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青春啊，如果把他們都吃掉，我會不會長生不老啊～～」看著校園裡來來往往的學生，男人不由自主發出感嘆。

「老闆請你不要在這裡說這種話……」張世豐懇切地阻止男人，這種話被學生聽到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IF娛樂的老闆、ALLUMER經紀人張世豐、菜鳥經紀人程亦翰，他們三人來到全國著名的藝術高中裡，張世豐事先請老闆不要打扮得太華麗，他便穿了黑色的長版風衣，頭髮也染成黑色，但依然引來不少側目。

老闆轉而靠在程亦翰肩上，抱住對方脖子，撒嬌般嚷嚷：「那我把亦翰吃掉好了，亦翰也是年輕的身體呢～～」

程亦翰沒有掙脫，在他身上目前為止發生的事都莫名其妙，因為有個我行我素的老闆¬——今天也莫名奇妙被叫來看表演。

「老闆，不要對亦翰那樣啦……」身為前輩，張世豐盡力保護新進員工，免於自家老闆的騷擾。

「世豐的肉太老了，我吃不下去啦～～」

「戲劇科公演可以入場囉！」他們後方的表演廳走出工作人員喊道。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老闆一行人進入到表演廳內，就想普通的觀眾一樣，老闆選了扇形舞台靠前的位置，把入場時櫃檯發的手冊遞給程亦翰，裡頭有一些劇照、劇情概要、籌備人員名單。

翻著冊子，老闆和程亦翰閒聊著：「這是戲劇科的舞台劇，大概是在說，人們到到山裡健行運動，或者老人不小心走失，總之他們都在山中森林裡迷路了，出動了警察搜索還是找不到，你猜猜看他們會遇到什麼？」

「……鬼？」程亦翰想到網路上在山林遇到魔神仔的故事。

「你想得好可怕，我都起雞皮疙瘩了！」老闆誇張地搓著雙臂。

座位差不多被填滿，燈光三明三暗，預告表演即將開始。

全暗的表演廳，只有舞台是亮的。

帶走人們的不是程亦翰猜測的鬼，而是山神的小孩，他好奇自己長大會是什麼樣子，於是把在森林裡遇到的大人全都抓起來，好好觀察何謂「大人」。

整齣整體戲劇由年幼的山神小孩提出問答，時不時使用「讀心術」，揭開這些大人背後的故事，山神小孩與成年人間趣味又真實的衝突，意見不合乃至一觸即發，最後彼此坐下來交換想法，是一齣有哭有笑、寓教於樂的舞台劇表演。

故事結尾是「送那些被「抓走」的大人們回家」的快樂大結局。

看著遠去的大人們，山神小孩說完最後一句獨白，聚光燈還尚未暗下觀眾席爆出如雷掌聲，表演正式結束，所有演員們一一上台鞠躬謝幕。

此時老闆湊到程亦翰旁邊問：「亦翰你喜歡哪一個？」

「蛤？」

「演員吶，不然今天找你來幹嘛？」

「你要直接簽進來公司嗎？」程亦翰推想，眼前做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老闆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嗯……我考慮考慮。」

程亦翰不懂舞台劇，他不知道怎麼樣的搭景、打燈是專業上的好看，但整場表演他都專注在舞台上。

「我不懂演戲。」程亦翰覺得一切都很好，好到無法給予評斷。

「嗯……我是蠻喜歡演老師的那一個。」

伴隨演員們的道別，巨大的布幕落下，整個表演廳恢復照明，方便觀眾們安全離場。

老闆撐起身體對兩人說：「走吧。」

老闆領著他們到穿越樓梯、進入一般人絕對進不來的舞台後台，好像每個人都認識老闆似的，一路上的招呼從未停過。

「哇，老闆好久不見餒，今天是黑髮呢～～」一位上了年紀，身為演藝老師的女人寒暄著。

「老師這次演出也很精彩，最後團聚那邊我真的哭出來了……」老闆抬手蓋住眼睛。

「哎呀，你浮誇了！」此舉動很深得女人的心，讓她害羞地扇扇手。

老闆勾起笑容，顯現今日的真正目的，「老師請問江仁歲在哪裡？」

「仁歲啊，直走左轉第二間1105。」

與演藝老師的聊天結束，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在下個轉角推開1105的門。

咖啡色的樹皮紋路畫滿皮膚，眼睛周圍還用綠色勾勒葉片的形狀，全臉只剩下突兀白色的眼珠，那個人正看著闖入的陌生人。

老闆一點都不驚訝，「仁歲還沒卸妝啊？」

「正要。」說完，他略過他們走出1105。

「亦翰，剛剛那個就是你的藝人喔！」老闆拍著手對程亦翰介紹。

「什麼？」程亦翰甚至不記得剛剛那個人有出現在舞台上。

張世豐在一旁盡責地補充，「他是演樹的那個啊。為了讓人迷路，會移動的那個樹啊。」

舞台劇裡的確有此場景，幾個「樹人」隨著音樂改變位子與樹枝外貌，讓旅人們在森林裡原地打轉。

「樹人」的表演充滿趣味與刺激，但和主角群「山神小孩」、「大人們」相比，觀眾更容易對後者印象深刻。

IF娛樂的老闆不選其他主角演員，而是選擇作為配角的他。

「他成年了嗎？」程亦翰還記得這裡的人都還只是高中生。

「還沒。十七而已。都還沒畢業呢，我可沒有違法，簽約時他的家人都在場，我可是守法的好老闆，載耀當初簽約也只有十五歲呢，世豐很擅長帶小朋友，所以才讓世豐帶你，我很聰明吧～～」

老闆驕傲的樣子，程亦翰不知道這麼年輕的演員在演藝圈是不是常態。

他們口中的江仁歲再度回到1105，剛才濃烈彩妝都卸除，戲服也換成便服短袖。

他五官分明，黑髮濃眉，寬闊的肩膀不像有未成年的稚嫩感。

有了上次找不到烏載耀的經驗，程亦翰不能再以髮色記人，他找了江仁歲臉上銳利的眉毛作為記憶點。

「仁歲，你行李準備好了嗎？」老闆詢問他，好像一切都早已談妥。

「好了。」

江仁歲提起椅子上圓筒形行李袋，一下子就看見程亦翰，「你就是我的經紀人嗎？」

「對，我叫程亦翰。」

「給你。」

沒錯，經紀人幫藝人拿行李是天經地義，程亦翰接過，瞬間被行李的重量往下拉。

「小心點，裡面有啞鈴，不要弄壞了，」江仁歲冷冷地說，「還有瑜伽墊，拿著。」

江仁歲顯然把程亦翰當成行李小弟，「亦翰我來幫你～～」張世豐率先接過一大捲墊子，試圖用尷尬的笑容幫忙穩住這粗魯的新人。

接到江仁歲與行李，四人乘著張世豐的車到一棟公司附近的三層老公寓。

「我就不上去了，你有帶鑰匙吧？」老闆慵懶地說，對他而言今天的目標已經達成。

在公寓二樓有兩戶，其中一戶是老闆的，將提供江仁歲作為員工宿舍，因為江仁歲獨自離家又還未成年，作為經紀人的程亦翰也要一起住在那裡，成為另類監護人。

三天前程亦翰已經搬進去了。

「亦翰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你要加油喔！」送行的張世豐替他刷開大門，整串鑰匙交給對方，帶著擔憂說道。

「好。你們回去路上小心。」

道別後，程亦翰轉身跟上早已上樓的江仁歲。

樓梯盡頭，江仁歲站在緊閉的鋁門前，不耐煩地俯視亦翰：「你走快點，鑰匙在你那裡。」

程亦翰大概猜到為什麼世豐要這麼說了，他加快腳步跟上，依言用鑰匙開鎖。

終於可以入門之際，程亦翰卻鬆開手，同時江仁歲的行李、瑜珈墊重重地落到地上。

「嫌我慢就自己拿。」

程亦翰抬高下巴，對待這種人，也不用太有禮貌。

他早就想這麼做了，沒有把行李丟在樓梯口，還替江仁歲拿上來已經盡了身為經紀人的最大責任，也已經盡了。

程亦翰逕自拉開門，回頭不忘勾起笑容叮囑他：「進來記得鎖門啊。」

語畢，鋁門應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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