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她慢慢走到了希里乌斯身边，而希里乌斯又一掌把她推开，她依旧戒备着。

“别和我套近乎！”

“哦……”她连连退了几步，“那么我就在这里说。”

“学习十一阶术式，你需要选择。”

“选择什么？”

“你之前所学习的十阶术式，每一阶都有许多不同的法术。但是十一阶与十二阶……这些术式的影响力过于强大，乃至于即使是学习了那些术式的人，都会有难以想象的负担，十一阶与十二阶的法术，你都只可以学习一件，而学习了之后，你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改变。”她颇神秘地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学了更多会疯掉么？”

“是更惨烈的下场。”她严肃地说。

希里乌斯本想要追问，但是很快又打消了想法，“都有什么法术我可以学？”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了。”她抬起右手，向着无边的白色，“你看！”

自她一手挥下，在她手指着的地方延申出来无尽的书架的走廊，在那条道路上，作为墙壁的书架有数十米高而看不到顶，直直往前，消失在白色中，每一层的书籍琳琅满目。单调而壮观。

“这都是我可以学的？”希里乌斯问。

“不——精灵可以学的只有……这些。”她再一挥手，高高的书架被削去了九成，希里乌斯伸手都可以碰到最高处了。

“这可真多。”希里乌斯感叹道，至少这些书架是看不见尽头的。

“咳嗯——”她咳嗽了一下，“你们这个种族的‘精灵’可以学习的只有……这些。”

她再一挥手，目力能及的长长的书架顷刻间全部消失，她再一挥手，有书架自远处高速向希里乌斯这里靠拢，伴随着沉闷的拼合声，原本无尽的书架只剩下二十个座。

“这也够我选上好久的了。”

“还需要一次筛选。”她说。“让我碰碰你……”

“嘿你这……”

不等希里乌斯说完，那人一瞬间变了脸色，只希里乌斯一个眨眼，另一个希里乌斯已经闪现到了她面前，“赝品”的手整个插入了希里乌斯的胸膛。

“真麻烦，给你点面子就蹬鼻子上脸——”，赝品冷冷的说，留下希里乌斯满脸的惊愕。

她看向自己的胸膛，那只手已经全部伸入进去却没有流出血来，但是希里乌斯依旧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掏心掏肺的痛，那只手或许极度冰冷，冰冷到希里乌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真奇怪……这身体和你好像不配套呢。”那人有些疑惑，“而且时间硬度也太高了，杂质也太多了……”

“呃……”希里乌斯面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要拔出来。

“别急，我再找找……”赝品的手继续掏弄着，“哦！潜质可真不错。”她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就这样吧。”她罢休，另一只手推开希里乌斯，被推倒在地。赝品拔出了手，于空中挥洒着湛蓝色的液滴。

“啊——”希里乌斯捂着胸口不断惨叫着。

“真是没大没小。”那人不屑地嘲笑道，“你这低等生命，也敢在主神的附庸前撒野！”

赝品举起了右手，舔舐着剩下的蓝色液滴，“若不是大人的任务，我的真面目的一瞥便能让你灰飞烟灭。”

“你……”希里乌斯忍痛往前爬行，却被对方一脚踩住了脑袋。

“你还没有资格‘指代我’。”那人弯下腰来，看着脚下的希里乌斯，又立了身，一挥右手，飞来几本大书，摔在地上，“以你的能力，只能学这几个。”

她送了脚，又一记踢在希里乌斯的胸膛，她滚出老远，希里乌斯依旧狼狈地惨叫。

“来选吧——《合唱曲》《吞蛇》《天真的印记》……”她一个一个读着书名。

希里乌斯听着，忽地想起了什么，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慢慢撑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阿兹赫敏的临终嘱托，希里乌斯不知为何地想要去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目前自己也不知道选什么是好，阿兹赫敏便是她唯一的指引了。

希里乌斯抬头要看那赝品，那赝品却只使了一个眼力，希里乌斯的头便被不知名的力量扭到一边了。

传来了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希里乌斯的脑袋被拧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又自行掰了回来，看着对方，“我要《黑暗禁咒》。”

那赝品歪嘴一笑，“没有那种东西。”

“肯定有——”希里乌斯用大拇指指着对方表示挑衅，而那只手也在赝品的注视下瞬间爆裂开来，一时间血肉模糊。

“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空间’，你在这里的伤同样会传达到现实。”

希里乌斯本还有一丝犹疑，但在对方的阻挠下，她的意志额外坚定了。

“《黑暗……禁咒》。”

又一声霹雳，希里乌斯的左腿崩裂开来，她沉重地摔在了地上，如一条将死的蛇。

“你就那么坚持？”

希里乌斯只一手地缓慢爬行，纯白的房间被她的血染了色。

“我——坚持！”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希里乌斯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下一击，会是脑袋——你若是在这里死了，没人会带你回来。”

阿兹赫敏的遗言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信标了，她没有选择。

“《黑暗——”

不等希里乌斯说完，她已经在一声爆裂之中变成了一具残骸。

“喂，醒醒！”希里乌斯正呆呆地望着前方出生，另一个希里乌斯正拍打着她的脸颊。

“啊——我……”希里乌斯看着周围，依旧是白色的地狱，眼前的是那赝品，“我没有死——”

赝品一手提着三本大书，塞进希里乌斯怀里，“你的《黑暗禁咒》。”

希里乌斯摇了摇头，“那是……幻觉？”

“一个小测验。”她笑了，“《黑暗禁咒》是极可怖的术式，你的命运至此往后便会极端坎坷，你的人生将会发生许多出乎意料之事，这是学习《黑暗禁咒》的代价。”

“出乎意料之事？”她有些疑惑，但是转念一想，“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够让我出乎意料的了。”

那人又笑了，“我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指点执意要学《黑暗禁咒》，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学《黑暗禁咒》吗？”

希里乌斯哑口无言，只是看着对方与怀里的书的封皮。

“你会遭遇比死亡更加悲惨的命运，你爱的人会离去，爱你的人会背叛，你的同胞会死，还会死很多，而你绝不会寿终正寝。”她严肃地说。

希里乌斯沉思片刻，想了想，“没有办法避免么？”

“世界上有太多不可避免，难以预料的事情……”那人说，“计划会改变，而它们总会来，关键在于，你能否力挽狂澜。”

“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走地远了一些，背对着希里乌斯，“《黑暗禁咒》，是强大到可以扭转一切的力量。”

听了这话，希里乌斯顿时有了领悟，她倒吸了一口气，“一切——都会由我自己掌握！”

“你的回答呢？”

扭转一切——多么诱人的字眼。

她攥紧了拳头，为此由衷地感到欣喜，“我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喝——”

希里乌斯猛地睁开了眼，她的大脑传来一声巨响，她死了劲地拍了一记桌子，桌子应声破碎摔在地上，伴随的还有踩水声。

破碎、漆黑、猩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道，这里不是无垠的白色，而是三面的书架，只是那三面墙壁都被毁坏地不成样子，更多的书被肆意地胡乱堆砌在一旁。

那些不是水，是血——那些血大多已经凝固而黏稠，而在希里乌斯脚下的还有几滩残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却又觉得疙瘩而粘稠。

“我……应该离开……”希里乌斯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都完成了……”希里乌斯扶着墙壁慢慢向门走去，“有点断片——记忆啊……”

她扶着脑袋，勉强旋开了把手，外面的空气对她来说是一种刺激，她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些部分已经感觉不到了。

突然打开的门吓到了路过的一只精灵，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么一个怪人走了出来。

“你——”希里乌斯指着她，“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啊——”那精灵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如见了杀人现场，“来人啊——”

而那刺耳的尖叫则是让希里乌斯陷入昏迷的最后一根稻草。

“吵死了……”

“这谁啊？”一个精灵提着包走过，颇有下班回家的姿态，她看向还在前台的管理员与更加在里面的一团焦黑，“唔——这味道可真难闻！”

“好像是两天前去做晋升的。”另一个回答，“早上突然出来了，然后就昏迷到现在了。”

“那全是她的血吧，怎么不送医院……哦，精灵城没有医院。”她傻笑道，“欸，这家伙是那个希里乌斯吧？”

“好像是欸……”那人后知后觉，转过椅子，“她不是明天还要比赛么？”

听到“比赛”两字，希里乌斯暴起。

“卧槽！”两人异口同声骂道，“吓死个人！”

希里乌斯揉了揉脑袋，看着图书管理员——这里是图书馆，已经没有几盏亮着的灯了。

那两人只看着希里乌斯，如观察着动物园的新奇生物。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从一个躺椅要扶起，险些摔下来。

“小心点呐……”管理员担心道。“你进去两天了……”

“两天……”她掰了掰手指，“明天就是大赛了？”

对方只点头，希里乌斯翻过前台，猛地往出口跑去，跑到一半又回来了。

她气喘吁吁，来到前台，看着那两人，指着自己的脑袋，“记忆……”

“什么？”图书管理员不明白。

“我不记得了……”

管理员看向另一个，两人皱了皱眉头，“你在演电视剧吗？”

“不！”希里乌斯摇了摇头，她重新组织了语言，“为什么我没有进入隔离室这期间的记忆。”

“你失忆了？”

希里乌斯直点头。

管理员低头想了想，“哦，肯定是因为……”

“喂！”另一个管理员喊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管理员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了。

两人只不再看着希里乌斯，眼神中饱含歉意。

“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啊！”希里乌斯追问，“别吊我胃口！”

“对不起……”那管理员小声说，“根据协议……我不能回答。”

“你记得那里发生了什么，对吗？”她有些愤怒。

“我……”那管理员不知如何回答了。

另一个管理员抢到她身前，“我要叫警备了！”她眼神坚决，把管理员拦到身后。

希里乌斯很快便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她连连退了几步，“抱歉……”

她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她回到家照了镜子，她才发现自己浑身污渍——这些都是血肉。

她不清楚这些血肉是哪里来的，但是她还是立刻洗澡了。

毫无记忆——这绝对是个问题，她不清楚自己学了什么术式，更不用说到底有没有学成了。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明天需要去应战。

“这该死的长发——真想剪掉！”

天山的房间，深夜依旧亮着灯。

传来了敲门声，会是谁呢？

“请进吧。”她说，“门开着。”

伴随着解锁声进来的，是一个白发的精灵。天山立刻精神了许多。

“妈妈——”她从座位上起来要过去，对方一个手势示意她坐回。

“还顺利吗？”妮娅问。

天山只点头，此时的寂静甚至有些奇怪了。

沉思片刻，妮娅开口了，“希里乌斯，她学完最后两阶了。”

“我的技艺——妈妈赐予我的这副身体，妮娅绝不可能输！”她自豪地挺着胸膛。

妮娅笑了，又是一阵沉默，她坐到天山身边，“脑袋靠过来。”

天山照做，两人额头碰在了一起，“妈妈……”她有些不解。

“别说话……”她相当享受这份时光，“孩子……以后你就别叫我‘妈妈’了，好吗？”

天山想要抬头反驳，却又被妮娅拉了回来。

“为什么……”

“孩子——”她闭着眼，“我让你成为精灵活到现在，便是我对你莫大的罪恶……”

“不……”她连连摇头，想要抢开，妮娅只一个相拥，她臣服了。

“你本要往生，得救赎——我擅自阻止了，让你为精灵活到现在。自那时起，我便发誓，要奉献一切来赎罪——

让低神性生物转化为精灵便需要转嫁‘神性’，而让你活下来的唯一方法，便是将我的神龛放入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里，有你的神龛！？”她惊讶无边，“但是那样的话，妈妈就会——”

“我是神性容器，曾经同时有六件神龛——只要还有一个神龛，我便能活下去。”她说着，两个额头靠的更紧了，“孩子……”

“不——妮娅要好好活下去——”

“我身上还有两件，现在我把最后一件托付给你，这样我便献出了我一切可以献出的了。

你我今后便再无任何瓜葛，今后的路要你自己开辟了。”

“不！妮娅永远都是我的……唔——”

要反抗的她被妮娅热情地吻了上来，这是让她几乎要融化的温暖，两人的体液交融，天山一下便脱了力任她摆布了。

“[[rb:神龛·转移 > Shrine · Trans]]。”

在那魔力的压制下，天山流泪了，她就这么昏了过去，睡倒在床上。

妮娅起身，从她的房间走出，在这夜灯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黑色小瓶。

那是透明而无口的一体瓶，内含着奇异的流体——黑与白交织缠绕，反重力地流动着，而其余大多是透明的，那液体不会变的浑浊，三个部分浑然一体，就好像是某种活物。

“让我们了结吧；

阿兹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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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这一章能写完的，结果发现写不完。

下一章，大概就会是最后一章了。

所有的谜底都会揭晓，一切都会被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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