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吕科，Caroline更让Mir能接受：一个丰满过头的小女孩，远比一台红眼病脚手架让人安心。

第二日中午，Mir轻而易举地睁开双眼。虽然起身的动作很慢，从神态上看去没有任何睡眠不足的迹象。

“中午好。该吃饭了。”

劈头就是跪在面前“请安”的Caroline。虽然经过接触已经知道Caroline的政治地位相当高，然而Caroline这种爱玩且玩心极重的处世态度确实稀有。Caroline现在的神情，让Mir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喜欢叫她起床的姐姐。

慢慢起身下床，小步慢挪坐到餐桌前。桌面上已经摆了盘看着像肉的、用薄油煎过的东西；一碗带着丝丝麦香味的浅黄色糊状物；以及用一只结了冰霜的透明水壶装的像是果汁的东西。还有一套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餐具。

“很遗憾，我们带人跑长途来执行任务，所以没法准备合乎你以前起居规格的餐食。我们只能给你这些。”

“但是你不吃吗？”Mir并没有在意准备给自己吃的东西，她对Caroline面前没摆餐具这点略有疑惑。

“我只在自己想要享受吃的快乐时，才吃东西。”

“好吧。”

Mir低下头开始用餐。眼前的用餐规格以她的认知完全是应急食品的水准，然而，出乎意料地并不难吃。Caroline安静地等候了片刻，待得餐食消耗了有一半之时，方才发话：

“既然你能吃下饭，那我也该进一步跟你讲讲现状了。想听吗？现在不想听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机会聊这个。”

“嗯……唔……呃，我听。”闻言，Mir突然略显艰难地将口内的东西全数吞下，眼角憋出来两点泪花。一声不响地，Caroline又等到她缓过来，方才继续道：

“首先，虽然当年三角锥的干部——Chad Cyprus收养你是走了合乎法律的流程。然而，现在因为在你身上发生的、以及我们之前提过的事件，即使他刑满释放，也会被禁止继续和你长期接触。所以你已经无法再和Chad继续生活了。组织的其他干部，也一样。”

【每日一思：银元0年0月3日起，人类文明迎来了深空大迁移时代——也有些人喜欢称之为“疯狗出笼时代”。在这一背景下，一些迁移出去的人及其后代，对于地球产生了思念情绪，因此开始用地球上的地名给自己的家族取姓和名。本文中提及的Chad Cyprus（乍得·塞浦路斯）即为一例。】

【又及：Chad（乍得）其实和这一历史背景无关，这是个在银河纪年以前便已存在的男性名字。】

“呵……”Mir叹了口气，嘴唇颤抖起来。

“对不起弄没了你的监护……养父母。如果你想发泄一下情绪，我可以允许。”

“……谢谢。那您……能抱我一下吗？”

“可以。稍等，3、2、1。”

桌子自己移开了，两个屁股底下的椅子也自己挪近了。一个纤弱一个厚重，两个不过1.5m身高的小家伙，各自用双臂轻轻环住对方的腰。

这个动作保持了有大约1分钟才解开。

“接着说正事，关于你的，”Caroline和Mir重新拉开距离，桌子欻地一下又飙回来了，盘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拿走了。水壶仍然结着冰霜，见杯子还空着，Caroline起身端起水壶给Mir满上。

“这十几年的药物诱导，对你的作用主要是，抑制生长。你现在和14岁时没什么区别。同时，心肌强度也因为另一类药物诱导变弱了。”

“嗯。”Mir一边听着，掀开了胸前的盖板，用两根手指隔着仅仅几个原子厚度的保护膜，和以前一样轻轻抚摸在心脏表面。

“与此同……等等，你已经习惯于这样抚摸自己了？”

“嗯。”Mir点了点头。

“你随意。接下来的情况比较好玩了：你的——”Caroline从背后拔出来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如同拔剑，但那根东西分明是一根细杆，“——这里，丧失功能了。”

谈吐间，Caroline无比精准地把细杆的尖端推出，好似在导向槽上流畅滑动的曲柄，以轻如鸿毛的力道点了点Mir右心房上方和静脉相接的部位。

“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一个天然的心跳控制信号源，”Caroline收回了细杆，“应该是被偷偷破坏的。这强迫你的心脏改用一个备用信号源。这是为什么你的心率上不去的主因之一。 ”

Mir把手掌弯曲着探入心脏后方，轻柔地从胸腔里托出。双目注视这本该韧劲十足的脏器，似有所思。

“我可以帮你恢复到正常人的心功能水准，但如果你喜欢，我也不会阻止你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决定权在你手里，好好想想。”

Mir轻柔地把心脏推回原处，接着第一次饮下了给她满上那杯像是果汁的东西。

“能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吗？”

“当然，但你得给我做点事。”

“只要是我干得动的。”

“这你肯定干得动。”

Caroline拉开衣襟，咣地一下在胸前仿佛开了朵大花，一盏蓝灯在花蕊中心幽幽地亮着。

“我想请你，把我的核心，挠一挠、擦一擦。”

Mir的瞳孔缩小了17%。

“你这……这是……”

“核心族的特色设计，相信你能看出来我们这个家族的特别之处。交给你啦。”

噶地一下，那盏蓝灯从Caroline绽放开来的小小胸腔里钻了出来，咣当一下蹦至桌面。并没有弹开或滚走，而是像一袋米落地一样诡谲地定在了落点。

Mir顿了顿，接着慢慢抬起右手，横向扶上去，稍微发力。核心纹丝不动，仿佛和桌面融为一体。

“那就……这样？我开始挠了？”Mir把头歪过一个好奇的角度。

“哦，建议你先拿起来。刚才只是不想让自己摔出去。”

核心骤然轻如鸿毛，Mir一时之间还惊异地瞅着自己的手臂——什么时候自己力气那么大了？

“为什么你自己会摔出去？”

“因为这个身体只是个能量产无数的配件，核心才是我的本体，”Caroline合上了胸前的大花，重新拉起衣服，“也正因此核心外部集成了非常多的敏感元件，既确保我知悉身边每一丝风吹草动，又让通过抚摸、抓挠核心来获取愉悦感成为可能。”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并不，这只是后来开发的新用法，”Caroline用力将脊背往后仰，椅背顺势倒下，“一开始的设计理念就只是想提高我们的感知力而已。再说了，我们不是机器人那么简单。”

“嗯……”

Mir一手握住核心后方像是提把的结构，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在核心圆滑的侧面。像擦拭杯子一样，又像转动门扉的铰链，手环成C形，与核心的轮廓相咬合，以任意角来回滑走。

Caroline嘴角抽了抽，接着自然地把两手垂至身侧，两眼一合，像是想入睡。没有一点回应Mir的意思。

“呃……可以吗？”

“非常好。保持下去。”

Caroline没有说话，声音是从Mir的脑海里传出来的。

“这是？心灵感应？”Mir松开了核心，把头歪了几度，挠了挠左侧太阳穴。

“通俗来说就是那样。学术点，就是我能遥测你的脑电信号，并把我的信号转码成你的头脑能接受的格式，隔空发射到你的脑内。所以你完全不用把话说出口，我能直接听到你在脑子里想象的言辞。”

“明白了。”这一次Mir只是在脑内想象着自己这么回答。重新拿起核心，这一次直接贴到了心脏上。

Caroline看起来压根不在乎Mir怎么操作，她只是继续躺着。Mir也不确定Caroline是否满意，自作主张开始了下一步操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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