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プロセカ/いちしほ】 感冒/感染 part.1

……好熱。

眼前燃燒著的是剛脫下的防護衣。

在終於離開了被稱為最危險的境地後，因為無法保證防護衣上不會沾染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因此必須銷毀。

雖然在烈火中燃燒的，只剩下了兩件。

一起出任務的同伴，如今只剩下她們兩人，其實這次任務的危險程度，讓一歌覺得全軍覆沒也不奇怪。

然而自己與她，還幸運地活著。

「星乃さん ，我們走吧。」

「嗯。」

為犧牲的夥伴做完禱告，即使不捨兩人也只能繼續前進。

如果順利的話，這次的任務成果應該能讓世界恢復平靜，雖然可能還要花上一段時間。

她小心翼翼地將黑色的金屬盒收進單肩的小包裡，這就是他們、勇敢的同伴們用性命所取得的東西。

絕對要完成這個任務。

一歌抓緊單肩小包的背帶。

「唔、好痛。」

「還好嗎？」

聽見同伴的吃痛聲與蹲下的動作，一歌趕緊幫忙檢查。

她的左腳踝紅腫著，應該是剛才撤離時扭傷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傷口，但為了保險起見，一歌還是從背心口袋拿出裝有小管針筒的盒子。

對方點了點頭，同意她的注射。

「因為這裡不是預定撤離的位置，所以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我的狀況恐怕會拖累星乃さん 。」

這話的意思大概就是要一歌丟下她。

一歌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個施力順勢地將對方背了起來。

「星乃さん？！」

「我們活下來了，所以還不能放棄。」

「……嗯，謝謝妳，星乃さん 。」

其實一歌的體力也接近極限，但是，心中所期望著的事成為支撐住她的力量。

想要快點回到她們身邊。

也許這就是歷劫歸來的心情吧，連刺眼的陽光都讓她感到雀躍，真的沒想到能活下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能從陽光的角度粗略判斷大概過了半天。

突然小包上別著的發信器開始發出規律的頻率，她們似乎走到能接收到訊號的地方。

「我們到訊號區了，我會找個地點，然後在那裡等待支援隊到。」

「嗯……」

同伴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加油，再努力一下。」

一歌輕聲說著，同時也為自己打氣。

『滋滋——』

是無線電的聲響。

『滋—いっちゃん？聽得到嗎？』

從無線電傳來友人的聲音，讓一歌心裡湧出了喜悅。

她將無線電的話機拿起，按下了發話鍵：「嗯，我聽見了哦，咲希。」

『太好了！終於聯絡上了！』

『一歌ちゃん那邊狀況還好嗎？』

「嗯，目前還行。」

『再撐一會，我們收到發信器的位置，以穗波的技術很快到了。』

「嗯！」

想起穗波精湛的駕駛技術，一歌忍不住勾起了微笑。

『那待會見。』

「嗯！」

「太好了，救援等等就會到了。」

結束通訊，一歌立刻將訊息分享給同伴。

「……」

然而身後的同伴卻沒有回應……

「？！」

一瞬間突然冒出的危機感讓一歌抓著背上那人的手臂，想將她甩下來。

可是接近極限的體力讓她的反應動作慢了幾秒，她右頸部被對方的狠狠地咬住。

「唔！」

一歌用盡力氣將那人過肩摔在地，左手摀住被咬傷的地方，後退幾步隨後掏出了腰間的配槍。

同伴的雙眼變得無神，口腔因為剛才咬傷一歌而染著鮮紅。

一歌看著已經不能被稱為人類的同伴，滿是不解。

為什麼？

明明注射過緊急針，照理是不可能發生異變的。

難道，是新種的感染物質嗎？

這樣的話只能……

「……對不起。」沒能拯救妳。

她扣下板機。

『砰！』

隨著響起的槍聲，被近距離貫穿腦袋的同伴像是斷線的傀儡，順著子彈的衝擊向後仰躺倒了下去。

「呃……」

來不及為殉職的同伴禱告，劇烈的疼痛感便從被咬的地方擴散開來。

「……啊哈、唔、」

一歌看著方才捂著頸部的左手，手掌上滿是紅色的血液。

是傷口……這樣一定會感染的。

好熱。

「情況……變糟了啊。」

她皺了眉，在稱不上安全點的地方，剛才迴響著的槍聲，已經引來附近生物的注意。

一歌盤算了一下自己僅存的資源，即使有辦法逃過這些異變生物的攻擊，自己的狀況也是凶多吉少。

除非有奇蹟……

「いっちゃん！」

「？！」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呼喊，一歌愣了愣。

不對，這種事，才不是奇蹟——

「唔……別過來。」

「一歌ちゃん！」

「一歌！」

「別過來！」

可惡，視線變得好模糊。

身體好熱。

得在她們趕到身邊之前……

一歌舉起手中的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

剛才的同伴已經使用了緊急針卻依然變異，那她所感染的種類絕對不是現在藥物可以應付的。

如果不小心擴散了又會是一場浩劫，這就與任務目的背道而馳了。

「……抱歉。」

妳們千辛萬苦趕來這裡，卻得看到這樣的結局。

一歌咬緊牙，握著槍的手顫抖著難掩對死亡的恐懼，但是她更害怕自己成了異變者，做出傷害朋友的行為。

所以……

「永別了。」

很高興能在最後看到妳們。

「いっちゃん！不可以——！！」

『砰！』

「……一歌、一歌！」

「唔……」

天花板的燈有點亮，一歌眨了眨眼試著讓眼睛習慣。

「妳還好嗎？作惡夢了？」

「……嗯。」

一歌含糊地點了點頭。

在意識到那些危機只是夢境後，因緊張與恐懼而加速的心跳才慢慢緩和下來。

隨後一歌的視線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坐在床邊椅子上的是熟悉的友人。

「……志步妳怎麼在這裡？」

「昨天收到聯絡的，因為叔叔、阿姨這週末有事沒辦法在家，所以我們就過來照顧妳了。」

「我們？」

「咲希與穗波正在廚房……妳感覺起來有點混亂，真的沒事嗎？」

「大概、……抱歉我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別勉強，目前溫度有降了一點，但妳還在發燒中。」

發燒……？

啊，想起來了，因為感冒自己已經向學校與樂團練習請了兩天假，昨天還去醫院看診。

似乎是前陣子考試與練習兩邊忙讓身體過度疲勞，才導致感冒比預期的嚴重。

雖然除了一直發燒之外，並沒有其他症狀。

「要起來喝點水嗎？」

「嗯。」

一歌慢慢起身，身體彷彿喪失了大半的體力，只是坐著就覺得很疲倦。

她挪動了一下位置好讓自己能倚靠著牆，減少體力的消耗。

「沒問題嗎？」

「嗯，可能剛醒來……等等應該會好一些。」

接過志步遞來的杯子，一歌小口小口地喝著，溫度適宜的水舒緩了口乾舌燥的不適感。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嗯？」

「前面不記得，但我似乎受傷了，接著看見妳們三人……」

「嗯。」

「……然後，」一歌放下了杯子，想起夢境裡最後的糾結與痛苦而皺了皺眉：「然後我舉槍自盡了。」

「……還真是惡夢啊。」

「嗯？我有說什麼夢話嗎？」

「有，妳一直說著『別過來』，是被什麼追趕嗎？」

「唔、也許……」

但是，夢裡好像是叫她們不要過來。

為什麼？

害怕傷害到她們嗎？

可是這樣的舉動，不是更……

「哇、」毛巾接觸到臉頰讓一歌嚇了一跳。

「別想太多，今天我們都會在這裡。」

志步用剛擰乾的毛巾，輕輕幫她擦拭臉頰、額頭以及脖子。

因為現在體溫偏高，所以會覺得毛巾涼涼的，加上擦拭過後少了一點黏膩感，讓一歌覺得舒服了一些。

「嗯，感覺很抱歉，這麼麻煩妳們。」

「妳先把病養好比較重要，所以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我們吧。」

「……謝謝。」

「說起來妳流了很多汗，要不要換件衣服、」

「我有點想沖澡。」

「可是，妳現在的狀態下得了床嗎？」

「沖澡是順便啦、主要我想去廁所……」

一歌的聲音到後面變得很小聲，雖然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但要開口明確地講出這種事還是會讓她感到害臊。

「嗯……好，我知道了。」

志步離開了椅子，陪著一歌走出房間。

§§§

「一個人沒問題嗎？」

「嗯，我會小心的。」

「……那別鎖門，我去把浴巾跟衣服拿過來。」

「麻煩妳了。」

志步在門前多停了幾秒，確定暫時沒問題後，才回到房間拿需要的物品。

雖然還是不放心，不過剛才她走路還不到需要攙扶著的地步，或許已經恢復不少……

『哐啷』

才剛這麼想，浴室就傳來聲響，讓志步緊張起來，馬上抓起東西衝過去查看。

「一歌？！妳還好嗎？」

志步敲了敲門，幸好裡面很快就傳來回應。

「唔、只是沒把東西放好……」

「需要幫……」

「しほちゃん ！發生什麼事了嗎？」

咲希似乎也是聽見了剛才的聲音而趕來。

「好像是東西沒放好。」

「いっちゃん在浴室嗎？」

「嗯。」

「咦？！しほちゃん不可以這樣啦，護士姊姊有說過不能讓病人自己在浴室裡。」

「唔、抱歉。」

「いっちゃん ，我稍微開個門哦，しほちゃん快點進去幫忙。」說著，咲希打開了門將志步推了進去。

「等、我剛剛就是、」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門就被關上。

「……對不起，害妳被咲希罵了。」

「不、咲希說的沒錯，那我就……」

她剛轉過身就看見一歌坐在椅凳上的背影。

為了不要弄溼頭髮而事先將其綁起用浴帽包好，所以她的肩頸與背部是毫無遮蔽的呈現。

雖然有跟姊姊一起洗澡過，但是直接看到家人以外的人的身體，果然還是會讓人害羞，尤其又是有點在意的人……

搖了搖頭，志步小心翼翼地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情緒。

「讓我幫妳吧。」

「嗯、」

雖然一歌沒回頭，但耳朵可以看到明顯的紅色。

……希望她只是害羞而不是又燒起來了。

志步心裡想著，然後走到浴缸旁，撈起掉落在裡面的蓮蓬頭。

看來剛剛的罪魁禍首就是它了。

「我先調水溫……這樣會太燙嗎？」

「可以再高一點點。」

「好，這樣呢？」

「嗯。」

「那我就幫妳拿著這個。」

對話的途中，志步的視線都集中在水龍頭的水溫刻度上。

「但是這樣志步衣服會溼掉……」

「沒關係，晚點我讓穗波幫我拿另一套過來就好……啊、」

原本要離開浴缸旁的志步停了一下腳步。

「這個，需要嗎？」

她拿起放在旁邊的沐浴乳問道。

「嗯、可以的話。」

「我知道了，那我放在這邊。」

將沐浴乳放在一歌身旁後，志步快速地走到她身後，為了不讓自己的眼睛在她身上做過多停留，於是偏頭看向右側的磁磚牆面，當個稱職的蓮蓬頭架。

「抱歉，麻煩妳了……」

「別介意，妳要注意安全就好。」

「好。」

都在浴室裡面陪著了，如果有什麼狀況的話一定會被咲希唸很久。

水流動的聲音填補了安靜的空間。

但一歌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很大，也許志步都聽得見了。

明明一起去溫泉或者澡堂都不會這麼害羞的，在自家浴室裡卻會覺得要被羞恥心給淹沒了。

志步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是因為自己身為獨身女，沒有與手足一起洗澡的經驗嗎？

不、別想那麼多，只要快點洗完就好了……

——『情況如何？』

嗯？志步……？

——『不好，感染擴散的太快……如果……』

為什麼？咲希的聲音……？

咦、感覺好像……突然使不上力了。

「志步……」

「一歌？！」

聽見微弱的聲音，志步趕緊蹲下扶住差點往旁邊倒的一歌。

「一歌、妳還好嗎？！」

「嗯，只是突然沒力了……」

「有哪裡不舒服嗎？」

一歌搖了搖頭。

「還有辦法動嗎？」

她試著抬起手，卻徒勞無功。

看樣子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那……失禮了。」

志步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拿著蓮蓬頭將她身上的泡沫沖掉。

現在已經不是稍微被潑溼，而是直接沖水的狀態了，志步忍耐著衣服浸溼後，又重又幾乎貼在身上的不適感。

「抱歉呢……」

「沒事的。」

志步輕聲回應著。

她認為真正該抱歉的是她才對，畢竟自己直接碰觸了一歌的肌膚與身體，

晚點再好好跟她道歉。

在確認將泡沫都沖淨後，志步伸手關掉水龍頭，然後拿起掛在旁邊的浴巾，為一歌披上。

還好沒把浴巾放太遠，不過穿衣服跟後續大概要找幫手了。

「一歌，我要請咲希她們進來，可以嗎？」

「嗯、」

她點了點頭。

徵得同意後，志步難得的用比較大的音量呼喊另外兩人的名字。

……嗯？

靠在身上的重量似乎越來越多。

「別睡啊，再撐一下。」

「……嗯。」

一歌努力地打起精神，但就像是精神不濟的狀況時上課一樣，無論怎麼振作，都會有將在下一秒失去意識的感覺。

過了一會，浴室的門被打開。

「一歌ちゃん還好嗎？」

「她好像沒有什麼力氣了，能幫個忙嗎？」

「我知道了，咲希ちゃん ，幫我扶著一歌ちゃん 。」

「好，啊……しほちゃん幾乎都溼透了，待會我幫妳拿衣服過來嗎？」

「嗯。」

在穗波與咲希進來接手後，志步起身向後退了一點避免自己弄溼她們。

或許是有照顧過人的經驗，穗波動作俐落地幫一歌套上乾淨的睡衣。

「しほちゃん先披著，不要著涼了。」

「……好。」

志步接下咲希遞來的浴巾，雖然她覺得溼掉的浴巾用處不大，而且應該很快就會被身上的衣服弄得更溼，但還是先披上。

「一歌ちゃん還有辦法站起來嗎？」

「嗯、大概……」

「那小心一點……沒事的把重心放在這裡、對。」

在穗波的攙扶下，一歌倚靠著她，小心翼翼地起身，隨著對方的步伐踏出浴室。

「那しほちゃん……」

「我還好，妳先幫穗波吧。」

「這樣我先把門先關上哦。」

「嗯。」

獨自留在浴室的志步，因為沒有什麼事能做，只好先簡單地整理一下環境。

然後很快的，浴室的門再度被敲響。

「しほちゃん ，妳的衣服幫妳拿過來了。」

「謝謝……一歌的狀況還好嗎？」

「嗯，剛剛幫她量了體溫，沒有再燒起來，只是看起來很睏的樣子。」

「是嗎，那就好。」

幸好沒有因為淋浴的事導致發燒。

不過一歌的狀況還是讓志步有些在意，剛才的她很像稍早前從惡夢醒來時那樣恍惚的感覺。

真的沒事嗎……

「しほちゃん ？」

「嗯？咲希妳剛才有說什麼嗎？」

「沒有，只是說しほちゃん再不快點把衣服換下來會感冒的。」

「我知道，但妳不出去我要怎麼關門？」

「欸嘿嘿、抱歉，我現在就離開。」

聽到志步沒好氣的說著，咲希裝傻似的笑了笑。

§§§

『嗶、嗶—』

在單調的機械提示音結束後，洗衣機開始運轉，熟悉的聲音讓志步回想起小學的事。

有次放學回家的路上，因為突然的大雨讓大家都成了落湯雞。

當時正好在一歌家附近，於是大家就到一歌家裡躲雨。

她們輪流使用了浴室，然後把溼透的衣服一起洗了，在等衣服洗好、烘乾的期間，因為都是跟一歌借衣服，咲希就趁機提議玩起了穿搭遊戲。

幸好一歌的衣櫃服飾款式不多，至少沒有輕飄飄類型的衣服，雖然似乎讓咲希失望了，不過還好穗波會梳理各種髮型，最後大家還是玩得很開心。

再次確認了洗衣所需的時間後，志步將洗衣籃歸位，接著回到一歌的房間。

「這樣感覺很害羞啊……」

「但是いっちゃん現在也沒有力氣自己拿。」

「所以就交給我們吧，來，啊—」

「啊、志步！」

坐在床上的那人在發現她回來後，立刻露出看見救星的樣子。

然而面對一歌的求救，志步只是露出淺淺的微笑：「不是挺好的嗎？要多吃點，快點恢復體力。」

「唔……」

最後的希望被斬斷，一歌只好認命的張開嘴。

微溫的粥入口，看似清淡的白粥卻帶著雞湯的香味，米粒軟爛但又不到成糊的地步，挑起了一歌原本沒有的進食欲。

「好吃嗎？」

「嗯，非常好吃，不愧是穗波。」

「嘿嘿，有合一歌ちゃん的口味就好，咲希ちゃん也幫了很多。」

「謝謝妳們。」

「別這麼客氣，來。」

說著穗波又盛了一匙，稍微弄涼後遞到一歌面前。

這次一歌沒再躲避，乖順地張口將粥吃掉。

「しほちゃん要吃嗎？」

「要。」

也差不多是午餐的時間了，粥的香氣讓志步察覺到餓，她走到矮桌邊坐了下來，接過咲希拿來的碗筷。

「穗波也還沒吃吧？不先去吃嗎？」

「其實剛剛在煮的時候有吃了一點，所以不要緊的，來。」

「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穗波都這樣說了，現在就多依賴我們一些吧。」

「對啊，而且いっちゃん這幾天應該沒有好好吃飯吧？」

「嗯……我好像都在睡覺。」

「那就趁想吃的時候多吃一點吧。」

「嗯，真的、很謝謝妳們。」

雖然沒有將那碗粥全部吃完，不過有比穗波預期的多了一些。

吃完藥後一歌的意識又變得有些昏沉，但她還是遵照咲希的話，先倚著牆坐一會。

「一歌？」

她有聽到志步的聲音，但是她的眼皮已經重得睜不開，連自己有沒有回應都沒辦法確定。

接著就感覺有人在移動她的身體，對方動作輕柔地扶住她的頭與肩膀並將她往前拉，讓她順勢靠在對方的肩頸。

因為距離很近，平常自己習慣了的沐浴乳香味佔滿了呼吸範圍，不過還有一點點不屬於自己家裡的味道，是木造房與榻榻米的香氣，意外的讓她感到放鬆。

「……看來已經睡著了啊。」

志步在讓一歌躺平的過程中，發現她都沒有說話或發出聲音，呼吸倒是很規律，就像熟睡了一樣。

幫一歌蓋好被子，完成所有動作的志步，在確認入睡的人沒有不適的樣子後，回過頭，卻見到穗波與咲希露出一種微妙的笑容。

「……妳們幹嘛那樣笑？」

「總覺得不愧是志步ちゃん ，好溫柔呢。」

「真的呢。」咲希笑瞇瞇地附和著。

「蛤……在說什麼，好了剛剛都收拾完了，該寫作業了吧？」

「唔、しほちゃん突然變得好嚴格。」

「趁早寫完比較不麻煩，不是嗎？」

「而且不會的地方我們也可以討論，一起加油吧，咲希ちゃん 。」

「是……」

咲希嘆口氣放棄抵抗，乖乖地拿出作業。

三人盡量放輕動作與音量，同時定了無聲的鬧鐘，隨時查看一歌的狀況。

§§§

我什麼時後躺著了呢？

記得到剛才都還是靠著牆坐著……唔、

意識慢慢清晰的一歌試著睜眼，但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想移動身體卻發現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突然，原本一片漆黑的視覺有了畫面，一歌看見有人坐在床邊。

……是志步？

可是她看起來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似乎更成熟，而且為什麼是戰鬥員般的裝扮？

難道是……

她隱約想起了『自己』準備舉槍自戕時，所見到的三人的服裝。

一歌注意到『志步』正在說話，可是沒有辦法聽清楚，同時她雖然是一副撲克臉卻沒能藏好悲傷的情緒。

那副隱忍著的表情刺痛了一歌的心。

她想安慰『志步』，好不容易抬起的手正要觸碰的到對方時，眼前一黑又變成了不一樣的場景。

「這裡是……醫院？」

一歌愣愣地坐在掛號櫃檯前的等候椅上。

白色的日光燈讓整個空間非常明亮，一塵不染的地板與白色牆面，讓這個醫院看起來乾淨過頭了。

一歌稍微施力踩了踩地板，確定是結實的地面之後，便起身環顧四周。

一個人都沒有。

「該怎麼辦呢，該去哪……」

嗯？自己穿著病人服，所以，應該是要回病房裡吧。

如此想著她踏出了步伐。

啪嗒啪嗒。

即使放輕腳步，拖鞋與地板的摩擦聲在寂靜的走廊上還是顯得特別響亮。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一歌回過頭，無限延伸的走廊已經看不見剛才的大廳。

「……我有走這麼遠嗎，嗯？」

正當她困惑的時候，地板產生了細微的震動，她視線的方向，出現了一個黑點，然後逐漸放大。

更準確的來說，那個點像是黑洞般地在吞噬著場景，直覺的反應提醒她快跑。

她全力地奔跑著，但是身後建物崩塌的轟隆聲，卻依然逐漸逼近。

接著她的視線瞄見前方牆上一個半開的病房門，然而靠近時才發現那扇門只是被畫在牆上的裝飾而已。

不只眼前這扇門，身後的、旁邊的，全部都只是畫。

「呼、哈……到底怎麼、回事？！」

追擊著她的黑暗吞沒了她所踩著的地面。

失去踩踏點的瞬間，一歌本能地伸手抓住殘破的地板邊緣，但只有右手順利地抓到。

「唔……」

手臂因為要支撐著自己而有些顫抖，她努力地撐住並也想讓左手抓住，然而，下一瞬間唯一能阻止她掉落的地面卻消失了。

「！！」

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向下墜落的失重感使她的恐懼膨脹，就像這無限的黑暗一樣，要將她吞噬殆盡。

『快抓住我！』

右手被一股力量拉住而抵銷了地心引力。

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歌的左手便隨著對方的話，好好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借著對方向上拉的力量，一歌成功攀到地板的邊緣，重回地面上。

黑洞沒有繼續擴散，崩塌的聲音也停止了。

『還真是千鈞一髮啊……』

「嗯……真的很謝謝妳……咦？」

一歌抬起頭望向救了她的人，然而對方的樣子卻讓她愣住了。

那是每天都會從鏡子看見的，自己的樣貌，只是更成熟了一點。

「咦咦？！」

『噗、妳這什麼表情呢？雖然我也有點驚訝就是了。』

那個跟自己長得幾乎一樣的人笑了笑，然後向她伸出了手。

『還能站得起來嗎？』

……to be confir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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