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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玲】昨夜海河山川

[db:作者] 2025-08-13 18:26 5hhhhh 8410 ℃

他在梦中,恍惚瞥见玻璃岗折射出斑驳晕眩的光影。凪诚士郎对这块土地并不熟悉,准确来说,在八小时前他尚且对此一无所知——这是AI「御影玲王」程序VR化的内部,而八小时前凪诚士郎与御影玲王尚且素昧平生。八小时后,他却站在御影玲王内心从未有人踏足的旷野中,迷失在莽然宁静的金色沙漠。煎热、干涸,沙丘尽头几棵棕榈摇曳,背后玻璃碎彩,叠成错落斑斓的高岗小丘。绿洲目测距离并不远,然而在彻夜工作与凌晨四点本身倾轧而来的困倦感中,凪诚士郎并不想走动。他迷失的后果很严重:首先自己命丧于此不提,此后御影玲王又很难得天才破解,只能在AI中保受煎磨。此刻凪诚士郎是他唯一的救星。

于是凪在沙漠中心席地而坐。无论如何,玲王都会来找他。

九小时前,一如既往地,他自便利店夺下最后几份果冻与营养液,又窝回电脑前继续他的工作。科技爆发、人口萧条,如此环境任由他活成社会角落米虫般的存在。凪诚士郎屋子不大,四卦的和室填进单人床与占地到夸张的电脑桌,默认屏保的蓝绿色自成唯一光源。凪工作简单,无非在家中敲下大串蠕虫代码交给老板,不问去向也不问目的,交码、收钱,翻动个人终端上越发长的一段数字,世界与他无关。

刚工作时凪时而想象自己如暗夜忍者般的存在,与所有人不一的一般仅靠自己孤身一人而活。他自小到大未与许多人产生关联,如今也只与房东、老板和父母来往——房东与老板都被他挂在网上的蠕虫吸引而爬虫般主动摸索过来——后来他知道世界并不一定需要一些人,而他是自己放弃的那一波。由此他不大看得起努力家,认为那些角色多少是因为才能不够而试图通过努力填补;然而输了便会歇斯底里,自我价值只在结果便被碾得稀碎——凪诚士郎窝在电脑椅上敲代码,忽然接到老板电话便荡起一股麻烦的抗拒,又或许是因为三个月来他只与他的仙人掌说过话:两年前,御影家的孩子、天才IT工程师御影玲王因故暴毙。此人颇有先见之明,开发了一款AI,直到死亡都在持续录入自己的数据,为防被人利用而故意留下了许多漏洞。御影家的夫妻实在想念独子,从御影玲王宣布死亡的那一刻便开出天价,号召广大工程师与黑客破解孩子的秘密。然而御影玲王实在天才,即使全世界的工程师投入整整两年,进度最快的也只破解到第三层。昨日御影家的孩子三回忌,御影夫妻将原本就为天价的赏金翻上百倍,只为找出能破解「御影玲王」的天才。

凪草草应几声便挂了电话,源文件下载完毕后光标直奔环境代码框,却在原本蓝绿的草地桌面上发现了一抹不甚和谐的紫。那抹紫在凪诚士郎不断打下字符时缓缓外移,最后探出一个头来。——从窗体背后,向凪抛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在凪打下第二行时变得震惊喜悦,打下第三行后便迫不及待开口,却被凪静音的电脑憋得够呛,于是探出整个身子迫切捶打着电脑屏幕。凪本不在意却最终被引去目光,老板三个月前强行安装的触控屏此刻终于展示出一些功用,他没有理会紫发小人对他音量键的戳踩,径直伸出一只手指向小人的脸去。

小人在他的戳弄下栽倒,坐起来自下而上恶狠狠揪他的手指,没有触感却能想象出一股微痛。凪诚士郎突然觉得这工作也没那么无聊。

20:00 「御影玲王」第一层破解

20:01 「御影玲王」第二层破解

20:12 「御影玲王」第三层破解

凪诚士郎再一次从沙漠中醒来。此刻御影玲王正赤身裸体蹲在他面前,以一种过于担忧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征询他是否过于疲惫。他说,你怎么躺在金子上也能睡着?凪摇摇头,大把沙自他发间至后颈滑脱,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浑身赤裸。他起身望向玲王,又觉得玲王十分年轻,仿佛不是他今晚见过的样子:凪依稀记得自己今年大约二十五岁,御影玲王如果活着便与他同龄,死的时候就是二十三岁,然而此刻他长着秀气的腰腹与臀部,阴毛服软地贴着,略显卷曲。凪虽疑惑却没开口,向玲王递上自己乱糟糟的脑袋以求整理,在过去的两小时中他学会了怎样和玲王撒娇——实际上,他们才度过大半个相对来说愉快的夜晚——在凪进入玲王的程序前他们已经开始带颜色的调情,玲王指挥他穿上VR紧身衣时语调含笑,他说要试试吗,凪?进到我的里面。凪面无表情地回玲王也会说这种相当糟糕的台词吗?他摘下AR眼镜,玲王便自他视线中短暂消失,随即取出VR头盔,望向回到电脑桌面上昏昏睡去的玲王,说,如果是玲王邀请的,我试试看。

本来玲王只能在电脑桌面上呆着,百无聊赖看着凪打代码还顺便帮他debug,后来或许实在无聊便向他提起,如果使用AR眼镜应该有程序可以将他投影到现实中,随即动用终端极速快递来了一套AR设备。凪这时候还能感叹一声不愧是御影家的加急同城派送,又说玲王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玲王便小小昂起下巴一笑,说我现在可是无所不能的强大AI。只要凪给我多解开几层,我的能力就能更强几层——凪用指尖戳戳屏幕中扬起的小脸,托着腮帮子问玲王现在到底是AI还是人?御影玲王好容易从他食指的蹂躏下躲开,对他假模假式教训了一番便说我之前是人,现在是AI。凪于是又问,那就是说之前去世的玲王还没有死吗?其实玲王是活着的?御影玲王随即在屏幕中蹙了眉毛,说这个应该还要再交给御影科技部的专家再研究一下,但实际上我应该能算是活着的吧——毕竟我现在在交新朋友!我们的回忆就是新的回忆,AI可不会找新朋友,所以凪你可要好好珍惜现在。你可是天才,能开发AI中的超级精英「御影玲王」的能力的只有你一个!凪多少尚且不习惯面对玲王铺天盖地的自傲与赞美,打着代码便敷衍过去;然而玲王的活力仅限于上半夜。下半夜后开发逐渐流畅,然而玲王的沉睡时间也愈发长,在凪开发到能进入他虚拟世界之前的程度时,隔不了几分钟便要靠在凪的肩膀上睡着,每每被凪叫醒便抱着笑道歉,声音深感疲惫。不过凪对这样的过程略带享受:先前长时间的伏桌工作已在挑战他的极限,自八点中开始破解「御影玲王」到凌晨三点他戴上AR眼镜,颈椎早快不堪重负,而家里也没有供另一个人坐的椅子,顺势就将显示器与键盘统统搬到地上,与玲王并排倚着继续工作,玲王在他肩头的重量也恰好叫他脖颈舒展,撒娇时也叫玲王帮他做些虚空按摩——显然玲王还不是活人,否则此刻按摩应当感受到重量,而非只有浅重急缓的呼吸。

玲王背着他往棕榈树去,不用喝水也不用遮阳。照明白喇喇铺开,卧在沙金堆中有种熨服的温热,此刻被背在背上,玲王双手扣他的大腿,阴茎抵在玲王尾椎摇晃摩擦,让凪诚士郎略感不妙,或者说,这里的玲王真的可以给他做按摩——但在他对玲王过于年轻的躯干发出疑问之前,玲王首先捏住了他的脸颊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凪于是答:我是凪,凪诚士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修复玲王的人。玲王是AI,让我进到他的VR世界里将他修好。玲王自他身侧缓缓起身,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他:我不是AI,我是御影玲王,十七岁的健全男高。

玲王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相信一个人会在几个小时内爱上另一个人,随后握住他的肩膀,在他身上泼下一瓢绿洲中的水。凪感到玲王尚未平复的呼吸,脊背上仍零星几滴皎白的汗,撇撇嘴转过头去,说玲王的事是玲王的事,我也才刚认识玲王不久,大概,八个小时?玲王歪过半个脑袋,单侧刘海自他眼下洗过,绕到他面前圆溜溜地盯着他,一双紫水晶眼。玲王说,你确实是我会一见钟情的类型。你多大?凪诚士郎打个哈欠说二十五,玲王,我困了……玲王又一次揉他的脸蛋,蹲下身,淹没在棕榈巨叶的阴影中与他平视,说凪你在开什么玩笑?骗人不是好孩子,你这样子最多和我同岁吧。最后凪又懒洋洋趴在玲王的背上,说是争辩麻烦,绕到玻璃岗边时如同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活回十七岁的样子,有着精干的躯体、乱蓬蓬的毛发以及蛰伏的、清浅色的阴茎,摇摇晃晃抵在玲王赤裸的尾椎,龟头险些滑进玲王股缝。玻璃岗上以碎玻璃堆叠高筑,御影玲王将他向上颠了一颠,龟头自股缝滑出又卡进,背脊滑腻,刚才他们都在水边淋浴过。玲王说,抓紧我,要上山了。

凪忘记了要阻拦,于是御影玲王踩在大片碎玻璃向上,只听得玻璃片支呀作响。凪向下看,过路没有血痕,玲王的脚很干净,于是放心趴下,直到登顶前的最后一刻,玲王将他松手推开。凪诚士郎只见满眼光耀散射的玻璃碎片,在大片平铺的、可称是没有温度的光中飘浮、碎裂,渐行渐远。

而玲王在岗顶倒下,与碎彩一般淹没在玻璃山丘。

上半夜时凪诚士郎问起,玲王要是被修复了会怎样?御影玲王摸摸下巴,说被修复了的话,我的才能就可以投入到御影家的实验室继续研究;而且程序的开发记录可以用来做教学案例,也可以进行深入研究……滔滔不绝却被凪打断,他说我问的是你,玲王。如果玲王被我修复了会怎么样?会一直以AI的形态活着吗?玲王哈哈一笑,说那得看你把我修复完了是什么样子才能知道了,毕竟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能把AI修复完全的吧?凪会成为第一名,我很期待哦,那时候你就是世界第一的IT工程师!凪看着玲王望向他闪闪发光的眼睛点头,说玲王和我约好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后来他想如果玲王是AI的话,其实这是个相当自私的议题,因为凪诚士郎是人类,人类终有一天要迎接死亡,所以最后一定是他抛下玲王。他姑且在心中向玲王道了个歉,并没有说出声也确实不求玲王原谅,就像御影玲王其实早就已经死去,如今他挽留的便是玲王寻求挽留的一部分——然而即便如此,凪诚士郎已经是超乎天才的存在,仍不时会在一些令人头疼的细节卡住,少则两分钟多则五分钟,翻来覆去地折腾,进行到白热化时期终于让凪感受到鲜见的大脑胀痛,抛下打了一半的代码瘫在电脑椅上休息。麻烦死了——死亡之凪——玲王怎么自己给自己的程序设这么麻烦的漏洞——玲王安抚到一半警觉事情不对,说我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设漏洞啊?凪于是任玲王半夜指使他骚扰老板,得到对方的答复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后来凪写代码时玲王就在他大堆电子设备中翻翻找找,找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指给凪看,“AI的这种漏洞可能是因为原供者的思维错漏”。御影玲王对着那行字沉默许久,最后问凪这本本子是哪来的。凪于是老实答:是我本科人工智能课的笔记。

后半夜凪诚士郎对解开御影玲王的程序越发得心应手。御影玲王的漏洞与谜题设计得精妙异常,单凭努力与经验确实是难以解答,于凪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熟悉感——凪诚士郎偶尔想起他作为一个人过于苍白的人生,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父母称不上负责地告诉了他许多事实:在他大约二十岁那年,某一次他从医院中醒来,想不起任何人也想不起自己,后来费了极大的麻烦证明他是凪诚士郎,同时是他父母的孩子——随后被告知数据重置的事实。原因不明,理由不明,父母也不大清楚他在国小之后的生活,于是他现在以一种平淡而苍白的姿态活着。凪诚士郎原先并不在意他这些过分丢失的记忆,怕麻烦的本性告诉他生命中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号人叫他永远不愿忘记而持续追寻,然而他现在心中多出了某种麻烦的可能:于是他问玲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御影玲王一愣,随后笑说怎么可能,我的事情你都是第一次知道吧。他趴在窗口上方看凪诚士郎又敲下一行代码,紧接着新的画面弹出:教学楼,操场,足球在无数双鞋下翻滚,最后被一脚破入球门。裁判吹哨,人群欢呼,御影玲王在最中央被反复抛向上空。凪诚士郎望向玲王,明明是最快乐的回忆却饱含泪水。凪于是小心将手放在玲王手的位置,对方翻过掌与他相握,泪含在眼角终于满溢而脱,顺颊侧划出一道晶莹的疤痕。

这是我最后一次踢球,他说。

凪诚士郎曾经从未了解过自己世界的颜色,或说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根本,只要照设置好的生活按部就班地活便可解决问题。玲王的颜色太丰富,或者说太混乱,凪诚士郎从玻璃岗上坠落时被流光激得眼花缭乱,最终摔在沙金中溅起层叠厚屏障。他没有明显痛感,或许是玲王将他在世界中的痛觉关闭的缘故——然而此刻他看不见玲王,玻璃切实会划破他的脚趾。同样也是御影玲王留给他的难题。他在世界中打开程序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玲王,索性随性打下几行字,譬如与父母不频繁的通话中,母亲挂断前总是会对他说上一句:晚安,诚士郎。他想不起有什么别的可以说给玲王听的话语,此刻日将破晓,玲王可以在他的色彩间安然躺到睡去,于是他写:おやすみ、玲王,尽数用英文拼写。但他心中长个疙瘩,如果玲王晚安了就是玲王抛下他,玲王不能擅自对他做出这种事,但他们可以一起晚安,便又像模仿玲王对他说话的语气,紧接着写:おやすみ、诚士郎。

玻璃岗如烟蒸腾。凪诚士郎先是自蓝天中心看见一点莹白的光,随后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环在他下腹的手伤痕累累。他和玲王一般岁数、一般职业,有着相近的身高与相差无几的体格,然而他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干干净净,只有一些灰似的疤痕。他转身回抱住玲王,其实不能明白为什么要拥抱,玲王刚从玻璃岗中逃出,全身白净无暇,手脚却是脏的——拥抱是一种直觉,爱意更是,哪怕他到现在都没能理解玲王世界中各种景象的含义,也没能理解为什么他随手写下两句话便能将玲王拯救。他尚且虚长玲王三个月,仍不能给出一个答案,却能仅依凭直觉给出一些他从玲王身上获取的,——爱,之类的,连同性欲砸在玲王怀中,说这是我送给玲王的礼物。玲王与他相拥,大张着腿赤裸裸坐在他腿弯间,说这些都要给我吗?凪偏过头去,点头。玲王于是凑上前来,追着他的下巴啄吻,又套弄起他生涩的阴茎,发烫涨大便推挤进臀峰间摩挲,穴口吞下一些自马眼满出的前液,握住凪的手指将他舔湿,又引他顶到穴口,便说:那我的这些也都给凪。

凪诚士郎并不明白御影玲王与他做爱的理由,或者说他只是与玲王做了,大约八个半小时前他们尚且素未谋面,此刻他却已侵入玲王最炽热的领地,横冲直撞,不懈开荒耕耘。玲王抱紧他的头颅,在他一次次过份用力的顶撞中长叹呻吟,唇弥留在他发际,时而吻他额尖叫他更用力些。高潮后他伏在玲王身上,脑袋埋进玲王颈窝撒娇,恍惚间直觉驱使,于是抓住玲王吐出的一节小舌,热热地接一个吻。随即他感受到被水淹没的温度。凪略偏头,方才他瞥见的一点莹白此刻正如泉泄般涌向沙漠,所及之处皆抹去白金色而山崖高筑,他们做爱的这一片淋成河流,沉没时阴茎尚且挤在玲王的后穴中,将射入的大股精液堵在玲王肠道深处封存。玲王推他的肩膀,笑说这白色与你头发的颜色好像。

他们一并在河川中下沉着睡去,凪揽着玲王的腰,玲王两只手捧他的头颅,双眼轻闭,鼻尖相抵,有着近乎接吻的触感。玲王说,因为你可是我的宝物啊。晚安,凪。

晚安,凪诚士郎。

4:04 「御影玲王」第506层破解

5:06 「御影玲王」第811层破解

凪自VR中惊醒。顾不上裆部的湿黏触感更顾不上彻夜使用疲惫晕眩的大脑,扒下套装便坐回电脑前,睡着的小御影玲王已经自他的桌面消失,而他二十岁前的记忆风暴般汹涌而来——自小天才却选择孤身一人,后来成为黑客界的巅峰,最后被某大公司报复到数据清除。三小时前他仍坚信他和御影玲王是命运轮回的注定,他抹去的记忆中一定会有玲王的存在,此刻他必是前来夺回爱人的战士;然而事实证明他与玲王确实是今天第一次相见,并非命运的流连回转而是爱情的孤注一掷。他并非夺回玲王的英雄却战胜命运,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轮回仍深陷与玲王的短暂亲吻,后来他向别人叙述整个故事——其实也只有一个夜晚——被笑称为比命运还命运的邂逅,他点头算是默认,只能想起在玲王的纯金沙漠中倒入自己无尽纯白的场景。

在后来的二十分钟内,凪诚士郎存档后将屋内的一切设备重启、格式化,重新下载源文件也于事无补。他再也没有从任何一个设备中见过御影玲王,五分钟后他终于感受到通宵工作与做爱的疲惫,想起他仍然湿黏的裤裆,遂丢下他所谓的工作泡澡,没进热水多久便接到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御影家的父亲,以哽咽泣音道谢,说玲王生前说如果有人能将他破解便将AI中有关他意识的部份尽数删除,不留遗憾,现下他终于可以放心离去了。凪听完沉默,一瞬间便反应过来玲王早就钦定的看似喜剧的结局——至少他不觉得一个人类会爱上AI;然而对于凪诚士郎来说,他已经是一个人的意义。在他作为一个未补全而不能使用的AI时,御影玲王仍是一个生命。或许彼时他尚且未完全死去,仍活在许多人一生的谜团之中。凪诚士郎将他逐点击破,他留给世界与爱人的谜题极速告罄,于是他也如最终每一个死去的人一般剖干刮净、被遗忘牵挂而只怀念地祭奠。AI对于御影玲王本人来说已经无用,科技不能创造任何属于他更多的回忆与情感,而人类伦理也断不能容忍一个电子生命的存在——他最多作为一个名叫「御影玲王」的AI,而不再是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被凪诚士郎补全,随后死去了。

凪诚士郎自浴缸中出时才或许日出后全世界的大屏社交媒体上都将打上凪诚士郎的名字,他会因为破解「御影玲王」而名留青史,如玲王期待一般成为世界第一的IT天才、御影家的英雄;他的程序被御影家完整记录,即使他就此停手,未来也会有更多的人接手他的烂摊子,而他此刻便能光荣退休,安度余生。然而他不太想将玲王交由别人处理,对玲王的最终印象停留在做完爱后相拥而眠,如是他便应与玲王表现如一对普通同性爱侣,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抱着他累到睡去的爱人泡个热水澡。

凪诚士郎决定如同御影玲王期待般做个负责的一夜情人,处理起他日出前最后一点工作。他不是英雄也不像爱人,是杀人凶手也是归宿坟墓。

5:54 「御影玲王」第812层破解

5:55 AI「御影玲王」修复完成 工程师:未查询到用户名

5:56 御影玲王正式宣告死亡

5:57 查询到修复工程师真实姓名为:凪诚士郎

5:58 「御影玲王」代码新增一行 未破译(未知)

5:59 「御影玲王」全破译代码书(除最后一行)印刷完成

6:00 日出

6:01 「御影玲王」全破译代码书(除最后一行)送达 英雄「凪诚士郎」 住所

凪诚士郎关上门,对那本薄薄的代码阖目。六百分钟前他还是与世无关的孤身一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六百分钟后的自己满身挂着世界上最麻烦的感情——六百分钟里他爱上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过是长串他彻夜破解的代码;然而在玲王消失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想要的竟是一堆数据的爱情。

——爱情?凪诚士郎在人生前二十年间从未考虑过的这个词语,如今却如直觉般闯入他大脑。御影玲王带给他久违的爱欲与动力。从前凪诚士郎总孤身一人,并不代表他没有对幸福与爱的向往;而御影玲王让“爱情”这个词语在他心中重新明媚而蠢蠢欲动。他只浅尝一口、接一个吻,便要用尽余生回味。

凪诚士郎将网络全断、手机关停。不出一分钟,他的账户会被打入一笔世界咋舌的巨款;一小时内,各路HR与记者会将他的电话打爆;而在人们醒来、刷过社交软件后,凪诚士郎的名字会与「御影玲王」一起将世界引爆,成为大街小巷中的谈资。但凪诚士郎本能地感受到了麻烦,与御影玲王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想象过要做全世界的英雄,然而此刻垂迟,因为他注意到「御影玲王」又多出一行代码。人生第一次,凪诚士郎产生如此纠结烦闷的情绪——他无比清楚这个谜语全世界一定只有凪诚士郎能够将之解答,然而他又是那样不想让玲王再一次从他的秘密中消失。

等待加载的时间里,他是如此想要回到十小时前,因为嫌麻烦的心情而狠狠拒绝老板的要求,继续他城市边缘的安稳人生。然而在看到最终答案的一刻,又如此向往回到昨夜的海河山川之中,与玲王相拥而眠便不用在此刻感到自己的眼泪——

——晚安,凪诚士郎。

晚安,凪诚士郎。

御影玲王的一生被凪诚士郎补全。凪诚士郎已将御影玲王全部的谜题解开,如此御影玲王便怀揣着与凪诚士郎的爱痕与精液,在河川深处永远睡去;然而而在他人生旅途终点后的终点,最终刻上了凪诚士郎的名字,又一次躲进凪诚士郎的谜团、与他的回忆中永远畅笑着活着。凪诚士郎给御影玲王的人生画上最后一个句点,同时以自己添上一笔永远鲜活褪色的迷雾;他杀死玲王,却又成为王最后摄世的领土。

凪诚士郎自电脑桌前起身,自住进这间屋子以来第一次拉开窗帘。日光撕破他四卦和室内最后一缕屏幕盈蓝,在他狭小的领土灼灼高升——曾经他从不觉得朝阳如何同英雄耀人,昨夜海河山川随梦而逝,如今他在金光满屋中如获大赦,却更依依不舍。

霜夜已逝,春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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