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曼有一對美麗的海藍色翅膀，平時用法術隱藏，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綻。

這對翅膀讓人感覺既溫柔又強大，當塔曼退下衣物展開羽翅的時候，利亞姆打從心底相信了黑聖母的存在！願犧牲一切實現塔曼的心願！並且不再害怕使用『神蹟』帶來的失敗，即使塔曼不願意教他黑聖母降臨的方法，利亞姆依然繼續自己的實驗。

終於有一天，利亞姆思考，如果他不能從獨立的個體分裂出一具新的『聖體』，那麼就讓個體懷胎受孕，利用『神蹟』強迫受孕的胎兒快速長大成可以自主行動的『聖體』。

很快的，利亞姆實驗幾次成功讓一隻還在母貓肚子裡的胎兒長大，當那隻貓咪因過度龐大衝破母貓肚皮時，利亞姆立刻在貓咪的腦中植入黑聖母的意識。

貓用利亞姆聽不懂的語言，不停發出嗚鳴。

利亞姆抱著剛誕生的成貓，尋找吉比亞拜託女孩幫他翻譯一下。

吉比亞眼神中充滿驚恐。

「那隻貓說他想死！不想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要你殺了他！」吉比亞說完就從利亞姆身邊逃開。

利亞姆呆愣留在原地，他不知道吉比亞說得是否為真，要是這隻貓能夠跟利亞姆溝通就好了。

難不成要把『神蹟』使用在人類身上嗎？

利亞姆想到不久之前吉比亞對他說過的話；塔曼曾讓黑聖母降臨在吉比亞身上，也就是說塔曼可以在不額外創造『聖體』的狀態下，把黑聖母的意識植入一般人的腦海中，並且不讓『聖體』精神崩潰，還能完整將黑聖母的意識從『聖體』抽離，過程中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利亞姆開始思考自己過去的失敗，也許『神蹟』根本不需要全新的『聖體』，他為了研究『聖體』花了過多時間和精力，畢竟他聽不懂動物的語言和龍語，就算『神蹟』成功了他也不會知道，但如果直接用在人身上，有沒有成功很快就能發現了！

那天傍晚，利亞姆把自己那份檸檬果凍推到吉比亞面前，說要請她吃，並且希望吉比亞再幫他一個忙。吉比亞想吃那份果凍，但她不太想跟利亞姆有所牽扯，她後悔要利亞姆當她的朋友，利亞姆眼中沒有塔曼以外的人，吉比亞覺得自己不受尊重，並且為利亞姆不肯放棄『神蹟』的執著感到害怕！

利亞姆看吉比亞猶豫遲疑，拿出珍藏的兩大片巧克力。

「巧克力山上沒有，村里的孩子絕對都沒有吃過。」利亞姆拆開巧克力的包裝，拗下一小塊，湊到吉比亞嘴邊。

女孩猶豫再三，但還是伸手接過含在嘴裡。

是她從未吃過的新奇美味！

「你要我幫你甚麼忙？」

「總之，我不會害妳，我想要妳現在喝下這個。」利亞姆拿出一小瓶酒紅色液體的玻璃罐子。

「這是藥水嗎？」吉比亞露出狐疑。

「是葡萄酒，只有一點點，不會怎樣，而且很好喝。」

「只要喝了這個就可以了？」

「對！我只要妳喝下這葡萄酒就可以，而且沒有全部喝完也沒關係。」

「你沒有要對我惡作劇？」

「我對神明發誓絕對沒有。」

吉比亞雖然還保持著懷疑，但依然打開了瓶蓋，把酒色液體吞入喉嚨。

利亞姆馬上抓住吉比亞的手腕念出咒語：「『孕育神祇的聖母，帶著妳偉大的恩惠，從這軀體顯靈』。」

吉比亞突然感覺頭腦腫脹疼痛！一個反胃的感覺由心而生！

然後，她的腦海裡出現許多孩子的臉孔，而她被釘在樹上，身軀腐爛發臭，四肢像是五馬分屍般的疼痛！

「不要！不要！不要！救救我！阿美士尼！」

塔曼和比約恩聽到聲音趕忙跑到這裡。

塔曼一下子便察覺發生了甚麼事！

「你是不是對她植入了黑聖母的意識！？」

「不是...我只是想要讓黑聖母降臨！」利亞姆想要靠近塔曼，卻被比約恩擋下推到角落。

「吉比亞！吉比亞！那些都是幻覺不是真的！快想起自己的事情！現在沒有人會傷害妳！」塔曼抱著吉比亞撫摸她的臉頰不停輸入法力，試圖讓夏卡的意識離開這副身體。

「救救我！阿美士尼！為什麼這麼多天了妳都沒來救我！好痛苦！好痛苦！」

「沒事的！吉比亞！沒有人要傷害妳！那些會傷害妳的孩子都被我殺死了！我已經毀滅了他們！」

「為什麼他們這麼恨我！我是他們的母親！為什麼他們要讓我這麼痛苦地去死！」

「那不是發生在妳身上的事！妳是吉比亞！」

「好痛苦！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些折磨！既然都讓我從這世界誕生，為什麼沒人愛我...為什麼讓我這麼可憐...」

「不是的，吉比亞...有人愛妳的！妳的朋友和家人都很珍惜妳！」

「好想死啊！阿美士尼！我好想結束這個痛苦！拜託妳...拜託妳...拜託妳讓我死...讓我死...死了我就不痛了...」

塔曼聽不下去，她施法讓吉比亞陷入沉睡。

「妳打算怎麼辦，塔曼？這女孩醒來後還會是原本的女孩嗎？」比約恩冷靜看著滿臉汗水的女人。

「吉比亞的意識已經被夏卡的痛苦吞噬了...沒有哪個孩子能夠承受夏卡經歷過的痛苦...」

「妳以前不也讓夏卡降臨在其他人身上過嗎？那時明明就輕鬆抽離了夏卡的意識。」比約恩思考可以讓吉比亞恢復意識的方法。

「那是因為我沒有把夏卡所有的記憶全部叫喚出來，尤其是她死去的那段記憶。」塔曼托住吉比亞的身軀，將女孩抱起：「這個孩子將不再是吉比亞，我明天會好好找她的父母談談。」

「塔曼...」利亞姆輕喚女人，但塔曼沒有瞧他一眼，他忍不住為自己辯白：「我想讓黑聖母降臨是為了幫助妳，不想讓妳再傷心難過！我相信黑聖母的『神蹟』能夠完成妳的心願！」

「現在的我沒辦法感謝你，利亞姆，因為你讓不該承受這些痛苦的人受到傷害。」

※

「我說服了吉比亞的父母，讓吉比亞以見習生的身份，待在我身邊生活學習。」

「他們怎麼答應下來了？」比約恩感到好奇。

「吉比亞的父母都在城裡工作，只有偶爾的假日才能回到山裡，吉比亞平時都是到鄰居的農場幫傭，我提議由我照顧吉比亞的生活起居，會教育她讀書寫字，生活開銷都由我來支付。」

「把妳當成免費的保母是吧！」比約恩凝視吉比亞：「那麼妳又該拿她怎麼辦？」

女孩站在窗邊望著庭院，目不轉睛看了一個早上。

「等待。」塔曼苦澀微笑：「現在的吉比亞要消化夏卡的記憶需要一段時間，但是...消化完以後吉比亞會不會選擇活下去又是一回事。」

「就算她要自盡妳會幫她嗎？」比約恩尖銳發出疑問。

塔曼沒有給予比約恩任何回應，她只能注視著女孩，回憶妻子。

她那被親生骨肉殺害的妻子。

※

自從吉比亞搬來教會，塔曼只要有空就待在吉比亞的房間，利亞姆很難與塔曼說上話。利亞姆沒機會道歉，也沒有勇氣探望吉比亞，他只能小心翼翼靠近塔曼，試圖告訴塔曼這個教會除了吉比亞還有他這個孩子，但是塔曼的目光不為他停留。塔曼專注於吉比亞的眼神，利亞姆還分辨不出來那到底是甚麼感情，但是那雙眼睛疲憊於等待，濃烈於期待，利亞姆過於年輕的生命還不曾有人這樣凝視他。

「如果塔曼擔心黑聖母的記憶傷害了吉比亞，為何不消除黑聖母的記憶？」

「塔曼一直以來希望黑聖母能夠降臨，黑聖母是造就她的一切。」

「但是吉比亞不是黑聖母，她只是有了黑聖母的記憶。」

「塔曼真正的想法我是不懂，但是以她的角度來想，吉比亞擁有她妻子的記憶，她又是那麼希望妻子能夠復活，她當然會特別關心吉比亞。」比約恩倚靠椅背，他那看似開朗朝氣的面龐結上了陰鬱的薄霜：「但不管為何，她都在收拾你傷害別人的爛攤子。」

「我沒有傷害人的打算啊！我只是希望塔曼能夠實現願望！而且你不是鼓勵塔曼讓我學會『神蹟』嗎？」

「是啊！但是你選擇利用吉比亞去實現你想接近塔曼的目的，你跨出了那條底線。」

「你這傢伙...我沒有這樣！」

「那你為什麼要把吉比亞扯進來？」

利亞姆沉默說不出話。

「我只是想讓塔曼高興，只有這麼做我才能回報塔曼收留我...」

比約恩輕笑，但不同於嘲諷，那是寬恕同理。

對於塔曼毫無自覺的依賴，對於實現目標的魯莽及野心，說明利亞姆的年少不成熟。他雖然寬恕了利亞姆的動機，但是少年為了實現願望不擇手段並因嫉妒而無悔過之意，容易走入偏道的極端。

「也許是個傻得可愛的理由，但是你有為吉比亞的痛苦反省道歉嗎？」

「你才沒資格教訓我！塔曼沒注意你，你就三更半夜不見人影！在教會困難的時候你去了哪裡？」

「三更半夜男人能去哪裡？當然是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

「別敷衍我！」

「你要是想去，等你大點再帶你去。」比約恩笑得曖昧，引來利亞姆的怒視。

利亞姆不信任比約恩，他直覺比約恩有事隱瞞，但他知道比約恩不會正面回應他，便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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