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无差，全文5k+

  ＊一些狄斯谜语人，千年老木醋坛子。

  ＊——“我嘴很牢的……我从不喝醉。最多只是迟钝一点。我所说的，都是实话。”

　　局长借口身体不适，加上长官的掩护，终于从奢华晚宴中逃离。

　　走在管理局的走廊上，只感到醉生梦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一分。

　　喝了太多酒……实在是推辞不了。

　　局长虽然很能喝，但实在经不住这种官场上的你来我往仰头猛灌。

　　天旋地转中她扶住头努力站稳，实在撑不住，靠着墙捂头蹲了下来。

　　……头疼得厉害。合理怀疑宴上用的是假酒。

　　局长苦中作乐地想着。

　　想起酒场上那些高官老鬼们的嘴脸，还不如一人一杯梦露全部灌倒得了。

　　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推杯换盏。

　　令人厌烦。

　　局长靠墙缓了一会儿，时间太晚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有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强睁开眼想看清眼前的路。

　　想着应该专注于眼前，却还是忍不住脑中重复播放着席间某些令人血压骤升的言论。

　　局长眯了眯眼，撑在墙壁的手有些不耐地握紧了拳，低低自语：“……安静。”

　　——“禁闭者？不过是链子在我们手中牵着的狗而已！我们愿意施舍怜悯它一口饭吃，它就应该感激涕零，为主人出生入死。”

　　——“道理本该如此。难道不是吗？”

　　——“MBCC的局长。这还多亏了你呢。”

　　局长一阵头晕目眩，胃里也泛起作呕的感觉。

　　灼痛着，恨不得将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干净。

　　局长皱起眉意识到不对，顾不上其他，快步几步走向了最近的卫生间。

　　折腾了一会儿，局长表示这种想吐但是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估计是酒桌上垃圾话听多了，当时喝麻了没反应，现在延迟病发了。

　　准备了半天没呕出来，局长昏昏沉沉又郁闷地靠在洗漱台边，摸摸风衣口袋，正好还剩下半包烟。

　　其实局长对抽烟并不上瘾，也一直没懂有什么好上瘾的。但不得不说确实挺解压的。在她精神状态最差的一天晚上，她曾搬了把椅子在天台上坐着，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城市与月亮，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找任何人。抽完了一包烟回去后倒头睡着了。

　　后来最离谱的是，夜莺竟然意识到了这件事，并且规范化地每段时间通过统计她消耗的香烟数量来评估她的精神状态。

　　准确度竟然和医务处的量表结果不相上下。

　　……就是说，有点太夸张了可能。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自己无意识间絮絮叨叨的劝告算作变量均衡优化计算结果。

　　局长摩擦着打火机的砂轮，滚过一次，两次。看微弱的火星点燃棉芯，亮出些许晃眼的光。

　　……也许这儿不太好。管理局虽然没有那么严格的禁烟条款，但毕竟算半个公共场所，打扰到别人倒是不好。

　　将松松夹在指尖的烟垂落，单手合上打火机的盖子。局长抚了抚额晃晃头清醒了些，努力了片刻起身，踉跄两步才站稳，随后又强撑着如常的平缓步伐，一步一步前行。

　　远处的新城灯火通明。

　　高大耸立的楼房，造型新颖的建筑，辉煌炫目的金色灯光。

　　与黑夜这边沉默伫立的城市划作两片区域。

　　一道河分割开界线。

　　局长沉默地倚在护栏边，任由风将打火机的火一次次吹灭。

　　她还是很好心情地垂眸，不厌其烦地摩擦着砂轮。

　　她的耐心从来都是够多的。

　　即便坐在椅子上听上庭老鬼连放八个小时的屁还要温文尔雅礼貌地笑，她也经历过来了。倒是再想不到还有什么更折磨的事情。

　　当然，那次非法囚禁审讯在她眼中不过是可笑闹剧一场。但好歹与背后之人博弈也有些意思，那时的一切都危险而致命得让她前所未有地清醒，提起兴趣。

　　而听老鬼们放屁就全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罢了。没有一丝一毫意义。

　　这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局长漫无目的地想着，被风吹得有些冷也点不燃打火机，抬起头四下搜寻，找了个背风处靠着墙蹲下，终于打着了棉芯。

　　将烟头凑近火光，柔和而清冽的烟气蔓入胸膛。

　　局长微微皱眉，垂头将额头抵在手腕，沉默着任由指尖的香烟燃烧。

　　太久。

　　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来。

　　扶住额头低低笑了。

　　……真狼狈啊。

　　“走狗而已。”

　　局长半眯着眼靠着墙坐了下来，低糜的话语，自言自语不知意有所指代谁。

　　月亮孤高而清冷，没有偏见，平等地照亮整座城市。

　　也没有温度。

　　抛开地下层层机密，MBCC在地面上的建筑也不过是一座平静而正常的写字楼而已。

　　没有什么危险，没有什么意外。

　　一切都风平浪静。

　　一座城市没有好坏。

　　就像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没有善恶一样。

　　只有无尽的因果。

　　浅灰色的眼眸望见每时每刻正在发生的一切。

　　没有喜怒。

　　她想，今天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抽完这半包烟就回去睡觉吧。倒头闷声睡大觉，明天还有新的明天的任务。

　　……毕竟长官可不会让自己轻易停下。

　　这座城市也不会特意等待某一个人的脚步。

　　自己也许只是不属于这里。但有时候人到底属于哪里呢？没有人能说得明白。漂泊不定，是人生常情。

　　顺应时代做该做的事情，等待时代将自己抛弃的时候就退居幕后，亦或还未见过天光便死无葬身之地。这些都不重要。

　　当下有个目标就好了。这样是有意义的。也不再提那些有的没的。

　　随着一根一根烟云雾绕之时，局长听见太轻微的脚步声。

　　低低扬眉抬眼时，正与蹲在自己身前的来人相视。

　　堇见过太多人的眼睛。生的，死的，病的，疯的。

　　只有这一双从烟雾缭绕后望来的冰冷清醒的灰色眼瞳那么深刻。暗色火光映入那双眼中也被吞噬殆尽，不留分毫温度。美得无情也动人。

　　迎着烟头暗红的光，如垂死之兽临终前狠戾的眼瞳。

　　但那只是瞬息。

　　令人怀疑是否只是自己幻觉的一瞬息。

　　再一晃眼间，眼前缩成一团的人将双臂在膝盖上环起，藏下自己的半张脸庞，只露出那双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纯净赤诚眼眸。

　　堇说不出地心头颤了颤，蹲低了身子离她近了些，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探着温度，一边温柔着嗓音道：“局长，您怎么在这里？”

　　局长歪歪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局长？”

　　堇在扑面而来的烟味中嗅到了同样浓重的酒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恍惚的光影错乱，眼前人虚幻得并不真实，晕开在模糊的灯光里，让她难以辨认。

　　但花香还是让局长认出了她来。

　　“堇？”

　　局长将脸颊挨近了她欲放下的手，眨着眼与她相望。鼻息间呼出些许灼烫的气息。

　　此时此刻，取人性命时亦冷静镇定毫不手抖的花园顶尖杀手，指尖却轻微颤了颤，顿了片刻，没有收回手去，任由那人将脸颊挨入自己的掌心。

　　垂下的眉目中有轻叹着气的爱怜。

　　“局长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局长像一只倦怠的小猫一样阖了阖眼，轻声答她：“有宴会，推辞不掉。”

　　“烟呢？”

　　堇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笑容中有令人难以拒绝也难说谎话欺骗的魔力。

　　局长乖巧松开指间最后一支燃了一半的烟，任由它坠落在地上，和剩下半盒燃尽的烟蒂混落一块。

　　堇轻叹口气，开口道：“天台太冷了，您不该久待在这里，需要我带您回去吗？”

　　局长醉酒的脑子里好像处理不了这么长的话语一样，稍有困惑地歪头，遵从本心地伸手抱住了脸颊旁堇的那只手。

　　太冰冷的两只手，带着与花香格格不入的烟气。

　　局长牵着她的手至鼻尖，轻轻嗅了嗅。

　　好像这才安下心来，自言自语道：“……是堇。”

　　堇无奈，顺从地答复道：“局长，是我。”

　　确认完毕后，局长放开她，又缩回了自己的小保护区中。

　　堇有些头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醉酒的小孩局长，转眼再看时，却发现局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是一种不该出现在醉酒人身上的认真与专注。

　　堇这才恍然想起好像每次自己见局长时，局长的目光都是这样。

　　浅灰色的眼瞳没有分毫遮掩，只是一片温和的赤诚，认真且专注，好像自己是什么需要特殊对待的宝物，不允许分毫亵渎。

　　也许……眼前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听从。

　　——是这样的吗？

　　“局长觉得冷吗？”

　　堇耐心地问着。

　　局长果然乖巧地给出了点头又摇头的回复。

　　……虽然就好像没回复一样。

　　“那……局长要和我回去吗？”

　　堇轻声问道。

　　局长摇头。

　　堇叹了口气，倾过身更近了她一些，故意有些低落地自语道：“您拒绝了我吗？”

　　局长一怔，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堇……我不会拒绝你，但我不想现在回去。”

　　局长闷闷地道。

　　堇若有所料地笑了笑，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她的身边，一边道：“那我陪您坐一会儿吧。”

　　良久。

　　局长有些冷地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埋在披风里，闷闷地打了个喷嚏。

　　“堇。”

　　“我在的，局长。”

　　堇思考着要不要下去拿一件外套来，毕竟和醉鬼扭着做事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局长一定要待在天台的话。

　　局长将手揣在怀中，缩成小小的一团，忽然没有逻辑地问：“咖啡要加多少糖比较好呢？”

　　堇虽然不明白这个突兀的问题，思考了片刻还是道：“您喜欢喝甜一些的还是苦一些的咖啡？”

　　局长摇摇头：“我不喜欢喝咖啡。”

　　堇怔了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堇呢？堇更喜欢喝茶一些吗？”

　　醉酒的人没有逻辑，很快忘却了上一个话题，开启了下一个问题。

　　堇温和答道：“是的，局长。喝茶与泡茶都是修身养性之事，不同茶叶的口感也不一。水的温度，种类，浸泡时间等等，都会焕发出茶叶不同的风味。”

　　“那堇喜欢喝什么样的茶呢？”

　　局长继续问道。

　　“我……？”堇有些意外地怔了怔，随后又道，“很多茶都是很好喝的，局长如果对茶感兴趣想要尝试一下的话，可以空闲时间来我的房间，我会为局长煎一壶好茶的。”

　　“我不喜欢茶。”

　　局长很快回答道。

　　堇无奈，有些捉摸不透醉鬼的想法，只隐约感觉到这些看似无厘头的问题背后，可能都有各自的缘由。

　　“堇。”

　　局长又闷闷地在叫她了。

　　“怎么了，局长？”

　　堇偏了偏头，望向她。

　　“我有惹你生气吗？”

　　局长好像困了，昏昏沉沉地自语。

　　堇意识到她只是醉得狠了在自说自话，却还是微笑着道：“没有的，局长。人的喜好总是不同的，这没有什么问题。”

　　局长点点头，终于好像放下了什么坚持似的，挪了挪身子，挨到了她的身旁。

　　堇有些意外地望着主动靠来的局长，犹豫了片刻，温柔地伸手理了理局长身上披得乱七八糟的外衣，将她好好裹了起来。

　　局长一双浅灰色眼眸亮晶晶的，无声地看着她。

　　“局长？”

　　堇有些奇怪地疑问道。

　　局长歪歪头，哼出一个鼻音作为回应。

　　醉得微红的眼角，惯常蹙起的眉宇此时却温静地舒展，月光下的面容清冷纯净得不沾染一丝尘埃。

　　与她对视间，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里忽而亮起愉悦的光。

　　“堇真好看。”

　　醉鬼的指尖逾越地抚上她的眉眼，却在夸赞她的美丽。

　　是蜻蜓点水般太轻的触碰，好像害怕惊扰到什么。很快速地，触之即离，又有些舍不得地没有收回手去。

　　堇笑得微微弯起了眼眸，眨眼间纤长如羽的睫毛轻柔拂过眼前人指尖。

　　“您是真的喝多了啊……”

　　堇微微叹了声气，终于从那个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明白了那个人在纠结些什么，主动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局长怔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将头轻轻埋在她的颈边。

　　“没有。”

　　局长在反驳。

　　“我喝多了会想睡觉，不会说这么多话。”

　　而说着这话时，局长眼睛已经闭上了。

　　听在她人耳中竟也显得局长有几分可爱。

　　堇忍俊不禁：“您刚才说话时，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哦。”

　　局长猛地晃了晃头，睁开了眼来，强撑着越发困倦低落的嗓音，还在嘴硬：“我很清醒的，你现在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漏嘴。”

　　堇一边托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勾过她的膝弯将她抱起在怀里，一边纵容应声。

　　“是的，局长现在很清醒。”

　　然而还没等抱起人迈出几步，却发现怀中人已经靠在自己颈旁睡着了。甚至连日常的“堇，我说的是真的”这句话都没有出口。

　　……她当然知道那都是真的。局长在她面前从未说过假话。只不过是她也真的相信而已。

　　从天台下来，在安静的走廊中穿行。

　　正在堇思考着是将人带回自己的房间还是送去局长的休息室时，颈旁的人忽然在低喃着说着梦话。

　　堇犹豫了一下，就近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耳旁的低语声阵阵。

　　“……法外之地，由我来做……”

　　“……光明……希望……”

　　“……死亡……”

　　“……算了。”

　　“……不喜欢泡咖啡。”

　　堇听到这儿一怔，这才明白了那个问题的含义——咖啡到底要加多少糖呢？

　　——喜欢喝甜的人放多少比较好？上限不超过多少？喜欢苦一点的又该怎么办？不同种类的咖啡之间的区别呢？

　　——加多少糖比较好，能够应付这些庸俗的推杯换盏与明争暗斗。

　　即便是身为MBCC局长的她，不喜欢喝咖啡，却也要因为自身对咖啡因的需要与上司的命令而不得不做。

　　但堇那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她不在乎那些局长当时正在考虑的对象。

　　她当时只是在想，局长喜欢什么呢？

　　甜一些？还是苦一些的咖啡。

　　堇垂下眼眸，将局长轻轻放在了床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语声极轻地自语。

　　“为什么不喜欢茶呢？”

　　这时候局长的嘴倒是很严了，看来确实不该说的不会说出口。

　　正在堇无奈，想着该怎么照顾一下醉鬼的时候，醉鬼却侧身蜷缩成了一团，将脑袋埋进了满是花香的被子中，像一只鸵鸟。

　　“……不喜欢咖啡。”

　　“……咖啡不好喝。”

　　“茶好喝吗？”

　　堇一边笑着这人罕见的幼稚行为，一边将人从自己的被子里刨出来，看那人恋恋不舍的样子。

　　那双浅灰色的眼有些不满地睁开条缝又闭上，好像被打扰了睡眠恼火的猫咪，很想伸爪子挠她，却又太困了实在懒得动弹。

　　堇实在没忍住，揪揪她的脸颊。

　　“……堇泡的茶好喝。”

　　那人说话的声音变得嘟嘟囔囔。

　　堇有些意外，下意识又问了一遍：“……那为什么不喜欢茶？”

　　那人或许根本没有听见她低声的自语，困得狠了脑袋猛地低下来磕在她的肩膀。

　　与此同时，出口的那句话很轻，也狠狠磕在她的心上。

　　——“……她泡茶的时候不看我。”

　　那人话语里竟然还有带着鼻音的委屈。

　　堇怔住了。

　　良久。

　　蓦然失笑得近乎要失了礼仪，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嗓音都有了几分哑然哽咽。

　　“是我的错。局长，以后我都会好好看着您的。”

　　温柔垂眸，太轻的一个吻落在那人委屈着低垂的眉梢。

　　“我收到您的喜欢了。”

　　“另外，晚安，做个好梦。”

　　——“我也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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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以前的答辩搬了上来。

  请大家吃shi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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