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咲隼走进那个小小的黑色房间时本来以为能听到紫云院素良的哀嚎求饶，亦或者是因为电击的后遗症留下的呻吟声。但是这间房间空空如也——不是说物质上的那种，单纯是死寂安静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虽然紫云院素良还坐在那里，在房间的正中央，被对待精神病人的拘束带五花大绑着。

　　自从上次他们发现紫云院的后槽牙是被凿空的，而他差点掏出里面的毒药试图自杀之后，紫云院素良的身上却没有多出什么新的装备，而是像只被治疗口炎的猫一样，得到了全口拔牙的待遇。

　　虽然现在少年说话都是一副含糊不清的样子，有一部分是因为高强度的电击差点把脑子电成浆糊之后，上面的那些人就让这些人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再用电击这种手法。自然也有一部分是他所有的牙都被拔掉的原因，少年身上的病号服是他当时逃出医院没几步又被黑咲隼敲晕带回来的装束，按理说已经被刑讯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两人决斗时紫云院那种不算严格保守秘密的嘴显然也不至于坚持到经历了电击、强行拔牙、吐真剂种种拷问之后仍然一副什么人都难以撬开他的嘴模样。

　　紫云院素良什么时候对所谓的学院这么忠诚了？之前明明还在一副左摇右摆的模样，现在反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他的坚持，亦或者他的本质就是这样？表面的友谊如水波一般只是荡漾起来少许涟漪便恢复表面的平静。黑咲隼开门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外界的几丝光明，只是紫云院闪烁的绿色眼眸从稍微有些戏谑到变得默然也就在他关门之后的一刹那。

　　在旁边审讯的人员看见显然是被上面那些人派来的黑咲隼，暂时暂停了审讯，亦或者说是手术——毕竟紫云院现在头发已经被剃光了，而他的脑子已经没有了头盖骨的阻挡，表面带着一层脑膜遮掩着大脑不至于任凭其暴露在空气之中。黑咲隼之前在学校中的生物这门成绩一般，但是也知道人没有头盖骨之后脑子的脆弱性，只是这种行为施加在算是和他有几面之缘但是确实是敌对关系的紫云院素良身上也算得上非常不人道的行为——只是一旦看见紫云院素良，突然想起他当时挑衅的意气风发和现在的精神涣散，突然有种世事无常的可笑感。

　　只是当时学院军对待超量次元的平民大概也没有比这种更有悖人伦的操作。顶多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看有没有人自愿因为食物牺牲自己，最后把一家人全部变成卡，强迫不会决斗的平民拿起牺牲的决斗者的决斗盘决斗等等，这种又见血腥又超乎想象的审讯似乎比起那种恶劣的游戏也要更上一层楼。黑咲隼疑惑的眼神瞟向一边诚惶诚恐的研究员，虽然很难分辨出他到底是因为黑咲隼来了担心他的行为被公之于众，还是因为黑咲隼背后老板的态度而惊慌，不过无论如何，开颅手术明显不在他们的范围内，他需要执行这件事的人给他一个解释。

　　但是轮到解释的时候研究员的汗倒是比起之前来着嘀嗒的更少一些，他恭恭敬敬地先向黑咲隼鞠躬，然后又在紫云院的大脑两侧与头颅衔接的地方抠挖着，像是在启动什么暗处的机关。不过一会随着咔吧一声，紫云院素良的脑子就这样被带着一层半透明的脑膜和包裹着它的透明脑液被硬生生地掏了出来。无论在什么程度来说这都算是一个极度猎奇的场面，但紫云院却没有立刻死去，少年的眼神却依旧神采奕奕，不像是一个死人应该有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发不出声。

　　“普遍认知来说，正常人的大脑是连接在中枢神经系统中的，下面连接着脊髓。而脊髓是一条长而细的神经管，负责将大脑发出的信号传递至身体各部分，并将身体各部分的感觉信息传递回大脑进行处理。”那个看起来普通模样的研究员就这样端着拔出来的紫云院的端脑一边对黑咲隼讲解着，他的语气好像是单纯地在为黑咲隼讲解一节关于人体的生物课，只不过教具属实有些特殊。

　　“我相信您肯定了解这些知识，只是他与正常人属实有所差异，说不定他是『学院』的改造人之一。”因为此刻紫云院素良的大脑下端连接的显然不是属于人类的器官，而是仿生中枢神经系统的主控单元。那是一串电路板等硬件组件，它们的用途其实完全模仿人类器官，也同样是用于接收和处理来自仿生大脑的信号，并将指令发送到仿生身体的不同部位。

　　研究员用力将它们连着一串全部拔了出来，如果用什么比喻来说的话，有可能像是将一株正在盛放的花朵，从生长在大地的根系中轻轻拔出，只是在液体里面飘着的是紫云院素良还能看得出来属于人类的大脑。研究员将脑子用两只手无所谓地拿着，像是拿着一袋要出门倒掉的垃圾一样随便。

　　“给，经过测试之后他的脑子外面这层膜基本上已经能够抵御大部分冲击和破坏了，我们目前对它无能为力，但是根据本人意愿和多方共识，将它暂时托付给你使用。”

　　如同一个荒谬的幻梦落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身上，让他看见了臆想中的绿洲，而黑咲隼拿着紫云院的大脑一瞬间对这高强度的信息量冲击到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仿生人也就罢了，什么随便拔插的大脑，这又不是什么u盘，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大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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