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冕世界一片繁荣，可天市洲又一次爆发了战争——这一次的导火索是辛弥芬盆地。

谷地海弗人本来就和辛弥人不对付，加上图卡伦人的拱火，攻势根本不留情面。但辛弥人也没那么快输，至少还可以通过收税和大量征兵处于短期优势，只不过相比正面的压力，帝国内部的那些敌人…

“早上好，大人。”见索天卫从卧室走出，一个身穿中央军制服的珐族少女连忙凑近，向她汇报着。“昨晚辛弥帝国代表向我国商船求助。”

这位是天卫的勤务兵，出生在冕历零一年枯月，今年刚满十七岁，是第一批接受了完整疫苗接种、卫生意识灌输、冕文教育和义务役训练的北冕国公民。她们一毕业就是抢手货，无论军队还是工厂、公司，都以能得到一个“北冕化成品”为荣。抛开政治意义不谈，这可是能读能写、精通算术的高档人才，有什么不能做的。

“先去吃早饭，边走边说。”天卫打着哈欠，示意对方跟随。两人走进一条连接着住所和公共餐厅的透明走廊，廊外是郁郁葱葱的山坡，向南望去，山坡减缓处是阳光明媚的海岸，散布着几座小镇和成片的农田。

北冕国的基础建设放松后，魔族们就开始给自己打造小环境了。义所糸星虽然大气与地球相似，但气压偏低，而且一出生就待在随意调节温湿度的生活舱里的归化王族连稍大的雨雪和强烈阳光都忍受不了。

以索天卫为例，她和另外十几个魔族选择了在北天纪岭朝向北户海的山坡上建造一群封闭式豪宅，从各自的别墅到共用的观景楼、娱乐设施、车库、武器库、温室花园以及代步飞行器，连带着负责维护这些的上百名冕兵亲卫形成了一个有限现代化的社区。

这样的社区在全北冕国有六十多座，光是北天纪岭就有十二处，带有一致森严的防护和各自奇异的外形，由于众所周知的用途而被称为“魔族城堡”。亲卫们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再回到外界也会有些不适应，而这个现象又被闲人加工成了“接触魔鬼法术和习性的危害”。

“辛弥帝国东部领土发生政变，反对派领导的军队正在朝西前进，预计本周会控制首都。”那名勤务兵接着解释道。“皇室和政府人员已经撤到西南部出海口，但本应去救驾的欧里戎船队…”

“所以他们向‘魔鬼’求助？如果罗露不能满足卫兰妮，怎么会有信心满足我们？”

罗露是辛弥帝国中部辛弥芬盆地的使女，全名辛弥芬-萨伊乌-罗露(Synmifen-Sayiv-Luolu)，中间名来自辛弥帝国目测快要结束的萨伊乌王朝。

“那个…卫兰妮伯爵也发来了求助，希望我们帮忙接回从海弗联盟手中解救她的军队，她愿意为此支付费用。”

“海弗联盟不是她搞的吗？怎么决裂了？”

“大人，海弗联盟和欧里戎帝国在两年前就关系不佳，只是最近突然恶化。”勤务兵说着翻起怀中的文件夹。“具体原因是…”

“原因是？”

“…”勤务兵看了看她，又盯着文件夹。

“原因是什么？”天卫手中涂黄油的餐刀停住。“和摄政皇帝有关系吗？”

褐发少女怯畏地点了点头。索天卫拿过文件夹，上面是关于北冕历零六到十二年海弗联盟动向的简报，她没有急着看内容，只是扫了眼这段时间海弗诸国版图的变化就明白了。

欧里戎帝国能落入今天的境地，还要仰仗特遣队的大能。十二冕年前，星云下令在海弗钻出二十四口钢壳水井为沙漠海弗人供水，当地人口甚至因此有小幅度的增加。这些水井无一例外坐落在沙漠南部的八个小部落内，而体量更大，对淡水需求同样旺盛，但缺乏稳定水源的部落也不少，此后海弗各国对这些井的争夺就没有停止过。

胜利不久的欧里戎人整合新领土，伺机扩大势力范围，其派出的将领引导当地人建立了海弗联盟，同时借助混乱一步步兼并整个沙漠。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海弗联盟甚至同意欧里戎人派遣部队“看守水井，确保有限水源合理利用”，顺便造一支船队，准备向西进攻和沙漠海弗人有仇的谷地海弗人，明摆着是形成了正式军事联盟。

但就在这时，十多年来孜孜不倦滋润海弗人的魔井枯竭了…

其实这些井很早就有水量减少的兆头，但海弗人的对应方案是每次多打几回水，大不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月七十天地不停打水，井里的水就像部落之间的仗，只要想打总是会有的。联盟里有前瞻性的领导者提出迁往欧里戎，但欧里戎方面不同意，于是联盟关系开始产生裂痕，不过眼下至少还能活，于是双方继续得过且过了两年。

而最近这段时间，水又变得更少了！倒不是一滴都捞不上来，但那点涓涓细流也离枯竭不远了。

分不到水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原有的那几条小河取水，几十万人乌泱乌泱地奔向海弗三河流域，把河边的那些不怎么缺水的部落也给搅得没水喝了，于是整个联盟又一起北上找欧里戎人要水。

卫兰妮伯爵懵了，你们有没有水关我什么事啊，谁给你们打的井去找谁，海弗跟欧里戎是军事联盟又不是经济联盟。

海弗人说使女大人啊，坦茹塔萨被魔鬼刺死了，我们现在只能指望你了，您就把国境放开，让我们住一阵子再想办法吧。

卫兰妮知道这么一大帮人要是进来了，那就走不了了，国内的贵族们肯定来找她麻烦。本来是想占海弗人军队命贱活狠的便宜，结果还落了个累赘，当即表示不行，顶多支援你们去奥卡索或者苏托尔争一争水源。

真要这么干也不是不行，但哪有当场喝欧里戎的水容易，于是以反叛威胁欧里戎帝国，沿海的联盟军也把驻扎当地的欧里戎军和舰队扣住了。

卫兰妮前几天才答应派人去救罗露小姐，可临时又出了这个情况，欧里戎人在中央山脉以南除了沙漠海弗人就全是仇家，不趁形势给她一刀就烧高香了，哪还能帮她救人。如果另派一支军队南下，也要先平叛再出发，到时候罗露和辛弥皇帝多半已经凉了，从西边干扰图卡伦人的筹码也就少一个了。

卫兰妮正发愁着，突然想起九年前年把敖海老大哥图卡伦帝国打到妥协的那群魔鬼，当时还给了她一台用于通讯的道具。于是在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后，卫兰妮联络了北冕国。

第二天早上，病急乱投医的辛弥皇族也找了一艘靠港的魔族商船。虽然西天市洲没有冕军作战过，但辛弥这种靠近天纪洲，情报能力尚可的国家还是知道北冕国这个怪物的，信仰问题管不了了，先活命再说。

“也就是说，卫兰妮请我们救她的舰队，实际上是为了救辛弥皇室？这好办啊，告诉卫兰妮，不用那么麻烦，罗露她们我罩了。”索天卫继续在面包片上摊开黄油。“通知运河舰队去接人，送到卫所安顿一下…还有，取两副传译器来，我得看看还能不能用。”

两天后，天市洲西部，北冕国运河卫海军招待所内。

“辛弥帝国使女辛弥芬-萨伊乌-罗露，会见大人。”少女站在会客厅里，面带难色地微微提起裙摆，向天卫弯腰行礼。罗露的头发是暗金色，眼睛是略微发红的褐色，这也是辛弥人及其皇族常见的特征。

使女和皇室刚到的时候风尘仆仆，像逃难的贫民一样，也不知是本就不怎么洗澡还是只是之前来不及，运河卫专门准备了房间供他们休息，然后按照北冕摄政皇帝的大纲请他们去参观冕军训练。此外将要代表辛弥帝国接触北冕国高阶人员的罗露，也被仔细清理修整了一番，换了套全新的衣服。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罗露的动作那么小心翼翼。士兵们换下罗露那身饱经沧桑的长裙后，毫无风俗差距意识地给她穿了件只到膝盖的轻便短裙，裙角和靴子之间明显地裸露着腿部，只有一层薄薄的黑色裤袜作为安慰。尽管提裙子一直是最正常的礼仪，但现在只揪起一小点都让罗露颇为难堪。

运河卫的驻军是最新几代珐族人，在自儿时起的十多年塑造下，审美已经明显魔族化。虽然现在愿意穿魔界短裙的群体还局限在经过了全套国家教育，受浓厚魔族文化熏陶的大城市居民和冕军军队内，但北冕国一般地区的居民也有减短一截裙子的勇气了——而且如参议会的预测一样，她们试图用长筒靴包覆小腿来缓解心中的不安。再加上橡胶等魔界材料的使用以及魔族对特定类型成品服装的价格操纵，堪称北冕国审美界的文艺复兴。

“都免礼。说吧，辛弥怎么办？”天卫示意众人归坐，然后打开厅中的投影。“根据昨天的情报，叛军已经和谷地海弗人议和，同时成立辛弥共和国，作战目标转向占领辛弥全国领土。

还有就是…他们开了一场缺席审判，你和全部皇室被判为叛国罪，是绞刑。喏，已经开始执行了，有你们认识的吗？”天卫指着屏幕上无人机航拍的辛弥首都照片，皇宫广场上人山人海，中间立着一排绞刑架，架子上是几个模糊的人影。

“杀皇室就罢了，还想杀你…辛弥人对你印象很差吗？”

“这…”罗露看着照片呆住了，想到那些没逃走的皇族，她可是和他们很熟的。几百年来罗露认识的人不少，但永远是当世的那一批情感最深。

辛弥人对罗露的看法很难说差不差，但帮助原有统治者的人物在革命中总会成为靶子，尤其是农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但还雷打不动地享受着税金供养的国土象征型地脉使女这么大的靶子。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天卫转而向对面戴着皇冠，一脸凝重的白发老头子问道。

“没有…欧里戎人只是让我们去港口等军舰。”

“看来还得问问卫兰妮，嗯？”天卫看了看身后，想要吩咐勤务兵接通线路，却发现人不见了，不远处另一名士兵连忙跑出大厅找人。尴尬之中索天卫端起桌上的果盘递给罗露。“吃个水果吗？都是北冕国特产，走了就见不到了。”

罗露看着盘子没反应过来，只是想着我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问我吃不吃水果。

“这个叫‘香蕉’，从树上结果，产于全年炎热的地方，形状和辛弥帝国有点像…”天卫说着，居然真的举起一根香蕉和屏幕上的地图对比。

“索大人，本部转接的消息，欧里戎方面要求与辛弥皇帝通话。”勤务兵和那个士兵从门外跑进来。

“哟，可太巧了。”天卫扔下香蕉，掏出随身终端打开，卫兰妮伯爵焦急的声音即刻蹦了出来。

“…就不该相信那帮魔鬼！我在海弗的卧底已经查到，那些害人的水井也是他们挖的！魔鬼，纯粹的魔鬼！从来是想着收割所有人的灵魂！”

“小姐，我们能听到。”

“是谁？啊，接通了！…我，我是在说图卡伦人，诺缪罗布这婊子欺人太甚…”

“好，我明白了。我是北冕国王族总委员塔提-塔伊瓦丝-瓦忒嘉-维西妮蒂宁，负责辛弥帝国内乱一事，你可以叫我索天卫。辛弥皇帝和使女都在我旁边，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活得好好的…”天卫看着沙发对面见鬼了一样的辛弥皇帝本人。“可能比以前还要好一点？”

“卫兰妮，是你吗？”罗露对着终端问道。她倒是没提为什么小盒子里有人之类的问题，卫兰妮曾经和她讲过魔族的通讯道具，只是没见到实物罢了。

“罗露！你们在哪？”

“这是北冕国在辛弥西北侧的领地，运河卫。你们要先聊个天吗？还是谈一下舰队的事情？”

“罗露已经在你们那了，舰队就无所谓了。”卫兰妮话中带着掩盖不住的失落，舰队不急用可以通过出兵平叛解决，但罗露却到不了自己手里了。

“那辛弥皇室要怎么处理？招兵打回去还是一直在国外避难？”

“我当然是希望他们回去了，但是整个敖加兰海剑拔弩张，谁都抽不出多余兵力干这个。”

“那就是国外避难了。我们北冕国对敖加兰海的事情不感兴趣，需要我把她送去欧里德城吗？”

“不行！她不能过来！”开什么玩笑，现在图卡伦人已经知道是魔族救走罗露了，如果卫兰妮接收就是和与魔鬼结盟划等号，不但图卡伦人会直接开战，自己的盟国也会全体反水的。

“那我只能把她和这些人再放回去了，我想民主共和也许是大势所趋，魔界有很多这种事情，北冕人跟辛弥共和派会聊得来的。”

“什么？”卫兰妮和辛弥皇帝震惊了。

“不，我不去！”

“罗露小姐，我没猜错的话，您已经芳龄三百五十九了吧？”天卫摆弄着屏幕遥控器，漫不经心地问道。她现在的风格和星云有些相近了，正所谓相识时厌恶上司，共事时惧怕上司，继任时成为上司。

“我还不想死…呜呜…我不要被绞死…”罗露居然真的哭了。使女和普通长生种的区别就在这，无论历史多久，记忆多长，她们的人格和心态始终会保持在少女状态。

“你不想感受时代的浪潮，亲眼看到祖国的伟大变革么？”

“阁下，如果是军事行动的花销问题，我国可以保证在事后全部偿还！”辛弥皇帝也慌了，这北冕国的王族怎么还有共和主义者？

“索…天…卫，你要做什么？！”卫兰妮困难地喊着天卫的名字。如果她能够看到现场，或者罗露抬头看一眼屏幕，就会知道事情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我要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进行止损，挽救剩下的辛弥帝国统治秩序。”天卫指了指投影屏上的卫星地图，示意罗露和辛弥皇帝去看。“所以我要问你，罗露，在辛弥人三百多年的历史中，哪些地方最不容易被攻陷，同时对萨伊乌王朝支持最大？如果你们从此远遁海外，又该怎么密切观察祖国的变革呢？”

“…”

终端和会客厅同时陷入沉默。

“是的，军事行动——但是只有你们，北冕国不会在这里浪费自己的士兵。我可以把你们送到指定的地点，贷给你们一批非军事物资，但这之后我们就不管了。”

“委员阁下，只有我们自己的话，恐怕难以在辛弥重新立足啊！”辛弥皇帝着急地劝道。“虽然在当地会有人响应，但缺少武器和训练还是维持不了几天，请阁下至少给一些人手协助吧…”

老家伙已经体验了驱逐舰，也去看了冕军训练，这一辈子快七十年受到的冲击都没昨天大。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端着条铁管子，往里面塞黄铜粒然后射出去，就能把三百多步外当标靶的骑兵胸甲从正中间打穿。巴掌尺寸的小锤子，扔出去还会爆炸，里面飞出几百个细铁珠能把石砖凿透。

胸甲哪来的？当然是北冕国建国时，从那二十多个前国家收缴来的。大的小的，薄的厚的，嵌花的铆合的，贴铜的刷漆的，堆在一起那叫一个壮观。胸甲打完了也不怕，还有头盔和护腿呢，打完了就往运河卫国界隔离带的边上一铺，威慑效果拉满。

“先生，这大厅里现在有十个冕军士兵，你问一下她们，有几个愿意帮你的辛弥帝国打叛军？我们北冕国的军队在境外作战，一律遵循自愿原则，你不能逼她们，我也不能。”天卫看了看大厅周围冷眼旁观的勤务兵和警卫们，等着辛弥皇帝的反应。

而老皇帝则是一脸“还有这种事”的表情，摘下皇冠，撩了撩稀疏的头发，空洞地盯着前方，似乎并不死心。在他的思维里，士兵就是君主买来打仗的，哪怕冕军这种诡异的构成也没必要怜香惜玉，大不了事后多花些钱或者嫁一个孙女出去。说不定哪天对方也会需要自己去平乱，都是一家人，总会成交的。

“要不然这样，再给你加一批手榴弹(破散符文)、烟雾弹(隐遁符文)和炸药(爆炸符文)，用途你自己想办法。”

“好吧，我同意了。”老皇帝妥协了，有一点总比没有强，再多要就该上绞刑架了。

“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我认为和原本可能的下场相比，你应该接受。”索天卫看着皇帝继续道。“成功控制一处领土后，宣布放弃帝号主动退位，你可以保留其他权力，但国家元首之位要给罗露。”这是救他的同时也在救罗露，因为他的罪在于地位之高，而罗露的罪在于地位之低。

“…我会的。”老皇帝痛苦地闭上眼睛，想了许久。他原本的继承者长子因病不能离宫，现在没了。相比让孙子们争抢一个已经没什么用的皇位，或许还是捧使女上去更好。

又不是没国家这么干，北方亚舍安伦帝国皇帝就一直是使女亚舍安伦罗布-阿娜赫，而且有一定的实权，不见得比凡人治理得差。

“位置选好了吗？不用担心去不了，只要是你们的国境，保证能分毫不差地送到，路费就免了。”

“辛弥皇帝的次一级头衔是辛弥芬国王，但辛弥芬国王领地已经被叛军占据一大半了，而且王位和皇位是绑定的，我们无法在放弃一个的同时保留另一个。”罗露回答道。

“那有没有更下一级的头衔？比如亲王、大公什么的？你们现在只能选足够小的领地了。”

最终他们选择在辛弥西部一个尚未沦陷的沿海地区登陆，这里东靠大海，西侧南侧有山脉，北部和辛弥国土主体以狭长的辛弥罗布湖间隔，地形相对封闭。同时这里也是萨伊乌家族的一个主要公侯领地，受皇家利益颇多，想来是会追随罗露的。[图39.1]

几天后共和军就涌到了西部沿海地带，罗露知道自己守不住太多土地，于是集中把守几个关卡要道。共和军没把这些放在眼里，直接就想冲过去，结果居然被防线挡住了，同时罗露以萨伊乌公国女大公的身份与对方进行谈判，这个操作把共和军看蒙了。

“罗露，你们搞什么？皇位还能这么分析吗？”共和军代表是东部没落贵族的后代，他们的计划是建立一个完全共和制国家，对于西天市洲已经不算新鲜，但他也是头一次见到“洋葱剥皮”的玩法。

“辛弥皇帝已经放弃了皇位，作为交换，我要求保留其下的公国头衔和领地。”

“不行！所有的辛弥领土都在革命范围之内！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可以给你们加二十年的缓刑…”

“萨伊乌公国已经宣布独立，你们连这样一小块地方都不肯放过吗？持续三百余年的辛弥帝国如今断绝，我们只是想留存一点血脉和传统，就算这样也不行吗？”

“罗露！看看楚拉齐、苏托尔、第洛伊坦、海弗，使女都已经离开了，现在辛弥也没有你的位置了！你一日不消失，辛弥人就会一日在旧时代的阴影之下不得自由，你不打算顺应时代，体谅这百万众生吗？！”

“我知道你们已经不需要我了，可我就必须消失吗？辛弥人的未来，就那么需要我的献祭吗？萨伊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公国，你们得到它又能有多少好处？”

“…”共和军代表有些词穷，但看着身边的士兵们开始动摇，他只有坚持。“…可是你们串通了魔鬼！你们之前去了哪里，还有那些爆炸武器，我们全都知道！”

“因为你们只想我去死！”罗露朝城墙下喊着，委屈的泪水再一次爬满脸颊。“我为辛弥人贡献了两百年的风调雨顺，现在只求延续自己的存在，为什么你们总是如此决绝，一点情面都不肯留下！”

“将军，军事法庭的判决有撤销程序吗…”一个下属突然上前问道。“东部发生了点状况，我们可能不得不放她一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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