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才把记录消息的本子给合上。

　　对于小修女的情况，我基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小修女并不会对我们撒谎，但再怎么说她也只不过是最底层的战斗修女，除去无论怎样都不愿意回答的部分，能够知道的情报也是寥寥无几——虽然我也不是很关心这些东西就是了，她对于自己的信息倒是吐落的十分畅快。

　　出乎预料的，别看她这小小的年纪，死在她手里的人却也是达到了整整两位数，其中大部分都是政府军和当地的游击队【黑羽旗】，也不乏一些当地平民……科琳娜把她们称作宗教疯子不是没有理由的。

　　作为一个合格且出色的爆破工兵，她仅仅是利用粗制滥造的土质炸药就能够对敌方造成有效的伤害，那叫一扔一个准，经常被自己的上级要求朝着对方的重火力阵地投掷简易爆炸物，用来拔除对方的火力点。

　　不仅土制炸药，就是步兵制式的掷弹筒也用的很好。

　　不仅如此，除了年纪太小，以至于体术并不合格，射击技能也是相当顶呱呱，如果去打把子的话，用质量粗糙的自动步枪也可以在五十米之内十发打中五发，在战场上已经是完全够用，也许她生来就是战斗天才也说不定。

　　如果我是部队的长官的话，能够有一个战斗素质如此出色的士兵，已经可以直呼捡到宝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她见过的血色已是太多太多，早就不是一般的，应该享受童年与青涩的小女孩了。

　　听到她一点一点的，用不成段的语句将自己的过去一点点的说出来之后，哪怕是身为正规军人，且对于救世军没有丝毫好感的科琳娜也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倒吸了几口冷气。

　　我看着这个心理与生理已经双重残缺的小女孩，虽说并不能共情，但终究还是生出了几分怜悯，能够救治的话还是会救一救的，只要她想活着的话。

　　我不会强迫想死的人活着。

　　还好她也没有精神变态到虐尸，因为年龄太小，信仰还算坚定的缘故，也没有觉醒什么奇怪XP，不会去玩弄尸体，只是单纯的执行上边派下来的命令，执行自己身为士兵的天职，只是单纯的……杀人。

　　虽然心理有些残缺，却还没有沦落到变质。

　　见到我问完了，作为我临时助手的科琳娜反而起了兴致，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悄了吧唧的问到:

　　“所长，问完了？”

　　“啊，确实，想问的都问完了。”

　　“那我能问点问题吗？”

　　看着她透露着古灵精怪的若草色眸子，我一看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满肚子坏水，想要趁着小修女没法撒谎的时候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这算盘打的就算是天上的太阳都能听到了。

　　但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吃瓜看戏才是我的乐趣，也就耸了耸肩，示意她随意。

　　在得到了我的同意后，年轻的女孩这才重新看向了安安静静的小修女，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个，我问你——”

　　话音未落，安洛瑟原本平静安恬的表情在下一刻又重新变得狰狞了起来，看着我们的目光里也重新带上了仇恨和偏执，她又开始了挣扎，淡粉色的长发随着挣扎而不断摆动，看上去异常疯癫，嘴里依旧是不成段的话语，依旧是吐露着自己的愤怒和杀意，甚至比起之前还要来的凶狠。

　　这个举动着实把毫无准备的科琳娜给吓了一跳，就连那若草色的眸子都被吓得颤动不已，只见她欲哭无泪的看向了我：

　　“所所所所所所长——！你你你你不是说那个什么【安定剂】可以让她保持平静吗！”

　　“是啊，是这样的啊，但时间到啦。”

　　我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又摊了摊手：

　　“一般来说，1ml的安定剂可以稳定她一分钟，现在应该过去十分钟了罢，恢复了不是很正常？”

　　“诶——？！怎么这样，我还没玩……咳咳，我还没问问题呢！”

　　“关我什么事，我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可是我还没问啊！所长，不如再给她再打一针？”

　　我白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不行，先不说身体，她的精神状态也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没有办法承担更多的用药，要是短时间内再次注射【安定剂】的话，会影响她的人格的……”

　　见到自己的企图没有成功，科琳娜带着些许的怨念碎碎念道：

　　“切，说不定多来几针就可以把她宗教疯子的性格给洗掉呢……”

　　“这种事情可不是简单的药物作用就能够改变得了的，你可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

　　我没好气的用笔帽那头在她脑袋上敲了几下，直接否定了她的妄想。

　　我用还好，安定剂这玩意要是继续给小修女打几针，她意志完整坚定还好说，但现在的她……说不定效果比脑额叶切除手术还得来的带劲，有很大的概率，她整个人的人格都会被摧毁，成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植物人，到了那个时候，真的就是神仙难救了。

　　我能修补的只有肉体，灵魂与精神确实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那样的场景，是我绝对不想看见的，我喜欢的是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交流聊天的女孩子，可不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烂肉啊，要是我真喜欢那种东西的话，我随便出去逛逛都能整个几十吨回来，不必在这里尽心尽力救人来的容易？

　　每逢战时，尸体确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更不要说这个世界也并没有长久保存尸体的手段，而如今这个战况，让她们入土为安都成了一种奢望，战死的少女们要么成为野兽的食物，要么就是腐烂发臭，被收拾战场的人汽油一浇，通通烧了。

　　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罢。

　　还是那句话，救都救回来了，于身体于心灵，我都不会让这个小修女收到二度伤害。

　　见到我们并不理会她，小修女更加恼火了，银牙紧咬，那力气几乎都要把后槽牙给咬碎，白皙的脸上也因为血气上涌而变得绯红，挣扎也更加用力起来，但束缚带却紧紧的将其固定在病床上，勒的她本就玲珑的少女身子更加别致。

　　“既然不能继续打安定剂，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啊所长，总不能让这家伙继续骂下去吧，把她的嘴堵上怎么样？”

　　“不太行，要是她咬舌自尽怎么办？就算不这样，万一让她窒息了怎么办？再说了，她现在也只能对我们骂几句了，要是我们连她这最后的手段都剥夺了，岂不是太过于残忍了？”

　　我从病床旁拿起了我专用的手术刀，随后将那足足有半米长的刀身在一旁的磨刀石上开始磨了起来，使其更加的锋利、顺手，直至其上的寒芒能够让人心生胆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再说了，我可是所长啊，同时也是一名医生，我怎么能让我的患者没有发言权呢？”

　　“所……所长，你这是……”

　　“是我专用的手术刀。”

　　“你确定这不是西瓜刀……”

　　“是手术刀。”

　　哪有这么大这么长的手术刀啊！这玩意要是拿去做手术的话，谁能承受得住啊！

　　“好，好吧……”

　　见到我如此坚定，科琳娜也不再言语，反而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了安洛瑟，还有些期待接下来所长会做些什么，毕竟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用做手术，这刀也用不到她的身上。

　　反而是安洛瑟见到我的举动，本来还气血上涌的她立刻闭上了嘴，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也多少带上了几分恐惧与惊慌，而她也明白，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万分恐慌的嗫嚅道：

　　“异教徒……你……你想对我做些什么？”

　　看来求生本能这种事，无论是在谁的身上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应验，哪怕是她这种信仰坚定者也一样，虽然她可能真的不怕死罢，但这么明晃晃的刀放在自己面前，又有几个人能够不怕呢？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手术了，之前的手术只是让你能够继续活着，接下来的手术则是让你能够更好的活着哟？”

　　我往心爱的手术刀上面喷洒酒精用以消毒，同时看着被我威慑到的小修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放心，由于救你是我的兴趣使然，我是不会收你的手术费的……嗯，器材费也不会收，你放心吧，我的手术技巧很娴熟的，上过我手术台的人都说好。”

　　看到对方那无比灿烂的笑容，反而让安洛瑟不淡定了，谁知道在他的笑容底下到底隐藏着怎样变态的思想，这种情况他在教官审讯犯人的时候见的多了，而被审讯的犯人一般下场都很凄惨，能够死去都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而且，哪有医生的手术刀是这么长的啊！就算是战术匕首也没这东西又粗又大吧！

　　她是不怕死，但是如果要她接受那样非人的对待，那反而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不！不要！谁要你救我！你走开，走开啊！”

　　“不要挣扎啦，小妹妹，最困难的手术已经在之前做过了，接下来要做手术，整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的！嘻嘻嘻……”

　　“噫——！你这个恶魔！该吞一千根钉子的恶魔……！”

　　“就算你再怎么说，手术都还是要做的，你的挣扎是没有用的，放弃吧。”

　　我如此说着，同时用手抚摸着她的断腿处，她的肌肤虽然并不滑腻，没有那种柔顺的感觉，摸起来也有些粗糙，但年轻依旧赋予了她极佳的手感，捏起来也十分的有弹性……

　　只不过手感和视觉感受是两码事就是了。

　　她的左小腿已经完全没有了，连接小腿和大腿之间的膝盖也不见了，大腿骨就那么狰狞可怖的露在外边，虽然已经做过了基本处理，但看上去仍然触目惊心，因为给她注射的点滴里面已经包含了止血止痛的成分，所以她现在才可以保持平常心态跟我们聊天，不然只要她一醒来就会被那可怖的疼痛给弄得晕厥过去。

　　也就是在我的庇护所了，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外面，可以说已经可以送进火葬场了……不，考虑到这片地区的局势，能被就地火化都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解脱了。

　　之前的手术也把那些该处理的紧急问题全都处理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很简单了，那就是将伤口的部分尽量弄的平整一些，以方便之后的大修补阶段。

　　说的通俗点，对，就是我要对着这女孩的大腿剩余部分，来一个一刀两断。

　　无视了小修女的悲鸣，我看向了一旁的科琳娜，吩咐道：

　　“科琳娜，准备麻醉剂，三十毫升。”

　　“好的所长。”

　　科琳娜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进入了助手模式的她根据指引，很是迅速的拿起了一旁未使用过的一次性针筒和一管试剂，从中提取了30毫升的药品，递给了我。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的啊……你们不可以这样……呃！”

　　只见小修女话还没说完，上一秒还在万分恐慌的小修女突然行为终止，只见她突然就变得面无血色，口眼呆滞，脸色突然变得潮红，斗大的汗珠从额头肉眼可见的冒出来，原本还算清亮的天蓝色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就连身子也停止了挣扎，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这……这不会是突然就被恶魔附身了吧？”

　　科琳娜讶异道。

　　“怎可能，按照她的话说，最凶恶的恶魔不就是咱俩么？你没上身，我没上身，那谁还敢当着我们的面上身呢？”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随手就将长达半米的手术刀放到了一旁的手术台上，因为看样子现在已经不适宜做开刀手术，暂且搁置罢，毕竟有更优先的突发事件发生了。

　　“所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性格使然，情不自禁的。”

　　不仅仅是这些异状，她看上去疼痛难忍，十分努力的想把身子蜷缩在一起，但是因为束缚带的缘故蜷缩不得，所以只是扭曲挣扎着，光洁的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就像是有几百万只蚂蚁在咬着她，另她摆脱不能，不仅如此，原本还算可爱的脸上更是狞做一团，鼻涕眼泪什么的更是控制不住的流出，浑身发抖并且不断冒汗，显得很痛苦，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口中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说不上可怜可爱，也能说是满目狰狞了。

　　若不是这几天没有进食，让她体内的尿液和粪便都已经排尽的话，说不定她现在都已经开始大小便失禁了，这才是真的丢人。

　　这就让本身就对这个小修女忌惮不已的科琳娜犯了怵，小声的问道：

　　“所长，她……她这是怎么了？”

　　“哦，这个啊，据我观察，这是神经递质替代物促进或抑制了某种神经递质的释放，这些神经递质能代替常规的神经递质，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为人们制造快乐和愉悦的感觉，一旦停止了神经递质替代物的供应，身体就会本能的渴求……”

　　“能不能说的通俗一点？就，以我的文化程度能听懂的那种？”

　　“通俗点啊？行，通俗点就是，她毒瘾犯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别忘了，她内脏都快被吸烂了，算算时间，也有两三天没继续磕她那所谓的【圣药】了，之前还有维持精神的药品在发挥着作用，现在药品一停，这被压制许久的毒瘾就吔的一下扩散开来了，她应该还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吧？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多绝望。”

　　“那，那她这么下去会死吗？”

　　“嗯，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可能真的会死的吧？”

　　而且是最惨烈的那种，活活疼死。

　　之前吸的有多high，现在反噬就有多严重，更不用说那毒品的成分，是一点儿都能够让人high翻天了，她这种情况明显就是十分大量的嗑药，才让她还未发育完全的内脏变的一团糟，就连点滴里面止痛的成分都压不住这种疼痛，就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可怕了。

　　当然，也有一定的可能，就是不止肉体，她的精神也在渴求着毒品的滋润，而到了那个程度，就是真正的无药可医了。

　　“哇，那所长你还不快管管！这人可是你救回来的，你也不想咱们之前做了那么久的手术全都白费了吧！”

　　“这跟你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主要的部分都是我做的诶！”

　　“我也有参与的好吧！我可是尽心尽力的履行了我作为助手的责任呀！”

　　“是临时助手！”

　　“临时助手也是助手！我可是尽心尽力的在帮所长你做事呀！”

　　“好好好，说不过你就是了，你赢了你赢了，说实话，如果真要管的话，其实还挺简单的。”

　　看着快要炸毛的科琳娜，我知道不能继续逗这个小姑娘了，所以就那么说着她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早就预料到了毒瘾发作的可能性，所以早在昨天我就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手段来应对这种情况，事实证明，我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

　　我这么说着，直接一旁的推车上拿起了一根装着药水的注射器，对着少女的洁白的脖颈直接扎了下去，浅蓝色的药水随着针管注入静脉，本来还抽抽不止的小修女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副被玩坏的表情，那双天蓝色的眸子呆滞的盯着天花板，晶莹的涎液顺着脸蛋滑落到床上，似乎就连她本身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表情满是茫然。

　　“你看，面对这种情况，打一剂中和剂就好了。”

　　为了不让小修女如今的形象变得太难看，我直接用已经准备好的湿巾擦拭着她变得有些凌乱不堪的脸蛋，将鼻涕，眼泪和口水通通擦拭的干干净净，在科琳娜那惊讶的目光中，我很是干净利落的处理完了这一切，而被我注射这种药品之后，小修女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见效……见效这么快的嘛！”

　　“这几天你见过的药品，哪一种是见效不快的？”

　　“这……这倒也是，可所长你不是说，她的精神已经很脆弱了，这……”

　　科琳娜欲言又止，她并不是很明白所长这么做的用意，而手环所给予的指引也并未告知她这是什么药品，不过看结果而言，更像是一种新的【安定剂】。

　　“所以，这种药品作用的就不是精神，而是直接作用于肉体……这么说吧，中和剂会让她会失去身体的控制力和感知力，相当等于让灵魂和肉体之间的联系被隔断了一样，除了身体本能性的呼吸和心跳之外，她现在已经操纵不了任何一块肌肉了，同时她也丧失了一切感觉，包括痛觉啊，痒觉啊在内，也就是说在这两个小时之内，她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意识将是无比的清醒，你看。”

　　这么说着，我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揉搓了几下之后松开，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拍了拍她的小脑门，小修女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也只有眼皮微微的向上抬了一点。

　　我知道她这个时候可能很愤怒吧，但这确实也是她这个时候所能够动弹的极限了。

　　一想到这群宗教疯子的记仇和小心眼，科琳娜就不由得担心起了所长来，忍不住问道：

　　“所长，你说她精神是清醒的，那你这……就不怕她能动之后，对你……”

　　我淡然道：“她？她能对我做些什么？她又能做些什么？”

　　科琳娜为之愕然，此时才注意到安洛瑟吗那美丽的眼中盛满了汹涌的怒火。全身被束缚带紧紧捆住的她确实什么都做不了，最多只能让眼皮跳动的频率快一些，她甚至不能够继续出口辱骂他们。

　　看着小修女被所长的双手进一步的玩弄，她只能暗道一声可怜，所长的科技手段她可是领教过，无人能敌。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这庇护所科技比起她所见过的现代科技强上许多，外边的医疗设施哪有这么多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特效药啊？

　　我揉捏着小修女肉乎乎的大腿，发现之前被弹片插过的地方在取出弹片之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痕迹，几乎快看不出来，这个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同时一边估算着大腿的宽度，一边接着说到：

　　“没有了来自于身体的一切反馈，只要不是作用于精神，毒瘾这种东西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存在的病症，而情况就如同你看到的这般，她已经恢复了绝对平静的状态，最起码身体是，根据之前用药数据反馈，她起码两个小时的时间都动不了，相信这两个小时，也足够她用来好好的思考未来将会如何了。”

　　“——我劝你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想想吧，安洛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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