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虹明!今晚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去烤肉店吃飯?」

「而且...全國第一名得請客吧?」

全國游泳比賽結束後的第三天，今天是我的生日。

值完今天救生員的午班離開游泳池後，出現在面前的是一群和我同個大學的游泳隊友。

「啊...你們在說什麼?我腰好痛。」

「走啦!開玩笑的，沒有要你請客啦!」

我緩了一下，假裝有在思考的樣子。

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這群人，發自靈魂的三大拒絕即將從我嘴巴說出。

「不要。我家裡有事，我沒錢，我身體不──」

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這一群臭男人給扛了起來，用力丟到計程車的後座上。

「快封住他嘴巴，不要再讓他說屁話了!」

碰的一聲車門緊閉，油門催動，此刻我感覺就像是被綁架一樣。沒一會兒就被迫在人群歡笑中抵達烤肉的現場。

「壽星，你還以為我們需要你請啊?看在你生日，今天我們請啦!」

「不醉...不歸!聽到沒有冠軍?」

「好的...」

唉，好想回家...等等找個理由或藉口離開吧。

這就是體育生活潑的樣子嗎？但我也是個運動員，怎麼感受不到這一點。

不過看著這些人熱鬧的樣子，其實說不上討厭，甚至有點羨慕。因為這些人看起來總是非常快活，對其他事情都能充滿熱情。

反觀我自己...每次都只能勉強的配合著大家。

「謝謝...你們這群白癡。」

好難為情，可能是酒的關係，我臉紅又靦腆地開口說著。

他們手中的玻璃杯相撞在了一起，白花花的泡沫灑到了鐵桌上。

周圍這些人臉變得越來越紅，笑聲也變得越來越大。

相比之下，我在這吃到飽的烤肉店裡，卻只吃了全飽一半的份量就打住了。

頭腦只是放空幾秒就口打了個哈欠。神經麻痺之後，手也再懶得把肉片放到烤網上。

明明今天他們是來慶祝我的生日啊，我應該要表現得很高興才對。

但總覺得...有點空虛，不想待在這。

「宅砲，你到底啥時才要交女朋友啊?」

「明明條件不算差，不是也有人找你表白嗎。難道沒有一個你看上眼的?」

啊…正放空到一半，怎麼有人突然把話題帶到了十分複雜的異性交往上。況且現在矛頭還他媽的指著我。

兩秒、三秒，現在這種情況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為了避免大夥們尷尬，所以隨便說個話好了。

「女人，只會耽誤我游泳練習的時間。」

我這麼認真的說著，卻很快就遭到了他們的回擊。

「靠夭，你就是唯一不在練游泳的人!瞧不起我們你就直講嘛!」

「兩個禮拜只來練一次，真的佩服你!」

這群人...算了，應該是我的問題吧。好像答得太隨便了，剛好戳到他們的痛點。

但我也無意得罪他們，畢竟出門在外還是希望有多一點人可以幫忙...

「如果有妹子跟我要你的電話，你會讓我給他們嗎?」

「說過了，不准。你不會給了吧?」

「給了，怎麼可能不給啊!」

雖然希望朋友之間可以互相幫助，但事情總是脫離我的發展。

「你人蠻有趣的，但可惜就是個白癡──」

「說什麼，我可是認真為你著想。」

對方在我眼前揮舞著調侃的手，所有人一致對著我大笑著，彷彿真的看不起我沒有女朋友這事一樣。

也許作為他們一群人之中的份子，我便是不和格也不入流的一個人。

不過即使現在無法反駁他們，但說到底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炫耀的?

為了逃避他們的話語，於是我離開了座位，去廁所裡洗洗臉來讓自己冷靜點。

當我又坐回到座位上時，懸吊在上方的電視螢幕正播報著能夠吸引我注意力的新聞。

(──我們一共在去年抓捕了7隻魔人，其中包括了一隻外貌和傳說中蜥蜴人無異的魔人。此個體除了擁有改變外型的能力，並且擁有能摧毀常人心智的能力。)

「蜥蜴人也是魔人...?不對，魔人沒那麼醜吧。」

「笑死，你怎麼說的好像你有看過一樣。」

(──再次提醒各位民眾，如果發現魔人的話，請不要與其接觸。立刻撥打當地的報警專線，若事實屬實將會派發一筆獎金給舉發人...)

「聽說魔人會把人肢解之後再吃掉?」

「不，魔人可漂亮了...他們不會幹這種事。」

「你怎麼一直幫魔人講話啊，追不到女人就去追女的魔人嗎?有趣!」

我愣了一下，用著被酒精填滿的大腦回憶起剛剛自己都講了些什麼鬼話。

幾秒後，後悔所帶來的焦慮感湧上心頭。我立刻轉頭看向他們，卻發現其實沒人在意我說的話，於是又裝作沒事將肉片放至烤網上。

好尷尬，好想找洞鑽進去，不應該來這裡的...

「虹明，你既然覺得他們漂亮，那你有沒有幻想過和他們交往?」

「蔡聖偉，你都幾歲了！還問這個問題?來個營養一點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無緣無故的大喊了一句，頂著紅透的臉站起了身。

絲毫不顧眼前被我突然弄倒的酒杯，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正放在我的身上。

呵...瘋了，我發酒瘋了。

但是管他的，不講話更奇怪，破罐子就用力摔吧！

「魔人就是惡魔的化身...!他們會吸乾我們的血液，捏碎我們的骨頭和內臟!」

「他們是罪惡!是災難!我們應該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看看蜥蜴人...裝作他媽社會的高階份子，騙取大量窮人的錢財!」

「過分，實在太過分了!我也想要錢啊!」

周圍的人聽完我的瘋話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奮力地鼓起了掌來。

所有人一齊醉倒、一邊大笑、一起大聲叫好。

事後回想，那是理性正和野性來回角力著，當下本來只是想稍微否決一下他們。但再一次回過神後這裡已經變成大型馬戲團了。

「不...不好意思，你們還有30分鐘的就餐時間喔。」

當理性再次占據大腦，我才能看清一名女店員帶著驚愕的表情看著我們，嘴巴還顫顫巍巍的說著話。

「抱...抱歉...請不要干擾到其他的客人。」

也許是太久沒有碰過酒精，直到今天過後，我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其實非常差。感覺繼續待在這裡怕不是等等就要去警局。

等等，剩下30分鐘?

我不是要趕著回家嗎?怎麼已經過一小時半了!

顧不上大家此時正熱鬧著，我立刻一個勁的把肉給打包起來，留下錢在桌上後便匆匆離開。

「今天烤肉的錢，我先滾了!」

「喂白癡，我們不是要請你?」

(叮咚──)

「喂...為什麼那麼晚才回家。我快餓死了啦!」

大門被一隻小手給緩緩推開。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頭上和背上都長著一對黑色翅膀的少女。

「我今天被朋友拉去吃烤肉喔。快看!我還幫你帶了一點回來...」

話還沒說完，她便鼓著她的小臉。瞳孔縮小成尖針大小如同貓咪一樣，即使正在生氣還是如此可愛。

「笨蛋...!你放我一個人在家裡等你3個半小時。」

「你和其他人吃的很開心吧?你居然還敢拿放涼的肉回來給我!」

「喂!希摩耶，幫我拿一下包包──」

我嘆了個口氣，扛著身上的三個行囊走進自己的房間。一個書包，一個裝著泳具的袋子，還有一袋今天教練拿給我的營養品。

踏進門後，立刻進到廁所裡把泳具拿了出來，快速的將他們洗過再拿到陽台上晾著。

在掛上我的泳褲後，雖然知道很不應該，但我目光總是會不小心放在同居另一人的貼身衣物上。

所以那些是前陣子用我信用卡買的啊...

「喂!抓到你了，死變態!」

「沒有，我在找內褲在哪裡，我等等還要洗澡...」

「算了，我肚子餓了。我先戴帽子出門一趟吧──」

「別出去...拿我的手機去叫外送吧。作為今天的補償，讓妳隨便點。」

摩耶再次露出如同小貓一般可愛迷人的眼神，吞了吞口水後兩眼發亮的望著我。

「真的嗎!但你不是很節儉的嗎?」

「對啊，所以我等等洗完澡後讓我做那件事吧...」

「才不要!有夠羞恥的...」

當我沖完澡從浴室走出後，餐桌上被整理的乾乾淨淨，可能摩耶這時也剛好把飯給吃完了，現在應該正躺在房間裡滑著手機吧。

於是我從浴室裡盛了一大盆43度的熱水，敲了敲門後，慢慢走進她的房間。

她乖巧的坐在床鋪上，於是我先捲起她褲管，接著再慢慢拖去這長至小腿的白色棉襪。

用毛巾沾了沾熱水後一氣呵成地將其擰乾，緩慢溫柔擦過少女白皙的小腿直至腳趾頭。

「好了，放進來吧。」

當她的腳踝泡入水中後，我細心的按壓著少女腳上的穴道，一路沿著小腿後的肌肉到腳底板，五指搓揉在少女腳趾之間的縫隙。

「會痛要跟我說喔...」

「不...不會!」

「話說你今天不是很忙嗎，難道不會累?」

「有這麼一點，不過要我做這事精神可立刻就湧了上來啊──」

「因為這可是來自上天最終極的無上恩賜啊!」

我突然自信又大聲的對著摩耶說著，但她卻立刻用著十分鄙夷的眼神看著我。

雖然內心有點受傷，卻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舒坦。

「你今天喝多了...等等快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

「那你泡完後再叫我，我再把水拿去倒掉。」

「...你不會拿去喝吧?」

「喂!我即使再變態也不會這樣做的好嗎，我只是拿去澆花──」

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之前好像因為好奇...真的是因為好奇而嚐了一口，雖然沒什麼味道就是了。

靠!難不成之前的事被她發現了嗎?

「不，你最近腰不舒服吧...我幫你拿去倒就好。」

「喂!你要相信我啊!」

過了晚上十一點，我先躺回自己房間的床上，沒一會兒門縫外的光線就熄滅了。

今天她居然那麼早睡啊...我以為她會繼續玩遊戲還是看電影什麼的。不過真奇怪，她應該會記得我的生日才對，今天卻一句話都沒提著實讓我有點受傷。

算了，我在期待啥呢。愛一個人不是不應該奢求她的回報嗎?反正是我自願為她付出一切的。

「啊啊...我也想要來個親親什麼的啊!」

「摩耶!你能不能趕快長大啊，別這樣一直釣我胃口!」

等等，這樣算是在發情嗎?

好像有點白癡...但我應該沒有很大聲吧?

在羞愧感於今天不知第幾次衝擊大腦後，我鬆開了自己緊抱的枕頭。隨即擺出與聖人同款的面孔，張著手仰望天花板。

唉──為什麼...明明對正常人都不會有太大的感覺，那個時候卻能對眼前的魔人一見鍾情。

我真糟糕，好像生來就有病似的。

如果繼續和她在一起，我們兩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但是…對原本就沒有理想的我來說，早就不期待未來會發生什麼美好或可貴的事。

如果摩耶能開心，今天又能看見她的笑容，這樣就夠了。

因為這就是我活著的目的，即使要和全世界為敵，也要看見她能夠自由自在活著的那天。

(──在今晚9點多的時刻兩輛轎車在路口發生嚴重碰撞...)

(兩死一重傷。據事後檢測王姓駕駛的酒測值達到每公升0.65毫克──)

5年前的我守在電視機前面，看著我的父母死在新聞播報中。

家裡的電話一直響著，但我卻一通都不想接起來。

大雨很不識趣的下了起來，躺在床上的我思緒雜亂始終無法集中。

入睡、醒來、強制入睡、又醒來。

我的頭好暈，現在是幾點，外面似乎有人在敲門?

有沒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子?

即使知道自己半夢半醒的產生了幻覺，我仍會抱著期待推開家裡的大門。每當回過神來，心又多了一道空虛的傷口。

沒有人注意到我無法傳出心底的聲音，沒有人意識到我無法融入這個世界。

我就像是自另一個星球誕生的靈魂，沒人認識沒人能夠拯救我。

「弟弟，如果你想搬離這裡的話就用家裡的電話打給我們。我們會幫忙聯繫你的祖父母的。」

事情發生後的沒幾天，社工和親戚陸續的拜訪我家。由於我父母還有留下一筆不小的資產，所以我短時間內並不想考慮搬去另外一個縣市住。

但更多的可能是我最近已經很累了，我也不想做那麼多思考。

事發後的一個禮拜，我一天都沒有去過學校。即使收到了不少來自同學和老師關心的簡訊，卻依舊提不起勁。

「好煩，我要去散心...」

我一通電話打給了住彰化的家人，向著它們表示我要去那邊住上一個月。

拿起父親的筆電和母親的錢包，離開前用著強硬的口氣向老師請假，隨即便搭上前往彰化的火車。

沿路上看著一晃而過的平房與大樓，小溪和橋墩。看著看著外面又下起大雨，模糊了我看向外面的視線。

於是我轉而看著窗外那些在風雨中搖曳的草木，思考起以後得怎麼過這狗屎一般的人生。

真矛盾，明明活著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但我又不想死，因為還沒找到活著的意義。

活著是為了找到活著的意義嗎？

不，我現在活著只是因為我沒有想死而已。

3個小時後，可能是因為我沿路都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關係，比想像中快很多就到了目的地。

「我在車站...奶奶，能有人方便來載我嗎?」

「其他人都不在，爺爺也行動不方便，你能在車站附近等──」

我的腦筋可能又不對勁了吧，明明就可以在車站裡等著親戚來載我回去。不過我並沒有很想見到它們，來到這裡也只是想找個理由盡量避開認識的人。

披著從超商買來的簡易雨衣，連同身後的包包一起遮了起來。一邊撐著快被風給吹折的傘，穿過一條又一條大馬路。

等著過了一千年才變換號誌的紅綠燈，小心避開呼嘯而過的機車和砂石車。

不知不覺又走了一陣子，附近已經變成了大片的田野，上頭還長著尚未成熟的稻穗。

坑坑窪窪的柏油路面累積著大量的雨水，沿路上還有曳引機來回經過時留下的泥痕。

「還有...大概2公里吧。再走慢一點吧。」

附近空無一人，於是走到一半的我突然大聲地對著天空鬼吼鬼叫。

好累、好喘...我到底在做什麼?我到底為了什麼活到現在?

眼淚止不住的和雨水一同滴至地面，地面的水坑反射我遍體鱗傷的靈魂。

我想遠離這一切，不過還能逃避多久?

到底還要再走多久...才能走到生命的出口?

「該死!老媽的雨傘!」

大風突然趁我不注意將雨傘從手中吹飛。

爬下具有一米左右高低差的路面，我小心翼翼地跑到田裡想撿回來。這時隱約地看見田中有個奇怪的東西壓在稻草堆上。

原本以為是風太大把稻草人給吹倒，靠近一看卻發現這東西似乎像生物一樣正在呼吸。

我好奇的邁著步子向前，對方同時像是感受到我一樣嘗試爬起身子逃跑。

而我顧不上濕透的鞋子，踩在深深的泥巴之中艱難向前跑去。

「人類?不...不要過來!放過我──」

對方跑了跑後滑了一跤，全身撲在淤泥裡面。

我喘著氣跑了過去，映入眼簾，一名渾身是傷的女孩髒兮兮地倒在地上。全身顫抖地就像失去溫度的樣子，僅用著有氣無力的聲音對我說著話。

不知心底究竟渴望著何物的我，從那個人身上感受到了命運齒輪的轉動。

沒有片刻猶豫，我立刻把自身的雨衣套在她的身上，又自顧的將對方背在自己的背上。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放開我!」

「我會救你的，把雨衣的帽子戴好。」

「虹，你睡著了嗎?」

我從沉思中睜開了雙眼，爬下床後將自己的房門打開。

摩耶穿著寬鬆的白睡衣，低著頭藏起泛紅的臉頰。剛洗完澡的她粉紅色的頭髮正散發著香到不行的味道。

「生...生日快樂，今晚一起睡嗎?」

「咦...?怎麼了，那麼突然。」

面對這突然其來的情況，即使我擁有運動員的心臟也快承受不起。

「剛剛點外賣時，我...偷偷看過你的手機。真是有夠可憐的呢!一個異性朋友都沒有。」

「所...所以，今天我就來讓你稍微體驗一下怎...怎麼和異性相處...」

看的出來她也非常緊張，因為畢竟沒有經驗的不只是我。

對於不能隨便出門的她來說，能夠與異性講話的機會幾乎是零。但是我暗中發現她其實常常用我的電腦偷打開一些色情網站。

嘿嘿...她其實也非常悶騷嘛。

「聽好了!不准對我做出一些過分的事，聽到沒有!」

「好...好的摩耶大人!」

我呆呆站在門口看著她主動躺上我的床鋪，接著拉走我床上的棉被。

好奇怪，上次我們睡是幾年前了?那時候我有像現在那麼緊張嗎?

不行!你這齷齪的混蛋...快修正思想!快──

「不睡嗎...?」

摩耶一隻手對著我拉起了被子，另一隻小手拍了拍床鋪向我問著。

於是我咽了咽口水，在鼓起勇氣後躺上自己的床。

因為緊張，所以我睡在了床的邊緣。

又因為害怕自己會做錯事，從頭到尾只把視線往沒人的一邊放。

冷氣不是開20度了嗎…為什麼還是那麼熱？

太久沒跟人一起睡了...我會打呼嗎?還是有可能會說夢話?會不會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就在我腦中胡思亂想到一半時，後背突然傳來與輕柔羽毛接觸的感覺，回頭一看是摩耶把頭蹭到了我的背上。

「辛苦了，最近很努力準備比賽吧。」

「畢竟我們兩個人生活需要不少的錢。但我卻幫不上忙，甚至沒辦法幫你買想要的禮物。」

「虹，看到你沒有女生追其實我有點開心，因為這樣就不會拖你的後腿了...」

溫暖地感覺從我身後傳來，當我轉身面朝著她，同時她也將小臉湊了過來。

「我不喜歡人類喔，所以你可以放心。」

「真的嗎?」

摩耶雙手抱住了我，那櫻桃般的小嘴湊到了我的耳朵旁輕聲地說。

「要做嗎…?」

什麼，聽錯了嗎?不對!這個感覺...只有這種時候和氣氛才會說的話——

我的全身顫抖了起來，一股滔天的罪惡感不斷往我的腦海襲來。

「不...不行，摩耶!你還沒滿十六歲吧...！」

「沒關係，不說出去不會有人知道的。」

她的眼裡似乎只關注我的存在，她用著溫暖的小手捧著我的臉，用著最溫柔的語氣對我說著。

躁動的內心為了回應這份情感。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輕輕環抱她小巧的身子，對著她吻了上去。

霎時間她的雙瞳似乎明亮了起來，閃過一絲蔚藍的光芒。

這就是我的第一次嗎…腦袋裡只有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甚至忘記自己正在注視著她的雙眼，讓摩耶害羞地把頭轉向側旁。

「快...快點啦，明天你還要出門不是嗎?」

「嗯。」

我的雙手壓在她臉龐的兩側旁，再一次對著她的嘴巴親了下去。

就在此時，地動天搖的感覺突然從床下和牆面傳來，整棟大樓似乎都在搖晃。

咚──咚──咚類似地板被撞破的聲音從天花板上向下迅速逼近。

「地震...?還沒遇過那麼大的...」

「後...後面!」

當我順著摩耶的方向看去，一個周身被一種圓形能量波包圍著的人，至上而下破開整整13層大樓，降臨在我眼前5公尺不到的距離。

大片的混凝土從上方一塊塊砸了下來，對方周圍不斷向外擴散的風壓令我撐不開雙眼。

「這種感覺十分靠近了...你就是我們的王吧，終於等到你了!」

「你是魔人?等一下!你要做什麼──」

沒給我說完話的機會，對方將手指對著我擺出手槍的姿勢。

一股無形的衝擊包裹我的全身，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撞破房間牆壁往客廳飛出。

啊...痛死了，下半身整個麻掉了，任憑我怎麼使力都動不了分毫。

如果撞到的那一個地方是脊椎，那前一刻發出的喀喀聲響代表已經斷開了吧。

「虹!」

「王，過不久將會有大量的人類朝這邊襲來，請快點和我離開吧。」

「沒事的...我可以治療你的傷口。笨蛋!不要失去意識啊!」

摩耶翻過了被我砸出大洞的牆壁，滿臉驚恐的朝著我跑來。

而眼前這個白頭髮且頭上長角的男人，在我的注視下他將右手緩緩抬過頭頂。

「王，雖然不清楚那個人類對你的關係。但您和人類之間的深仇大恨可不能因此受到影響──」

對方用手掌朝下一揮，一股無形的壓力從我的身子上方襲來。

肉餅，是我腦海最後閃過的詞語，可能是我接下來就會變成這種東西吧。

到底怎麼一回事，這是整人節目才會出現的橋段吧!

為什麼...明明就要和摩耶做O了，為什麼就偏偏要挑這個時候啊!至少讓我...

全身骨頭發出破裂的聲音，內臟也被骨頭碎片刺穿，鮮血像噴泉一樣不斷從我的口中鼻腔和耳朵噴出。

時間同時變得越來越慢，一秒就像是一千年一樣漫長。

直到身子完全消失那一刻，我才真正的獲得了解脫。

「啊!」

當我意識回過神後，我正呈大字型躺在一塊破裂的地板上。

破碎的玻璃反射早上的剛升起的太陽，周圍全是斷裂的鋼筋和散落的混凝土。

我被復活了?昨夜發生的那些狗屁事情全是真實的?

看了看自身光溜溜的身子，不僅完好無損。本來有中度近視的我需要眼鏡輔助才能看清周圍環境，但現在卻能看清前面漆黑角落裡的一片花白的碎磁磚。

現在凌晨5點多，外面卻被直升機的機翼和警車鳴笛聲給吵的不成樣子。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後，我站了起來。

此時寒風從一旁吹了過來，那邊本應該有一整面牆壁，此時卻變成了可以直接看向外面的瞭望台。

「好扯...我昨晚都經歷了什麼?」

「警察、軍人、直升機，還有...那是裝甲車嗎?」

就在這時，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我的後方傳來。

現在想逃跑也為時已晚。一群無數全副武裝的軍人從後面向著我包圍了上來，將槍口全對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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