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

人类当中没有一个好货。

这是在我遇到泪和瞳之前对她们同类的印象。因为黑影们是人类，把我当成奴隶和玩具的是人类，夺走了我一切的还是人类。

而遇到泪和瞳之后，这点印象也没什么改善，因为夺走了她们一切的也是人类。

不过，当那个骆驼家纹映入眼帘，唤起我不多的那点记忆后，似乎还有一人可以除外。

莳羽——一个在他亲口告诉我他的性别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个姑娘的年轻小伙。

虽然我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毕竟我讨厌人类。

没了家之后，我的新家是带着铁链的小笼子。在为老板赢得第一场赌注之后，我搬进了一个没有铁链的大一点的笼子；当我成为角牌斗士之后，我又搬进了一个活动空间的更大的笼子；当我成为头牌斗士之后，我搬进了最大的笼子。

在奴斗场里，妖奴斗士只配待在笼子里，我们吃喝拉撒全在笼子里，就连死斗也是在一个巨型笼子里。因为人类害怕我们这些被他们培养成怪物的家伙们，哪怕明明在他们优秀的头脑和各种先进的工具之下，再强大的妖怪也不得不接受被支配的命运。很奇怪吧？明明能主宰一切，却万事都小心翼翼，或许这也是人类比妖怪高等的原因吧，至少我是不理解这一点的。

能理解这一点的，就有了坐在观众席里与人类一起投注和观赏比赛的资格，甚至还可以穿上华丽高贵的服饰与他们一同端起酒杯喝彩。

就像那只身材高大、成熟老练又富可敌国，自称“得鹿”的驯鹿妖。

我甚至觉的他比人类还要人类。当然，我说的第二个“人类”更多的意思是聪明和高等。

因为他是奴斗场的常客，有无尽的资本却从不下注，仅靠他那美艳的歌姬妻子没花鹿走场演出象征性的收老板几件礼品。在每次死斗决出胜者之后，赌注赢家会相互碰杯然后一干而尽。他也会向身边的人类举杯庆祝，但是他还会偷偷地苦笑，而且多举两次杯，一杯向我，然后一饮而尽，另一杯向倒在我脚下的对手，然后将酒洒向大地。

我很笨，不晓得他为何要这样做，但看到他优雅的面孔和动作令我感到很舒服，我总会在那时想起童年的邻家大伯那张和蔼的脸。

人类是从不屑于向我举杯的，除了莳羽。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是突然出现在观众席里的。

他的样子与其它人不同，眼睛没有血丝，虹膜是清澈的琥珀色，像小黑；头发是明亮的栗色，像阿酉；下眼睑有深深的血红色眼线，像大灰。

但他是人类，所以我不喜欢他。

有一天他趁着老板被全身仅有一个草裙的没花鹿迷的神魂颠倒的时候，溜到了我的大铁笼外，告诉我只要我肯跟他走，得鹿第二天就会用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把我赎出来。

笑话！我才不要跟着人类走，我也不要同类的怜悯，更何况我认为换一个新的老板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另外，你影响到我喝酒了。

我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后，用力把空皮囊砸向他。

“啪！”。他没有躲，只是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画着骆驼徽记的精美酒壶，拔掉塞子，通通倒进了那个在他脸上留下一片红印的破酒囊中，然后透过笼子用那个再次填满的酒囊向我作了与得鹿一样的举杯动作，随后轻轻地把酒囊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开。

我有些不解，作为人类的他为何被我袭击之后不喊来门口的守卫给我身上戳几个窟窿，反而给了我一袋这辈子从没品尝过的绝味美酒。

那么，我是不是欠了他一壶酒？

他是个很奇怪的家伙，后来又突然消失在观众席里了。

我讨厌人类，但我不讨厌身为人类的二位主人，还有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栗色头发和血红下眼睑的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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