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但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迹似乎看见了什么让他极为震惊的东西。

“我看你脸色不太妙的样子。”

“你看见什么了？喂！别一个人走啊，注意安全！”

卢卡看看迹，又看看独自离开的女孩，本想追上去，但还是挠了挠头留在了自己的同伴身边。

“迹，艾尔法，你们俩要不先去那个教堂休息一下？我去跟着她看看，免得出什么意外。”

“我……没事，跟上她。”

迹似乎是调整过来了，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碍，用手势提醒我们不要再停留。

“看见什么等休息的时候再说。”

等我们追上路西菲尔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山崖上，不过只是站在悬崖附近看着那位老人。

老人莫约六七十岁的样子，戴着帽子的他坐在靠近崖边的长凳上，似乎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他的笔停留在画纸上，不知为何，一动不动。

我凑过去，发现画上只是简单的几笔，描绘出来了一个轮廓，依稀看得出来是人体的素描，卢卡则扶着迹随便找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啊，路西菲尔，还有这位老先生，我想这里可不是什么画画聊天的好地方，不如去那边歇一会儿？”

我还是不放心一个老人一个少女待在这种有些危险的地方，指了指海滩上从前旅游业发展兴盛时留下来的设施。

但是那个老人似乎没有发觉我们的到来，又或者发现了有人到来，却没有在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前方的海。

一时之间，这海崖上只留下了涛声携着沉默。

“他应该是发病了，阿兹海默。”

路西菲尔选择接过我的话头，然后继续静静地看着老人，或者，看着他的画？

我顺着路西菲尔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幅画上的人体唯独缺少了脸部。

“路西菲尔，你知道你爷爷画的是谁吗？”

完成自己看护任务的卢卡凑了过来，试图蹲在画的旁边看出些什么。

“不知道，但他画了挺多这样的画了。”

一阵海风吹过，老人的眼睛似乎清晰了一瞬间，然后又浑浊了下去，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很多这样的画？”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如果你爷爷真的有阿兹海默症的话，那只能代表这个形象给你爷爷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又是一阵海风吹过。

“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那个老人喃喃自语着，猛地抓紧了手上的铅笔，开始快速地在画纸上划动起来，纵横交错，却只是毫无意义的乱画。

那一丝依稀的轮廓，很快便被这些乱笔覆盖，再也看不出来原本的一丝模样。

“我想不起来！”

路西菲尔只是静静地看着老人毁掉他的画作，没有说话。

“喂……路西菲尔，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你爷爷送回家。卢卡，迹，你们注意一点。”

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突然陷入某种暴躁状态的老人，我很难保证他不会因为自身的状况而导致什么意外，出声提醒自己的同伴和身前的少女之后，我打算采取一些强制性的手段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不过这可能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了。

“客人，我家老头子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吧。”

老板娘在我们准备把老人抬回旅馆的时候，赶到了山崖上，而老人在那一时的怒气发泄完之后就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不再有反应。

她看见了作画的老人和我们在一起，面色一变，一边说着，一边把老人移到了她带来的轮椅上往回走，我们没还没有回应就嘟哝着什么走远了。

“起来了老不死的别吓坏了我的客人不然有你好看的你这老不死居然在这里尿湿了我的天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的孽碰到你这老不死的，起来起来画什么鬼东西，你是越老越发病了.....”

显然，听到了这些的我和卢卡表情有些微妙。

不过我可不止是听到了这些内容，还有最后从风力飘来的：

“改天让海里的妖怪把你吃了算了。”

终于，我所需要的东西，出现了。

“有点意思了。”我自言自语了几句，“路西菲尔，我们去那边教堂歇歇脚吧。”

“我是心理学专业的，或许，可以通过一些方式帮你爷爷改善一下状况？”

她听见心理学这个词之后向我的位置看了一眼。

“你可以试试，之前城里来了医生也没有什么办——”

“这里有什么传说或者神话吗？”

一直沉思的迹像是想通了什么，站起来插入了我们的对话，又一次成功的让路西菲尔诧异了一瞬。

“……”

“我不清楚，要是打听消息的话你们还是换个人吧。”

她说完也往旅馆的方向去了，没有打算继续陪我们乱逛的意思。

“我说啊，我们还是先去教堂歇歇脚吧，顺便打听打听这地方还有什么诡异的传闻。”

卢卡依旧蹲在画架旁边，细细端详那一团杂乱的线圈。

“这地方有趣的东西还挺多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

恢复了精神的迹看起来并没有大碍，不过是一转之前莫名的热情为平静。

“教堂，我觉得——”

“好！走走走！”

好吧，他是真没有大碍了。

位于我们归途路上的白色斑驳尖顶建筑，外墙早已刻满岁月的痕迹，如果我们有一个职业道德充沛的导游，那大抵就能够听见这里或许辉煌的历史。

可惜的是打算拜访的人只有三名不信教的异乡人。

教堂的门开着，我们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设施略有老旧，但大体上还是比较新的，与它的外结合起来给人以一种奇异的观感。

细微的祷告声从我们前方传来。

我看见那里坐着一位修女。

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所以站起身，转向我们。

“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你看见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美貌，如果那传说中的美神有祂的留影，这或许就是祂本身在地面行走的样子。’

我似乎听见了这样的描述，在某种诡异的视角中。

一张精致，不，用精致形容都只能是玷污的脸，我无法形容，大概只能是代表了“美”这里概念本身的面容展露了出来，让人只希望这样看着，自愿深陷其中。

我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几乎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甚至有余力看了看依旧无法自拔的两个同伴。

她看了我们一眼，从座椅上拿起了面纱，轻轻地唤醒卢卡和迹，我也给这他们的膝盖一人来了一下，在那个修女看不见的角度。

“抱歉，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她说。

“应该道歉的是我和我的同伴才对。”

我微微欠身，为那两个本来和钻石一样的旅伴的行为表示歉意。

“我们是迷途的旅人，因苦难来到此地想在此稍作歇息沐浴主的光辉，如果可以顺便打听些事那就更好了。”

卢卡回过神来，说话都利索不少，做祈祷状向他眼前的少女回应。

“可以啊，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修女的态度意外地宽容，以至于我们三人没有统一意见就一起问了出来。

“我曾听闻这个镇子15年前发生了一些，瘟疫一样的事情？”

“这个地方过往的灾难，海里的怪物，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什么的”

“海中的不可名状之物是什么？”

她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但简单思考之后，还是一一做出了回应。

“首先嘛，十五年前我也不在这里，但是听说确实是有一次传染病还是什么的，但是过往好像也没什么大灾大难，不过好像是有海怪的传说。”

“大概就是如果在半夜出海，不给海怪献上一部分抓到的鱼就回镇子里，就会被海怪抓走....就是这样。”

“如果要说海里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嘛，新品种的鱼？”

她保持着微笑看着我们。

“是沿海地区都差不多的啊……对了，修女小姐，您知道镇子上开旅馆的那家人吗？”

“叫我贞德就好。”

“哦，贞德小姐，那家的老先生，据说是阿兹海默？”

“艾因老先生的病是大概十五年前就有了。”

“不过他的儿子本杰明当年好像有过妻子，不知道为什么离婚了，现在又娶了一位。”

“那他以前的妻子呢？”

卢卡对这类事情似乎比较感兴趣，多问了一句。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去外面了吧。”

”所以，路西菲尔小姐的生母并不是现在这位？“

“大概是的。”

贞德又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应该是她也不太清楚。

“感谢您的仁慈，贞德小姐。”我掏出几张纸币“这是对主的供奉，希望您能够收下。”

“另外，我还有个不知是否冒犯的请求。”

贞德笑眯眯地把钱收到了放捐赠财物的地方

“什么？”

“我可以为您照张相吗？”

不得不说，这样的美貌，哪怕我在开始没有被吸引到，我也会不由自主的偏向她所在的地方。如果不是知道还有一些迷雾笼罩在这个镇子上，可能我们就会把这位修女当作“神秘”存在了吧。

“可以，在哪里？”

”您觉得最舒适的地方？“

“那就在这里吧”

我示意卢卡和迹转过身子去。

她走了两步，脱下了面纱，站在了教堂的十字架下

”如您所愿。“

我从翻出相机，调整好角度按下快门

我再次看到了那张极为美丽的脸。

阳光传入教堂的七彩玻璃，照在她的脸上，平添了一种神圣的色彩，伫立在身后的十字架背着光，使没有被染上色彩的光线散开，为她镀上圣洁的光芒。

而我用相机永恒地记录了这一瞬间。

“您的美貌是主对世间的救赎，贞德小姐。”

我关掉手机闹铃，再次微微欠身。

“今日实在匆忙，他日有时间，我希望能您能在安逸的午后接受我的倾诉。”

“当然可以”

她重新戴好面纱，向我行礼，而当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觉只有我一个人踏出了大门，于是又回头看了看。

好吧……

又是两次膝盖重击之后，我们才踏上了接下来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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