，連想抱住自己都辦不到這又與死了有何差別。

『人彘已成，以此磨去祢的傲慢。』

這來得太快且畫面比往常見到的還要血腥一時有些難以招架，就這麼在驚嚇中看完了處刑過程，原來殘忍從不是形容一個行為或狀態，而是自己由衷的感受。

在最後看見的只有眾人離去的身影以及逐漸消散的場景，待到清醒時兩人已經回到了郵輪上，早已人去樓空的地方多顯寂寥，那處處未乾的血跡訴說著真實性，在兩人到來前又有多少人被這樣殘害。

……。

到最後，狼與羊又有何不同。

『羊媽媽將狼的肚子剖開塞入不少石頭後再次縫合。』

『小羊們圍在周圍快樂的舞蹈，彷彿看見媽媽這樣的行為是正確的。』

到最後，羊是不是成為了狼。

——這樣下去是對的嗎？

——挑戰不去執行那又有多少人會逝去。

——如果最後一道挑戰降臨時我們也會死嗎？

疑問充斥著內心，再次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

「彰人，你醒了。」

「你傷的太重了，剛回到船上就昏過去了。」

——果然……不是夢。

刺鼻的藥水味、不斷打進體內的點滴，或許挑戰已經變成了一種拿命去賭遊戲，為了改變總需要犧牲這句話開始覺得情有可原，世界從來都不美好，但需要個願意去改變的人。

「我們成功了，對吧。」

「嗯，成功了。」

「我們真的逃離了嗎？」

剎那間，潔白的病房又變成了那個夢魘的遊樂園，一樣的黃昏至降水的雨夜，身上沒有傷痕，兩人剛往前一步又來到那個已成廢墟的莊園，一切太過離奇，停屍間、不存在的病房、歌劇院、唐人街喪葬舖……，直到，那間路口的書店。

♤♡◇♧

-間章：不經意的約定。-

「店長。」

「不在嗎？」

剛出書店後便起了大片濃霧，下意識牽起彼此的手後，待潮濕陰冷的霧氣散去，眼前是小小的一個萬花筒，將目光聚焦於此後看見的是兩人經過的一切。

『千人、千面。』

『但心眼子卻不止一千個。』

『是不是丟失了什麼才來到這裡的呢，兩位小哥。』

「這……這不是……書店嗎……。」

哪還有什麼書店，這裡是個混沌到難以形容的空間，那個人也戴著面具難以辨認，老店長至今下落不明、現在還遇到這種怪事，無不聯想到最後一個挑戰突然開始。

「難不成是……。」

「青蛙王子？」

身上的傷口沒有了、精神也恢復穩定，為什麼會這樣自己也不清楚。

『兩位丟失的，是這個紙條嗎？』

紙條上有著已經完成的挑戰，如然兩條紅槓覆蓋了「野狼與七隻小羊」，現在最後一個「青蛙王子」赫然出現於眼前，縱使再不甘也只得認命。

-tbc.

112.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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