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浅羽压低飞行轨迹，骤然加速横穿面前的狭窄兽道，按照她原本的速度计算提前量的蓝白色魔弹接二连三的在她身后落下，将密集的丛林炸成片片碎木。

　　这一波魔弹落下的刹那，浅羽踏裂树干一个急停，于是重新瞄准的另一波魔弹悉数落到了她的前方，又是一片稀里哗啦，激荡的冲击波甚至把植被底下的硕大石块都掀了起来，高高的抛入空中。

　　两波魔弹的夹击下，浅羽周围的树林都被夷为了平地，仅有一棵被她用来做落脚点的古树树干幸免于难，这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巨木正好挡在她与纸鹭之间的连接线上。

　　急停的瞬间浅羽手上炽红的妖刀就已经斜着斩了出去，长久生命所累积下来的各种武器的精湛技艺，使得她即使处在头朝下坠落的过程中，依然能挥出这威力十足的斩击。

　　身处两名对手之间的古树和雨滴表面浮现出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斜线，雨滴碎裂所形成的巨大扇形锋面稍纵即逝的时候，整棵树的上半部分才沿着这条斜线的方向向下滑动，倒伏的树干即使在暴雨中仍扬起了遮天蔽日的落叶，进一步遮挡了两人的视野。

　　然而这并不能影响天狗少女对对手行动的预判，收刀的同时她再一次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几乎就在她离开发出斩击的位置的下一个瞬间，拳头粗细的蓝色光柱就烧穿了正在滑落的树干上半部分，径直穿过浅羽刚刚站立的地方，在潮湿的地面植被上投下一个亮红色的圆斑。

　　那光柱立刻动起来，追随着她飞速移动的身影，在地上划出一系列杂乱无章的亮红色线条。红线点燃了沿途一切能点燃的物体，随即又被大雨熄灭，蒸腾的烟雾使得远远望去少女的身后宛如紧追着一条火龙

　　火龙一路蜿蜒出三十多米方才彻底消散。光柱停止照射后，浅羽才有机会敛去妖力，闪身隐入树丛的阴影间稍作喘息。

　　没有进一步的追加攻势，看来那只式神在施展了如此猛烈而持续的破坏性法术之后，似乎也得缓上一缓。

　　浅羽背靠着树深深呼吸调理气息，这样打下去无非是在拼双方的持久力罢了，已经是强打精神的自己多半很难比有备而来的对手支撑更久，已显劣势的赤香那边更是如此。

　　得做点什么改变现状才行。

　　于是浅羽索性将鬼彻扛上肩膀，纵身从阴影中跳上一颗大树的尖端。纸鹭见状也停止了从开战以来就没有停止过的攻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就这么伫立在彼此交战造成的空地两端，互相注视着对方。

　　两人离开神社的台阶已将近八百多米，沿途尽是各种或斩断或烧焦的枯枝残木，一块块空缺突兀的浮现在原本是密林的山坡上，默默地述说着经历了怎样的激烈交锋。

　　不似已经被淋得湿透的自己，纸鹭的胸口虽见明显起伏，她却还有余力展开隔绝雨幕的屏障，让羽毛保持干燥。

　　「居然停下来了，天狗姐姐这是打算认输了吗？」式神少女的声音借由风系法术的加持直接在浅羽耳边响起，还带来极其短暂的，对方已经瞬间逼近到自己身边的错觉。

　　浅羽摊了摊手，用同样的手法将回答的话语送还回去「奴家只是担心你一口气喘不上来噎着罢了。」

　　「这时候咱似乎应该说『承让了』才对？」纸鹭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她就用翼爪抹了抹鼻子试图掩盖。

　　「咱虽然很想和你这么耗上一整天啦，只是那条小蛇好像没这么多时间喔。」式神少女说着侧退一步，展开翅膀做了个「请看」的姿势，将浅羽的视线引向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光亮。「不得不承认姐姐你挺厉害的，能拖到后备队前来，咱的报酬都要变少了呢。」

　　「区区人类，来多少都没有用。」

　　「对你来说可能是没什么用，对巫女小姐可就不一定了喔。」重新对上浅羽的眼神，纸鹭脸上再次浮现出开战前那种阴郁的笑容：「鉴于你对咱家荒寻用了那种狠辣的招式，咱可不会让你体面投降的，不如留下一只手怎么样。」

　　「有那个本事的话。」刀光环过两边肩膀，浅羽双手一甩，两只已经吸足水份变得沉甸甸的和服振袖就被她甩入林间没了踪影。白生生的双臂就这么在时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下反射着光芒。

　　「你就亲自来拿。」

　　当——沉重的力道震得招架的双手发麻，将近六米长的身躯被整个击退两步距离的同时，后脑涌起的恶寒令赤香顾不得形象的往侧面一滚，足有她人立部分那么高的火球几乎在同一时刻贴着她的身体滚过，高热瞬间烤干了她朝着火球那一侧身子的水份，留下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来不及检查自己是否受伤，赤香就继续挥起双刀，将一张张被小号火球包裹的符纸尽数斩落。

　　未等雨幕淋熄火球造成的水雾散去，一抹快如闪电的流光便已穿透水雾，夹带着道道涡流直取她空门大开的右边肩膀。

　　「没完没了了还……」赤香咬牙低喝，唐刀脱手坠地，空出的左手快速结印。密密麻麻的雨滴就像被无形屏障挡住一般在她身前形成一道水幕，随后迅速凝结成冰。

　　武士刀刺穿冰面向前滑动的尖锐噪音使得少女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双眼，最终刀刃的尖端还是在距她数寸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赤香左手结印再变，冰墙夹裹着武士刀刀身的部分陡然增厚几分，剩余的部分则在一阵嗑啪声中崩裂成碎块，碎块吸收着雨滴，凝结成一根根锋利冰锥，朝近在咫尺的阴阳师爆射而出。

　　这么近的距离，能看见对方的神色顷刻间变得严峻。本以为能逼对方弃刀后撤，但由于魔力的枯竭，夹着武士刀的冰块并未能形成预料中的强度，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便被蛮力强行抽回。

　　凛凛刀光将年轻阴阳师全身上下覆盖得滴水不漏，来袭的冰锥不断被寒芒斩碎击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飞溅的冰屑迫使赤香不得不抬起手臂护住眼睛，视野恢复之时，眼前已满是对方双手高举，扬刀劈落的身影。来不及过多思索，赤香只得收拢蛇躯抵住自己后腰，双手紧握刀柄，横在头上迎向下劈的长刀。

　　当——又是一声锐响。两刀相碰迸发出耀眼火花，赤香由于是由下至上格挡阴阳师荒寻的斩击，力道上甚是吃亏。腹鳞在台阶石板上生生向后磨出数寸，手中唐刀更是被压至离头部不足半尺。

　　不过，两人都太过专注于眼前的对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发生在附近的另一场激战的境况。

　　短暂的停顿之后，激烈却又模式化的攻防交替再次在白羽式神和黑发鸦天狗之间重新展开。

　　浅羽在阴阳师身形落下的时候正好插进他与自己式神的连线之间，双刀交鸣的刹那，浅羽挥出了斩击。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回击地光束立刻就向浅羽的身体扫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它扫中的可不仅仅是她离开后的虚空。在浅羽的「引导」下，这光束照到了阴阳师的那把长刀上。

　　整把长刀连同握把内的部分瞬间就变得通红，若不是纸鹭及时停止了照射，这道光束怕不是要连荒寻持刀的手臂也一同碳化了。

　　「喝！」赤香借机发力，荡开被烧得扭曲变形的长刀，卷缩的蛇躯随即横抡而至。

　　荒寻反应也快，发现自己借力后跳的距离不足以回避蛇尾的抽击，便果断弃了武器，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闷响中，阴阳师当即被横着扫飞出去，却在即将摔落在地的前一刻往后一翻，变成腿部先着地的姿势，踩踏着地面的积水，向后滑了数尺才勉强站定。

　　「看来是在下技不如人呢。」隔着数层台阶遥遥相望，硬吃了赤香一击的八叶荒寻抖了抖近乎麻痹的双手无奈的笑道。熔毁的长刀已没有回收的价值，他索性将刀鞘从腰上解下来，随手扔到一旁。

　　「嘛～虽说结果和预期的有点不同，在下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踏踏踏踏的复数脚步声由远及近，密密麻麻的火把光亮也一排接一排的浮现在阴阳师身后。人数三倍于先头队伍，同样以手持方盾和长枪的足轻作为前排的樱合院家私兵部队本队踏破雨幕，整齐而有序地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你要是输了的话再下还能保证你的安全，现在可就难说了。」

　　「有劳你费心。」

　　神社里依然全无动静，浅羽也正被恼羞成怒的纸鹭用密集的光弹逼得脱不开身。希望自己能坚持得稍微久一点吧……赤香淡淡一笑，左手缓缓拔出挂在腰上的第三把唐刀。

　　「那么还容在下告退，并且，祝你好运。」年轻的阴阳师深深鞠躬，随即他的身影便被两边涌上的士兵彻底淹没。

　　　　　　　　　　　　　　　第三十一章

　　「何许人等在此处喧哗。」空谷幽兰般的清澈嗓音，虽音量不大，却清晰无比的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话音刚落，连同赤香在内，身处神社正门鸟居下的所有人都纷纷停下动作，一齐将视线投了过来，望向那凭空出现在庭院正中央的玲珑身影。

　　雍容华贵的十二单紧裹少女娇小的身体，点缀着碎花柄纹的紫绢唐衣轻柔笼罩，由深红至淡粉逐层渐变的单衣自领口与袖口层叠而下，有如道道滚边。绣满银色云纹的素白引腰下，一抹纯色绯袴掩去了粗长龙躯，只在扇形铺展的长裳之中，淌出一条柔毛似水的蜿蜒龙尾。

　　仿佛就连滂沱雨幕也不敢玷污这一袭华服，以少女为中心百步范围内，大雨就在她显出身形的瞬间戛然而止。盈盈下摆无风自动，丝毫没有沾染上地面积水。

　　「小汐！？」

　　「辛苦了赤香姐。」龙躯轻摆，汐玖琉眉眼低垂，双手交叠于腹前缓缓游到赤香身旁，水色发丝与犄角上垂下的翡翠珠串随着她躬身致意悠然摇曳。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等等……」话音刚刚出口，赤香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已身处神社大殿的屋檐之下，右手仍旧平举着，徒劳的伸向数十步开外汐玖琉的背影。

　　「相信她吧。」我抓住赤香的胳膊，止住她试图再次上前的势头。「女孩子总是在你不经意间就长大了呢。」

　　没有理会我生硬的打趣，赤香神色复杂的在我和汐玖琉的背影之间来回扫视几次后，便在叹气声中垂下了前伸的手臂。

　　「只是身体微恙，就劳烦樱合园先生如此兴师动众，着实让小女有些受宠若惊呢。」依旧是双手交叠与身前的端庄姿态，汐玖琉轻启朱唇缓声道，十几步外那一根根遥指自己的长枪枪尖完全被她视若无物。「若尔等就此退去，我就看在之前送的那几盒樱饼的份上不作追究，樱合园先生意下如何？」

　　「如果我拒绝呢。」把自己跟几盒点心相提并论已让樱合园黑督感到愤恼不已。况且事已至此，倘若真就此收兵，以后自己在家臣与周遭诸城之中还有何脸面可言。

　　「那就全部杀了。」少女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说稀松平凡的日常，她终于抬起眼睛，直视前方众人。漫天杀意，在话音出口之时有如海啸般席卷而下，竟让自鸟居下绵延出去近百米的岚漪城军队整个后退了一步。

　　「混蛋！你们怕什么！还不给我上！」人群中传来樱合园黑督的怒喝声，这一步仿佛不是踏在神社门前的台阶，而是踏在了他的脸上。

　　听得自家主子命令，一众士兵不由得面面相觑。士兵里来神社参拜过的并不在少数，犹豫随着兵械的晃动在人群中弥漫，没有人想出这个「会招来神明天谴」的头。

　　「一群饭桶！不过是妖怪的障眼术法而已。」锵——用力拔出身旁百夫长的腰间佩刀，樱合院黑督长刀抡直，遥遥指向伫立于鸟居下方的汐玖琉。「给我冲！活捉那只妖女的，赏钱八千贯！」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比起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挣到的数额，能让自己和整个家族下半辈子都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对神明兵刃相向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排排长枪在一阵稀里哗啦声中被相继放平，不少士兵甚至为了争夺更靠前的位置不惜将身旁同僚挤下台阶。

　　「何等难看。」失望漫上眉梢，汐玖琉微声轻叹，垂下视线再也不看雨幕中那正快速逼近的混乱景象。

　　下一刻，天塌了。

　　遮天蔽日的乌云自鸟居上方夹裹着雷暴倾泻而下，顷刻间就将神社所在的山头整个淹没。坠落的乌云化为滚滚浓雾，沿着山坡奔涌着四散开来。

　　狂风骤起，乌黑的瀑布就在一声嘹亮的龙吟中被彻底吹散。

　　仿若燃烧着愤怒的苍紫色竖瞳点缀于线条分明的威严头颅，荡漾着阵阵涟漪的水色柔毛表面电弧闪耀。直指天空的柳枝犄角，充满力量的流线形身躯，闪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爪牙，以及曳在身后的粗壮的长尾……

　　从云雾中现出身形的水色巨龙，就以这么一种优美却又无比令人敬畏的身姿，降临于众人的视野中。

　　前一秒还争先恐后地往前冲，现在却因为惊骇和恐惧长止步不前的岚漪城士兵们纷纷大嘴巴仰望着天空。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从谁开的头，现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边大叫着，相继扔下武器落荒而逃。

　　「八方轰雷阵。」

　　未等第一把脱手的武器发出落地的哐当声，无数道密度堪比雨幕的耀眼雷光就淹没了神社门前的整座阶梯。

　　「哦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还是失败了呢。」闪开浅羽一次斩击，纸鹭遥遥望向那悬浮与神社上空的巨大身影，摊开翅膀散去魔力，表示不会再作还击。瞥见浅羽也同样停了下来，扶着刀柄警戒自己后，式神少女才再一次投去目光。「真没办法，虽然很想和你分个胜负，但是那老头给的订金根本不够啊，没人付钱的活儿干起来果然没劲……」

　　「这样真的好吗？」为防止对方耍诈，浅羽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上，用无所谓的口吻反问道：「刚才你还气势汹汹的想要奴家一只手呢。」

　　「啊啦～那就当是咱一时兴起出言不慎吧，咱道歉如何？」语调里没有一丝歉意可言，纸鹭耸耸肩膀，歪着头撇嘴笑道。「咱现在只是有点担心咱家那口子的安危而已啦，大姐你要真想因为那句话纠缠下去的话，魔力见底的你可不见得能比咱坚持得更久喔。」

　　说着纸鹭下巴一沉，这个角度让她的笑容呈现出开战前那种阴郁的味道：「还是说，你打算用那东西透支生命力来换取继续战斗的能力呢？」

　　掂了掂手上的妖刀，浅羽轻叹一声。将妖刀收归刀鞘挂回背上后才抬起头，一边将湿漉漉的头发抹到脑后，一边回答：「算了，你觉得奴家像是会没事找事的人么？和你一样，奴家也没有非要分个胜负的道理。」

　　纸鹭冲浅羽眨巴眨巴眼睛，又恢复了那种灿烂的笑容：「大姐果然明事理，咱就先走啦，拜拜～」

　　以可爱的升调做结尾，一身素白的式神少女原地下坠双翼一展，朝着混乱中的神社台阶箭射而去。

　　「大姐什么啊，搞得人家的心境都要变得沧桑了。」浅羽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猛踏脚下的树枝，跃向神社方向。

　　巨物落地的引发风压之后，呼吸的热风拂过脸颊。

　　放下用以阻挡雷暴刺眼闪光的手臂睁开眼睛，出现在我和赤香眼前的，是一只足有足有整匹马那么大的水蓝色巨龙脑袋。

　　「夸奖的声音在哪里？」那张能轻易将我一口吞下的大嘴丝毫未动，绸缎般的少女嗓音便直接在我脑中响起。

　　「小汐……是你吗？」赤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微颤，在强烈的威压感中本能的后退了半步距离的她经过了好几次伸出手又收回的犹豫后，才慢慢靠上前来。

　　「是我～」硕大的龙首探入屋檐，亲昵地顶了顶我和赤香的身子，也让赤香的手掌得以落在她自己的额头上。

　　「嗯……很漂亮的毛发……」轻轻抚摸着她的颈子，柔软的鬃毛几乎将我的整条手臂埋没。

　　不同于大殿里那座披鳞覆甲张牙舞爪的木雕给人的坚毅印象，汐玖琉的真龙形态优雅而柔和，散发着莹莹辉光的蓬松长毛代替了硬鳞，覆盖在约摸二十米长的龙躯上随风荡漾。

　　「真生硬。」巨大嘴巴的嘴角弯起一个扭曲的弧度，露出两排足有我小腿粗细的利齿，我就姑且当做是她在笑了。

　　「外面那些家伙怎么处理……呀……」汐玖琉的视线跟着走到神社庭院的我转动，随后就因为下意识的抬起头，脑袋磕在了大殿的屋檐下方。她试图用手捂向被撞到的地方，却因为前爪太短脖子太长而形成了个分外怪异的窘迫姿势。

　　「小心点啊……」强压下笑意，我向汐玖琉抬起手，她便乖乖的将脑袋凑了过来，让我搓揉她被撞到的部位。「撞坏屋子怎办。」

　　话刚说完，我就被汐玖琉用鼻子撞了一个趔趄。

　　「屋子比我更重要喔？」

　　「你重要你重要……」

　　踱步来到鸟居下方，入眼便是散落一地的兵器，以及大片横七竖八躺倒的躯体，整个场面用惨烈来形容也毫不为过，樱合院黑督那身华服混在一堆粗布盔甲的士兵里更是相当显眼。

　　「全死了？」我侧过脸，向身旁从新昂起脑袋的汐玖琉投去疑问。

　　「哪能啊，死了多难清理，我只是让他们受点教训罢了。」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很快就有一个趴倒在地的岚漪城士兵夸张的抽了一抽，随即就传来一阵像是浑身骨头都碎掉般的悠长而痛苦的呻吟。

　　更远处，三三两两先前被浅羽轰出神社的平民正从台阶两旁的密林里显出身影，有他们在，应该不用担心那些不省人事的家伙被雨淋到失温丧命。

　　「这样他们打心底敬畏的东西也该多了一样吧。」我轻笑到。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件事要解决了。」顺着汐玖琉的视线望向天上不时滚过雷鸣闪电的乌云，我便明白那是她作为「神明」的职责所在了。

　　「早点回来。」

　　「嗯。」

　　龙爪轻踏地面，二十米长的巨龙就如同她降临时般悄无声息地腾空而起。水色长毛泛起的粼粼柔光中，蜿蜒盘绕的龙躯美得没有一丝实感。

　　厚重的云层绕着汐玖琉的身影缓缓转动，铺天盖地的巨大漩涡中心，自地灵木崩塌那天以来，久违的太阳投下了第一缕光芒。

　　　　　　　　　　　　　　　第三十二章

　　坐在神社大殿的屋脊上，汐玖琉发现自己成了眼下整座神社里最空闲的人。

　　把紊乱的地脉调整回原本的状态并没有消耗太多的时间，在回来之前，精疲力竭的赤香就先被扶回房间里睡下了。刚刚和自己确立了关系的男人此刻正和一个家臣模样的人一起，丈量着神社台阶需要维修的部分。

　　正如赤香所言，她和浅羽确实没有让任何一个来犯者踏入神社一步，然而正门鸟居下的条石台阶就遭殃了，刀痕裂纹缺损遍布其上，甚至还有半尺来长的一段犹如被蒸发一样整个不见了踪影。没有一次大的修缮怕是难以恢复原状。

　　至于浅羽，她在帮恢复人形的自己换下那套繁琐的十二单，随口聊了几句后，就跑到前门帮忙去了。

　　被阳光烘得温热的漆木屋顶，让人不知不觉的就倚靠着躺下，映入眼帘的是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竟让汐玖琉心里产生了些许恍若隔世的感觉。

　　气温渐升，暖风轻柔地拂动少女额前的发丝与龙躯上的柔毛，身处和煦阳光的笼罩下，汐玖琉只觉得眼皮渐渐变得越发的沉重。想支起身体回房去睡，却发现完全没有抬起手臂的力气。

　　——看来变成那副吓死人的样子还是挺累人的呢……这是少女的意识彻底被睡意淹没前，脑子里最后掠过的想法。

　　仿佛只过了眨个眼那么长的时间，汐玖琉再次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搂着自己的赤香的恬静睡颜。连日的疲惫和魔力的匮乏，让同样身为自己恋人的白蛇少女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憔悴。

　　温柔的笑意漫上嘴角，汐玖琉探过脸，撩开赤香垂过眼旁的一缕樱发，在她的脸颊上落下轻吻。少女似乎觉得有点痒而蹙了蹙眉，却没有醒来，她那规律的呼吸所吐出的温热湿润的气息轻轻吹拂着汐玖琉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就在不到十公分距离处静静地反射着皓月从窗外投下的微光。

　　锵，身后传来刀剑磕碰的细微声响。循声望去，敞开的推拉纸门的另一边，是一个抱着长刀，靠着门框盘腿而坐的健硕背影。

　　「怎么不进来睡？」令人骨头酥麻的嗓音和着热风拂过耳畔，随之而来的是纤细双臂揽住颈脖，以及紧贴上背部的魔性弹软触感。

　　「守夜呢。」

　　「干嘛要守？」

　　「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担心还有人心怀不轨呀。」蹭了蹭送到腮帮子旁的软腻脸颊，我轻声答道。

　　「哼，现在不管来什么东西都没法在我手下走过两招。」

　　「你看这不就守来一只不安分的小妖精了吗。」汐玖琉那一本正经的语调让我不禁莞尔，回身揽过她的腰肢，就要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好生亲热一番。

　　「啊呀……等等……」少女紧张的小声惊呼让我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

　　「尾巴……缠住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那条水蓝色的尾巴果然跟赤香的蛇尾纠缠在了一起，在房间的榻榻米上混乱的铺了一地。

　　汐玖琉轻轻挣开我的怀抱，只见她轻咬下唇，手肘支撑着侧躺的身体，用尽量不惊扰赤香睡眠的微小幅度，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粗长龙躯一点一点的从赤香的缠绕中抽身出来。

　　这个角度，也让我得以透过敞开的睡衣领口，将那对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颤抖娇小胸部尽收眼底。

　　用力咽一下口水，眼下这幅汐玖琉与赤香纠缠不清的场景，使得我无来由地再次回想起那天晚上，她们在浴室里忘我缠绵的淫靡光景，桃色的回忆也令我的亵裤无可避免的慢慢紧绷起来……

　　「小汐，我想要你。」

　　「哈？什么……嗯呀～别这样……」有那么一瞬间汐玖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身后的男人却用轻舔自己耳鳍的方式，再次强调了他的诉求。

　　「我想要你，就现在，就这里。」话语间，我的手指已经从她背后绕过，袭向睡衣的腰带。

　　「嗯～快……快住手呀～」少女尽力压低自己的呻吟声。抵在臀沟上的硬物，被轻吻的耳鳍，再加上不断骚扰她腰带的黑手，令仍在试图把尾巴抽出来的汐玖琉顿时陷入了苦战。

　　「你这里可完全没有想让我住手的意思呢～」腰带的绳结被少女的另一只手捂得紧紧的，完全无机可趁。我索性换了个进攻方向，左手直接从衣襟的开口探入，揪住一粒勃起的乳首搓动揉捏；右手则顺着她的小腹一路下滑，最终滑过饱满的耻丘，隔着睡衣的布料，在那颗偷偷探出头来的顽皮阴蒂上用力一按……

　　「呀啊——嗯——嗯——」粗长的龙躯猛的一紧，先是一声按耐不住的动听娇吟，随后就被死命咬住袖子的呜咽所掩盖。清冽的月光下，汐玖琉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睡衣遮盖耻丘的部位摊开了一块明显的水渍，而我的指尖正从那里，拉出几条晶莹丝线。

　　「小汐，给我好吗。」跨坐上少女的龙躯，将她从侧卧扶正成仰躺。捉过一只被她咬在嘴里的小手抚上自己胯下怒挺的巨物，让她更直观的体会到我现在迫切的情欲。

　　「你……你这样乱来……要是把赤香姐吵醒了，我可不帮你说话哦……」汐玖琉满脸绯红地偷偷瞄了一眼仅在一步之外沉睡不醒的白蛇少女，松开攥着腰带的手，小声地支吾道。

　　「那就把她也一起就地正法好了。」我一边说着这等厚颜无耻的话语，一边将双手探入睡衣的缝隙中，缓缓揉捏那对小巧乳丘的同时，也用整只手掌细细品味着她那如同半熟水果般青涩的躯体。

　　一直坚守岗位的丝质睡衣失去了腰带的束缚，终于成为眼下这片肉色美景的纯白背景。上半身肌肤白皙柔腻，曲线玲珑小巧，下半身呈现S型的龙尾毛发细密顺滑，无鳞的长躯婀娜柔韧。

　　比起她真龙形态威严而优雅的模样，还是现下的娇弱姿态更合我的心意。

　　「不要光盯着看啊……」见我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轮番扫视，最终落在私处后，汐玖琉羞得别开了脸。

　　「之前都没能好好看过呢。」深入阴唇的拇指左右分开，张开紧闭的桃色花瓣，少女花径内层层叠叠的娇嫩膣肉就这么暴露于昏暗的光线中，隐约还能看见最内里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花心。「你连里面都是那么漂亮。」

　　「啊……」这般露骨的话语让汐玖琉觉得自己的耳鳍都快要变成红色了，她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这种羞耻感，未出口的话语就在探入体内的舌尖沿着膣穴上壁一路扫过阴蒂顶端的美妙快感中，化成了「唔唔」的轻哼声。

　　「唔嗯……嗯……」可爱的细微娇喘声自头顶传来，这让我更来劲的将舌头挤进她身体深处。情欲的汁液止不住的涌出，和着我的涎液，在舌头表面留下催情的咸味。

　　「够了，唔啊……快点……快点进来吧……」被快感勾起的欲火让汐玖琉抛弃了先前的含蓄，伸入我头发里的指尖与微微抬起的下体，都在直接的表达着她的索求。

　　明亮的月光下，一脸难耐的龙神少女半个身子探出房间，无助的仰躺在回廊的木地板上。腹鳞似玉，凝脂胜雪，位于两者之间的娇柔花瓣不断淌出潺潺花蜜，渴求着恋人的征讨。

　　透过抚着她腰肢的掌心传来的颤抖越发明显，也该是时候了。

　　我支起身子，三两下就将身上的衣物褪光，急切地骑跨到她身上，扶住自己青筋缠绕，顶端已渗出点点清液的粗长凶器，抵住她泛着水光的濡湿穴口，缓缓向下压去。

　　「不可以。」陡然间，赤香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第三十三章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丝毫不亚于一声惊雷。

　　「唔！」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整个人身子一抖，怒挺的性器直接顶进了少女的膣穴。被挑逗得空虚难耐的花径一下子被被撑到满胀，子宫口也被猝不及防的冲击撞得微微张开，浑身过电般的快感，让及时捂住了小嘴的汐玖琉依然迸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娇呼。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缓缓睁开眼睛的蓝发少女和浑身僵住我面面相觑一小会后，才以一种毅然决然的姿态，同时转头望向赤香的方向。

　　「那里……不可以……」在我们两人紧张的注视中，依旧闭着双眼的白色大蛇将汐玖琉的枕头拥进怀里，喃喃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后，翻过身便没了动静……

　　「这是在……说梦话？」被缠住的尾巴终于得到了释放。汐玖琉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用嘴型无声地向我问道。

　　「应该是……」我同样无声的回答。

　　「她在说什么不可以？」

　　「我怎么会知道。」

　　用力拍了拍胸口深呼吸几次，刚刚那一下让我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啊……软掉了……」撑满膣穴的饱胀感渐渐减弱，小腹上隆起的小鼓包也在用手肘支起身体的汐玖琉眼里消退下去。欲火正盛的她轻轻扭了扭腰，试图再次唤起体内凶器的活力，却并没能如愿。

　　在少女半是幸灾乐祸，半是责备的眼神中，无奈地捋一把垂到额前的头发，我尴尬地将失去精神小兄弟抽了出来，看来受到惊吓的不止是我的心脏……

　　在我思索着之前浅羽送的那几瓶小药水还有没有剩余，以及要不要现在用的时候，汐玖琉用手撑着身子，爬到我跟前。

　　「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呀～」一下一下轻戳我胸口的指尖，以及脸上那微妙的笑容，让我萌生出抓过旁边的衣服将脸深埋其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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