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有内容、人名均为虚构，与史实无关

“陛下……”

“嗯？何事，朗纳尔卿？”

“恕在下冒昧，但陛下您如今已经怀有九个多月的身孕，随时可能生产，此时应当在特隆赫姆好好歇息，而不是前往奥斯陆……”

“朗纳尔卿总是如此，无论何时都在担心朕，放心罢，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何况，我还想早日见到约翰，看看他这几年干的怎么样，能否胜任一国之君的位置了呢。若是可以的话，我便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尽早退位便是了，安安心心地去乡间休息了。”

“是……”

此时乃是公元12世纪，在欧亚大陆的边缘，十字军正处于顶峰时期，而在东亚也有着宋金战争、源平合战等一系列战役，唯独在极北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挪威王国却是一片祥和——这都要归功于骑在马背上的，名为玛格丽特一世的女人。

二十三年前，年仅十三岁的玛格丽特作为挪威西南部某位公爵的女儿，与当时的挪威王西古尔德三世联姻，并且在三年后自己仅有十六岁时时候，产下了王子约翰。然而，两年之后，西古尔德暴死，挪威境内的诸多领主看继承人年幼，认为有机可乘，便掀起了叛乱，危急时刻，正是身为王后的玛格丽特身着戎装，领军作战，一举击溃了叛军。叛军被平定后的第二年，玛格丽特在万民的拥戴下，正式于特隆赫姆加冕，成为了玛格丽特一世国王，而非王后；直到今日，玛格丽特的统治已经持续了十七年，挪威繁荣发展，成为了连接英格兰、丹麦、罗斯、德意志等地的贸易中心，而当年她所产下的约翰王子也已经成年，如今，女王已经在考虑，何时该让位给自己的儿子了。

不过，比起玛格丽特的治国手腕，百姓们更关注的乃是她的美貌：自从产子后已经过了二十年，从她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岁月的痕迹，皮肤依旧如同十几岁的少女一样白皙光滑，披肩的金发柔顺无比，眼角与额头也不见皱纹，胸前更是有着一对如同船锚一般傲人的巨乳；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嘴唇与双眼似乎更加动人，一颦一笑都吸引着无数追随者——尽管在守寡后的这十几年内，玛格丽特没有再婚，但她与宫廷中小贵族们的风流韵事已是人尽皆知，现在她身边的年轻总管朗纳尔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并没有人能靠这些事情扳倒她，毕竟当年反对她的人，已经基本上都去见上帝了。

但是，尽管玛格丽特总是躲着自己的危险期，就算在那期间交欢，也会记得服用药物，去年还是出了意外：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的呕吐与身体发热等都不过是寻常的不适罢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几次流产也都失败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时隔二十年后，再度怀孕了，而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则大概率是朗纳尔。

纵使她是众人心目中的明君，守寡期间怀孕这种事情，也是天大的丑闻，为此，挪威的王庭之中封锁了消息，除了少数近侍之外，无人知晓女王的这一丑闻，并且她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时候，还特意穿着宽大不显身材的长裙，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个秘密还算保守得很好。

只是……不久之后就要出产了，在那之后，又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孩子呢？想到这里，玛格丽特不由得叹气，哪怕是帝王家，也有着这样的烦恼，到时候她恐怕只能秘密将孩子送到其他的地方，让自己信任的大臣或者修道院去养了吧。

“朗纳尔卿，孩子又在踢我了呢，真是一对活跃的孩子，想必将来会成为优秀的维京战士吧。”

“是……”

朗纳尔看着轻抚自己肚子的女王，只能陪笑：明明距离预产期已经只有一两周的时间，她却顶着怀了双胞胎的大肚子，身着已经露出肚脐眼的衬衫、长裤，腰间插着宝剑，背上还带着箭袋，前往约翰王子所统治的奥斯陆。当然，由于这次的事情也要隐蔽，因此队伍里除了玛格丽特与朗纳尔之外，仅有五六名随从罢了。

“陛下，在下还是想问，您带着宝剑与弓箭，并且换下那身长裙，穿这件紧身的衣服是为何呢？”

“朗纳尔卿，我可不喜欢那种衣服，太女人气了，要不是为了隐藏我这不争气的肚子，我绝不会穿它的。”

玛格丽特所说的，乃是她的真心话：她从小就是个热爱战场的女人，无论是此前的平叛，还是击退觊觎王位的瑞典人时，她都是亲临战场，手执宝剑，身着戎装。对她来说，那些普通女人喜欢的衣服，反倒算得上是一种负担了。

“这样，在下一开始看您换上这身衣服，并且还走两边都是森林的小路，而非乘船前往奥斯陆，还以为您是要沿路打猎呢。”

“若是我肚子里没有这两个孩子的话，我肯定会来打猎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或许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吧。”

玛格丽特心情似乎很好，尽管林间的小路起伏不平，但她依旧满脸笑容。

“另外，走这条路还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到罢了，奥斯陆的港口里各地的船只都有，若是让英格兰或者德意志人看到我的肚子，我的名声可要传到海外了——”

“怎么了，陛下？”

“有人。”

玛格丽特突然勒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警惕地环顾四周：在他们面前，茂密的森林分出了几条岔路，虽然在一般人的眼里，这些路没有什么，但久经沙场的玛格丽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何人在此！速速现身，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破空飞过，擦着玛格丽特的脸，刚刚好没有伤到她——幸好她早有准备，稍稍躲避了一下，不然刚才就要被爆头了。然而，朗纳尔与侍从们则慌乱了起来，显然，他们的预案之中，压根就没有针对女王的刺杀。

“有刺客！快来保护陛下！”

“……哼，玛格丽特，真遗憾，没有一箭取了你的命。”

在侍从们的慌乱中，十几名土匪打扮的男人从树林中现身，包围住了女王的队伍，而领头的青年手中拿着弓箭，正是刚才险些射中玛格丽特的人——看到他的面容，玛格丽特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有了一个不详的念头。

“我还在想是谁胆敢刺杀我，原来是奥拉夫的儿子……这就说得通了。不过，我是不可能让你这种宵小鼠辈得逞的，死心吧。”

*

“近二十年前，西古尔德陛下去世后，你牝鸡司晨，篡夺大位，我父母与舅舅举起义旗，与你对抗，结果不幸战败，你将他们这数十名领导者全都吊死在特隆赫姆的街头；如今，我来到这里，正是找你复仇的。”

“可笑，不过是一群乱臣贼子罢了，趁着国家动荡，便想要窃据大位，我杀了他们乃是遵从上帝的旨意，可惜没能斩草除根，还留下了你这个孽种。”

玛格丽特拔剑在手，凝视着周围的刺杀者们：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从状态上来说，她现在都处在十分危险的状态，但她作为女王，约翰王子和自己肚子里两个孩子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时缴械投降，否则，后果将是难以设想的。

“说到孽种，你不也是一样，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哪个恶魔的种？这二十年来你号称守寡，却在宫闱之中淫乱一事，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与你无关。”

“哼，自然与我无关，不过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能知道你的行程，在这里抓住你吗？”

“……”

“我只花了几个子儿就买通了你的侍女，而你还自以为自己的秘密保守得很好……不过，我虽然知道这个秘密散播出去立刻就能让你声名狼藉，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毕竟比起毁掉你的名声，我只想要你的命。”

“无需多言，若是你敢的话，便出手吧！”

玛格丽特厉声怒喝着面前的背叛者，拈弓搭箭，一箭射中左侧一人的面门，那人惨叫一声，当即倒地身亡。见此情形，其他人也便不再犹豫，一拥而上，双方立刻陷入了混战之中。

尽管玛格丽特身为女性，又身怀六甲，但凭借着自身的勇力与座下的马匹，英勇程度也不减当年：有两三个个不怕死的家伙冲到了面前，被她手起剑落，人头落地，剩下的人见此情形，便只敢与她手下的卫士们搏斗，竟然一时半会之间占不到优势。

“就这点程度吗，比约恩？简直可笑！”

眼见着不能取得优势，比约恩也流出了冷汗：他本来的打算是要生擒玛格丽特女王，逼迫她坦白自己的罪行而后退位的，然而现在的情况别说生擒了，连想要取了玛格丽特的性命都分外困难。这样想着的比约恩，取下背上的弓箭，开始朝着外围跑去。

玛格丽特注意到了撤退的比约恩，但却没有看到他取下弓箭的动作，连忙撇下了身边的敌人，向着比约恩的方向冲了过去：

“懦夫，想要逃跑吗！”

“哼……”

男人拈弓搭箭，一边逃跑，一边聆听着玛格丽特座下的马蹄声，待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未等瞄准，直接一箭射出。那箭不偏不倚，正中玛格丽特女王的肩膀，女王猝不及防，翻身落马——

“咕哇！”

“保护女王！保护女王！”

看到这一情景，郎纳尔立刻收拢队伍，前来保护玛格丽特，而受落马影响，女王突然开始剧烈地宫缩，痛楚交加之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

“呜……呃啊，我这是……”

“陛下，您醒了……”

不知多久，玛格丽特悠悠地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座山洞里。与此同时，从她的下体传来的疼痛愈发明显，躁动不安的胎儿挣扎着，引发了一次又一次剧烈的宫缩，哪怕是经历过一次生育的玛格丽特也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陛下！”

“郎纳尔卿……我这是，在哪？其他人呢？”

“其他人正在和叛军交战，陛下，请您在这里不要动。”

“你在说什么！我怎可——呃啊！我这是，这是要生了吗，啊啊……”

“是的，陛下，刚才大家与叛军作战的时候，我带着您到这里，检查之后发现您的羊水已经破了……这里距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还请您安心在此分娩。”

“呜……”

还没等玛格丽特再说些什么，强烈的宫缩又再度开始，胎头缓慢地下降着，引得玛格丽特又一次惨叫起来，不得不抓紧郎纳尔的手臂。郎纳尔也顾不得女王的尊严，帮她褪下裤子与鞋袜，好让孩子能够顺利娩出。

“呃啊，郎纳尔卿，郎纳尔卿……”

“是，陛下，臣下在！请您屏住气，用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趁着宫缩的间隙，玛格丽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下达了命令。

“你快去帮着其他人作战，不要……不要管我的事情，我能生下这两个孩子。”

“这怎么可以，陛下！”

“听我的，我是挪威的女王，这点事情……我还是做得到的，快去吧！不去的话，倘若我被那群叛军找到，一样难以苟活……快去！等我生下了这两个孩子，便会去找你们……呃啊啊啊啊啊！”

“陛下……”

随着又一次的惨叫，孩子的头顶已经出现在了阴道口，证明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但孩子的大大的头颅想要通过狭窄的阴道口，更令本就痛苦的玛格丽特近乎再度昏厥过去。看到此情此景，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的郎纳尔又犹豫了半分，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在下明白了，陛下，请您在此处不要走动。”

“嗯……”

说着，郎纳尔离开了藏身的山洞，留下玛格丽特在此独自分娩二人的孩子。

伴随着一次次的宫缩，胎儿的头部逐渐娩出，已经可以看到头顶了，然而因为箭伤与坠马，更兼身为高龄产妇，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只是想着为了保护自己而奋战的郎纳尔，想着身在奥斯陆的儿子约翰，她才紧紧握住洞穴里的石柱，努力地分娩着。

由于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生产，此前玛格丽特也没有禁食，此刻随着胎儿的娩出，不仅尿液从她的双腿之间流淌而出，就连粪便也跟随着胎儿分娩的节奏，从肛门中不断排出，在她的两腿之间堆成了恶臭的一堆。若是在平时，这种失礼的情况断不会发生在端庄的女王身上，但此时她只是想着分娩的事情，甚至连腿都没有挪开。

“哈啊，哈啊，哈啊……”

跟随着宫缩的节奏，胎儿的头终于完全娩出，成功着冠在了阴道口，不再回缩了。还没来得及喘息，大汗淋漓的女王又扭动起了腰肢，汗水、羊水、血液、尿液与粪便混合在一起，散发出的恶劣气味让她近乎窒息。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女王的再一次惨叫，胎儿的肩膀也娩出了身体，紧接着身体便轻松地分娩了出来，然后血液与羊水也涌了出来。痛不欲生的玛格丽特艰难地抱起了孩子，产道撕裂与大量失血让她近乎昏迷过去，在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之后，她方才松了口气，抱着自己生下的女儿稍事休息。但紧接着，宫缩又再一次开始，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令她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叫喊。

“不要，不要再来了，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玛格丽特的脸上满是汗水与泪水，头发散开，胸前的一对巨乳因为疼痛不停颤抖着，拼尽全力要尽快把这第二个孩子也生下来，但她却越来越无力，就连跟着宫缩的节奏呼吸这件事情，也几乎要花费她全身的力气，只是……

“呼，呼，啊……怎么是……腿……”

低下头去的玛格丽特，看到的却是一双小脚，这让她更加绝望：在这关键的时刻，她却难产了。肩膀上的伤口刚刚止住，下体流出的血液却越来越多，若是不能尽快生下这个孩子的话，大概率将是一尸两命。

“不行，孩子，快……”

但是，无力又没有人帮助的玛格丽特，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更为糟糕的是，她听到了洞口传来的脚步声。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拖着娩出一半的孩子，艰难地爬到石壁之后，观察着找寻到这里的人，结果却令她的心踢到了嗓子眼：来的人并不是郎纳尔，而是比约恩，也就是说，她的部下们很可能已经……

“婊子，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满身血污的比约恩怒吼着，一步步靠近着玛格丽特所在的位置。一阵又一阵的宫缩袭来，难产的孩子依旧挂在阴道口，强烈的痛楚令她差点叫出了声。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只能把上衣脱下，使劲咬在嘴里，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婊子，快点出来，我给你痛快来一刀！……哼，这算是什么，一地的血，连大便都失禁了，怕不是已经因为难产死掉了吧。”

本来处在盛怒状态的比约恩，看到一地的狼藉还有血迹之后，放下来了心，大摇大摆地顺着刚才玛格丽特流下的那条血迹走了过去。在现在的他看来，正在生孩子的女人根本无力反抗自己，甚至大约已经死掉了，现在过去的话，怕不是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了——但他却没有想到，此时的玛格丽特正握着自己的剑，埋伏在了石壁后面。

“喝啊！”

当比约恩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还没等反应过来，玛格丽特一剑便砍断了他的右脚。男人跌倒在地，甚至没有叫出声，女王接下来的一剑便插进了他的脖颈，就这样，艾斯特家族的叛乱，在二十年之后，终于画上了句号。

“哈，哈，哈……”

玛格丽特坐在地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刚才的那股力气是从何而来？或许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是为了远在奥斯陆的儿子，她才能做到这一切吧——只是，现在的她，又快要失去力气了。

“我的，孩子，我的……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好疼……”

郎纳尔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刚才的战斗中，他被打晕之后便倒在了地上，而现在太阳落山，已经漫天繁星，他周围满地都是尸体，有些属于女王的护卫，有些属于叛军，在月光的照耀下，带给人阴森森的恐怖之感。

不，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女王呢？

郎纳尔检查了地上的尸体，并没有比约恩的，这更令他感到骇然。女王作为产妇，根本没有能力反抗，若是被抓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郎纳尔拿出包里的火石，点着了火把之后，急忙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山洞很黑，但血液的味道却异常刺鼻，这令郎纳尔有些紧张，而之前玛格丽特因失禁而脱出的粪便与地上的衣裳，更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转到了石壁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爱人与女王——已经脱力的玛格丽特面色苍白，身下全是鲜血，谁也分不清这究竟是玛格丽特流的血，还是一旁被杀死的比约恩的血液。

“陛下！陛下！抱歉，在下……在下罪该万死……！”

“郎……纳尔卿？”

女王缓缓地睁开双眼，此时郎纳尔才发现，她的双腿之间，赫然挂着一个婴孩的下半身。很明显，失去了力气的玛格丽特，已经无力娩出这个孩子，现在它大概率已经死去了吧。

“陛下，在下刚才在战场上被打中，晕过去了……非常抱歉，在下没能及时赶来……！”

“没事，没事……来了，来了就好……帮我，一下吧，我……没力气了。”

“您说。”

“帮我……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是！”

来不及多思考，郎纳尔抓住孩子的身体，开始向外拔，而玛格丽特此时似乎又唤起了希望，全身颤抖了起来。先是肩膀，而后是脑袋，终于，在郎纳尔将孩子的脑袋拔出来的时候，玛格丽特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陛下！”

血液与羊水一起汹涌而出，与此同时，控制不住自己括约肌的女王再度脱粪，屎尿与血液，羊水一同横流。郎纳尔将被拔出来的婴孩放到女王的手上，然而那孩子并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躺着，大约是因为产期过长，已经逝去了。

“陛下，都是在下的错，如果在下……”

“郎……纳尔，不要这样……你已经，尽全力了……”

就在女王安慰男人的时候，突然，孩子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上帝的奇迹降临了，哪怕难产了数个小时，哪怕母亲已经濒临死亡，这个孩子却依旧顽强生存了下来。此情此景，郎纳尔终于破涕为笑，就连玛格丽特也艰难地笑了出来。

“一个……女孩。两个都是女孩……郎纳尔卿，你……喜欢女孩吗？”

“当然，这是在下与陛下的孩子……是在下最宝贵的孩子！”

“呵呵，想要男孩子……也没有机会了呢……因为，我，似乎要死在这里了……”

“陛下，请不要这样说！在下带您出去，现在就去找医生！”

“不必了……”

虚弱的女王摆了摆手，她已经知晓死亡的临近，不再反抗了。

“郎纳尔……卿……用我的剑，为孩子斩断脐带吧……”

“是……”

眼含热泪的侍从，斩断了连接着母体与婴儿的脐带，将自己与女王的两个女儿抱在了怀里。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安全，玛格丽特似乎也放心了。

“还得麻烦……你最后……几件事……”

“是的，陛下……”

“帮我把……胎盘……拉出来吧。我……没力气了……”

“嗯……”

男人弯下腰，拉住了地上的脐带，用力向外拉扯着。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的玛格丽特完全没有力气娩出胎盘了，只能靠着郎纳尔帮着。

“啊，哈……啊……”

花费了一番功夫之后，郎纳尔终于将胎盘拉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场产后大出血：因为难产和方才分娩时子宫收缩过于猛烈，女王的子宫乏力，鲜血如溪流一般涌出了她的阴道；男人想用手堵住，但那不过是徒劳罢了，完全不可能有任何用处。

“不必，郎纳尔……不必了。听我第二个……命令吧。”

“是……”

“我的胎盘……你，带走吧……还有，剖开……肚子，把子宫……取出来。”

“什么？陛下，这绝对不行，在下怎可侮辱您的尸体！”

“呵呵，不是……我和你……相爱，若是死后……见到丈夫，我不能让……让他……看到我的子宫。拿走吧……人死了的话，尸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下，在下明白了……”

“第三条……命令……”

此时的玛格丽特已经意识模糊，人生中的一切，从出生到成长到结婚，再到产子、平定叛乱、登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但又离她逐渐远去了。

“离开……带着两个孩子，去乡下……不要在宫廷生活……你活下来……会被治罪，孩子若是……被约翰……知道……身份的话……肯定会……被杀掉……”

“好、好的，在下谨记！”

“来，让我……再抱抱孩子……吧。”

郎纳尔将孩子放入母亲的臂弯中，从未吮吸过母乳，以后也再没有机会的两个孩子沉睡着。终于，因为难产和失血过多，玛格丽特·埃拉斯多蒂尔女王咽气了，享年37岁。

后记

在女王去世后的第三天，她的尸体被猎人发现：尽管经历了这么久，内脏也裸露在外，但却没有腐坏，令人啧啧称奇。得知了情况的约翰王立刻封锁消息，对外宣称女王暴病而亡，自己继承王位成为了挪威的约翰四世，之后励精图治，统治王国三十七年，一直到五十七岁那年撒手人寰，被称为明君约翰。

郎纳尔隐居在北海边的村落里，以务农为生。他将女王的胎宫收藏了起来，放在家中最为隐秘的角落的一个箱子里，每年女王的忌日那天，他便会将箱子放在十字架前，为女王的灵魂祈祷，直到他于八十一岁高龄去世。

为纪念女王，郎纳尔将双胞胎女儿分别名为蕾切尔与玛格丽特。两个孩子如同她们的母亲一般美丽，但也如同她们的母亲一般命途多舛：蕾切尔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位农夫，生活幸福，但在24岁生下第四个孩子之后，因为胎衣不下而去世；大难不死的小玛格丽特则似乎在出生时便耗尽了运气，在15岁第一次分娩时便因为难产母子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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