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結束，程亦翰回到十樓找張世豐，恰巧遇見藝人烏載耀。

「哥，世豐已經去忙了喔～～」烏載耀體貼地告訴他。

「好，我等會兒再問他。」程亦翰不記得張世豐下午有別的工作。

對方接續著，「世豐是去接小朋友，今天他女兒只上半天課。」

程亦翰看過幾次，張世豐的電腦桌布就是女兒的照片，好像今年剛上小學。

「世豐說讓你去我的工作室，我等會兒要開直播，要有公司的人在旁邊。」

「好。」

接到工作，程亦翰跟著烏載耀走，兩人並肩而行，烏載耀注意到對方的臉，「哥，你眼睛旁邊怎麼紅紅的？」

「我眼睛過敏。」程亦翰剛剛只有流幾滴淚，應該不會太明顯，便隨便搪塞過去。

程亦翰把公司手機卡入夾口，直播用的支架擺在桌上，開啟鏡頭，再用另一台平板電腦監控直播畫面。

程亦翰負責檢查平板裡的畫面，畢竟是藝人私人工作室，要檢查是否有尚未公開資訊或是個人物品入鏡。

「哥，你看我，有哪裡怪怪的嗎？」

烏載耀把一側頭髮撥到耳邊，今天沒有妝髮，少了魅感的眼影，不是大海報上精緻小巧的大明星，更多幾分英氣，就是在路上會令人多看幾眼的年輕男生。

程亦翰點點頭，「可以。你坐那邊，我看一下光線。」

直播的地方是烏載耀工作室裡，位在電腦桌後方，類似小客廳的地方，擺放手機架的矮桌後面是雙人沙發靠牆，牆壁上有釘木板放一些擺飾。

「等一下。」剛坐下的烏載耀突然離開沙發，到一邊的小冰箱裡，拿出約四吋大的小鹹派，給了對方兩個，自己留了兩個：「哥這個給你吃，南瓜鹹派。你可以現在吃。」

看著程亦翰站著，烏載耀又把書桌的辦公椅拉出來轉向程亦翰：「你坐我的椅子，上面的抱枕可以抱沒關係。」

一切準備就緒。

「好了嗎？」程亦翰問。

「OK。」

由程亦翰按下「公開直播」，發送通知給所有用戶。

烏載耀的直播間立刻湧入觀眾，觀看人數一下子就破萬。

「嗨——大家好久不見——」烏載耀在鏡頭面前打招呼。

直播畫面底下浮出聊天室，不停轉動觀眾的留言：

「是載耀嗎？」

「來了！」

「HELLO～～」

「剛下班就有直播好幸福，今天載耀好可愛！」

「什麼時候出新歌？」

「我們再等一下哦，還有人還沒進來。今天主要和大家聊聊天，回答一些問題，這是世豐幫我從網路上整理下來的。」烏載耀舉起放滿捲紙的籤筒，簡單介紹。

「等會兒大家有其他想的問題也可以在這裡留言喔。目前畫面或聲音有什麼問題嗎？」

直播現場和聊天室有時差，烏載耀話說一段就得停下來等聊天室的觀眾。

「畫面很清楚～～」

「載耀的聲音很好聽♡」

「沒問題。」

「我來吃這個，南瓜派，這是敬榆給的。」烏載耀把小鹹派放到鏡頭前，手掌擋在後面使其對焦，但鏡頭還沒反應過來，烏載耀直接拿走撕開包裝，最終大家也看不清那是什麼。

「大家都吃飯了嗎？今天我吃排骨炒麵……」

烏載耀正式開始與觀眾聊天，隨著直播穩定下來，程亦翰在鏡頭後也跟著吃起來，他的午餐給江仁歲了，肚子正餓著。

程亦翰沒有的視線沒有定焦於真人烏載耀，倒是看平板裡的直播，盯著眨眼即逝的聊天室。

他要挑出觀眾的「好問題」，長按該「好問題」對話框後，就會在烏載耀正在直播的手機裡跳出，與一般的聊天室區隔，等烏載耀回答完再取消標註。

現場直播只要挑五個，加上張世豐事前準備的二十個，提問的數量足夠讓偶像與粉絲閒聊大半天。

程亦翰往後靠，小方枕放在腿上支撐手臂，百般無聊地盯著螢幕，偶爾點一下左下的「愛心」。

點一下愛心按鍵就會在畫面裡飄出愛心，最後變淡消失，程亦翰不知道實質上有什麼作用，好像是對偶像支持的一種象徵。

為了避免現場干擾，平板關成靜音，平板上剩下螢幕上ALLUMER成員、冉冉升起的愛心和從未停下的留言。

烏載耀斷斷續續地聊著自己的近況，途中抽取捲紙攤開問題，烏載耀時而簡答時而講出背後的一長串故事。

張世豐和程亦翰說過，直播初期比較需要注意，之後就讓藝人自由發揮，不需要干涉太多。

程亦翰吃完兩個鹹派，聽著烏載耀現場的聲音，身體感覺沉沉的，他昨晚睡得不是很好，這種毛病最近又開始了…………

「新歌還是秘密啊，還請大家耐心等待……陸續有好多人下班下課了，今天大家辛苦了！最近天氣變冷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喔！下次見，掰掰～～」

說完結束語，烏載耀對著鏡頭大力揮手道別。

「再見～～」

「期待新歌！」

「Goodbye, everyone！」

「大家都要注意身體喔♡」

「嗯～～呼——」烏載耀站起身伸展僵硬的筋骨，下午的直播終於結束，不知不覺播了快三小時。

與此同時，陪伴著直播的工作人員程亦翰，他脫去室內鞋，腳抬到椅面，整個人傾斜倚靠軟墊，在烏載耀直播期間闔眼睡著了。

看著眼前平靜呼吸的人，烏載耀想起走廊上的程亦翰，泛紅的眼睛絕不是過敏。那個表情，很明顯就是剛哭過。

「哥，起來了。」

烏載耀雙手壓在椅子扶手，湊近熟睡的程亦翰，輕吹對方的瀏海，散開的髮絲露出一小塊眉眼。

見程亦翰毫無動靜，烏載耀斂下淺色睫毛低聲說：「哥，你再不起來我就要親你了喔……」

「怎麼還在播？」

「直播沒關？？」

「天啊，那是載耀的聲音嗎？」

「是在跟誰說話？」

「哥？？？」

「碰！」平板從大腿滑落，程亦翰驚醒間撞上烏載耀的鼻子。

「怎麼了？」

「那是什麼聲音？」

「OMG！」

「東西掉了嗎？」

「？？」

程亦翰擱置額頭的痛覺，循著撞擊聲轉頭，烏載耀不在鏡頭裡，而地上的平板還在播著直播，聊天室急如閃電，都是清一色的問號。

闖禍了。

程亦翰趕緊摀住烏載耀的嘴，總之先保持安靜。剛睡醒的腦袋異常清晰，根據觀眾留言，推測是烏載耀的直播結束卻忘了關。

不顧烏載耀痛得眼眶泛淚，程亦翰冷靜豎起食指做了噤聲的動作，再指向平板示意。

見直播還在繼續，烏載耀張大眼睛，他現在才驚覺剛剛結束時少了一個動作。

程亦翰小聲地問：「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烏載耀搖搖頭，「我回去收拾一下。」

「剛剛是和誰說話？」

「載耀你還好嗎？」

「有人發現我們了嗎？」

「what？」

「這是直播事故？」

直播空沙發將近十分鐘，烏載耀從畫面一角緩緩地冒出來，尷尬地解釋：「嗨……那個我忘記關了，這個頁面更新過，結束直播的按鍵變得不太明顯。剛剛我不小心撞到鼻子啦，我沒事，沒有受傷。」

「嚇死我了，沒事就好。」

「you're so cute！haha！」

「外面的人是成員嗎？說了什麼？」

「我來幫你呼呼～～」

「剛剛和別人說什麼？」

「外面是公司的人，那大家回家小心，注意保暖！掰掰～～」這次，烏載耀確實地按下結束鍵，監看平板終於跳出「直播結束」。

看著直播手機的跳回首頁，烏載耀鬆了一口氣，「哥你放心啦，剛剛我不在鏡頭前，也沒錄到什麼。這種事情算常見，之前敬榆也忘記關就跑去洗澡。」

那時張世豐半夜衝去ALLUMER宿舍，阻止了一場災難發生。

解決突發狀況，程亦翰回到事件一開始，「……你撞到的地方還痛嗎？」

「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烏載耀笑笑地摸摸鼻子，其實還有一點小疼。

「哥的頭還好嗎？」

「對不起……」程亦翰抓著衣擺，努力吐出道歉，他沒有撇開臉，看著烏載耀的鼻尖，他想盡可能表達誠意。

這個道歉包含了自己工作睡著與再次讓烏載耀受傷。

「哎呀，哥沒關係的，不用放在心上！沒有哥，我這場直播可就麻煩了。」烏載耀衝著一本正經的人擺出笑顏。

程亦翰只有在犯錯時那冷漠的樣子才會稍微軟下來，烏載耀想告訴他不用那麼害怕，不論對錯與否，在自己面前可以坦率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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