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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鲤】止水

[db:作者] 2025-08-14 10:08 5hhhhh 4220 ℃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索性便不再多礼,平日里说惯了“先生”“公子”“某兄”,到了这时,却全变成了一个“你”字,充其量再走点微不足道的心,念作“您”,也不见得有多尊敬。

好在他并不需要经常称呼对方。不请自来的客人很多,对方则是这些客人里最不需要他招呼的。

但老鲤也不是很懂,为什么明明每次都是对方不请自来,对方却总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好似他才是被请来的客人——如果这也能算作“请”的话。

不过他们也从来没分过主客关系,说来说去,这只是老鲤在偶尔被“请”进对方的棋室时的腹诽。他也没打算真向对方抱怨,与其抱怨这种事,不如让对方在这儿备一副新的棋盘,不是大炎围棋的棋盘,而是跳棋,或者飞行棋什么的。

“儿戏。”对方多半还是会这么回复他。

儿戏又有何不可?心思不深,就不知人间苦,稚童下五子棋时断然不会像对方下围棋一样苦大仇深。

更何况还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时的苦大仇深,真要说这人心思重,恐怕也不是什么忧国忧民之心,而是钻惯了牛角尖,天下之大望不见,眼里只有自己在乎的那点事。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然而他俩毕竟身份有别。他自己就是再如何扑腾,也只是一尾不起眼的过江鳞,早就认清了事实,反倒变得心胸开阔起来。对方却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存在,即使是真自己把自己纠结死了,也轮不到他来开解。

兴许只是他这几年带多了小孩,才总觉得对方需要点儿什么帮助,可这也不归他管。

他只管在残局里下五子棋。

于是落得满盘皆输,也不算意外。

“你赢了。”他说。

“你不想赢。”

“纵是想赢,也赢不了,就是这么回事吧。”老鲤叹了口气,语调里却还是笑着的,听不出什么有心无力的意思。

“……呵,”对方轻笑一声,在棋盘上虚划几道,“就是按五子棋来,你也没赢过,这算是‘想赢’?”

“您心细。”

老鲤撇撇嘴,露出一个不失尴尬的笑容,这人刚跟他下棋的时候总不至于也走了五子棋的路数吧?

“你很会算,”对方又端详了几眼棋盘,慢条斯理地把棋子一个个收拢来,“会算的人,总是想赢的。”

“赢了可有好处?”

“赢了就是好处。”

说得倒好听,按这人不请自来的次数,没赢过百次也有数十次了,怎不见得哪次赢得高兴?

赢了也不尽兴,那自然算不上好处,可对方偏偏还是要下,像魔怔了似的。他们那一家子估计都这样,寻着条道就往上去,连性格、情感都要被那条道带走。而在老鲤看来,这种只为着一条道,不求名不求利的人才是最不好应付的。

有些人知道所求皆虚就不求了,他们却是一早知道道路尽头的虚无,还要一门心思往里面钻。

又因着岁月漫长,洒脱的愈发洒脱,纠结的愈发纠结。

“没您那么纯粹。”老鲤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句首挂着的也不知是笑还是哼,总之有那么点嘲弄劲儿。

越是执念于一件事,就陷得越深,进而无法回头。倘若此事终有结果,那倒也罢,问题在于对方所求之事,怕是很难有个结果了。

即使是有,等到那时,老鲤还算不算个能跟对方面对面手谈的人物,也不好说。

诚然,他也不指望对方会记得他,没有人会记得自己搭过多少顺风车,对方最耿耿于怀的那一辆,恐怕还是被妹妹扔了的酒盏,或是某个会正经下棋的棋士,断断不会是一个连五子棋都下不赢的私家侦探。

可对方又总是拉他进这棋室来,原本好端端一出干脆利落的萍水相逢,现下愣是整出一点若有似无的拖沓感。

他得想想怎么出去才是,老鲤低低地嗯了两声,环顾四周,扫视着棋室的陈设,想找点突破口来——对方在这方面的技艺并不如对方的妹妹那么精湛,总是有些空隙可以钻的。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究竟是因为技艺不精,还是懒得费事,对方似乎没对这间屋子做更多设计,无论何时来,窗外都是夜空,中天一片月,谈不上无情,只觉得乏味。

又或许正因为这乏味,才显得破绽百出,

这不,叫他发现玻璃柜门上有块怪异的反光,不是月亮,是事务所的夜灯。

“先告辞了。”

他麻溜地站起来,正准备开溜,却听见对方把棋子放下的声音。

那人已经收拾好棋子了。

“……您还想再来一局?”老鲤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该问问,免得那人发觉了空档,直接把那处反光堵上,他还得再寻出路。

幸好,对方似乎不打算继续下棋了。

“我想跟你谈一谈。”

“哦?谈什么?”

这倒是稀奇,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让对方感兴趣的故事,闯过的关口虽然多,在对方看来恐怕也不过是余兴尔尔,算不得什么值得“谈一谈”的大事。

“家人,”对方用和他一样的眼睛看向他,“你如何看待‘家人’。”

老鲤看看对方的眼睛,觉得那种情绪似乎有点眼熟,像是一个熟悉的……牛角尖。他自己也钻过的那种。

可他能说当时的自己年轻气盛,却不能把这个词套用到现在的对方身上。

“你是说哪种?”

“有哪种?”

“由不得你选的、受人之托的、自己捡的,”老鲤慢悠悠地说,“总归不过这么几种。”

只是,在对方的立场上,这个家人恐怕就不是爸爸妈妈哥哥妹妹那么简单的事了。

说到底,那到底算是“家人”,还是“别的自己”,估计现在的对方也分不清楚。所以才会执念至此……不,恐怕这种执念是在事态发展到现在这样之前就存在的。

果即是因,因即是果,因果关系拧巴得紧了,便不像是一条线,而像是一团乱麻。

“是么,”对方仍旧盯着他,眼睛里不是老鲤常有的散漫,反倒十分咄咄逼人,“若我是你,你那些家人会发觉么?”

他没有说“变成”,而是直接说了“是”。

“您要是一直这副凶相,想不发觉也很难。”老鲤勉强扯了个笑脸出来。

“总有发觉不了的。”

“啊……怎么说,人活在世上,不是因为家人如何,”老鲤思考了一下措辞,“虽然对你来说有点难懂,但家人是家人,你是你。”

“你是要我放弃他们。”

“谁也没这么说。”老鲤抬了抬眼皮,他知道这话会刺激到人,但对方对这个话题未免有些太敏感了,明明是自己挑起来的,现在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

“……你们的‘家人’这一概念,确实十分繁杂,十分浅薄。”

可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从同一个体里炸出来的碎片,倒不如说你家这情况才比较罕见,老鲤这么想着,又叹了口气。

“却又有些耐人寻味。”对方说。

“没什么好寻味的,比如您看我这不就一个老大爷加上仨后生……”

老家那边倒还有些亲戚,但无关紧要,不必提起。

对方在意的似乎也不是这点琐事,反而把话头转向了另一边:“你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

“捡来的。”这倒是问心无愧,虽然来历各不相同,但那三个小的总归也算不上他的“孩子”,至少他们仨的尾巴都是毛茸茸的,一看就跟老鲤这条杂色花鳞片尾巴没什么关系。

此时,他还没察觉到话题怪异的走向。

直到对方说了下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生?”

“您说笑了,就如今这状况,可不敢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想来这年头的龙门也不会有人乐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整日不知在做什么的私家侦探,至于跟他同辈的那些,该嫁的也早就嫁了,不至于跟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再说了,他自己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话说到这儿,老鲤还以为只是对方不懂这些个人情世故,尽可能地回避了对方话里的那点违和感。

但对方比他想得还固执。

“我是说,你自己生。”

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在阴影之中发着光,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双眼睛能这么骇人,甚至让他险些退后半步。

“嗯,嗯……您或许是有这种计划,但我姑且还是普通的龙,”老鲤感觉到自己的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想来是不能生的,跟您这些个,还是有所不同吧。”

还没等他摸出铜钱剑,对方的手就已经伸到了他的眼镜腿上。

“是啊,‘你们’终究和‘我们’不一样。”

局势变化得很快,私家侦探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被摔到地上的眼镜,就听见自己的马褂被撕裂的声音,呲啦一声,在寂静的棋室里响得出奇。

伴随着这声音,老鲤眯起了眼睛,表情也没刚才那么平和了。

不知道出去之后这衣服能不能变回来,要是真就这么破了,他还得再找人定一件,这钱不知归谁来出,反正说来说去,撕破衣服的凶手本人大概是不会认这帐的,算不上好买卖。

“您这是要做什么?”

“还不够明白么,”对方呼出一口气,冷的,吹进老鲤围巾里,“你确实很会算。”

“哈……可没您会。”老鲤被那点凉气吹得打了个哆嗦,梗着脖子,企图把眼神转向某个看不见对方那双眼睛的地方。

“装这种傻对‘你们’有用?”

对方这么说着,语气里没有深意,像那口吐息一般冰凉,如同料峭的春风,算不上刺骨,只叫人觉得心里没有着落。

现在没有着落的变成了老鲤,自开办事务所以来,他还没经历过这么窘迫的时刻,算人算己这么些年,也没算到过哪天会被个披着自己皮相的“人”给压在身下。

棋室的地板很凉,硌得他腰疼,懒胳膊懒腿习惯了舒舒服服地裹在大衣里边,现下却连里衣都被扯开,冷得尾巴都弹了起来。

“您这儿还挺冷的。”他垂下眼去,看对方硬扯开他衣服的那双手,和他一样的黄色手套落在灰白色的皮肤上,一路下行,拂过腹部,拽住了那几条腰带。

这要是都能扯断,可得算个大人物了。老鲤想道。

他只是没成过亲,又不是没见过这档子事,不至于对方都摸到他小腹上了还不明白这是要演哪一出。

但是,为什么?

对方的思路应当与“繁衍”无关,毕竟“他们”也不需要生孩子,而更近似于……“分裂”。

思及此处,他悄悄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对方,那副跟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拥有着全然不同的氛围的皮相。

哦,所以这也算是某种“分裂”?

他这么想着,感觉有一股蛮力正在拉扯他的老腰。

对方到底是没把他的皮带直接扯断,但也没打算慢斯条理地解开,一边解一边扯,每扯一下,老鲤都能听到自己的腰椎在咔咔作响。

“……要不我自己来?”再这样下去,怕是他得吐在这儿。

对方没提出什么异议,反倒让气氛显得更怪异起来,好似他不是在拿老鲤取乐,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让人下崽。目的之纯粹如同学术研讨,要不是裤子已经被扯松了一半,都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做培养基还是查基因组。

然而,无论对方有多纯粹,对老鲤这等普通大炎民众而言,后续发展还是有点不纯。

他当然可以拒绝,但对方什么时候准许过他的拒绝?

既来之则安之也算是一种人生哲理……好吧,无论如何他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万一这人真变了主意,决定彻底将“老鲤”取而代之,可就不是“家人认不认得出来”的问题了,怕是整个龙门都要天翻地覆。

怀里揣的东西太多,反倒成了拖累。

两双黄手套无声地交换了主次位置,老鲤不紧不慢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把脖子上那条围巾也扯松了些,免得对方一时兴起把他勒得喘不上气。

“就这样?”对方盯着他脱了半截的黑裤子跟那两条半边覆着鳞片的腿。

“也不是专门干这行的,您多担待。”老鲤踢了踢腿,寻思脱到这地步也就够了——不至于让对方再把衣服撕了,也不至于收拾起来太麻烦。

然后,保险措施的下一步是……

“哎哎,先别急。”他抽抽嘴角,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对方那只径直往他身后摸去的手。

也不知是该庆幸对方没在他身上找女性生殖器,还是该震惊于对方连手套都没想着摘。

想来也是,他们那一家子都不是父母生下来的,估摸着也没怎么接受过具体的性知识教育……就算有性教育,好像也不教男人怎么日男人。

老鲤叹了口气,把那只手拽到自己面前,帮对方把手套摘下来。

就算是带了这么多年小孩,他也没想过要做到这地步,更何况对方也压根不是小孩。

对方倒对这种待遇的特殊性无知无觉,仍旧是那副和老鲤的脸不大适配的表情,只是在老鲤试图舔他手指的时候震悚了一下:“做什么?”

“您自己舔也行,”老鲤耸耸肩,“至少我得想个办法把自己整开点,不然等会儿咱们都不好办。”

“……你自己弄。”

“您要不自己捋捋这逻辑,”老鲤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自己要躺这儿的。”

就算对方不觉得有什么,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脸皮——替人备菜已是不妥,怎还要替人把自己下锅炒了?

“……”对方不说话了。

也不知他是真在捋逻辑,还是直接大脑停转,又或是在计划些别的。老鲤也管不上那么多,自顾自地把对方的手指舔得湿漉漉,虽然这点口水应该也起不了什么大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接下来的事总不用教您吧。”他把那两根手指从嘴里抽了出来。

往好点想,早些完事还来得及去吃顿夜宵呢。

尽管他奋力胡思乱想,但疼痛仍旧真实,平时懒散惯了的躯体像是突然想起了怎么上劲,在对方的手指进入的一瞬间紧张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对方没把这些抵抗当回事,只一个劲地往里面钻,内里的软肉被硬生生挤开,产生怪异的倒错感。

但老鲤好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黑白两道都有来往的人,什么疼没吃过,现下也不至于痛呼出声,仅是大口喘气。

而对方仍旧沉默着,粗重的气声在棋室里便显得格外地响。他感觉自己变得僵硬,尾巴不再弹起,只是微微抽动。绷紧的肌肉开始产生热量,似乎连身下原本冰凉的地板也已被他的体温捂热。

等到他终于感觉下身不再疼痛,只余下微弱的异物感,才松了口气。

过了多久?这儿也不挂个钟什么的……嗯?!

打断他思绪的不是旁的东西,还是那个将他压在身下的“人”。

从抵在入口处的那种感觉看来,估计是真家伙了。他不抱期望地看了眼自己的性器,想象了一下这玩意儿进入自己的情景,决定还是放弃思考。

既然对方现在用的是他的皮相,那没道理别处都一样,就那玩意儿不一样吧。

而由此产生的联想已经不能说是“离奇”,甚至都有些“猎奇”了。

“我听说‘你们’热衷于此,但你似乎不同。”对方用那东西抵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明明已经勃起,语气却还是那点郁郁不平,显得颇为割裂。

“……您要不,再,想想‘听说’的是什么,”老鲤又喘了口气,还是没喘顺,“至少,有些细节上的差错。”

“‘你们’热衷于繁衍,有何不对?”

对方这么说着,一下顶了进去,冲击来得猝不及防,老鲤差点以为自己被顶到的不是直肠的某一段,而是肺或者什么别的内脏,反正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你,对‘繁衍’……”应该是有什么误解。

生物热衷于繁衍,繁衍使族群变得繁荣,令血脉得以传承,而更直白地说,繁衍是生物的本能之一,即使是尚未获得充分的智力的生物,也知晓繁衍后代这一行为。

然而“他们”并不是单纯的磐蟹,他们拥有了足够的知能,用以权衡诸事利弊,也由此产生了复杂的、难以说明的情绪。

理性与感性共同阻碍了“他们”接受本能的道路。

倘若所有人都能接受本能的召唤,那么“他们”的世界就再也不会后退,也不会前进了。

正如同现在的对方一样,无法回到过去,亦不可抵达未来——假使对方的计划成真,那他也不再是他。

似乎在对方看来,作为“人”的岁月只是弹指一挥间,而作为巨兽的光阴才是永恒不变。

在作为巨兽的那些时间里,对方恐怕并不是谁的哥哥,谁的弟弟,只在当下,对方才拥有作为“自己”的情绪……哪怕只有百余份之一。

完整的对方已经破碎,从碎片变成了更细小的碎片,如今老鲤所见的,只是对方映在这细小碎片上的倒影,真正的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无从知晓,也不认为有去探究的必要。

毕竟萍水相逢,不宜交浅言深。

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传出一声嘶哑的喘息,才发觉自己刚刚有些精神恍惚,对方没停下动作,仍旧在他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也不像是得到了欢愉,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只是眉眼之间仍夹着点儿愤世妒俗。

老鲤在喘气的间隙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寻思就这副表情,很难让人理解到底怎么硬起来的。

“哈……有时候,这种行为也不单纯是为了‘繁衍’,”他看向天花板,潦草的几条水痕铺陈其上,充分说明屋主为此处封顶时有多不上心,“热衷于此的人,当然也不只是为了生孩子。”

倒不如说,正因为“他们”的理性与感性抑制了本能,交合才有了“繁衍”以外的意义。

譬如欢愉,譬如痛苦。

他好像逐渐习惯体内的异物感了,但老让对方在这儿一进一出也不是回事。

老鲤抓住对方的肩膀,估摸着自己的腰还没完全麻痹,使了使劲儿,借着对方的体势一下坐了起来。

要是这一下没把对方的性器吃得更深,那就堪称完美了。

“嘶……”

老鲤努力控制住了腹部的抽搐,腰却还是不住地弹起,连带着身后那条尾巴也一摇一晃,杂色鳞片在虚构的月光中熠熠生辉,尾鳍却是残破的,像经年的旧书页,摇曳于青灰色的小室之中。

对方也注意到了那条尾巴,伸出手去握它的中段,摩挲了两下,把老鲤激得又抽了口气。

“你……!”金绿色的眼睛缩小了一瞬,眯成条缝,他的声音里也掺上了点奇怪的微妙情绪。

对方学着他的样,眯起了眼睛:“又有何高论?”

老鲤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尾巴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让它去地上卷另一条尾巴——对方的尾巴。

虽然现在看来,就是两条一模一样的尾巴缠在一起而已。

“你对‘我们’的了解……还是太少。”老鲤缠住了对方的尾巴,眯着眼睛,听彼此的鳞片互相摩擦,细碎的声响交叠成夜曲,体温逐渐渗透,进而融为一体。

“‘你们’的种种琐事,我已见得多了。”对方倒对这种行为没什么感觉似的。

“那您也该知道及时行乐的道理,”老鲤干脆靠在了对方身上,贴着对方的耳鳍低低地念叨,“人生短暂,多虑无益。”

“那是你。”

“你现在又是谁。”老鲤笑了起来,低哑的笑声混合着喘息,像是在开一个玩笑。

但对方听得这句话,耳鳍却突然立了起来,抱着他腰的手也变得更紧张。

老鲤心知这句话很危险,本来“他”和“老鲤”如今的界线就已经十分暧昧不明,稍加一点推力就足以越线,当时是令把这条线拽了回来,如今他却自己步入险地。

此处虽是棋室,但实际仍是虚实之间,所言皆虚,所言俱实。若此处的对方是他,他又是何人,总不过梦中虚像,伪物难真。

他清楚讲这句话的风险,但他还是说了,不是因为交合使他头脑发昏,而是出于一些其他的情绪。

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叫人怀念的气氛。

不是神明的遗留,也不是棋士的谋算,只是那点透露着稚拙的锋利与固执,让他感到怀念。

他本以为这情绪只是自己对年轻人的无奈,现在却发觉,与对方相似的并非他那三个员工,而是记忆深处那个早不知去向的自己。

如果将如今的对方与年轻的自己做比,想来也不至于太冒犯。

碎片的碎片,既是撒落人间一子,便成尘世一人,又有何不可。

再者,在逐渐适应了那种疼痛之后,好像有什么新的感觉从尾根升起来。再不让对方完事,他的脸皮估计还得再薄一层。

“怎么,你现下是要送给我?”对方也低低地问,可内里情绪却不同,冷漠里分明已掺入了一些不可思议。

至于他这话里“送”的是什么,老鲤听是听得懂,却不想说破。

这人看起来这副样子,时不时倒能说出点让人老脸一红的东西来——虽然他自己估计没那个意思——可惜这会儿的气氛实在不够缱绻,不然老鲤怎么也得回敬点俏皮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你要是能拿,早可以拿去,”老鲤哼哼两声,试图在对方肩膀上找个好地方搁自己的下巴,“还是说,您觉得受之有愧?”

“笑话。”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想也是。”

所以说啊,这种人最难应付。

油盐不进,一块难入味的砧板。

要不这荒唐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总该有点情色气息才对……但凡对方也有点儿不理智的意思,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脑筋,可哪个真有理智的会让这件事开始?

“题外话太多了,”老鲤叹了口长长的气,用自己的尾巴卷着对方的尾巴,磨蹭了两下,“说明白些吧,你打算……额,杵到什么时候?”

他没想出更合理的动词。

“看来你记性不好。”对方这样说着,抽送了几下,现在这个姿势比一开始进得更深,有一些无法抑制的喘息从老鲤的喉咙里跑出来,低哑,带着些水气。

记性不好?不,他什么时候说过?

“最开始的时候,”对方也把下巴搁在了他脖颈边上,把他的腰用力揽进怀里,像是真要合二为一似的,“我早就说过了。”

说过了?

老鲤在自己紊乱的呼吸和若有似无的快感中回忆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想起对方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档子事情要到几时结束。

归根结底,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在这种怪异的拥抱之前,应该还有个动作,然后在那个动作之前,他们讨论了一些奇怪的话题……嗯……

那些若有似无的快感似乎变得清晰起来了,体内的那东西也好像变得更有存在感,对方偏低的体温似乎已经被这个拥抱抬升到正常水平,不,可能还比正常水平更高。不知何时,温度和气氛都变得逐渐热烈起来,对方好像在原本过于温吞甚至于无趣的交合中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让他的意识缓慢地变得混沌。

对,这人确实是会学习的,不止下棋……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老鲤试图用被堆积的快感搞得不清不楚的脑子回忆起最开始的话题,却总是隔着一层迷雾,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喘息里掺入了一些嘶哑的叫声,尚还裹着明黄色手套的双手在对方的背上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那手套连同还在他身上的衣物一起,把二人之间的缝隙遮去了一些,看不清彼此的皮肤是如何贴近,又如何摩擦。

只是他隐约知道,二人之间恐怕不只有汗水,还有一些其他的液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痛觉刚刚转变成快感的时候,也可能是他真正决定放弃挣扎的那一刻,他的性器也已经勃起了,被彼此的小腹挤压、摩擦着,许是他太久没有解决过这方面的问题,一旦进入状态,就很难平息。

嗯,毕竟家里也有这么多人要照顾,没时间考虑这种问题也实属正常。

……等下,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家里……对,家里。

脖子上感觉到一股湿热,是对方在舔他的颈侧,暂且不去管自己那不受控制般冒出来的呻吟,老鲤恍惚着,在脑海的深处找到了答案。

对,对方最开始是想——

“你自己生。”

对,他好像是这么说的,老鲤迷迷糊糊地想。

太热了,烧得他神志不大清楚。

连现在这点清醒,也很快被情欲消解,再无法细想。

“正如我的妹妹所说,我学得确实很慢,”对方说,声音很低,在他脖颈旁边闷闷地响着,“但就目的而言,这样就够了。”

而后,伴随着身体内部被注入的热流,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转,眼前已不再是棋室青灰色的潦草天花板,而是事务所的吊灯。老鲤眨了眨眼,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看自己的衣服,连外套到里衣都完好无损,只是浑身上下出了层汗,黏在衣物里面,十分不爽利。

他看了眼时钟,寻思该先去洗个澡。

他打了个哈欠,走进卫生间,摁开灯,明明刚睡醒一觉,他脸上却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怎么想都是那个不速之客的问题。

好在,无论那人做了什么,回到现实时都只会变成一个噩梦。

他这么想着,解开了围巾,从上到下把扣子解开,时间这么晚,他那三个员工估计已经睡了,不用着急。

可正当他在这里慢悠悠地解扣子,面前的镜子里却突然传出了他自己的声音。

虽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语调却与他本人大有不同,光用听的也能知道那是“对方”在说话。

“您又有何贵干。”他头也没抬。

对方也没磨蹭,只留下了短短一句话。

“保重身体。”

这倒是让老鲤听得抬起了脸,搞不清对方卖的是哪葫芦药,说什么保重身体,这几天最折腾他的是谁?

……等下,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腹部下方好像有一个硬块。

老鲤捏了捏那块肚子上的软肉,往里边摁了摁,确认那个硬块并不是错觉。

果然人到中年就是会有各种奇怪的病吗,是积食?还是胀气?或者别的什么……他默默地盘点着各种消化问题,努力地无视另一方面的可能性。

但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装傻解决不了问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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