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少女的梦。梦境是现实的延续，也是它的再生。

那是个好长的梦。

在梦中，她有如置身云端。白色的云雾席卷着浪潮，带她飞向那浩渺无垠的苍穹。银灰色的星辰与深邃的黑暗天幕在她的头顶歌舞，她从太古的时光里采撷星辰，而后把它们编织成银色的发冠。星辰从她的耳边越过，留下亘古的幽远回音。星河浸润了她的腿和手臂，在那辽远而洞察的视野里，她看见它们同样也化作点点的星光融入那流转的银河当中。她心情愉悦地在金色与银色交织的浪潮当中歌舞，如同服务于宇宙的舞女，或是流连于星河的蝴蝶。

金色的太阳向她跃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眼前都是那铺天盖地的辉光。

刺得她眼睛生疼——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

那不是太阳。是手术台的无影灯，近在眼前，所以闪亮无比，白亮如新生的太阳。

白色的小字在空中跳跃。那是无影灯词条的解释，在下面织成了一个小小的对话框。大量的杂乱信息在眼前划过，杂乱无序好似夏日的流萤。更下面是跳动的时间——时间依旧在流动，那串数字一下一下地变化着，那不过只是永恒流动时间的一种表达方式。从数字上来看，现在似乎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之后。

她环顾四周，海蓝色的大眼睛如初生婴儿般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

“刻律涅亚。”她下意识地叫出来了这座实验室的名字。

“看起来身体状况不错。苏醒过程很顺利，进行自查汇报。”面前的白衣男人一边记录一边问。

如海潮般的信息在眼前涌过，少数有用的碎片信息被她从大海中撷取出来——

“检测到行动模组缺失，功能测试尚未进行。主进程进度82%。”

“很好。测试一下记忆和逻辑模组。”男人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展示在她的面前，“1+1等于？”

“2。”

“法洛林公国的首都是？”

“淡水港湾。”

“有角囊地鼠的生物学分类位置？”

“脊索动物门哺乳纲啮齿目鼠科地鼠属。”

“求。”

“2/3。”

“M理论中，典型K型恒星和B型恒星对弦扰动影响的数量级差距？”

“10^6~10^8。”

“746865616E73776572746F6C69666520746865756E69766572736520616E6465766572797468696E673F”

“34322E”

“不错，记忆和逻辑模块未检测到异常。”白衣男子继续记录，“编号。”

“是。黑蔷薇堡162-密涅尔瓦VI型人偶，2273号，已登记。”

“有无其他身体不适？”

“除行动模组缺失，其余未检测到，帕加索斯大人。”2273号回答。

奇怪，2273号明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但他的名字却无比自然地从嘴里流了出来，就好像是印刻在脑海当中那样……她感到稍微有点奇怪。她有点疑惑地动了动身体——但是她依然缺乏行动模组的支持，所以其实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

她的双臂和双腿从根部被切断，目前还没有接上新的肢体，只是切口处暂时用透明的胶箍封装住以防止失血和感染。她好奇地把手臂转过来，看着那光洁有如宝石的整齐切面，里面粉色的肌肉组织和白色的骨骼清晰可见，像断臂的维纳斯那般充满艺术感。

“准备进行压力测试吧。”帕加索斯合上本子，“做好记录，海德拉。”

“是。”冰冷的机械女音在2273号耳边突兀响起。2273号转过头，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没有人。那里只是一台……2273号思考了一下，电脑？和寻常的电脑有所不同，它有着异常巨大的长条屏幕，看不见主机所在的位置，也没有键盘鼠标等外接设备……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此刻正站着一个衣着正式、穿着灰色工作制服打着绿色领结的少女。少女面无表情地应答了帕加索斯的指令，而后她的旁边开始飞速翻滚起各种数据，仿佛有型的河流正从她的身边流过。

不对，2273号想到。这位不是海德拉吗？【刻律涅亚】实验室的主流程，帕加索斯的助手，她应该早就认识海德拉了才对。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她好像不认识海德拉是谁了呢？

奇怪。她想不明白。

海德拉的行动很快把她从疑惑当中解放了出来。锁链链接上了她四肢断口处的钩锁，而后拉紧——好让2273号能够舒服地平躺在台子上。各种各样的刺针顺着她身体中的血管走向插入她的身体，向内输送着不知名的奇怪液体，电极贴和夹子都重新就位，贴紧了它们本来应该在的地方。2273号一动不动地顺从，巨大的显示屏向着她的方向旋转过来，屏幕上面的少女似乎正在低头做着什么，看起来她身体上发生的变化就是海德拉正在做的事。

带着些许微弱电流的刺针沿着乳腺导管深入进她的乳头，同样的刺激也发生在她的阴蒂和尿道当中，电流带来些微的快感浪潮，让她的读数在不断上升。机械轻微的嗡响中，带着异形颗粒的巨大物体已经顶在了她的小穴和后庭的门口，顺着向外流淌的潮水进入到她身体的更深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下面已经被塞满，但是它们还没有开始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完美地填充了她身体的空虚而已。她略带疑惑地看向海德拉。

“准备测试。”海德拉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单位时间100秒。请求解除安全协议。”

“准许。”帕加索斯的回复，“进入校正环节，设定单位上限为100%。”

“收到。”屏幕中的海德拉伸出右手，向下挥动。

插在她身体里面的两根巨物开始运动起来。前后，左右，上下，深浅，里外，她的一切都不过是数据，而那些数据早都已经印刻在海德拉的存储空间当中，也正因此，它们总是选择最薄弱最敏感的地方进攻。接受快感和处理快感的部分在2273号的脑袋中嗡嗡作响，就好像黄油正在灼热的煎锅上融化一般涂满她的整个处理器——她一边发出少女的闷哼声，一边挥舞着被截断的残余肢体，在拘束台上挣扎着扭动。海德拉面无表情地动手——机械代替海德拉在2273号的尿道里面接入软管，收集她高潮时喷溅而出的透明淫液。

但是帕加索斯却皱起了眉头，“啧，没有叫床声，淫语模块还没加装么？你们怎么搞的？”

“硬件已经就绪，但是程序在个人定制，这是客户特别要求的。稍后进行热更新。”

“也罢。那就这样吧。”帕加索斯摆摆手。

“100秒单位时测试完成。绝顶度校准中——”

“绝顶度1286%。原有脑部模块占用22.35%，思维模块占用36%。”

“看起来不错。不愧是新品，性能不差啊。”帕加索斯低下头沉思，“那高潮强度和受体感度都设为16×吧，性能方面应该够用。”

“准备通电。”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在2273号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电流就已经顺着她的话语抵达。过量的电流让她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在电流对敏感部位的刺激下，她的下面已经潮湿得不可救药，插在身体里的两根机械肉棒每次运动时都会带动着一股股的浪潮喷出——当然，全部都沿着尿道处的软管汇集到她所不可知的地方。她有点头晕地看向旁边。

“海德拉，汇报数据。”

“正在过量绝顶，目前绝顶进度溢出1535%。估计要请求III级以上的安全协议许可。”

“通过吧。”帕加索斯摇摇头说道，“我也想做出来一个‘杰作’啊。”

“收到。准许高潮。”海德拉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现在海德拉的屏幕没有对着她的方向，2273号看不到她现在正在做什么，但是……大脑中似乎响起一声类似打开开关一般的响声，再然后，便是铺天盖地如巨浪般袭来的猛烈快感——

“……——！！！！！！”

2273号迎来了盛大的高潮。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向后翻去，呼吸也变成了类似野兽咆哮一般的呜咽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下身的液体不断地向外渗漏着，甚至在乳头处也开始向外沁出乳白色的液体——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安装对应功能的模块，或许是过量的高潮已经让她的身体发生了悄然的改变也说不定。帕加索斯面无表情地记录着什么，海德拉也沉默，看起来他们在认真观察。他们是主宰，自己只是……手术台上的受试者而已。

她翻着白眼，舌头也吐了出来。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耳边依然在响起其他人辽远的声音。

“现在的占用率呢？”帕加索斯的声音。

“原有脑部模块55.35%，思维模块占用87%。”海德拉的声音。

“好，就保持这个强度。进行长时间高潮的压力测试，时间的话……嗯，72个小时吧。”

“收到。”

“添加2900%快感补正。刚好测试一下过量高潮对VI型人偶性能的影响。”

“执行部那边新发明的调教和开发用具呢？他们一直在申请真人实验，不过现在还没有批。”

“嗯……机会难得，也一并测试下吧。”

…………………………

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还有遥远不可知的冷酷女声和沉闷男声。快感已经占据了思绪的绝大部分，2273号目前几乎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事情，帕加索斯和海德拉的声音在快感的作用下显得有如耳边烦人的蚊哼，微不足道却令人讨厌。有什么东西在快感中刺穿了她的阴蒂，这让她本就敏感的身体又高潮了几次——伴随着娟娟细流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她意识到那似乎是增加自身快感补正所要用到的注射器。但是注射器是什么，快感补正又是什么，她现在已经无法考虑也不需要去考虑了，在巨大的快感面前，她的身体就像在大海上浮沉的小船一般无力，只能任由快感的大海带领她去到未曾去过的地方。

涎水从她的嘴角流下来，顺着光滑的脖颈向下流去。她不断地高潮，挣扎，但无济于事。

“……目前的高潮次数是？”

“累计112次。”

“好像有点多了，这应该会影响使用寿命吧？再拓展一下强度好了。”帕加索斯的声音仿佛幽灵一般萦绕在2273号震颤的耳膜旁边，“解除V级……算了，VI级安全协议许可。”

“确定吗？”

“……先等一下。小可爱现在好像就已经在翻白眼了……这样的话一会没办法进行眼部的思维深度测序了，得先固定一下瞳孔位置吧……嗯，这样就好了。”

眼睛被什么人强行翻了下去。在朦胧的视野当中，她又看见了白衣男子微笑着的脸庞。但眼前很快暗了下去，类似眼罩一样的东西覆盖了她的眼睛，而后世界变为了灯火的红色。原本空余着的嘴也被插进了什么东西，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穿过喉咙抵达胃部。

“补水用的。”帕加索斯的声音，“准备解除VI级安全协议许可。”

“收到。敏感度校正就位，VI级安全协议许可已解除。”

伴随着海德拉冷淡的声音，她迎来了最激烈的喷溅和颤抖。而后，世界归于沉寂。

“……不动了。”帕加索斯低头沉吟，“不会用坏掉了吧？”

实验室【刻律涅亚】里，四肢残缺的少女戴着眼罩和各种各样的拘束器具，躺在拘束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只破损的洋娃娃般躺在那里。因为眼罩的原因，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总感觉……有种新生婴儿般的平静。这是黑蔷薇堡当中很少会发生的事情，某个热火朝天的调教场所里突然寂静下来，一般是不太好的事情。多数时候需要地下四层的他们来出手解决，但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这里本身时，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帕加索斯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他可不一定赔得起这样的一只人偶。

“只是在全功率运转而已，不需要担心。”海德拉用冷淡的声线补充道，“目前原有脑部模块占用率72.7%，思维模块占用率99.2%，算得上是全功率运行了，毕竟2273号现在经历的单次高潮强度已经达到了普通人高潮强度的7680倍，即使是VI级的人偶也已经到达上限了。至于看起来不动……是因为身体跟不上思维高潮的速度和强度，因此身体达到了一种持续高潮的稳态而已，实际情况是一直处于高潮状态中。只有VI级的人偶能够维持这种高潮稳态而不产生永久性损伤。”

“了不起。”帕加索斯啧啧赞叹，“我也想买一只了。”

“……这是什么新型的冷笑话吗？”海德拉继续冷淡地吐槽，“你连我都买不起。”

“问题是你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哼。”屏幕上的海德拉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他，“72小时后再来吧。这里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先去忙你该做的事情吧。我听说东区和西区最近都不太太平，你要做的事情应该很多吧？不至于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跟我聊天扯皮。”

“确实。”帕加索斯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又要加班了。”

【刻律涅亚】。帕加索斯站在海德拉的屏幕前，看着新人偶在之前测试中留下的各项相关数据，低头沉吟。“用时259200秒，绝顶次数158864，平均占用率99.4%，但是原有脑部模块使用只有73.2%……看起来在这方面还有改进的空间啊。”

“下次再考虑吧。”海德拉的声音有些疲惫，“我也72小时没睡了，就这样吧。”

“不完美是创作者的宿命啊。”帕加索斯叹了口气，“准备安装出厂模组，装箱吧。”

“收到。”

伴随着弥漫在拘束台旁边的气雾散去，2273号洁白无暇的胴体暴露在空气当中。她的腹部大到了一种吓人的程度，这是为了测试人偶的精液储量而进行的极限测试，而且在腹部皮肤上添加肌肉松弛剂之后，即使撑到这种程度也不会在皮肤上留下妊娠纹。带着黑眼圈的海德拉在屏幕上动了动手指，一根透明的软管顺着2273号的阴道插进了她的身体深处，开始吸吮她体内测试用的积液。大量浓稠的乳白色液体从她的身体内被移除——而后海德拉对人偶的身体进行了从里到外的全方位清洗，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事情……她讨厌帮人洗澡。

“数据格式化完成。”海德拉用冰冷的机械女声汇报道。

“哦对了，腿箍和臂箍得换成黑色，这是客人指定的。”

“……要加个可替换模组么？”

“也可以。替换肢用之前广受欢迎的那个‘晨星之愿’系列吧，那个很配黑色的肢箍。”

“……收到。”海德拉懒洋洋地回复，但紧接着跟了一句小声嘟哝，“……屁事真多。”

“你说的话在屏幕下面可是有字幕的，我这里都能看得到哦？”

“哼。连轴转了72小时，不允许我发发牢骚么？”海德拉没好气地回答，“所以我最讨厌这种一年一次的人偶拍卖会了，每次都要我加班加到癫狂……我的电容都要烧掉了。”

身穿黑衣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巨大而精致的箱子，箱子当中铺满了红色的天鹅绒，但是从模样上来看，那似乎是一个……？

棺材。

帕加索斯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行动。带着黑色手套的分解者们小心地搬动拘束台上那个小小的、精致的人影，就像在搬动一件极其昂贵的瓷娃娃。2273号被小心翼翼地搬动到崭新的透明实验台上，她身边的分解者们用各种各样的精细工具来清洁着她身上残存未干的水渍，在她的身上涂上触感舒适的爽身粉与熏香，而后在她的脖颈和新加的肢端箍上缠上白色的蝴蝶结丝带和铃铛来作为装饰，就像对一个真正的人偶会做的事情那样。她的头上被带上了白色的花朵发带，尿道和阴道里面被塞入了防止渗液的干燥棒，残余不多的大腿根部也被缠上了一圈只有少女和人偶才会穿戴的黑色蕾丝腿环。做完这一切，她被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移到了棺材中的红色天鹅绒里，同样移动进去的还有那月白色的、鎏着星辰纹样的……四肢。。

现在的她仰面躺在天鹅绒里，依然紧闭着眼，深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一如枕着黄昏。

透明的玻璃盖子为棺材封了顶，白雾在里面渐渐泛起，黄昏起雾了。帕加索斯看着玻璃下面沉睡的2273号，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下你可真是等待王子的睡美人了。祝你好运，2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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